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野逃婚
花夏匆忙回到林家,換上之前從安家帶出來的丫鬟服飾。在娶親隊伍正要出城門時花夏跟上了。她氣喘籲籲地跑到花轎旁邊,連竹滿臉驚訝道:“怎麽是你?”
“我畢竟服侍過小姐一場,現在來送送她。”花夏氣息不穩道。
連竹知道轎子裏的不是安玉雪,本來滿心忐忑不安,現在看花夏來一起通行,心裏倒安寧不少。于是她看着花夏欣喜道:“那我們便一起上路。”
“嗯。”花夏應聲點頭,去到轎子的另一側。
品香一身對襟錦緞紅裝,布帶束腰,頭上蓋着繡着鴛鴦的紅布蓋頭,半隐在衣袖下的手正握着一把剪刀。她聽到是花夏的聲音,心裏微動,把剪刀放在一邊,掀起蓋頭的一角,又稍稍掀開小布簾。
花夏轉臉看過來,剛好與她四目相對。花夏明亮的眸子閃動,堅定地看着品香,似乎想讓品香放心。品香猛地放下布簾和頭蓋,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來,心裏是暖是酸說不清。她默默地在安家十幾年,不常與其他下人往來,孤身慣了,從沒體驗過花夏如今讓她感受到的這般情誼。想是心暖這一刻,心酸那十幾個年頭。
轎子一晃一晃繼續向前走,出了城門,漸漸走進荒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花夏看時機差不多到了,再走便離來安城越來越遠了,剛好此時娶親隊伍停下休息。花夏暗暗瞅了瞅四周的環境,心裏想着只能往右面樹木茂盛雜亂的地方逃跑,雖然危險,但被抓住的可能性較小。
花夏拿了飯菜掀開轎門進去,坐到品香旁邊。品香拿掉頭上的蓋頭,臉上已是安寧平靜。她拉起花夏的手,慢慢道:“花夏,謝謝你。你這樣對我,我已很滿足了,你回去吧。”
花夏眉頭一皺,然後故意扯着嗓子大聲道:“小姐,你可不能不吃飯啊,這還要走很久的路,會餓壞的。”然後立馬放低聲音道:“品香,你別說了。我既然跟了出來,便不會讓你去承擔安玉雪創下的禍。”
品香看着她,不知再說什麽好,她從沒見過花夏這般的女子,那麽勇敢。花夏把飯菜送到她面前,看着她道:“來,先吃了,待會才有力氣逃跑。”
品香吸吸鼻子,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又突然笑了,心想道:不管結果是什麽,她都得試過。她接過飯菜,大口吃起來。花夏也笑了,伸手拿起品香另一側的剪刀,藏進袖子。品香臉蛋一紅,沒說什麽。
花夏拿着碗筷出了轎子,把碗筷給了男方家的下人,對那人道:“小姐要出去方便一下,我陪她去那邊的樹林,去去就回。”
那人看着花夏道:“可是新娘腳不能碰地,如何好下轎?能否再撐一夜,明早便差不多到地方了。”
花夏狡黠道:“人有三急,哪有撐住的道理。您放心,我背我們小姐去,到地便落在這塊軟布上,碰不到地。”說完,花夏拿出一塊紅色軟布。
那人猶疑一會,道:“我叫管事的來。”
那管事聽後又叫來媒婆,對媒婆道:“您拿着這軟布陪着去就好,也好幫個手。”媒婆應了。
Advertisement
花夏進了轎子,品香整理好衣服頭飾,蓋上蓋頭,小聲道:“怎麽好讓你背我?”
“上來吧,我們時間不多。”花夏轉身彎下身子。
品香滿心歉疚,不大敢承受這份恩惠。花夏急道:“品香,別愣了,快點。”
品香吸了口氣,趴上花夏的背。花夏背她出了轎子,往樹林裏去,媒婆扭着腰肢跟在身後。品香趴在花夏的耳邊,不安道:“你背的動麽?”
“沒事,我常男裝在外面玩耍,曾跟一個瘋癫老道士學過點功夫,他說我體內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現在用來背你綽綽有餘。”花夏帶着點玩笑的語氣輕松道。品香不自主笑了,心知花夏是在讓自己寬心,心裏越發感動。
進了林子,又走了一會,後面媒婆不耐煩道:“哎喲,行啦行啦,就這裏吧。”說着她放下軟布,鋪開在地上。花夏把品香放在上面,長吐了一口氣。媒婆看着品香道:“安小姐,您快點,我們可急着回去趕路呢。”
品香面色發窘,心想不會讓她在花夏和這個婦人面前那個吧。突然,花夏擡手,猛地剁在媒婆的脖頸處。“唉?”媒婆眼睛一翻,倒了下去。品香被吓了一跳,向後退了幾步。花夏伸手摘了品香頭上的蓋頭,拿下鳳冠霞帔,都扔在地上。品香頭上只剩下一個素髻。花夏伸手扯掉品香的腰帶,品香面色一慌。花夏道:“嫁衣裙擺太長,脫掉才好走。”
品香明白過來她的用意,連忙脫去嫁衣,只穿着裏面對襟素裙。兩個人踏着山石往山中快步走去,到處都是植物的淩亂枝桠,常勾到裙子。花夏和品香提着裙子,一步不停往前趕。品香跟在花夏後面道:“花夏,我們這是去哪?”
