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夏菊花話音剛落,聽到場院裏鬧得不象樣的劉二壯匆匆趕了過來——現在編席是生産隊的主要收入,劉二壯大半的心都放在場院裏。

一來就見孫桂芝想往出走,劉二壯頭都大了:“老四家的,你來幹啥?”

孫桂芝和孫氏一樣欺軟怕硬,自從到夏菊花家鬧沒占着便宜,李大丫摞挑子任活不幹劉二壯一直沒說她,孫桂芝就知道自己遭劉二壯兩口子讨厭了,跟他說話很是加小心:“沒啥沒啥,我就是聽說她們編出了新花樣,過來看看熱鬧。”

“說瞎話張嘴就來,隊長你可別信她的,她是來找劉嫂子麻煩的。”李常旺家的嘴不是一般的快,堅決不讓孫桂芝就這麽輕松的跑了。

劉二壯臉早黑下來了:“我不是跟娘說過了嗎,這次編席的任務重,你從來沒編過席,哪有人有空從頭教你。你還過來幹啥,要是耽誤了往供銷社交任務,你賠呀?”

李常旺家的又來了一句:“已經耽誤我們好一會兒了。隊長,今天你可不能扣我們的工分,都是你兄弟媳婦搗亂我們才沒完成任務的。”

聽聽,能不頭大嗎?

劉二壯覺得李常旺家的可以跟孫桂芝一起離開場院。不想開口的是夏菊花:“隊長,大家都學得差不多了,我編完這張席就先不來了,省得因為我在這兒編席讓隊長為難。”

劉二壯現在就很為難好嗎,嫂子一向好說話,叫自己也都是二壯二壯的透着親近,今天為啥給自己出這麽個難題?劉二壯一邊狠狠瞪着惹事的孫桂芝,心想着這要不是兄弟媳婦,自己就給她一個嘴巴。

讓她天天嘴欠!

聽着婦女們七嘴八舌的勸夏菊花別回家,說是她走了的話大家編新花樣心裏沒底。劉二壯有些為難的看看夏菊花,最後咬牙沖着孫桂芝說:“以後不許你再到場院來,要是再來的話,直接扣工分。”

涉及到工分,孫桂芝顧不上怕劉二壯,氣哼哼的問:“憑什麽,場院又不是夏菊花家的,這是生産隊的公共地方,我想來就來。”

“我不想讓你來。你想來也行,明天你就來編葦席,從破葦片開始,所有人的葦片都由你一個人來破。有一個人說你供應不上,就扣你一天的工分。供應不上幾個人的,扣幾天的工分。你的不夠扣就扣老四的。”劉二壯黑着臉說着狠話,孫桂芝不敢言語了。

還說什麽,劉二壯這是借着生産隊的任務要收拾他們兩口子呀,孫桂芝不得不灰溜溜離開。夏菊花都想不明白孫桂芝跑這一趟是圖什麽,就為了讓自己不痛快嗎,分明她比自己還不痛快。

看着孫桂芝走遠了,劉二壯對還看着他和夏菊花的婦女們吼了一聲:“還看着幹啥,你們的席都編完了?”

李常旺家的不怕事兒大,問出大家想問的問題:“那劉嫂子明天還來不?”

劉二壯搓了搓手,同樣看向夏菊花。夏菊花心裏的感覺跟前次面對孫紅梅是同樣的感覺,并沒有覺得孫桂芝沒落着好有多高興,反而覺得自己剛幹點正事就有人來搗亂,煩不勝煩。

偏偏劉二壯跟李大丫都幫過她,她不好太不給劉二壯面子,只能沉默。安寶玲見劉二壯實在為難,有點同情他,或者覺得自己一房與劉二壯、李大丫同病相憐,幫着勸夏菊花道:“嫂子,你跟那不通四六的人治啥氣,你是好是歹我們大家心裏都有數呢。”

“就是就是。”婦女們紛紛贊同安寶玲的說法,其中李常旺家的恨不得拍拍胸脯證明自己說的發自肺腑。

夏菊花不得不擡頭看看大家,說:“那我明天再來一天,大家有哪不清楚的抓緊問。再有一天,都能學會了吧?”

