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夏菊花一說留飯主要是為了招待車老板兒,王彩霞反而覺得跟她的關系又親近了不少,回頭看了看車老板兒(當地對趕車人的稱呼),就不再跟夏菊花客氣,反而幫着她招呼人一起進了正房。
給人倒了水,問了問家裏收成,話就說開了。夏菊花聽說車老板兒也姓夏,還笑着跟人家論了論本家,才讓王彩霞跟車老板先坐着,她出來跟王彩鳳商量中午吃什麽。
“殺只□□。”夏菊花有些心疼的說:“把那只三年的蘆花雞殺了,等開春的時候娘再抓幾只小雞,不耽誤你做月子。”
“娘,我做月子吃一只雞就夠了。”王彩鳳聽到婆婆現在就替自己打算月子裏的飯食,挺感動的說:“等抓了小雞都養着下蛋。”
“對了,一會炖完雞再炒個雞蛋,把白菜心殺殺拌個涼菜,另外再炒個土豆絲,應該夠了吧。”來客了,怎麽也得四個菜才象樣。
“那飯呢?”王彩鳳聽着直心疼,可屋裏坐的是自己堂姐,她雖然說不出來,卻着實體會了一把什麽是痛并快樂。
中午劉志全和劉志雙兩口子回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菜,王彩霞和車老板兒也由夏菊花陪着,坐在桌前。劉保國面前的碗裏,盛着夏菊花給他挾的雞翅膀,兩只小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嘴還湊到碗前不停的給雞翅膀吹氣,希望快點涼了吃到嘴。
孫紅梅一見坐着的王彩霞,臉就有些想往下拉,劉志雙及時看了她一眼,硬生生把她拉下去的嘴角扯到水平線上,強擠出笑來跟王彩霞打招呼:“姐來啦,好長時間沒見姐了,家裏都挺好的?”
王彩霞是當售貨員的,早練成了看人說話的本事,對孫紅梅笑的比對自己堂妹還親近:“可不是好長時間沒見了,紅梅還是那麽利索。”
劉志雙因為買肉的經歷,對王彩霞的印象十分好,笑着接話說:“姐可別誇她了,她這人就聽不得人誇,一誇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聽起來是句玩笑話,夏菊花咋覺得說的這麽在理呢?當着客人還得罵劉志雙:“又胡說八道,你們幾個還不快洗手去。”
王彩霞和車老板兒都看了三人一眼,發現他們洗手動作很自然熟練,并不是當着客人裝出來的幹淨,心裏對夏菊花一家的評價又高上一層。
有客人在,除了劉保國這個不到兩歲的孩子,想吃什麽就指什麽,家裏人都默契的挾土豆絲和拌白菜吃,炖雞肉和炒雞蛋要留給客人。
就這車老板兒在回去的路上還跟王彩霞說:“你這個堂妹嫁的不錯,婆婆能幹不說,還認親。”一般只是兒媳婦的堂姐上門,炒個雞蛋就不錯了。
王彩霞有意給夏菊花賣好,笑着回答:“人家可不是認我這個親戚,是看在你面子上才炖雞的。”
車老板兒連忙搖頭:“我就是一個趕車的,哪兒值當人家特意給我炖雞吃。管飽飯就不錯了,人家還是拿你這個親戚當娘家客。”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心裏分別想着下回來拉炒好的花生時,給夏菊花帶點兒什麽東西補上這頓飯的情兒。
平安莊編席的婦女們,這兩天也恨不得拿出點兒東西來,好好感謝一下夏菊花。
為啥不感謝人家?一張席供銷社提價五毛,生産隊給她們記工分就每天多記兩個,等于一天讓她們多掙兩毛錢,算下來比春種秋收時掙的不差啥了。
春種秋收時活多重,現在坐地場院裏只是動動手就把錢掙了,可都是夏菊花編出新花樣帶來的。如果還不覺得夏菊花好,有良心嗎?
如果跟自己的利益不沖突的話,大部分人都不會昧着良心裝成看不見誰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場院裏編席的婦女就是如此,現在她們嘴裏誇着的夏菊花,連夏菊花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不認識也得認識,每一個單獨來向夏菊花請教的婦女,不先誇她兩句,都不好意思把問題問出口,夏菊花只好無奈的接受了這種相處模式。
夏菊花覺得不适應,婦女們一開始也很忐忑。畢竟夏菊花剛來編葦席的時候,很有幾個人想等着看她的笑話,也附合過李常旺家的說法。要是夏菊花是個報複心強的人,教花樣的時候故意說錯一點兒,或是問一遍就不耐煩了,自己學不會怎麽辦?
