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安寶玲見劉三壯頭上的血止不住,也不願意當着孫氏的面問他把工錢放哪兒了——誰知道孫氏和劉四壯聽見了會不會上手搶?就向劉二壯求助。

可惜生産隊分紅的時候,劉二壯雖說他們各房領各房的,回家還是招架不住作天作地的孫氏,最後二房三房的分紅依然到了孫氏手裏,甚至今年還沒給各房分呢,劉二壯也拿不出啥錢來。

安寶玲為了劉三壯也是豁出去了,讓兩個兒子一人抱一個把孫氏和劉四壯按住了,自己才跑出來向夏菊花求助,有了後繼的一系列事兒。

“娘,我覺得三嬸這回是發狠了,真要收拾我四叔。”劉志雙喝完粥,也說完了。

安寶玲的确不想放過劉四壯。

憑什麽放過他?安寶玲又不是孫氏,她要偏心也該偏着劉三壯好不好。在縣醫院的大夫确定劉三壯的傷可以回家靜養之後,她就對劉二壯說,現在劉三壯沒啥事兒了,說自己可以帶着幾個孩子推着劉三壯慢慢往家走。劉二壯還有生産隊那一攤子事兒呢,還是先回去安排生産隊的事要緊。

劉二壯也覺得自己家出了這樣的事兒,指不定村裏人議論成什麽樣,如果自己不回去壓着,肯定有人工都不上,堵到自家門口看熱鬧。

雖然家裏被人看熱鬧的時候不少,可這次他娘沒能拿到劉三壯的錢,不知道會當着人說出什麽難聽話來。要是被人議論的多了,他這個生産隊長就別想幹了。

劉二壯勞心勞力當生産隊長,從來沒想過占公家什麽便宜,卻因為他是在劉大壯死後當上生産隊長的,所以這個位置對他的意義就象是他哥還看着他一樣。

另一個劉二壯也知道,以他娘的為人,如果他不當生産隊長的話,他娘會拿出對付劉三壯的手段對他們一房,甚至會把這些年他不聽話的利息都收回去。

劉二壯不想讓自己一房落到劉三壯一房的下場,更不想下一個被架子車推到縣醫院的人是他自己。所以他得回去,在平安莊的人沒議論開的時候出現,這樣村裏人就算議論,顧忌他這個生産隊長也只能背地裏說說。

等劉二壯一走,安寶玲也沒在醫院耽擱,帶着□□兄弟兩個一起推着劉三壯往回走,不過走到公社的時候她不走了,指揮着兒子把劉三壯往公社辦公的地方推。

□□已經到了能掙全工分的年紀,一下子想到安寶玲想幹啥,腳下不動,手拉着架子車的車把:“娘,能行嗎。要不等回家了跟我二大爺商量一下再說?”

安寶玲搖頭:“有啥不行的。你爹都傷成這樣了,你二大爺還想着周全老劉家的面子。他不心疼兄弟,我心疼我男人。咱們家這個虧不能白吃,要不以後你四叔一家子更該騎到咱們家脖子上拉屎了。劉四壯不進學習班,這個年我過不去。”

□□和劉志國兩兄弟跟着擔心了一晚上,兩只眼睛都熬的布滿了紅血絲,聽了他娘這麽說,都不再勸,推着架子車向公社辦公的地方走。

安寶玲早在大夫說劉三壯的傷情時,就已經做出了上公社告狀的決定。她不是沒想過自己告到公社之後,劉二壯可能對她有意見。可她這些年受孫氏的辱罵和孫桂芝的指桑罵槐受得太多了,顧不上別人對她有意見沒意見,就想出出心裏這口氣。

更何況安寶玲也不全是為了出自己心裏的那口氣,她也是為了劉三壯。

看着躺在架子車上一聲不吭的劉三壯,安寶玲的眼淚止都止不住——從昨天被劉四壯打破頭起,劉三壯就一直沒開口,兩只眼睛也發直,誰跟他說話他都沒什麽反應。縣裏的大夫都說他可能受了什麽刺激,所以得回家好好養着。

現在劉三壯還是兩眼直直的望着灰蒙蒙的天,誰也不知道他聽到安寶玲發狠的話沒有。安寶玲心裏就跟有把刀子慢慢攪着一樣疼,疼得她想大聲哭一場。

這些年他們三房過的是啥日子,下地一天不敢耽擱,家裏的活一樣不能少做,結果吃穿都是最差的,還天天受氣挨罵。到了到了,劉三壯還被劉四壯那個挨千刀的馬腦袋開瓢了,他怎麽下得去手。

要不讓他吃個教訓,下回他是不是得把三房一家子都拿刀捅了?!

