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劉志人帶着劉志雙一起擋在劉四壯身前,連帶着把他的吐沫星子一起擋住。劉四壯的身板沒法跟兩個一直下地幹活的侄子比,氣的亂蹦:
“誰讓你們兩來的,你們早從老劉家分出去了,這兒的事不用你們管,給我起開。”
安寶玲已經帶着兒子把劉三壯扶了起來,見劉三壯還能自己動,放下大半個心,終于有力氣沖劉四壯罵出口:“就憑他們給他三叔拿了看病的錢,他們就有資格管。你倒沒從老劉家分出去,可你幹的叫人事兒?把自己親哥哥打的頭破血流,就為了那麽二十幾塊錢,你可真能耐了你。”
“劉四壯!”安寶玲跟護犢子的老母雞一般扶着劉三壯,咬着牙喊着劉四壯的名字,聲音都嘶啞了:“不管三壯有事沒事,我都要上公社去告你,你給我等着。”
一句話把劉四壯吓的退後一步,嘴裏說着硬話,腿已經軟了:“你憑什麽告我,這是咱們家裏的事兒,家裏還有娘呢,娘說了算。”
“打人犯法,我就憑這條就能告你!”從孫氏不肯拿錢給劉三壯看病時候起,安寶玲已經不把婆婆放在眼裏了,劉四壯還想拿孫氏壓她,那是做夢。
“老三,老三家的,老三咋樣了?”劉二壯和李大丫急慌慌的推着架子車回來了,劉志雙這才知道剛才沒見到二叔二嬸,是因為兩人去借架子車了。
安寶玲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對劉二壯說:“三壯自己還能動。二哥,嫂子剛才借給我錢了,我現在就帶着三壯去縣裏看大夫。”
“誰敢出這個門,別說我不認他是老劉家的人。”孫氏倒着小腳出現了,說完就一屁股坐到架子車前頭,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幹嚎起來:“我這是造的什麽孽,養活出這麽些小畜牲來,一個個娶了媳婦忘了娘,掙了錢老娘一分見不着,都拿去孝敬老丈人啦。老頭子——”
劉二壯上前就去拉孫氏,說:“娘,你還沒鬧夠嗎,再鬧耽誤了三壯,真出了大事兒,你是不是又得把三壯出事賴到我頭上?!”
“哎呀,老頭子,我就知道我該當時就跟着你去呀,省得天天看着這些混帳玩意氣我。當時是他自己搶了他大哥的餅子把他大哥活活餓死了,還不讓我說呀——”孫氏聽都不聽劉二壯說的是什麽,直着脖子哭死了八百年的老劉頭。
劉志全和劉志雙對視一眼,他們是頭一回聽到孫氏是怎麽把親爹的死,以這種神奇的方式跟二叔聯系到一起。以前也不是沒聽過人說嘴,都沒有現在這麽直觀。兩個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可置信,卻誰都沒說話。
從家出來之前,娘已經告訴他們別亂說話也別亂出主意,他們就是幫忙的。
也不用劉志全兄弟說話,李大丫已經站在自己男人身邊,扒拉開劉二壯氣得暴起一脫求生筋的手,自己往起拉孫氏,邊拉人邊說:“是,娘你說的都對,劉二壯就不是個人,他啥都搶兄弟的,從兄弟嘴裏奪食吃,處處占兄弟的便宜,不光是兄弟的便宜,連侄子的便宜他都占,他就是吃屎長大的。”
“李大丫你說誰呢?”劉四壯一聽不幹了,沖着李大丫喊起來了。
李大丫把拉着孫氏的手一甩,直撅撅的站直身子:“誰答話我就說誰呢,誰心虛我就說誰呢。”
這時安寶玲已經扶着劉三壯來到架子車邊上,劉志全忙把架子車扶穩了,劉志雙一看不是事,對幫着安寶玲扶人的□□說:“志軍你快進屋拿床被子鋪到車上,再拿一床給三叔蓋着,要不這一路三叔可受不了。”說着接過劉三壯自己扶着。
好在此時孫氏被李大丫突然甩手給弄的一愣,顧不上劉三壯一家,劉志國正好趁這個空跑進屋抱出兩床被子來。鋪好後劉志雙跟他一起把劉三壯扶到車上躺好。安寶玲得替劉三壯捂着傷口,一步也離不開,見劉志全兄弟兩個有主意又肯出力,眼淚又下來了,沖着一言不發的劉二壯說:
“二哥,今天我把話給你放這兒,三壯挨打這事不算完。還有誰再敢攔着不讓我帶三壯去看傷,那就別怪我一把火把你們老劉家的房子給點了。TMD,我男人要是有個好歹,我過不好誰也別想好過!”
