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親密合照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徐塵嶼也沒醒來,廚房一直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店裏還沒來電,只能用液化竈。
今天的早餐是蔬菜粥,玉米粒,胡蘿蔔,新鮮香菇,花椰菜分類裝碟,季松臨手拿湯勺,站在竈臺前熬粥。
昨夜仿若一場旖旎的夢,不停在季松臨腦海中放映,他想起徐塵嶼俊逸的臉,嘴角的小梨渦,腰身結實的肌肉,滑如凝脂的腳踝......他想着想着,心口那只不安分的小鹿橫沖直撞,但同時,他又有一種無比踏實的感覺,大概是因為無論身和心,終得到了深深的契合。
推開房門,裏面彌漫着潮濕黏膩的氣息,夾雜着麝香味,貪睡的人側着身子,用被子捂住腦袋。
季松臨走過去,他輕手輕腳地拿開棉被:“起床啦,我做好了早餐。”
徐塵嶼哼唧兩聲,半眯着眼:“我腰酸背痛,讓我再睡會兒。”
藏在棉被下的人光潔溜溜,一眼瞥過去,從鎖骨開始,往下全是紅痕,那是歡愛後的印跡,看得季松臨臉紅耳赤,卻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你還好意思笑?”徐塵嶼擡手,彈了他一個腦蹦:“是誰害我起不來的?”
“抱歉,我的錯,”忙收斂笑容,季松臨俯身過去 ,一手扶住徐塵嶼的腰:“我給你揉揉。”
指尖才觸摸到皮膚上,帶起一連串雞皮疙瘩,徐塵嶼咯咯笑了兩聲,他忍不住挺了挺腰,一把攥住季松臨的手:“好了,別揉了.....我怕癢.....”
廚房傳出飯菜香,袅袅飄過來,季松臨在他眉心落在一個輕吻:“餓不餓?”
徐塵嶼有氣無力的點點頭:“睡着的時候不覺得,醒過來還真有點餓了。”
伸手攬住他後背,季松臨要把人拽起來:“我煮了粥,還煲了一鍋雞湯,先起來刷牙洗臉,馬上就能吃了。”
季松臨今天穿灰白格子襯衣,純棉質感,摸上去很軟,就像幹燥的麥穗,他他剛洗過澡,渾身散發着清香,挺好聞的,徐塵嶼将下巴磕在季松臨肩上,懶洋洋地靠在他懷裏。
就着這個姿勢,徐塵嶼說:“你換了新的沐浴露。”
毛絨絨的腦袋不停往季松臨頸窩湊,他癢得很,縮着肩膀說:“檸檬味的。”
徐塵嶼貪婪地嗅着他的香:“嗯,好聞,我喜歡這個味道。”
“你也去洗,洗完跟我一個味兒,”季松臨不許他賴床了,拽着他胳膊,要将人拉起來。
“一個味道也沒你身上好聞....”徐塵嶼耍賴地擁着季松臨:“不想動,再抱會兒。”
冬季的陽光不算刺眼,輕輕柔柔地穿過玻璃窗,徐塵嶼眯起眼睛笑,彎成了小月牙,嘴角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他喜歡季松臨的溫度,喜歡他的懷抱,季松臨也喜歡徐塵嶼的味道,喜歡他的粘人。
季松臨背靠牆壁,長腿蜷縮搭在床板上,手臂環抱着徐塵嶼,他也非常享受這樣的相擁,沒有欲|望和旖旎,而是溫柔的,親昵的。
閉上眼睛,仿佛是個再美妙不過的夢,與愛人輕輕相碰,夢都有了甜味。
“您好,請問店主在嗎?我們是供電部門的運維人員。”
一聲洪亮的嗓音驚醒了清晨夢境,季松臨放下長腿,徐塵嶼睜開眼睛,表情悶悶的:“你打了保修電話。”
“嗯,十點多打的,沒想到他們速度這麽快。”
“好了,快起床,”季松臨瞧他可愛得緊,笑了笑,拿過棉衣給他裹嚴實,他一揚手表:“都十一點半了,吃了早餐還得搬東西。”
“哎,”徐塵嶼恢複正經,他拽住他胳膊:“租房的事真的不要我幫忙麽,至少也可以.....”