安寶玲咬了咬牙,努力跟上兒子們的步伐,劉二壯還想把事遮過去,她安寶玲這兒就不認頭。

劉二壯現在也想哭。

他比劉志雙到平安莊的時間又晚了一個多小時,卻沒有劉志雙那麽幸運——劉志雙進家就有熱騰騰的玉米餅子下肚,等着劉二壯的是孫氏的咒罵:

“你還敢回來,昨天我不是說了嗎,誰離開老劉家的院門就別再回老劉家。你拍拍屁股走了,你媳婦把家都敗完了。一大早晨蒸一大鍋餅子,全不知道拿給哪個野男人……”

“娘!”劉二壯早料到他娘不會輕易放過他,卻沒想到她說話這麽離譜,啥叫不知道李大丫把餅子拿給哪個野男人,難道她忘了自己和三房一家子都在縣醫院等着吃飯嗎?

娘心裏是不是認為自己和老三一房的人,應該只幹活不吃飯?

孫氏被劉二壯吼了一聲,更氣了:“你這個不孝子,竟然敢吼你娘。大夥快來看看呀,劉二壯當了生産隊長,就不想養他娘了,想跟他媳婦一起把他娘餓死。”

院門口早在劉二壯回來的時候,已經站了幾個看熱鬧的人——大家昨天晚上都聽到老劉家鬧的動靜不小,礙于劉二壯不好明着看熱鬧,聽的囫囵半片的,現在都想跟劉二壯打聽打聽劉三壯的情況,沒想到先聽到孫氏罵劉二壯。

更讓大家沒想到的是,一向任由孫氏作妖的劉二壯,有些疲憊的看着孫氏罵累了,聲音嘶啞的問了一句:“娘要是覺得我不孝順,那我分出去過行不行?”

孫氏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她吃驚的望着二兒子,象是沒聽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一樣。劉二壯搓了把臉,蹲到了地上不再說話,等着孫氏的回答。

“你說啥,你想分家,沒門!”孫氏反應過來,頭一件事就是把劉二壯想分家的念頭捏死:“你把你大哥害沒了,現在又想着不養活我,老天爺咋不一道雷劈死你這個不孝順的玩意。”

“老天爺要打雷,也劈不着二壯。”李大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劉二壯身邊,也不拉他起來,直勾勾的看着孫氏說:“大哥咋死的,我們心裏的數,大家夥心裏也有數,娘心裏沒數?那老三咋去縣醫院了,娘不能沒數吧。”

“你,你這個混帳娘們,要活活氣死我呀。”孫氏一向欺負兩個大兒媳婦欺負慣了,哪怕李大丫這段時間一直默默反抗,嘴仍跟原來一樣沒多的話。昨天晚上李大丫已經指桑罵槐的當着孫氏的面罵了劉四壯,今天竟然直接數落自己,孫氏氣的又坐到了地上。

剛想拍大腿開嚎,李大丫竟不要命的說:“娘你別哭了,留着點力氣等一會兒公社來人,再哭也不晚。”

“公社來人,來什麽人?”孫氏果然不哭了,直眉瞪眼的看着李大丫。劉二壯也忽地站起來,問:“老三媳婦跟你說啥了?”早晨李大丫去送飯的時候,跟老三媳婦單獨說了一會兒話,劉二壯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心裏直冒涼氣。

李大丫并沒有回答劉二壯的話,她覺得安寶玲有一句話說得沒錯:劉二壯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為了不讓外人笑話老劉家兄弟不和,遇事先想的就是退讓再退讓。可光他們兩房退讓有用嗎?

他們退讓了十幾二十年,除了讓孫氏和四房更得寸進尺外,連句客氣話都沒聽到過。別人都把他們的退讓當成理所當然了,要是再不給個教訓,肯定會越來越過份。

劉二壯得不到回答,以他跟李大丫多年夫妻間的了解,明白李大丫是贊同安寶玲的做法,不由長嘆一口氣,無力的重新蹲到了地上。

孫氏還在質問李大丫,可李大丫不想回答的問題,孫氏是問不出答案的,只能罵人出氣。以前她罵人,劉二壯怕別人聽到丢臉,會勸她、求她、答應她的不合理要求。這一次劉二壯跟被人抽去骨頭一樣,只會一聲接一聲嘆氣,連勸都不勸一句。

入冬後的地面很涼,孫氏從劉二壯劉三壯兄弟身上扒上來的好處,絕大部分都補貼了劉四壯一房,用到自己身上的反而不多,腿上穿的棉褲裏頭都是舊棉花還絮的薄,不一會兒就覺得屁股和腿冰冷刺骨,坐都坐不住。

孫氏挪了挪屁股,四下裏張望着希望有人來勸勸她或是扶她起來,她也好就坡下驢。可是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不管是院裏的自家人,還是看熱鬧的外姓人,大家好象都不知道地面有多涼一樣,個個看着孫氏與李大丫兩個,連蹲在地上的劉二壯都忽略了。

大家跟孫氏一樣不想信,只是自家兄弟打架,就要驚動公社的人。現在的農村,大部分人還是信奉家醜不可外揚,兄弟之間打就打了,最多請生産隊幹部或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給調解一下,連大隊的人都很少驚動,除非民兵隊長碰着主動問問,李大丫咋就這麽确定公社會來人呢?