學是能學會,可夏菊花在場,大家編起來覺得心裏有底,她不來的話總覺得手裏的葦片不聽使喚。再想想孫桂芝胡攪蠻纏的性子,婦女們又都覺得,夏菊花是怕孫桂芝以後還來找麻煩,如果跟前次似的把孫氏搬來鬧,劉二壯出面都不見得好使。

所以說最可恨的還是孫桂芝,場院裏的婦女們一邊編着葦席一邊把孫桂芝這些年幹的“好事”都翻出來罵一遍,也不知道跑回家的孫桂芝打沒打噴嚏。

夏菊花心裏倒覺得孫桂芝來鬧的正是時候,否則她很難找到借口不來場院——白天在場院教人編席,自己也不能光動嘴,手裏得跟着編席,晚上回家還得炒兩鍋花生,夏菊花覺得自己有點頂不住了。

人得服老,雖然重活一輩子的夏菊花比上輩子年輕了快三十歲,卻覺得從現在保養身體一點兒也不早。

她可是要掙大錢的人,老人家都說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手裏沒有多少票子的夏菊花,更得把自己身體這份本錢保護好。

所以哪怕今天回家的早,她也沒打算晚上繼續炒花生——這幾天每天晚上都炒兩鍋,加在一起也有三百多斤了,等後天起不用上工,幾天的功夫就能把剩下的炒完,何必讓自己那麽累。

習慣了夏菊花一直忙碌的王彩鳳,覺得婆婆突然不幹活十分奇怪,擔心的問:“娘,你哪兒不舒坦,要不一會兒讓志全找大夫給你看看?”

關心是好的,夏菊花也看出王彩鳳的關心很真實,于是不想她關心的動機,笑了一下說:“沒事,就是這幾天有點累,想歇一天。”

“嗯,那娘你好好歇着,我去做飯。保國,走,別鬧奶奶。”王彩鳳見夏菊花臉色跟往天沒有什麽不一樣,抱起劉保國去廚房了。

夏菊花想說廚房又是刀又是鏟子,劉保國正是好動的時候,還是把他留在正房自己看着,最後還是沒說出口。清靜一會兒也好,她都多久沒這麽清靜了。

後來夏菊花才知道,想清靜只能等兩個兒子都搬出去才行。這不,她剛把自己從供銷社買回的處理布拿出來,就聽到孫紅梅回來的聲音,王彩鳳在問她劉志全兄弟兩個為什麽沒回來。

孫紅梅有些期待的說:“志雙他們去領扛糧食包的錢了,得等會才回來。嫂子,你說他們能領多少錢?”

夏菊花聽了也微笑一下,真好,又有錢可以收了。

過了多半個小時,劉志全兄弟兩個才回來,沒見到夏菊花都問了一聲,知道她想歇着都有些奇怪,問各自的媳婦是怎麽回事。

王彩鳳回答的頭頭是道,孫紅梅因為知道夏菊花已經不待見她了,回來沒見到夏菊花心裏還慶幸來着,就沒想起來問問她是怎麽回事。所以對劉志雙提出的問題,自然沒法回答。

劉志雙剛拿到工錢的喜悅,一下子被媳婦不關心娘的行為打消的無影無蹤:“娘累了你都不知道問一聲?”