“先甩開娶親的隊伍再說吧,我也沒出過城。”花夏看了看來時的路。
品香抿唇道:“你為何來為我冒這個險?”
“在安家便只有你對我,這我也看不出?我不能讓你白白因為安玉雪送了命。”
品香想起剛才花夏在轎子裏收起剪刀,如果不是花夏,想必她現在已經在花轎上動了手。花夏看着她道:“別愣了,趕緊走吧。現在雖是夏末時節,但晚上山中應該很冷,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品香點頭,跟上去。
娶親隊伍處,新娘遲遲不歸,已派人去找。連竹猜想到是花夏帶着品香逃走了,卻不敢出聲。不久,有人扶着媒婆回來。媒婆添油加醋講了事情經過,哭喪着一張臉。管事的聽後,愁容滿面,娶親路上新娘逃跑了,這是多大的恥辱。
天色黑盡,出去找尋的人都如數回來,其中一個道:“沒找到人,天黑了,這深山中難免有什麽野獸,我們也便回來了。只是,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麽對老爺交代。”
管事的也不為難幾位,對說話的男子道:“你現在即刻趕回安家,照情況如實說,看安老爺和安夫人如何反應。”
“如果安老爺責問我們弄丢了她們的女兒,向我們要人可如何是好?”男子道。
管事的思索片刻,道:“你把這個丫頭一同帶回去,讓她做個證人,想她是不敢扯謊的。”管事的說着拉過連竹,連竹戰戰兢兢,渾身微抖,一句話不敢說。那男子帶上連竹,拉了匹馬,折回而去。
到了安家已是深夜,安府的喜慶未退,一片張燈結彩的樣子,只是已無人煙。男子帶着連竹下了馬,走上前去敲響安府的大門。敲了一會,終于裏面響起門闩拉開的聲音,門咔吱一聲開了。
一個小厮探頭出來道:“這麽晚了,什麽人?”
男子碰了一下連竹,連竹會意,膽怯道:“是我,小姐的丫鬟連竹。小姐在路上出了事,現在我要見老爺夫人。”
小厮一聽事态嚴重,看來人也确實是安玉雪的丫鬟,便連忙開了門。半夜驚起安老爺和安夫人,他們在正房見了連竹和來的男子。男子述說完所有情況,安老爺深皺眉頭,道:“這可是實情?那玉雪現在豈不是身處險境?”
“是,所以我才會帶安小姐的丫鬟回來禀報。”男子道。
安夫人看着連竹,疑惑道:“連竹,你說,玉雪逃跑為何不帶上你而是帶了品香?玉雪打小便和你較為親近。”
連竹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現在再被逼問,心頭一慌,撲通跪在地上。
安老爺正聲道:“連竹,說實情。如有半字虛假,家法伺候。”
連竹連忙慌慌張張道:“老爺,您不用擔心小姐的安危,跑進山林的不是......”連竹頓住,一會繼續道:“那不是小姐,是品香。帶品香走的是花夏,小姐還在城內。”
連竹簡單說完,衆人已知道事情的原委。安夫人眼神瞬間凜冽起來,安老爺拍了一下手邊的桌子,怒道:“胡鬧!”
連竹被吓得又是一哆嗦,忙道:“小姐說她不嫁,要品香替她。我們也勸不住,只能照辦。”
安老爺緩了一會,想起了來的男子,于是道:“是我們教女無方,改日自當登門致歉。”
男子道:“既然弄明了情況,那我便回去禀明情況。”
送走男子,安家的人盡數醒來,無人在睡。安木聽下人說了事情的始末,匆匆趕到正房,連竹還跪着。安老爺滿臉氣憤羞恥之色,突然看着安夫人道:“都是你做的好事情,現在玉雪鬧這一出,安家的臉面都丢盡了。”
安夫人壓住心裏的情緒,柔聲道:“我也只是怕雪兒再和延銘有瓜葛,做出什麽錯事,誰知她會這麽做。”
“雪兒和延銘好好的一樁婚事,就被你給毀了。你倒是說說,為何毀掉與林家的婚約?”安老爺并不知道花夏的存在,屋子裏沒人應聲。安木走到安老爺面前道:“爹,現在不是發火質問娘的時候,還是把玉雪找回來要緊。她一個女孩子家的,在外面恐出什麽事。”安木知道安老爺愛子,再傷面子,也不會放置安玉雪不管。
安老爺覺得安木說得有理,不再追問之前的事,派人出去找尋安玉雪。安木帶走連竹,細細問了情況,安玉雪的去向,花夏和品香在哪裏逃走,進了哪座山之類。連竹把知道的一一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都快十章了,敢不敢再多點點擊量啊。。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