哪怕李大丫給大家的印象從來都是有一句說一句,人們還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的事情,很可能會成為現實,比如現在平安莊的村口,就出現了一輛架子車,車子上躺着一個頭上包了厚厚繃帶的人,車子後頭,則跟着好幾個戴紅袖箍的紅小隊。

這些紅小隊經過夏菊花家門口的時候,同時抽了抽鼻子,問安寶玲:“這是誰家,裏頭炒花生呢吧,他們家哪兒來的花生,一聞就知道炒的可不少。”

安寶玲聽紅袖箍語氣不善,一直提着的心更往嗓子眼提了提,輕聲說:“這是我大嫂子家,她手藝好,供銷社托她炒的花生。”

有一個紅小隊隊員顯然嘗過,問安寶玲:“是不是那種帶着糖霜的花生?”見安寶玲點頭,幾個紅小隊隊員相互看了一眼,不往前走了:“就算是供銷社讓炒的也不行,社員嘛,就應該以生産隊的生産任務為重,哪兒能放着生産隊的活不幹,反而替供銷社幹活,這不是破壞農業生産嗎?”

紅小隊一向在公社活動,當然知道供銷社不會讓人白幹活,上次做棉被的任務,給的工錢可高了。既然被他們發現了,紅小隊覺得可以進這家吓唬一下,至少一人弄幾斤花生嘗嘗。

安寶玲聽了臉就是一白,她可不想因為自己帶着紅小隊的人過來,反而連累了夏菊花,努力賠着笑臉說:“她不是自己私自幫供銷社的,是供銷社見生産隊冬天沒有什麽活兒,才請她幫忙的。”

聽說供銷社跟生産隊打過招呼,紅小隊的人臉上露出失望——供銷社在公社革委會眼裏都是香饽饽,他們也不能明着跟供銷社過不去。剛才是想拿這家私自接供銷社的活吓唬人,供銷社都跟生産隊打過招呼了,還吓唬個屁。

失望的紅小隊繼續跟着安寶玲她們往老劉家走,不用安寶玲特意指,紅小隊一看有空門口圍着一堆人,就知道是安寶玲說的那一家。

農村就是這樣,誰家出了點兒新鮮事,總不缺看熱鬧的人。公社紅小隊在農村橫行霸道了這麽些年,早把大家的習慣了解的一清二楚。

所以還沒到院門口,帶頭的紅小隊已經高聲大嚷的叫了起來:“讓開讓開,把壞分子劉四壯交出來。”

仍然在納悶李大丫為什麽篤定公社會來人的社員們,聽到紅小隊的叫嚷,條件反射一樣讓出一條道讓他們進老劉家,然後關注的重點就放到了躺在架子車的劉三壯身上。

沒辦法,劉三壯現在的情況,不管誰看了都會覺得不對勁:這個人躺的太安靜了,不管是車的移動,還是紅小隊的叫嚷,都不能讓他有一點反應。還有他的眼神,太空洞了,直直的望着天,眼珠都不轉一下。

“三壯這是被打傻了吧?”

“劉四壯真是造孽呀,三壯可是他親哥哥,咋就下得去手呢。”

“還不是老劉婆子慣的,天天四壯四壯,好象她只有四壯一個親兒子一樣,兩個哥哥都是給劉四壯扛活的。”

…………

大家議論的聲音一點兒也沒刻意壓制,一句不少的傳進老劉家的院子裏。本來蹲在地上的劉二壯猛的站起身,顧不上已經叫嚷着進院的紅小隊,沖到架子車前頭,見劉三壯并沒比自己離開醫院時強多少,不由一聲接一聲的叫:“三壯,三壯?”

劉三壯還是沒有反應。

安寶玲一路沒幹的淚水流的更急了:“二哥,三壯被打傻了,我們以後的日子怎麽過呀。”

推着架子車的□□和扶着娘的劉志國也都掉了淚,兩人一臉堅定的對安寶玲說:“娘,你還有我們呢。我們養活你和我爹。咱們分家,說啥也不在這兒住了,哪怕跟大娘一樣住生産隊的窩棚,也不跟他們一起過了。”

孫氏這時沒有人勸沒有人扶,也慢慢自己爬了起來,她沒想到劉三壯傷的這麽重,要是真傻了的話,不就下地幹不了活兒再不能掙工分了?

雖然安寶玲和□□還能下地,可□□和劉志國眼看着就到了娶媳婦的時候,劉三壯得養病,這份彩禮安寶玲一個人能掙得出來?