所以得誇夏菊花,狠狠的誇她,誇的她不好意思藏私,誇的她顧不上編自己手裏的席子,誇的她留在場院裏別回家,方便大家随時請教。
誇着誇着,大家發現夏菊花雖然話不多,說之前總有點小小的停頓,好象在心裏想着說出口的話合不合适,可她真不藏私,說出來的話一句是一句。
說完也沒別的廢話,低頭接着幹自己的活,你要是沒聽懂重新問她一遍,她還會耐心的回答你,實在還聽不明白,她會讓你看她是怎麽編的,看多長時間都沒問題。
一下子,夏菊花竟成了場院裏最受歡迎的人,安寶玲看着都服氣的說:
“嫂子,我還以為上次她們托我跟你說,讓你編慢一點,你會對她們的意見,不願意教她們呢。畢竟這手藝沒誰願意白教給人。”
安寶玲說的沒錯,不提前幾天婦女們隐隐排擠夏菊花的事兒,就說手藝,除了自己家的閨女媳婦,就沒有跟夏菊花這樣無私教給別人的。老話說的好,藝多不壓身,也就是現在啥都歸集體,要是往前數二十年,誰有點兒手藝都當成傳家寶一樣藏着怕別人學去。
夏菊花不在意的一笑:“我一個人能編幾張席,大家一起編才能完成供銷社的訂單。再說了,生産隊不是每天給我多記兩個工嗎,我不虧。”
虧與不虧,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稱,否則這些老娘們看着夏菊花不管編多編少,一天穩穩記八個工分,早把生産隊吵翻天了。
安寶玲看着向她們坐的地方走來的李常旺家的,聲音有意提高點兒,笑着說:“咋不虧,你又不稀罕這一天八個工。”要是嫂子留在家裏炒花生,一天咋也炒它個二百多斤,掙上兩三塊錢。八個工滿打滿算才多少錢。
李常旺家的聽到安寶玲的話,臉上就有點讪讪的。不為別的,就是覺得安寶玲這話是沖着她說的。因為當初劉二壯在場院裏宣布夏菊花會教給大家新花樣,所以每天得給她記八個工的時候,李常旺家的又嘴快的提出過質疑。
等見識了夏菊花編出的花樣,又聽說夏菊花重新接了給供銷社炒花生的活兒,李常旺家的後悔死了,這兩天一直不好意思單獨向夏菊花請教。
可是席上編字,多一根葦皮少一根葦皮看得非常明顯,向跟夏菊花學過的人學,總是講不清楚——那些婦女知道該怎麽編了,為啥那麽編、怎麽把葦皮藏的嚴絲合縫還不會在用的過程中露出來,總是差那麽一點兒。
李常旺家的問的人耐性還不大好,問了不到三遍就煩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呢,你還是問夏小夥去吧。”說完就不理她了。
為了不耽誤進度,李常旺家的下了好大決心過來找夏菊花,聽到安寶玲的話能不讪讪嗎?這兩天來找夏菊花問問題的人多,夏菊花也沒擡頭看過來的是誰,一邊編席一邊問:“咋啦,哪兒還不明白?”
安寶玲噗嗤笑了一下,低頭編自己的葦席不看李常旺家的了,李常旺家的就是覺得她的耳朵豎的高高的,等着看自己給夏菊花服軟呢。
服軟就服軟。李常旺家的覺得自己這是能屈能伸,開口把自己的疑問說出口。夏菊花心裏想了一下,沒發現李常旺家的臉色不停變化——她以為夏菊花有意給自己難堪,不想輕易告訴自己呢。
剛想諷刺夏菊花兩句,再硬氣的說一句我不問你了,夏菊花又開口了,把李常旺家的問題解釋的十分詳細,還讓她看自己是怎麽處理兩個葦片接茬的地方,李常旺家的真是臉紅一陣白一陣聽完的。
等她一走,安寶玲就忍不住笑了:“嫂子,我更服你了。”
見夏菊花不解的看着她,安寶玲強忍着笑小聲說:“你是沒見李常旺家的臉色,都快能染布了,那紅的青的,看着就好看。”
夏菊花也笑了,她發現兩輩子的安寶玲都是有啥說啥的性子,能一直保持這樣的性子,應該是劉三壯沒讓她受太大的委屈。在孫氏手底下能把媳婦護到這份上,劉三壯也是個能耐人。
安寶玲見夏菊花光笑不說話,知道她就是這麽個不好背後說人的性格,也就低頭專心的編起席來。
不想沒過一會兒,李常旺家的又湊了過來,還把自己編的席一起拿了過來,氣的夏菊花邊上的人直瞪她——供銷社訂的是鋪在炕上的大席,可不是随手拿着編的小玩意,占地方着呢。
李常旺家的湊過來,別人的地方就有些不夠使,得給她騰地方。現在場院裏誰不想離夏菊花近點,問問題好方便點兒,當然不願意讓李常旺家的得逞,不瞪她瞪誰。
要不說李常旺家的臉皮厚呢,就跟沒看到別人瞪自己一樣,四下裏賠着笑臉求饒:“我學的慢,離夏小夥近點兒多問問,多問問。”
“常旺家的,我咋聽着你不是想問劉嫂子,是想找麻煩呢?”被迫挪地方的有李常滿家的,跟李常旺家的是叔伯妯娌,兩家一向不大對付,最看不慣李常旺家的天天說嘴挑是非,一下子挑出她的錯來:
“想向人家學手藝,不拿東西也就算了,咱們大家一樣白學。可這嘴是不是得客氣着點兒,張嘴就叫人家的外號,你這是想學東西?”