孫紅梅支支唔唔的說不出話來,連劉志雙得了多少工錢都不敢問,更別提早想好的拉着劉志雙回西廂房,提前藏起一點兒工錢的心思,露都不敢露出來一絲來。

兄弟兩個急忙洗了手,拍了身上的灰,一起到正房看夏菊花咋啦——他們比王彩鳳更了解自己的娘,不是實在病的起不來,娘總會找到活幹,家裏外頭就沒見她手裏沒活的時候。

夏菊花見他們着急忙慌的進門,哪怕還有上輩子的記憶,心裏也很高興。沒等兄弟兩個問,就臉上帶着笑說:“娘沒事,都別瞎擔心。我就是覺得累了,想歇一天。咋着,你娘還不能歇歇啦。”

“行,娘沒事就行。”劉志全聽了放心的坐到炕沿上,眼睛還看着夏菊花,想知道她是不是硬撐着不讓自己擔心。

劉志雙就很直接的把自己兜裏的錢掏出來拍到夏菊花面前,帶着興奮說:“娘,二十五塊!”

這可真不少,要是在生産隊幹活的話,農閑時工分最多記到八分,真拿不了這麽多錢,更何況是現錢。不過夏菊花沒動,見劉志全也想掏錢,連忙說:“先不急,志雙的也裝起來,等一會兒吃完飯,當着你們媳婦的面咱們算清楚。”

“有啥好算的。”正對孫紅梅不滿的劉志雙把錢往夏菊花面前推:“我沒用錢的地方,娘替我收着。”

呵,夏菊花看着小兒子微笑,上輩子劉志雙恨不得把她手裏的錢都掏幹淨讓孫紅梅拿着,現在竟然要把自己掙的錢全讓自己收着。

變化不是一般的大呀。

端飯進來的孫紅梅站在門口進不是不進也不是,身後的王彩鳳不知道她為什麽停下,催促說:“走呀,一會兒飯涼了還得重熱。”真沒眼力見,沒見保國磕磕絆絆跟在自己身邊呢,孩子要是收不住腳栽了怎麽辦。

怕啥來啥,劉保國人小腿短,過門檻的時候得拉着王彩鳳的褲腿,王彩鳳一停他沒準備,邁在門檻上的小腿一滑,真的栽到了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咋啦,志全快去看看保國咋哭啦。”夏菊花雖然不如上輩子一樣對劉保國疼的毫無保留,可是聽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是有些受不了的讓劉志全快出去看看。

劉志全一邊往出走,還聽到夏菊花在埋怨他:“你媳婦又帶孩子又做飯,你回來也不知道替她帶帶孩子,将來分出去過,你媳婦可受罪了。”

娘又提起分出去過,劉志雙不知道大哥聽到沒有,他聽後心裏可是不得勁。就在自己結婚之前,娘還跟他們哥兩個說過,以後她老了,就留在家裏不下地,給他們哥兩個專心帶孩子,不管是幾個孫子孫女,她都能帶得過來。

現在娘卻三天兩頭把分家挂在嘴邊上,劉志雙不能不把娘的變化跟自己結婚聯系起來,對已經把飯擺到桌上的孫紅梅能有好臉色才怪呢。

孫紅梅覺得自己冤枉死了:劉保國是王彩鳳的兒子,看也該由王彩鳳看,怎麽摔哭了劉志雙給自己掉臉色看呢?

再看看婆婆一臉焦急的看着門簾,孫紅梅心裏更不自在,不就是一個孩子嗎,誰不會生是咋着。等自己生了孩子,要是婆婆敢偏心……

想想劉保國天天喝的米糊,孫紅梅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裏是不是也有一個孩子了呢?

劉志全已經把孩子抱了進來,夏菊花接過來一看,幸虧天冷穿得厚,除了兩只小手擦得通紅,別處都沒受傷,這才放心。她讓王彩鳳把特意給劉保國留出來的雞肉熱一塊,自己挾給孩子,劉保國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小手捧着雞肉吃的那叫個香。

飯簡單,吃的也快,接下來就到了分錢的時間。其實劉志全兄弟去扛糧食包之前已經說好了分配辦法,這次不過是當面點清。

夏菊花以為自己分的很明白,收起自己那份就想趕人,不想劉志全只留下十塊錢,把剩下的兩塊五遞給夏菊花:“娘,這個你留着自己買塊新頭巾。”