□□聽到他媽的話,心裏跟火油煎似的,不管孫氏現在是個什麽狀态,上前一把把她抱起來,走兩步往地上一放,正好騰出架子車的道來,對扶着車子的劉志全說:“大哥,走。”
幾個人誰也沒管身後的哭嚎,推着架子車就往縣城跑。沒跑幾步,聽到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劉二壯帶着他家的劉志福、劉志忠追上來了,安寶玲悄悄松了一口氣。
不是劉四壯追來就好,劉三壯的情況耽誤不起。
劉二壯上前想接過劉志全手裏的架子車,劉志全見他喘着粗氣,忙說:“二叔,我不累,你先緩緩。”
劉二壯卻很堅持的說:“給我吧。讓志雙跟着就行了,你回去吧。家裏就剩下你娘帶着兩個媳婦,你媳婦還有身子,家裏不能沒個男人。”
聽他這麽說,劉志全推着車的手就有些放松。劉志雙想想覺得二叔說的人道理,直接接過劉志全手裏的架子車,對他說:“哥,二叔說的沒錯,你先回吧。要不娘也不放心。”以娘的性子,肯定不會去老院打聽到底為什麽出事,還不得擔心的一晚上睡不着覺。
“那我先回去,明天早晨我給你們送飯。”劉志全見三叔一家子都出來了,明天的早飯肯定沒有着落,這麽多人買着吃也不現實,就說明天早晨給大家送飯。
他心裏清楚,雖然娘對家裏糧食看得緊,遇到這樣的大事娘不會不管——安寶玲這些年跟夏菊花的關系,劉志全兄弟都看在眼裏呢。
劉二壯的氣喘勻了些,沖着還跟着架子車走的劉志全擺了擺手說:“你回吧,明天也不用送飯,有你二嬸呢。”剛才老三頭破血流的,自己愣是拿不出幾個錢來,還是老三媳婦找大嫂借的錢,哪兒還好意思再吃大嫂家的糧食。
劉志全有些不信的看了劉二壯一眼:“要不還是我送吧,萬一奶奶……”
要不是現在黑天,劉二壯羞愧的臉色一定會被自己侄子看個正着。能不羞愧嗎,自己家的日子咋過成了這樣,連早分出去單過的侄子,都知道自己這個生産隊長,回家之後一點兒也做不了主。
不行!劉二壯狠狠搓了把臉,決定等劉三壯好了之後,得跟他好好商量一下,日子不能這麽過下去了。不過現在得先把質疑自己的侄子打發走:“你二嬸有辦法,你別管了,回去讓你娘別擔心就行了。”
劉志全半信半疑的往家走,一推院門發現裏頭闩上了,輕輕拍了拍門,眼睛順着門縫往院裏看。對着門縫的是正房,東間的窗戶散出昏黃的光——娘果然沒睡。
“娘,開門,我回來了。”劉志全不再拍門反而提高聲音叫了一聲,免得突然出現的拍門聲吓着娘,心裏則慶幸自己回來了,要不娘真得擔心一宿。
夏菊花在劉志全頭一遍拍門的時候就聽到了,已經穿好了鞋,卻有些不敢去開門——劉大壯剛沒的那兩年,她們娘三個住在窩棚前,不是沒人半夜敲過門,她每天晚上都得把菜刀壓在枕頭底下。