李常旺家的想着離夏菊花近點兒,自己嘴甜點兒,跟她時不常的多說兩句話,這關系不就拉近了,夏菊花也就不好再計較自己曾質疑過給她多計工分的事兒,再問問題夏菊花的停頓說不定都沒有了。
李常旺家的覺得,安寶玲可能不願意別人比她跟夏菊花更好,說不定會拿話點自己,誰知道安寶玲沒說什麽呢,李常滿家的倒站出來了,氣的她也瞪起眼珠子:
“我那是叫慣了一時沒改過來,劉嫂子都沒說啥你叭叭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你說誰是狗呢?”李常滿家的也不是吃素的,把葦片往地上一扔,站起來沖着李常旺家的就過去了。
夏菊花無奈的放下自己手裏的葦片,向兩人說:“你們倆吵吵啥呢,一會兒二壯聽見了過來罵你們一頓,這麽大歲數了好聽是不是。”
她的聲音不高,聽起來也沒多厲害,卻一下子讓李常滿家的和李常旺家的都住了嘴,兩人一起看向重新撿起葦片的夏菊花,都一句話不說的坐了下來。
“快編吧,有不會的快點問,我編完這張就先回去了。”夏菊花見場院裏的人都往她們這邊看,又說了一句就不再出聲,大家竟然聽話的忙活起來。
安寶玲覺得自家大嫂真是一句頂劉二壯十句,沖着夏菊花比了比大拇指,夏菊花好笑的瞪她一眼,竟讓安寶玲覺得大嫂對她比所有人都親近。
能不親近嗎,這可是她親嫂子。安寶玲美滋滋的想着,直到看到場院邊上站着的孫桂芝,這份高興勁才散去不少。
“嫂子。”安寶玲叫了一聲卻沒擡頭,小聲提醒夏菊花:“這兩天孫桂芝就跟娘和二哥說,她也想來學編席呢。二哥那兒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你小心點兒。”
“咋哪兒有便宜都有她呢。”夏菊花聽了難得的吐槽一句,偏讓李常旺家的聽見了,高聲問了一句:“誰,誰想占劉嫂子的便宜,嫂子你告訴我。我還不信了,我們編席編的好好的,給生産隊增加收入呢,憑什麽讓不相幹的人來占便宜。”
她這一嚷嚷,場院裏編席的婦女們又都擡起頭來,孫桂芝直接被所有人盯上了。被一個人看還沒啥,被十幾個人盯着看,還是防備的看,孫桂芝這麽厚臉皮的人也招架不住。
“看啥看。”孫桂芝今天是想來看看學編席能不能渾水摸魚,沒想到被李常旺家的叫破了,有些惱羞成怒的對着場院裏的人嚷嚷:“就編個席,還怕人看?”
“看呢是不怕人看。”李常旺家的陰陽怪氣的接話了:“可就怕有人想搞破壞呀。”
這年頭搞破壞可不是什麽好詞,孫桂芝一聽就急了:“你別滿嘴噴糞,誰想搞破壞了?”
李常旺家的還怕孫桂芝不急呢,不急她怎麽接着陰陽怪氣罵人,怎麽在夏菊花面前表現出自己和她是一夥的?見孫桂芝真急了,李常旺家的倒樂了:
“你天天跟地主家小姐似的不下地,突然到場院來了,不是想搞破壞是想幹啥?”
夏菊花有心告訴李常旺家的,你說的太牽強了,兩件事兒之間根本沒有什麽聯系。可是上輩子被孫桂芝姑侄兩個惡心的太狠,最終也沒說出口,只默默編着自己手裏的席子,當孫桂芝不存在。
可惜夏菊花想置身事外,別人卻非得拉她下水,她也沒辦法不是。
孫桂芝就是那個想拉夏菊花下水的人。聽到李常旺家的一盆一盆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又跟夏菊花坐的那麽近,認定是夏菊花跟李常旺家的說了什麽,才讓這個愛扯老婆舌頭的娘們對自己發瘋,孫桂芝沖着夏菊花嚷了起來:
“夏菊花,你躲在人背後算什麽本事,有能耐自己跟我說。”
場院裏的人看白癡一樣看着孫桂芝,心裏都說,人家夏菊花和你說得着嗎。
夏菊花自己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手上的動作不停,眼睛都沒帶擡一下的。罵出口的話沒人理,讓孫桂芝又想起自己在公社丢醜的那天,夏菊花也是先裝沒事兒人一樣進了飯店,出來後就讓自己丢了大人。
今天她又來這一套,孫桂芝覺得自己不能讓她得逞——夏菊花嘴慢,自己要是先把她罵的擡不起頭,就占了上風。于是孫桂芝拍着大腿開始指着夏菊花說:
“你別仗着自己兩個兒子都娶了媳婦,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你兩兒子娶上媳婦了,她們知道你背後這麽壞自己的妯娌,就能一樣兩人相互使絆子。咋啦,理虧不敢說話了,你不說大家也知道你是啥樣的人,少在這兒給我裝模作樣!”