夏菊花一愣,推開錢說:“我的頭巾還能帶呢。再說我自己有錢,不用你給我買。”省的你媳婦拿這事出去講咕我。

王彩鳳竟然笑着勸她收下:“娘,你收着吧,這可是你兒子頭一次想着給你買東西。”

劉志雙見了也只收起十塊錢,另外的兩塊五同樣推到夏菊花面前:“娘再買塊布做件衣裳。”

“用不着,頭巾和布才用多少錢。”夏菊花還是不想收,上輩子她都沒受過這樣的待遇,現在突然被送錢真不習慣:“你們的心娘知道,娘心裏高興着呢。你們的心意娘領了,錢都自己拿回去,給你們媳婦買點啥都行。”

劉志雙回頭看了孫紅梅一眼——嫂子都知道勸娘收下錢,一向會說話的孫紅梅竟一聲不吭,娘是不是看出孫紅梅不願意出這份錢才不要的?

孫紅梅的确在心疼那兩塊五毛錢——明明婆婆已經拿了一半,咋還單另給她買頭巾買布的錢?自己除了結婚穿的那身新衣裳,剩下的都是娘家穿過的舊衣裳,也該做身新的。

正想怎麽讓劉志雙想到自己該做新衣裳,劉志雙就看過來了,孫紅梅沒等高興發現劉志雙看自己的眼神很不滿,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劉志雙,不明白自己哪兒又惹他不高興了。

劉志雙暗暗嘆了一口氣,轉頭面對夏菊花的時候已經換成了二皮臉的笑容:“娘你說的不對,光留心意怎麽行,我和大哥從來沒給娘買過啥,這回我得看到自己的心意穿在娘身上。”說完不等夏菊花反駁,拉着孫紅梅一溜煙的跑出門。

夏菊花無奈的笑了一下,王彩鳳趁機拉起劉志全,抱起劉保國也出了門,正看到劉志雙甩開孫紅梅的手,頭也不回的進了西廂房。

劉志全沒看明白,回屋後問:“志雙和他媳婦又咋啦?”

王彩鳳也心疼那兩塊五毛錢,可跟孫紅梅被劉志雙冷落比,她覺得自己的錢出的值,笑咪咪對劉志全說:“誰知道,天天不消停,娘跟着也上火。”

提到夏菊花,劉志全十分警惕的提醒自己媳婦:“這話你出了屋少說,當着娘的面一句都不許提。”

還用自己提?王彩鳳早就發現,婆婆的眼睛尖着呢,心裏也有數着呢,別看嘴上不說手下可不含糊,沒見孫紅梅現在在家裏連頭都快擡不起來了。

有這麽個前車之鑒,王彩鳳才不會說惹婆婆不高興的話。歸根到底,男人心裏向着婆婆,家裏婆婆就能一直說了算。

孫紅梅就沒王彩鳳這個待遇,劉志雙不是提醒而是警告:“你別天天當着娘的面掉臉子,娘欠你的了?”

“我沒說娘欠我的。可娘天天對我不冷不熱的,我做啥之前都得先想想娘會不會不高興,說啥之前都得想想娘會不會不愛聽,你還讓我怎麽笑得出來。”

笑不出來你就掉臉子?劉志雙有些無奈的看着媳婦,想問問她結婚前的機靈勁都哪兒去了,最終沒問出口。

或者媳婦在娘家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錢,所以才把錢看得這麽重。劉志雙決定給孫紅梅最後一次機會,把兜裏的十塊錢遞給孫紅梅:“好好存着。”手裏有了錢,媳婦想用什麽自己買,就不再惦記着別人的錢了吧。

要是她還惦記着呢?劉志雙還沒想好,只知道自己會十分失望,更知道娘會比自己還失望。

夏菊花現在倒沒覺得失望,她正在尋思自己要不要再找塊棉花把耳朵堵起來,免得有人半夜又吵起來自己休息不好。

沒等她想好,院門口就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還有安寶玲帶着哭腔的喊聲:“嫂子,嫂子,給我開開門。”

夏菊花顧不得心呯呯的跳,連忙穿鞋下地,沒等出屋就聽到劉志全已經在問:“三嬸,你咋來了啦,你先別哭,遇到啥事啦。”

上輩子安寶玲沒這麽晚來過,夏菊花一把拉開門闩,問:“他三嬸,這是咋啦?”

