第15章 “走走嗎？剛吃完東西，……
謝易行自來熟，三兩句話能扯掰半天。等他說完了周許望才開口，說待會要送謝易行回去。
這人能那麽好心？謝易行千萬個不信，肯定是別有所圖。然後他轉眼看到祝也，腦子裏忽然想到什麽，秒懂了。
好家夥，昨晚那個“為情所困”在這兒呢！
周許望看向祝也：“我順便送你回去？”
祝也無心當電燈泡，搖頭說：“不用了，我坐地鐵回去就行。”
謝易行這會兒義薄雲天了，本着“我和兄弟總要有一個脫單”的精神，趕緊出來打圓場：“公交車這個點下班的人多，不如我們送你回去，就是捎帶手的事兒。”
他用三寸不爛之舌跟祝也硬扯掰了半天，扯到周許望去地下車庫把車開到面前，祝也被謝易行連哄帶拐地塞進了副駕駛。
路上，車廂裏灌滿風聲。車窗外樹影重重，祝也出神看着，把自己當做透明人。
今天一天沒有進食，腸胃空落落地皺縮起來，不斷向大腦發出信號，她這會兒才感覺到餓，按了按胃，想着待會兒回學校超市買袋吐司對付一下。
下一秒，“咕——”，一聲腸鳴。車廂安靜，這聲響顯得格外浩大。
祝也面不改色地尴尬着，謝易行不知道是前排的誰，幹脆選擇暫時性失聰，低下頭，摸出了手機。
前方綠燈轉紅，周許望停下車，淡定地說：“我晚上沒吃飯，打完球有點餓了。”
祝也轉頭看向駕駛座，剛好周許望也看過來，四目相對，他嘴角略挑了下。
祝也欲言又止，周許望轉回了頭，目視前方。
“聽出來了，”謝易行這才敢說話，“你确實是夠餓。”
那一聲真的很響。
不過餓了不就得吃東西？謝易行腦筋一轉，過完這個紅綠燈，找了個像模像樣的理由，在路邊提前下了車。走的時候還不忘給周許望擠眉弄眼，兄弟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周許望嘴角挑了挑，笑而不語。
沒一會兒，車開到附近一處燈火通明的寫字樓邊，沒有車位，又往前開了一截才停下。
周許望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祝也還扣着安全帶沒動：“不回學校嗎？”
周許望說：“你不是還欠我頓飯麽，剛好餓了，就今晚吧。”
走進店裏，空調冷氣撲面而來。這會兒不少上班族剛加完班，三三兩兩一桌，說說笑笑。
兩人找了張雙人桌面對坐下，服務員過來推薦菜品，微笑着說：“你好，我們家招牌鮮蝦魚片粥口碑很好哦，如果需要的話可以試試哦。”
祝也沒有回應，她對魚蝦和各類海鮮都沒什麽興趣。
“謝謝，不用。”周許望看了眼對面，随手把菜單遞過去，“你看看想吃什麽。”
祝也浏覽一遍菜單，勾了份燕皮馄饨，又把菜單遞回去，周許望壓根沒看，直接跟服務員說：“跟她一樣，兩份。”
付完錢，剛好三十二塊。祝也拿着賬單猶豫了下，請人吃飯只花了三十，會不會太簡陋了？她坐回椅子上，問：“你要不要再點些別的？”
周許望随口說：“有佛跳牆嗎？”
祝也噎了噎：“沒有。”
“那就不用了。”周許望說。
菜品上的很快，兩碗燕皮馄饨撒上蝦皮、榨菜，熱氣騰騰的，開着空調都能吃出身大汗來。
周許望吃得後背發熱，睇了眼對面，祝也額頭光潔，不見半點汗意，甚至還用勺子喝了兩口湯。他垂眸繼續吃，想起上午在網上搜索“痛經”，其中一條提到，大多畏寒。
祝也吃一半就沒胃口了，擱下勺子。她今天量多，怕待會萬一弄髒了周許望的車尴尬，起身道：“我吃完了，先去趟洗手間。”
店裏客人來來往往。
周許望今晚打了場球賽運動量大，吃開了胃，慢條斯理地把一碗馄饨都解決了。還剩半碗湯，他想起剛剛祝也在喝，自己也舀了勺。
桌面映出道影子，長發婀娜，香風襲人。周許望沒擡頭地繼續喝湯，女人站了會兒有點尴尬，主動開口：“你好，請問對面有人嗎？可不可以拼個桌呢？”
周許望放下勺子，說：“不好意思，有人了。”
女人不死心地繼續搭話：“那能問一下你點的這個是什麽嗎？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周許望拿起手機操作一通，沒幾秒，響起了電話待接通的嘟嘟聲，他把手機遞到女人面前，屏幕上是祝也的號碼，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她點的，你可以直接問她。”
這都明示了，女人笑容一僵，歇了想要聯系方式的心思，沒面子的走回自己桌上。朋友搖搖頭：“我都說了他有女朋友，只不過你剛來，沒看到而已。”
又擡擡下巴：“你看，他女朋友這不回來了。”
