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而又聚
“孤男寡女,怎可同住一個院子?”花夏提高嗓門,心裏巴不得他早點離開,怎想他會這麽說。
“我說的是共處一室。”安木看着她,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說這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花夏認真看了看他,安木眼神也不回避,道:“在看什麽?”
“不是玩笑?”花夏心裏頓時虛起來。
安木認真點了兩下頭,花夏急躁地坐在他對面,看着他:“怎樣你才會回去?”
“這是我的地方,我為何要回去?”安木看着花夏,眼神無辜。
花夏猛地站起來,打開衣櫃子邊道:“那你留這,我去藍鳶那。”花夏拿出一大疊衣服,便往外走。
安木道還是一副讓花夏咬牙切齒的表情,“需要拿這麽多東西?”
“長住。”花夏說着跨過門檻出去,輕輕吐了口氣。
她敲門進了藍鳶的房間,藍鳶早已收拾好東西。花夏把衣服放到桌上,急忙找來布料,包裹成包袱。花夏絮絮叨叨道:“我們等安木睡着,偷偷出去。”
“你沒告訴他麽?”藍鳶以為他們會談妥的。
花夏弄好包袱,搖搖頭:“讓他知道,不知道得有多少麻煩。”
夜深下去,下弦月印在空中。花夏拉着藍鳶偷偷出了屋子,悄聲開了院子門,出去後又輕輕關上。花夏松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們趕緊去找延銘大哥。”
兩人去到林家,藍鳶越牆進了院子,花夏在外面等着。花夏在牆外站得累了,便坐到牆角,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竟睡着了。
藍鳶從院子裏出來,輕輕拍醒花夏。花夏驚醒,慌忙站起來。“延銘大哥呢?可還在?”
藍鳶搖頭,“我去了他的房間,像是收拾過的,怕是已經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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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何才能找到他?”
藍鳶道:“要找到他并不難,只是你可撐得住?要不先休息休息,天明出發也不遲。他也要休息,估摸着走不遠。”
花夏打了個哈欠,甩了下腦袋,“還是先休息吧,沒找到延銘大哥我便倒了,那可不行。”
“是......回去麽?”藍鳶猶疑出聲,她們可是剛剛才偷跑出來的。
花夏狡黠一笑,指指圍牆,“就這裏。”
藍鳶會意,一把攬上花夏的腰,帶花夏越過圍牆。落地,花夏被吓得愣住。藍鳶道:“怎麽了?”
“下次帶我飛來飛去前先打聲招呼。”花夏緩過神,認真看着藍鳶。
兩人找了花夏之前的房間,合衣歇下。待到天微明,便又悄聲出了宅子。
清晨空氣微涼,花夏和藍鳶随意吃了點東西便上路了。出了城,一片泛黃的荒山之景,現已入秋了。兩人走了一段,山路崎岖難行,花夏倒也不覺太累。兩人又走了一段,一路不見有人的蹤跡,花夏便道:“延銘大哥走的會是這條路麽?”
藍鳶停住腳步,看了看前方,心裏想着還是自己先去探探路得好,便回身對花夏說:“你在這等會,我先去探個路,找一下延銘大哥。”
花夏點頭,“好”字還未出聲,藍鳶倏地一下便沒了蹤跡。她愣了一會,調整表情,自言自語起來:“總是神出鬼沒,不按常理辦事。”
藍鳶走後一會,花夏吐了口氣,看着漸上高空的日頭,找了個幹淨的石頭坐下。她弓着身子,把包袱抱在懷裏,四處看了看。山中枯黃景象漸生,顯得荒蕪不已。一人着實無趣,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子,把包袱挎到肩上,往前趕路。
花夏慢步走着,突的一個石子打在她的小腿上。她只感覺一疼,猛地轉身,卻無人。她剛想大聲問是誰,一顆石子又打在她的腰上。石子打在身上的力道不是很重,卻讓她心裏升起一股寒意。這荒山野嶺的地兒,石子怎麽會自己活動?
花夏壓了壓心裏的緊張感,把包袱往肩上扶了扶,猛地往前跑開去,不時回頭看看,生怕有什麽東西跟上來。就在一個回頭的當兒,花夏猛地撞上一個東西,跌坐在地上。她緊張地擡頭,害怕的神情全部僵在臉上。
在那一刻,花夏有一種想快刀殺人的沖動。面前的不是旁人,是安木。他擺着一張認真且無辜的臉,低頭看着花夏道:“跑這麽匆忙,是有什麽在追你麽?”
花夏站起身,冷着臉,拍拍身上的塵土,徑直繞過他。
“喂,在這種地方遇到我,就這種表情?”安木不滿道。
花夏轉頭,很假地扯了下嘴角,繼續往前走。安木停在原地一會,便又跟上來。
“我跟你們一路了,趁我睡着偷跑出來,這是要去哪?”安木本想弄清楚她們究竟是去哪,卻沒想到跟了這麽久,還要往前走。
花夏不回頭,只道:“安大少爺,趕緊回去吧。過個幾天,安家找不到人,可得把來安城翻個底朝天了。”
安木跟在花夏身旁,“這事你且別管,告訴我你們這是去哪?”
花夏還未回答,藍鳶回來,突的出現在前面。花夏幾步過去,滿臉期待地問:“怎麽樣?”