那時的經歷給夏菊花心裏留下了陰影,一聽有人半夜敲門心就跳的不成個。等聽出是劉志全的聲音,人才慢慢放松下來,緩緩給他開了門。
開門時還抱怨:“不是讓你跟着把你三叔送醫院去嗎,咋這時候回來了。”吓死老娘了。
劉志全很少聽到娘的抱怨,有些新奇,不過還是解釋說是二叔讓他回來的,怕家裏沒個男人不頂事。
“你二叔就是瞎操心,該幹的不幹,沒用的一大堆。”夏菊花又抱怨一句,當年自己一個人帶兩個半大孩子住窩棚,也沒個成年男人,不一樣熬過來了。
咋又是熬。夏菊花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劉志全正聽着他娘繼續抱怨,突然聽到笑聲有些奇怪,以為娘在嘲笑二叔,替他分辯了一句:“奶奶就是那個脾氣,二叔也沒法兒。”
呵,脾氣不好自己掙去呀,天天剝削別的兒子養活小兒子一家,有理了是不是?夏菊花瞪了劉志全一眼,把他瞪的莫明其妙:“娘,咋啦?”怎麽這幾天娘老瞪自己。
兒子腦子不大靈光,也是自己生的,夏菊花沒什麽脾氣的說:“你也累了,回去睡吧。”
“那個,娘。”劉志全想起自己跟二叔說的話,有些為難的說:“我回來前跟二叔說,明天早晨我給二叔他們送早飯。”
“送吧。”夏菊花覺得錢都借了,送早飯也沒啥,只要送的早飯不進孫氏和劉四壯一家肚子裏,她都能接受。
劉志全沒想到娘應得這麽痛快,即使跟劉二壯說那番話的時候心裏早覺得娘會同意,還是感激的說:“謝謝娘。”沒讓自己說出的話落到空地上。
要是上輩子,夏菊花會說親娘兩有啥可謝的,這輩子的夏菊花則說:“你是有兒子的人了,娘不能讓人覺得你在家裏說話不頂事。看看你二叔三叔,出了門倒是條漢子,可村裏人有事誰敢找他們。”
劉志全感動的站在原地,看着親娘回了屋,又看着正房的燈滅了,心裏仍然翻江倒海的不能平靜。王彩鳳早聽到動靜,見男人一直沒回屋,有些擔心的出來看他是怎麽回事,發現人就那麽傻愣愣的站在正房窗戶下出神。
王彩鳳問:“志全,咋還不回屋睡覺?”
“嗯。”劉志全對媳婦的回答只是嗯了一聲,又看了已經滅了燈的正房一眼,才想起來娘既沒問自己老院發生了什麽事兒,也沒問都有誰送三叔去醫院的。
娘究竟擔心不擔心呢?劉志全有些糾結。
夏菊花倒沒什麽可糾結的——她擔心有用嗎,問了能解決問題嗎?她們一房早已經從老劉家分出來了,出錢出力的幫忙,是因為劉三壯兩口子對她們娘三個不錯。夏菊花覺得再多的擔心,都不如實打實的幫忙來得實在。
王彩鳳可沒夏菊花沉得住氣,劉志全一進屋她就問個不停,從劉三壯為啥被打到傷的怎麽樣,問到孫氏和四房的态度以及都有誰跟着去了醫院……
劉志全被問煩了,直接回了一句:“你想知道自己去那院問去,我去了就幫着扶人推車,哪知道這麽清楚。”
王彩鳳有些不甘心:“那你去了一回,就一點兒也沒聽見啥?”