正罵的起勁呢,夏菊花突然站了起來,直直來到孫桂芝面前,來了一句:“我兩個兒子娶上媳婦了,有一個還是別人使心眼才進的我們家門,我就是覺得我兒子有能耐,咋地?”
“你——”孫桂芝一下噎住了,聽的人卻都樂了。大家都是八卦愛好者,誰沒聽說過夏菊花一開始不同意劉志雙娶孫桂芝的侄女,現在孫桂芝竟然還敢拿夏菊花的兒媳婦說事,被堵的說不出話來才叫活該!
李常旺家的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邊樂邊說:“孫桂芝,你年紀沒我們大,這記性咋還不如我們呢。我記得你跟你婆婆去劉嫂子家鬧事沒過去幾天吧,咋又來找劉嫂子的事兒了?這回咋沒叫你婆婆一塊跟來,是不是你婆婆也知道你不占理,不願意跟着來呀?”
李常滿家的覺得不能讓李常旺家的一人獨得夏菊花的好感,忙接話道:“她婆婆不占理,她一個兄弟媳婦的找大嫂的麻煩,就占理了?人家劉嫂子在這兒教大家編席教的好好的,孫桂芝又不編席,憑啥一來就對着劉嫂子大呼小叫的?”
“那她憑啥教你們編席不教別人?”孫桂芝終于說出她找上夏菊花的目的,可把所在場院裏編席的婦女們都得罪完了,不用夏菊花開口,一個個指着孫桂芝跟仇人似的說她不是東西:
“你從來沒來編過席,人家劉嫂子憑啥教你?”
“你當自己是老幾,你想學別人就得教你,是不是還得劉嫂子求着你學?”
“別說讓劉嫂子求着她,就是她好聲好氣的求着劉嫂子,我也得打破頭楔不讓劉嫂子教她,該下她的了。”
夏菊花聽着大家替她辯解不是不感慨的:上輩子這個時候,平安莊已經有了她為難兩個兒媳婦,不是一個好婆婆的傳言,眼前的人十有八九指責的都是夏菊花。現在這些人卻在不遺餘力的為她辯護,甚至不惜直接跟孫桂芝對着幹。
如果自己沒有教給這些人編席的新花樣,她們還會這麽幫自己說話嗎?這個念頭只在夏菊花腦子裏一閃而過,知道自己現在最該面對的還是孫桂芝。
家裏頭的孫紅梅現在被壓的不敢跟孫桂芝多走動,這女人占不到便宜,所以着急的自己跳出來了。
她想跳夏菊花就得看着她跳嗎?
夏菊花覺得不應該讓孫桂芝有這樣的幻覺,所以開口說話了:“我願意教誰就教誰,你管得着嗎?”
孫桂芝指着夏菊花說不出話,她發現自己現在面對夏菊花,經常會說不出來話。這不對,夏菊花嘴那麽慢,遇事都是能退就退,怎麽就讓自己說不出話來呢?
孫桂芝不願意繼續被堵的啞口無言,強硬的說:“你能教這些人,就得教給想學的人。社員就得互相幫助。”孫桂芝覺得自己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有力量,面上帶出些得意來。
不要臉也不是這麽不要的。夏菊花看孫桂芝一眼:“你說社員得互相幫助,那你幫助我啥了?當着全公社的人颠倒黑白罵人是幫助我,還是挑唆婆婆上我們家鬧是幫助我?”
對呀,孫桂芝除了給夏菊花找麻煩,什麽時候幫助過她?別說夏菊花,就是跟孫桂芝生活在同一個院子裏的李大丫和安寶玲,光看到她們幫孫桂芝幹活,也沒見她幫過兩個嫂子。
指點更多的落到孫桂芝身上,再厚的臉皮也挂不住了,孫桂芝在離開場院前說了句硬氣話:“你別得意,我等着看你能落到什麽地步。”
夏菊花并沒有跟以往一樣不還嘴,而是淡淡的說:“要是你不回家又挑唆老人鬧事,那就等着。”有能耐你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