“嫂子,三壯被四壯把頭打破了,血一直止不住。娘不給拿錢看大夫,你看看能不能先借我點兒錢?”安寶玲一邊哭一邊把來意說了,夏菊花心裏咯噔一下子。

劉四壯吃什麽藥了,怎麽敢把劉三壯的頭打破了?孫氏也是個狠人,劉三壯難道就不是她兒子,再看不上這個兒子也不能看着人流血不出錢呀。

想的挺多,都是在夏菊花找錢的時候從腦子裏一過,等把一百塊錢遞到安寶玲手裏,夏菊花已經捊清了思路:“老大老二,你們跟你三嬸一塊回老院,直接送你三叔去縣裏的醫院。”

安寶玲看着手裏厚厚的一沓票子,眼裏的淚流的更急了:“不用志全他們了,我跟二哥帶志軍、志國去就行。”

□□、劉志國是安寶玲生的兩個兒子,大的□□今年才下地掙整工分,劉志國過年才十四,夏菊花覺得頂不了什麽事,說:“志軍和志國還是小點兒,讓志全他們哥倆去吧。你們倆過去聽你二叔的,別亂說話也別亂出主意。”最後夏菊花不得不囑咐劉志全兄弟兩個。

不囑咐不行,夏菊花覺得今天劉四壯敢打劉三壯,跟孫桂芝一定脫不了幹系,而劉志全兄弟兩個對孫桂芝的怨氣不是一點半點,萬一去了說些不好聽的,被孫桂芝或是孫氏抓住把柄怎麽辦?

他們是去幫忙的,不是去給人背鍋的。

說起來話長,實際從安寶玲拍門到劉志全兄弟跟她回老院,也就是五六分鐘的時間,夏菊花看着空蕩蕩的院門,慢慢過去把門重新關好。

往正房走的時候才發現,兩個兒媳婦都站在各自的門口看着她,一副想問又不知道怎麽問的表情。夏菊花自己還摸不着頭腦呢,只好向她們擺擺手:“都進屋吧,有事兒明天再說。”

孫紅梅聽了扭頭要進屋,聽到王彩鳳問:“娘,要不我跟你做伴吧,還不知道志全他們什麽時候回來呢。”又站住了,心裏氣自己這麽好的讨好婆婆的機會,竟然被王彩鳳占了先。

可是再回頭的話,不就是跟着王彩鳳學了嗎?這樣的事兒如果沒占先,學的那個總會讓人笑話,孫紅梅咬着牙當沒聽到王彩鳳的話,輕輕關上了門。

夏菊花倒是聽到了王彩鳳的話,對她笑了一下說:“你回屋看着保國吧,別擔心,志全他們就是幫忙去了,沒啥大事。”王彩鳳是有身子的人,剛才那麽大的拍門聲,可能也吓着了,按理夏菊花給她做伴還差不多,哪能讓一個孕婦關照自己,所以得安撫王彩鳳兩句。

看王彩鳳這段時間的表現,夏菊花覺得她值得這樣安慰。

帶着劉志全兄弟回到老院的安寶玲,已經不指望別人安慰自己,進了院發現劉三壯還那麽坐在地上,大兒子一邊哭一邊給他爹用毛巾捂着頭上的傷口,氣的連哭都顧不上了:“志軍、志國,把你爹扶起來,咱們上縣醫院去。”

“你少拿縣醫院吓唬人。”劉四壯從燈影下竄了出來,沖安寶玲喊:“想去縣醫院,得先把這回的工錢交給娘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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