“聽見了。”劉志全拉開被子突然多了說話的興致:“聽見奶奶偏心,非得讓三叔把扛糧食包的工錢都交給她,不然不讓三嬸送三叔去醫院。還聽見我娘心疼我,知道我跑這麽長時間累了,啥都不問就讓我趕緊歇着。”
王彩鳳氣的在黑暗裏把被子快摳破了,這意思就是自己不知道心疼男人呗。可劉志全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王彩鳳還真不好再問什麽,只能默默把被子蓋到頭上。
被子蓋頭上也擋不住劉志全的話音:“明天你早點兒起來,得給二叔他們幾個送飯。”
“那得多少……”王彩鳳心疼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劉志全打斷了:“給二叔他們送飯是我先說出來的,娘也答應了。你不是想讓我做說話不算數的人吧?”
從小被娘家媽言傳身教的王彩鳳,雖然自己心裏有些小算盤,卻都是在男人能容忍的範圍內發揮。現在劉志全發出送命的疑問,王彩鳳不吭聲了,把頭上的被子又拉的緊了些。
“你別不知好歹。”劉志全的仍然有說話的欲望:“娘不偏心,家裏的錢誰掙的誰自己能留下一半,你出去問問別人家能做到嗎?跟咱們年紀差不多的,誰手頭有咱們寬裕。”
這倒是實話,王彩鳳不由想起劉保國的米糊和新褥子,承認劉志全說的對,把頭從被子裏露出半拉來說:“我沒說娘不好。”
“知道娘好,那以後就聽娘的。”劉志全給媳婦下了命令:“娘又不會虧待咱們。要真跟老院似的,你哭都找不着調。”
劉志全竟然自己提起老院,王彩鳳一下忘了他剛才的不耐煩,翻身面向劉志全躺着,問:“你說是不是孫桂芝挑唆的,我聽說她還讓奶奶跟二叔說過,想讓四叔頂了你和志雙扛糧食包的活兒呢。”
“別管他們咋樣,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劉志全滿足的嘆了一口氣:“娘可不是随便就被人挑唆的人。”
聽見這話的王彩鳳無聲的笑了,婆婆的确不會受人挑唆,最願意看到的就是家裏兄弟妯娌和睦了。要讓王彩鳳說,就孫紅梅那樣的,婆婆勉強讓她進了門,從一始就不該給她好臉。
可婆婆偏偏給了,想來是為了讓一家子和和氣氣的。倒是孫紅梅蹬鼻子上臉的老想挑事,現在老實了吧?以後自己可得好好巴結着婆婆,沒見男人都越來越聽婆婆的話了。
聽婆婆的話日子過的順心,她又不吃虧。
要聽婆婆話的王彩鳳,第二天果然早早起來,沒想到婆婆已經在廚房裏和上面了,她忙上前想接過來:“娘,你咋起這麽早。志全回來還囑咐我早點起來做飯,沒想到娘起的比我還早。”
“志全晚上說得給你三嬸他們送飯,我想着別去晚了讓大家餓肚子,就早起了一會兒。你給我燒火吧,別占手了。”夏菊花沒讓王彩鳳接手,只讓她給自己燒火。
王彩鳳一邊燒火,一邊把自己昨天聽劉志全的一言半語學給夏菊花聽,最後感嘆一句:“天天這麽過日子,擱誰也受不了。”
門口細微的腳步聲停了下來,早已經聽到的夏菊花只做不知,随着王彩鳳的感慨說:“要不我咋天天盼着你們幾個和和氣氣的呢,這家裏和氣了,吃糠咽菜也是甜的。昨天老院鬧這一出,大半個平安莊的人都聽見了,別人看在你奶奶年紀大、又是當娘的份上不會咋說她,可劉四壯和孫桂芝,等着讓人戳脊梁骨吧。”
“就是。”王彩鳳覺得婆婆就是自己的知音:“志亮是男孩還好說,紅娟可是閨女,将來說親的時候,人家一打聽有孫桂芝這樣的媽,誰敢娶她。”
夏菊花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門口露出來的鞋尖,笑了:“孫桂芝有手段着呢,你替紅娟操什麽心,她能讓紅娟嫁出去。”
王彩鳳也跟着笑了一下:“那倒是,要不志雙也不會……”
“閉嘴。”夏菊花剛才的話的确是說給偷聽的人聽的,可這話最好還是別讓王彩鳳說明白了:“啥都往出咧咧,志雙不是你兄弟?”