藍鳶看到安木,不自覺看了一會,才轉移目光看着花夏,舒緩氣息說:“延銘大哥騎了馬,在我們前面。徒步追上去,只怕不易。”
“那我們豈不是追不上他了?這可如何是好?”花夏皺着眉。
藍鳶想了片刻,“我馱你們過去。”
“你?”花夏質疑出聲,心想同是弱女子,這如何馱過去?
藍鳶卻點了頭,坐下身去,抱住雙腿。只見藍色羽毛在她身上密集生長出來,藍鳶的身體也在慢慢變化,最終一只藍羽大鳥出現在眼前。這一切看得花夏目瞪口呆,安木表情淡然,一把拉住花夏的手臂對藍鳶說:“你可不能不把話說清楚就帶走她。”
花夏微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扯開他的手,“讓你趕緊回去了。”
花夏去到大鳥背上,大鳥并不起飛,看了一會安木。“你也上來吧”,藍鳶哪裏忍心把安木一人丢在這,畢竟也離來安城很遠了。再者,安木跟着,絕不是壞事。
安木得到允許,急忙上了鳥背,花夏卻不依:“藍鳶,讓這人下去,跟來麻煩多。”
大鳥并不理會花夏,張開雙翅,震動幾下,升入空中。
花夏死死抓住手下的羽毛,看了看下面越來越遠的樹木,吞吐道:“真……真……真的飛起來了……”
“你們到底去做什麽?”安木依舊追問。
花夏懶得再聽他詢問,便說:“多年前,延銘大哥母親得的惡疾,你可知道?”
安木面色微沉,點頭,“和此事有關?”因怕林延銘感傷,這件事很久沒人提起了,花夏今日提起讓他覺得有些意外。
花夏把之前藥肆之事細講了一遍,安木細細聽完,只覺不妥。
“林伯父便沒有回來,你們更不知道青要山是何景況,這樣出來未免顯得太草率了些。”他看花夏無話,皺了皺眉,拍了下鳥背:“藍鳶,帶她回去,我去把延銘找回來。”
“所有的問題都設想過,青要之山,是非去不可的。”花夏極為認真地說了這麽一句。
安木看着她的眼神,頓時沒了反駁的欲望,那眼神告訴他,他說再說,這妮子還是要把事情給進行下去。半晌,安木才出聲:“我跟着一起,也好有個照應。真不知道你這種三腳貓功夫的人哪來這麽大勇氣?”
安木的話不像譏諷,花夏卻也無話回應,便岔了話題:“安府如何?安玉雪和黎雅可都還好?”
“老樣子罷了。玉雪被關在家裏,現在已經乖下來,不哭不鬧了。”安木簡短說了些,并未提到黎雅。兩人閑話說得也不甚順暢。
藍鳶馱着安木和花夏兩個人,速度并不很快,同時分神看着下面的情況。晌午時分,三人吃了點帶來的幹糧,便又上路。花夏此時焦急起來,“延銘大哥已走這麽遠了麽?為何還沒追到?”
“畢竟他騎着馬,蹤跡也不定,我們只能再看看了。”聲音是從大鳥嘴裏發出的。
安木看了眼花夏,酸意漫上心頭,問:“你為何對延銘這麽上心?”
花夏心裏一咯噔,心想:“自己有表現出什麽麽?藍鳶問過,現在這人也來問。”想完便說了個合适的理由:“延銘大哥救過我多次,且待我猶如親人,他的事,我自然要上心。”
“我對你不好麽?”安木看着她。
花夏張了張嘴巴,沒說出話。她只記得安木有諸多霸道,安排的事情都不問她自身的意願,常作弄她。至于好與不好的評價,似乎都跟這個人無太大關系。
太陽西斜下落,眼看一天的光景過去大半。突然,藍鳶猛地俯沖下落,花夏被吓得死死抓着手下的羽毛,閉着眼睛。藍鳶落地,花夏才睜開眼睛,下了鳥背。只見眼前是一大片碧藍的湖水,周圍樹木蔥郁,恍如仙境。藍鳶變回原形,手指向不遠處的湖岸:“在那邊。”
花夏和安木跟了她過去,林延銘倒在湖邊,閉着雙眼,表情極其痛苦。他衣服未濕,包袱丢在身側,馬早已不見了蹤跡。花夏跑到他旁邊,欲扶他坐起。安木過來拉開她,自己扶起了林延銘。
“延銘大哥。”花夏叫喚幾聲,林延銘并不應。
藍鳶道:“別叫了,想是昏過去了。”
“他身上無傷,包袱裏還有吃的,何故會昏在河邊?延銘大哥也向來不是身子孱弱之人。”花夏滿心疑惑。
藍鳶皺了下眉,看了四周道:“我去看看四周的情況,你們看好他。”
藍鳶走開去,安木和花夏看着林延銘,束手無策。天色漸暗,藍鳶才回到湖邊。
“有什麽沒有?”花夏急切地問。
藍鳶蹲下身子,看了看林延銘:“不遠處有個小城鎮,我們過去找個客棧,暫且先住下。”
花夏讓安木背上林延銘,自己和藍鳶拿上行李包袱,一路去到那個城鎮。城鎮叫作鹽水城,确實是個小城。三人進去找了間客棧,定好房間,便住了下來。林延銘一直處于昏迷狀态,安木去找來大夫,也未看出個所以然。大夫只道:“身體并無大礙,沒有絲毫受傷亦或患病跡象。”
作者有話要說: 去打怪的途中,耐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