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言語被季松臨一個輕柔的吻堵回去了,停下時,季松臨屈指刮了下他的鼻梁:“人呢,我收下了,錢,你留着。”
房門才帶上,季松臨又推開門縫:“你衣服髒了,記得穿我的。”
換上幹淨的衣服褲子,去堂院心洗漱好,徐塵嶼轉出後院,店裏就來電了。
皮膚黝黑的供電師傅從樓梯上退下來,一邊脫絕緣手套,一邊說道:“電表箱沒問題,只是空開燒壞了,我給你換了個新的。”
季松臨遞過去一瓶礦泉水,說着:“謝謝師傅,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是我該做的,”師傅扭開瓶蓋,喝了口水,他見了滿屋殘燭,特意提醒道:“小夥子,冬季天幹物燥的,你燒蠟燭可得注意安全,還有店裏的電器,如果不用了,一定要關閉電源,這條街的線路太老了,一過載就會跳閘......”
季松臨微笑着點頭,謝過師傅後又留他吃早餐,那師傅把鉗子和扳手裝好,拉上工具包拉鏈:“我還要趕去下一家搶修,就不打擾你了。”
季松臨又說了句謝謝,送走了供電師傅,轉身時,就看見徐塵嶼穿着薄毛衣,站在櫥櫃旁,摁了兩下開關,一邊笑嘻嘻說:“哎,亮了。”
“不是給你準備外套了麽,你倒好,穿件毛衣就出來了,”季松臨給他押回去,裹好了棉服,領着人去吃早餐。
徐塵嶼拿着銀勺在粥裏攪來攪去,看起來甚難下口的模樣。
“怎麽了,早餐不合你口味?”
他猶豫片刻,才低聲說:“我....不太喜歡吃花椰菜。”
這人還真是別扭得可愛,不是說除了魚都不挑嘛......季松臨将他面前的粥端過來,一點一點把裏頭的花椰菜挑出來,笑着埋汰他:“小孩子才挑食,你都多大的人了。”
雖然季松臨嘴上指摘他,神色和動作卻透露着寵溺,徐塵嶼心下一軟,說着不用這麽麻煩,又連忙把碗搶回去,乖乖喝下了一口:“磁帶和黑膠全部搬回四合院麽?”
“路有點遠,一來一回得四個小時,”季松臨說:“而且我怕外婆多想,還沒跟她講這個事。”
澄亮鮮美的雞湯呈在白瓷碗裏,季松臨特意把雞胸肉剔下來,那塊肉最嫩,也最鮮,他舀好了湯,把瓷碗放去徐塵嶼面前,才開始舀自己那碗。
徐塵嶼咬了一口雞胸肉,挺鮮嫩的,他咽下去:“要不搬去我公寓,走南武路,最多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你那裏還夠放麽,”季松臨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唱片。
“還有一間雜物房,裏頭只有一張小木床,保準兒夠。”
想了想覺得方案可行,兩人便敲定了接下來的行程。
店裏有七排架子,每張架子至少存放着100張黑膠,還有數不清的磁帶,兩人吃完早餐就開始搬東西,季松臨的車不算寬敞,只能來回跑,後座和車廂每次都塞得滿當當。
徐塵嶼坐在副駕駛,他撐着頭往外看:“今天天氣不好,有點冷。”
季松臨也偏頭看了下:“可能要下雨了。”他擡手調車裏的空調,不一會兒就暖和了起來。
路過巷口時,徐塵嶼興奮地拍了拍季松臨的手,她指着蘇阿姨的早餐店:“那家店的小籠包特別好吃,還有蒸餃,我每次路過都買兩籠,咱們明天早上去吃。”
季松臨雙手把着方向盤,微笑着說好。
今天的最後一趟,兩人搬得大汗淋漓,算了算,車子起碼來回跑了四五次,一直忙活到下午七點。
黃昏吹來了柔軟的風,天際中的雲煙随之浮動。