王彩鳳被罵的一縮脖:“娘,我就是話趕話……”
“話趕話也不許說,讓人聽見了,志全和志雙兩人還做兄弟不。你也想讓咱們家跟老院似的,天天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得勁,打的沸反盈天的?”
婆婆嚴肅的表情、生氣的語氣,吓得王彩鳳不吱聲了,乖乖的燒着火,看着婆婆熟練的挖起一團面,左右手倒兩下一個餅子已經成形,啪的一聲牢牢貼在鍋沿上,很快就把八人鍋貼的滿滿當當。
最終劉志全的餅子并沒送出去,因為李大丫特意讓她大兒子劉志福跑過來一趟,告訴夏菊花他娘已經帶着劉志貴往醫院送飯了。
好在現在入冬了,蒸出來的餅子可以放幾天,下頓熱熱就能吃,夏菊花打發走劉志貴,留出早飯的餅子,其餘的都收了起來。
孫紅梅直到端飯的時候才冒頭,頂着兩只明晃晃的大黑眼圈,只叫了一聲娘就默默端飯。王彩鳳本來想嘲諷兩句,想起剛才婆婆說的話,自己就咽下去了,裝成沒發現孫紅梅一早晨沒出現在廚房。
剛端起碗來沒一會兒,劉志雙竟然跑回來了,夏菊花不解的問:“你咋回來了,不是說你二嬸給爺們送飯去了,你吃了沒?”
“沒吃呢,三叔還得大夫上班後再檢查一下,二叔說醫院不用留那麽些人,就讓我回來上工別誤了工。”劉志全顯然餓壞了,邊說邊伸手抓向一個餅子,夏菊花拿筷子頭打了一下他的手:“洗手去。”
“娘,你都不知道我這一宿是咋過的,還洗啥手。”劉志雙也是兩只黑眼圈,不管娘打不打他的手,都抓着餅子不放,直接塞進嘴裏,沒嚼兩口就咽下去,接着咬第二口。
劉志全有點兒生氣的看着兄弟,剛想問話發現娘正向他搖頭,還給兄弟盛了一碗粥,知道娘是心疼兄弟,也就埋頭吃自己的。
劉志雙倒沒讓大家等太長時間,吃了一個餅子肚裏有了底,才一邊喝粥一邊說他這一晚上的經歷。
在去醫院的路上□□已經跟他說了劉四壯敢動手的原因。正如夏菊花和王彩鳳猜的一要,劉四壯昨天領了扛糧食包的工錢回家後,孫氏就堵在門口讓他把錢交出來。
因為前段時間安寶玲娘家出了點兒事,劉三壯已經答應她等發了扛糧食包的錢,就拿着先給她娘家應急,想跟孫氏商量等安家還了錢再給她。
孫氏自然不答應,非得說安寶玲是嫁出門的閨女,老安家人死活都不歸安寶玲管,再說她這些年已經補貼娘家不少了,這次說啥也不能再借老安家錢。
安寶玲嘴上不大吃虧,就想跟孫氏好好算算,這些年她自己下地掙的工分,都吃到誰的肚子裏了,究竟是她補貼娘家的多還是劉四壯一房吃用的多。
這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孫氏坐到地上幹嚎,劉四壯跳出來要替他娘出氣,拿起板凳就要掄安寶玲。劉三壯不能看着媳婦挨打,上去攔了一下,結果被劉四壯給開了瓢。
見劉三壯流血了,安寶玲當然想馬上帶他去看大夫包紮一下。不承想孫氏和劉四壯攔着門不讓走,非得讓劉三壯先把工錢交出來才許出門,更別說拿錢出來給劉三壯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