心裏七上八下的想着,孫氏靠近了架子車,見劉三壯真和大家議論的一樣,一動不動的躺在架子車上,連招呼都不知道跟她打,嗷的一聲幹嚎起來:

“老三呀,你這是咋啦,這是生生要摘了娘的心呀。你可不能有事兒呀,你要是出了事兒,娘也不活啦。你說說你,想分家跟娘直說呀,咋就氣性這麽大,把自己頭給碰出這麽大的窟窿來呀。娘要是早知道你這麽大氣性,娘就該早點兒答應你呀,老三呀……”

啥?劉三壯不是被劉四壯打的,是自己碰破頭的?紅小隊的人聽呆了,平安莊的人們也聽呆了。他們一直知道孫氏是個颠倒黑白尖酸刻薄的,以為她那都是對外人,沒想到對自己的親兒子也這樣,甚至更變本加厲。

安寶玲瘋了一樣推開扶她的劉志國,沖到孫氏面前,要不是紅小隊的人在跟前,她想給孫氏一巴掌:“你說老三是自己碰的,那他碰到啥了把自己碰成這樣?就算是他自己碰的,你真這麽心疼他也該出錢送他去看大夫,咋還讓我四處借錢?”

孫氏被安寶玲的眼睛吓了一跳,習慣性的伸手拍向安寶玲。以前見孫氏伸手,安寶玲都會轉身,讓她的巴掌落到自己的後背——後背肉厚,拍兩下沒多疼。

可這次安寶玲就這麽直直的站着,眼睛噴火一樣看着孫氏,瞪得她的巴掌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領頭的紅小隊這時說話了:

“那個老太太,你說劉三壯是自己碰的,那把他碰在哪兒指給我們看。你,”他又一指安寶玲:“你說劉三壯是被劉四壯打的,那把劉四壯打人的東西找出來,讓我們看看誰敢期瞞革命小将!”

孫氏舉在半空中的巴掌無力的落到大腿上,想拍又怕紅小隊的反感,想給紅小隊指出劉三壯碰到哪兒又沒處可指,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說不出話來。

李大丫就在這個時候動作起來,跑到自己住的東廂房把劉四壯打人的板凳拿出來遞給安寶玲。安寶玲感激的看看李大丫一眼,李大丫一點表情也沒有的轉身去守着架子車上的劉三壯。

“隊長,劉四壯就是拿這個板凳打的我男人。打完人他還不讓我帶我男人去治,非得搶我男人扛糧食包掙的錢。我男人要是早點治的話,說不定也不能傻了。”安寶玲把板凳往領頭的紅小隊跟前一遞,吸着鼻子把事情說的很清楚。

板凳上還有血跡,誰看了都會把血跡和劉三壯頭上的傷聯系起來。領頭的紅小隊大喊一聲:“壞分子劉四壯呢?”

對呀,劉四壯呢?從劉二壯回家到紅小隊到來,一直等着看熱鬧的社員,誰也沒見到劉四壯的身影。劉二壯見李大丫把板凳拿了出來,眼前就是一黑,知道老劉家這個人是丢定了,勉強撐着走過來,小聲問孫氏:“娘,四壯呢?”

孫氏見劉二壯來到身邊,覺得心裏又有了底氣,尖着嗓子嚷:“我們四壯踏實肯幹,是生産隊的好社員,可不是什麽壞分子。他不在家,去他丈人家幫忙去了。”

再說李常旺家的一早就站在老劉家門前看熱鬧,見紅小隊的人真跟着安寶玲一起來到平安莊,特意跑去給夏菊花報信——李常旺家的認為,夏菊花應該很願意看老劉家的笑話,她給夏菊花報信,夏菊花就該看出來自己真心和她好,以後有了新花樣,也會頭一個教給自己。

不想生拉硬拽的把夏菊花拉來了,人并沒有想進院,而是站在街上聽着老劉家的動靜。現在聽到孫氏不要臉的話,夏菊花跟所有人一起驚呆了:把自己親哥哥打進醫院,自己沒事兒人一樣給丈人家幫忙去了?

老孫家有什麽事兒,她咋不知道呢,要幫忙的話難道孫紅梅不應該也有份?夏菊花有點感激的看了李常旺家的一眼,要不是她把自己拉來,自己還不知道孫氏不要臉到了一個新高度。

李常旺家的十分得意的回了夏菊花一個眼神,耳朵仍然支棱着聽老劉家院裏的動靜——紅小隊可不是平安莊的人,別被孫氏給糊弄過去,那她就白拉夏菊花看熱鬧了。

好在紅小隊并不認可孫氏給劉四壯的評價,他們就問一件事:劉四壯的丈人家在哪兒,他們要把劉四壯抓回來接受人民專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