公寓的大門還開着,客廳裏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黑膠,兩人累得不行,頭對頭地倒下了,躺在一堆黑膠上歇息。
徐塵嶼平躺在地上,揚高脖頸,雙手無力的垂在兩旁:“估計再搬兩天就能搬完了。”
季松臨也躺着喘氣:“我請個搬家公司吧,一次就能打包帶走。”
“哎別.....”徐塵嶼挪了下腦袋:“咱倆現在是無業游民,反正閑着也沒事,就當鍛煉身體了。”
唱片店每一處東西都是季松臨的心頭寶,請搬家公司等于親眼看別人拆了自個兒的珍寶,徐塵嶼才舍不得呢,他寧肯自己多累點。
“咚”一聲,不知道從哪掉下了一本相冊,正巧砸在季松臨腳邊,驚起了紛紛塵埃。
“這是什麽,”季松臨拿起類似書籍的小碎花硬殼本:“咦,是你小時候的相冊。”
徐塵嶼盯了相冊片刻,他摸着下巴,說:“我知道了,肯定是我媽拿過來的。”
翻開第一張,軟糯可愛的孩童躺在床上,嫩藕似的小腿露在外面踢蹬,一頭毛茸茸的黑頭發貼着頭皮,季松臨不由得笑彎了眼睛:“這是你幾歲,胖乎乎的,不過你從小就這麽白啊。”
“大概一歲半歲吧.....”徐塵嶼從他身後抱着他,下巴搭在季松臨肩膀,他抻了抻白嫩的手臂:“我讀初中那會兒覺得自己太白了,天天去操場打籃球,還想着能曬黑點呢,結果一個暑假下來也沒什麽用。”
“天生白的人曬不黑......”
“男人要那麽白幹嘛....”徐塵嶼拉過季松臨的手,羨慕地說:“我想要你這樣的膚色。”
“白也行黑也行,都沒關系,”季松臨眉眼裏帶着甜甜的笑:“你怎麽樣都好。”
徐塵嶼把玩着他的手指,聽得美滋滋的。
翻相冊的動作沒停,第三頁的徐塵嶼大概七歲,站在望不到盡頭的八達嶺長城腳下,手裏舉着一個彩虹棒棒糖。
徐塵嶼歪着腦袋:“這是什麽時候拍的,我都不太記得了。”
照片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它留住了舊時光,徐塵嶼看着過去自己,萌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身為成人的自己翻開着從前的印跡,仿佛觀摩了別人的人生。他突然覺得,他和季松臨的合照實在太少,倏忽直起身,跑進了小暗房。
“你幹什麽去?”
“拿相機。”
等徐塵嶼折回客廳的時候,手裏拿着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柯達,他走到季松臨身邊盤腿坐下:“過來點,我們拍張合照。”
“怎麽突然想拍合照......”季松臨雖然這麽說着,身體卻很配合,肩膀挨上了徐塵嶼的。
咔擦,咔擦,咔擦。
一連摁了三張,徐塵嶼把相機轉回來調整參數,慢悠悠地說:“以後可以留着看,做紀念嘛。你想想,咱倆現在27,8歲,每年拍一張,拍到80歲,多有意思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盤着腿,額前一縷碎發翹起來,從季松臨的視線看過去,只覺得他又可愛,又生動。
“剛剛參數不對,再來一次,”徐塵嶼又一次舉起相機,鏡頭倒轉過來,對着兩人。
季松臨立馬直起腰,他擺出标準的笑容,摁下快門那一秒,徐塵嶼突然勾住他脖頸,湊過去,吻住了季松臨的唇。
唇瓣柔軟,仿若還能嘗到那股檸檬香,咔擦一聲,底片抓住了這一幕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