祝也從洗手間回來，對面的周許望已經吃完了，她坐下：“不好意思，你久等了。”
“沒久等，我剛吃完你就回來了。”周許望吃飽喝足後泛上股懶散勁兒。
祝也摸出手機看時間，這才看到有通周許望的未接來電，就在兩分鐘前。
“我手機調了靜音，沒聽到鈴聲。”祝也問他，“你剛剛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剛剛啊……”周許望本來想把剛剛那事添油加醋複述一遍，想看祝也的反應，又覺得她大概率是沒什麽反應，純屬自找心梗，作罷了。
“沒什麽，手機不小心誤觸而已，發現就挂了。”
吃完飯，兩人走到馬路上，風涼氣爽。
周許望不急着回車上，問祝也：“走走嗎？剛吃完東西，消消食。”他盯着祝也，直到她點了頭，他無聲笑笑。
他料定祝也在車上承了他的情，不好意思拒絕他的邀請。還要用個問句問她意見，就是想看她親自點頭，好像她是真願意和他一起散步。
兩人都沒說話，安安靜靜地走着。
祝也邊走邊想，要怎麽針對姚池的情況加強訓練。周許望則是閑庭信步，優哉游哉的。
突然鼻梁上感覺到濕意，周許望摸了把，手背也濕了，地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雨點兒，突然開始下雨了。
兩人折返回車裏，沒想到加快的腳步沒趕上驟然而至的雨速，小雨翻臉變成暴雨。
先到最近的公交站臺避雨，祝也一路跑過來，頭發被風吹亂了，發梢也濕成一绺一绺的，有幾分狼狽。
晚上溫度驟降，手機上顯示這陣大雨要連下一晚，在這等雨停不是個辦法。周許望果斷道：“你先在這等着，我回去拿傘來接你。”
還要一來一回太麻煩了，祝也說：“我可以跟……”
“不行，你還在生理期。”周許望打斷她，說，“我馬上回來。”
不等祝也再說什麽，周許望直接跑進了雨裏。
備在車上的是把黑色長柄傘，一撐開，把兩人完全罩住綽綽有餘。不過周許望一來一回都濕完了，幹脆把傘大都傾斜向祝也。
祝也怕周許望淋了雨感冒，加快腳步想快點回到車上，奈何旁邊的周許望走路不急不緩，她頭一撇，看到他幾乎大半個身子都在雨裏，一肚子話被壓了回去。
祝也把傘扶正，以為他是跑累了，說：“我來撐傘吧。”
周許望把傘又歪回去，看了眼祝也，說：“我撐就行，你比我矮，打着容易磕到我頭。”
這理由，祝也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嘩——”，身後的十字路口突然蹿出一輛風馳電掣的電動車，不管不顧地疾馳過來，周許望手疾眼快，攬住祝也的肩往裏一帶，跟電動車堪堪擦過！
電光火石間的事，祝也甚至沒反應過來，大腦一片空白。
她被周許望半圈在懷裏，前面是片胸膛，她下意識地擡頭避開，沒想到周許望剛好低下頭，兩人目光撞上。
冷雨裏夾雜着他身上的薄荷味鑽入鼻息，周許望眼珠漆黑深邃，看不清情緒，卻因為相隔太近，祝也看到了自己。
對視片刻，周許望松開手，祝也目光一閃，回過神，往旁邊挪一步拉開距離。
祝也低頭捋了把胳膊上的水，轉移話題道：“雨好像大了，我們走快點吧。”
她表演痕跡太過明顯，周許望低頭笑了下，往她那踱過去兩步，站到馬路外側，撐好了傘：“走吧。”
終于走回到車裏，祝也坐進副駕駛後，周許望留下句“等會兒”，又轉身消失在雨裏。
沒一會兒，他提着兩杯熱豆漿回來了，坐進車裏，一杯遞給祝也：“便利店只剩這個了，湊合一下。”
祝也接過，掌心握着杯壁暖手，再喝進肚子，從嘴到胃都被燙熱乎了。
“謝謝。”
周許望沒她喝的斯文，一口氣喝完了，又喝了半瓶礦泉水漱口，好笑說：“謝什麽，謝我拉着你出來淋雨？”
這話讓祝也意外，她轉過臉想說什麽，又覺得面對面說有點奇怪，低頭淺啜了口豆漿，說：“你沒有拉着我去淋雨，我剛才自己也想去走走。”
她喜歡一邊走路，一邊想一些複雜的問題，容易靜下心來。
周許望手一頓，一邊啓動車，一邊分心做起閱讀理解。
祝也不是礙于情面不得不作陪，是自己也想去。那能心甘情願一起散步快半個小時，是不是至少說明，她對這個人不再有抗拒和防備？換言之，就是有了一定的信任。
連周寶生這三年級的小學生寫作文都知道——信任是開啓心扉的鑰匙。
越野開出停車位，周許望嘴角浮現出若隐若現的笑意，揣着好心情，看天上烏雲都可人了七分。
不錯，是個雷雨交加的好天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