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中凄調
晚上,三人找了個小飯館,在拐角處落坐。花夏叫來小二,要點菜。小二趕過來,猛的看到滿頭白發的藍鳶,怯怯地停了腳步,問“客官要點什麽?”
“上幾道平常菜,多上點飯。”花夏道。
“好嘞。”小二應着走開了去。
花夏看了看四周,店裏客人稀少,嘴裏念叨着:“回來時我們還可以在這歇腳。”
小二端着盤子過來,花夏便開始詢問起來,“為何店裏人這麽少,是這個城裏都沒人出來吃飯喝酒的?”
小二放下飯菜擺好,只是還避着藍鳶,絮絮叨叨道:“集市那頭還有個飯館,叫水煙樓,裏面也提供一些點心茶飲。店裏的老板是個女的,就叫水煙。每回飯畢,客人閑聊之際她都會抱着個古琴出來演奏片刻。那些客人都是沖着那水煙去的,哪個男人沒些個愛美之心。”
花夏聽到這裏,偷偷瞥了一眼安木,發現他剛好在看着自己。她移轉目光,清清嗓子道:“那水煙當真美到如此?”
小二一笑,繼續道:“她出來時都臉蒙白紗,見過真容的人怕是沒有的,可這樣才更有意思不是?”
說完,花夏讓小二去了。她興致勃勃地看着藍鳶,“我們待會去看看如何?”
藍鳶拿起筷子,“你對這個也感興趣?”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為何不能有?”花夏也拿起筷子夾了塊菜。
安木卻突然道:“男人愛的東西你倒也愛,當真興趣廣泛。”
花夏捏着手裏的筷子,咯吱咯吱響。安木繼續道:“趕緊吃飯,否則可看不到佳人了。”
“看來你也很急?”花夏揚眉。
安木吃将起來,“你沒聽小二說麽,哪個男人沒些個愛美之心?”
花夏不屑地哧了一聲,拿筷子去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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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付了賬走出飯館,三人去了水煙樓。樓裏分為兩層,紫木結構,處處都顯得格外雅致。正對的二層上有一個小的高臺,一娟紗白衣女子正踏着臺階走上高臺,臉蒙白紗,裙擺長長曳地。
“她就是水煙?”花夏疑惑出聲。
安木道:“世間如此美豔女子少有,應該便是了。”
花夏賭氣似的,“哪有我們藍鳶美得脫俗?”
“我還是喜歡你這種不脫俗的。”安木瞥了花夏一眼,漫不經心的。
花夏伸手擰上他的後腰,安木倒抽一口冷氣,忍住。藍鳶看着兩人,默默避開了些。
臺上的女子一曲彈畢,站起來,緩慢下了高臺,四下傳來掌聲和喝彩。之後,那女子便消失在二樓的走廊裏,進了間屋。
花夏轉身出了茶樓,安木随後跟着,而藍鳶隔着更遠些的距離。花夏猛地轉身,又轉過來繼續走。安木看到她的舉動,不解道:“怎麽?後面有人?”
“為何每次只要有你出現,藍鳶總是避開我們,你們之間......”花夏只說了一半停住。
安木心想:“我除了讓藍鳶跟着花夏之外并無其他,這顯然構不成她老避開他和花夏的理由。”便沖花夏搖搖頭。
花夏也不再問,自言自語道:“回去好好問問她。”
回到客棧,林延銘還在昏睡中,氣息正常,表情也舒展開了。花夏放心了些,回去自己和藍鳶的房間。洗漱完畢,兩人齊肩躺在床上。花夏側過身子,盯着藍鳶。藍鳶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便問:“為何這麽看着我?”
花夏挪了挪身子,又靠近了些,問:“為何你每次都避開我和安木?”
“我......”藍鳶語塞,她不會告訴她,每次看到她和安木的的相處方式,心裏都會有一絲酸澀。
“是為何?”花夏繼續道。
藍鳶壓了一下情緒,“我失憶之後,能記得的人,只有他。”
“安木?”花夏驚異,她不是應該記得自己才對麽,救她的人可是她木花夏。
藍鳶點頭,道:“就記得那一張臉。”
“可這些怎麽會讓你避開他,那你不是應該最願意接近他麽?”花夏疑惑不已。
藍鳶猶疑不知道該如何講下去,花夏又道:“你到底為何失憶了?在山洞裏你都還一切好好的,出來時發生了什麽不是?”
藍鳶努力回憶,“我留下的唯一記憶便是一股強光淹沒了安少爺的的臉,那股強光是在我腦中炸開去的。”
許是太困,花夏努力張合着眼睛,低着聲音說:“你出來後性情也大變了,剛見你時,頑皮得很,現在卻變得這般沉靜。”
話題胡亂轉換,兩人聊了一會,想是太累了,便都沉睡過去。
次日,林延銘醒來,看到安木躺在身側,倍感困惑。安木也轉醒,起身下了床,邊穿衣服道:“感覺身子如何?”
“我回了來安城?可我為何會跟你在一起?”林延銘的記憶還停留在他獨自出來那。
這時傳來敲門聲,花夏和藍鳶拿着收拾好的行李站在門外。安木開了門,兩人進來,看到林延銘康健如初的樣子。花夏欣喜道:“延銘大哥,可沒事了?”
林延銘笑笑,“我沒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花夏道:“我們是來找你的,在湖水邊發現你時,你正昏在湖邊不省人事呢。”
林延銘想起之前,臉色變了沉了些。
“你在那裏發生了什麽事?”花夏問。
“倒也沒發生什麽事情,所以才覺奇怪。我到那湖邊,心口疼得厲害,之後腦子也如炸開一般疼痛,便昏了過去。還有......”
“還有什麽?”花夏急追問。
林延銘語氣不肯定道:“莫名的凄傷。”
花夏不懂,看了看林延銘,“凄傷?”
林延銘又想了一會,只覺之前像個夢,便道:“怕是我夢中的心情。那我們現在已經不在來安城了?”
“離來安城已經很遠了。”藍鳶回答道,她們已經趕了一天的路了。
林延銘張嘴要說什麽,花夏立馬打斷他道:“延銘大哥,我們已經跟你到了這裏,想我們回去已不可能。”
半晌,林延銘似是想明白再矯情下去也無太多意義,便道:“無以為報。”
安木在城裏買了些自己要用的東西,四人中只有他什麽也沒收拾便跟了來。離開鹽水城,三人坐在鳥背上,上了路。又是一日的路程,終是到了那青要之山。
四人到了山腳之下時,太陽已偏西,時至傍晚。眼前是連在一起的幾座山峰,山峰之間連接得并不緊密。山體不大,上面是一些稀落的枯草矮樹。花夏道:“這山并無特別之處啊。”
藍鳶輕搖了下頭,“我們小心為妙。要找到荀草,得先找到武羅神,我們并不知這位山神的長相以及習性之類。”
林延銘看了看遠處,眯着眼睛道:“趁天未黑盡,先進山探探。只是,我們需得處處小心,尤其是花夏。”
花夏認真點頭。安木打了個呵欠,道:“勞頓一天,剛到便要上山?”
花夏白了他一眼:“我們時日本就不多。但你可以呆在山腳,明兒天明自己上去。”
進入山中,先是翻過幾座不算高的小山。太陽西落而下,夜色漫上來,四下漸漸黑起來。藍鳶看到下一座山腰上有一處小屋,屋上似是正冒着若有若無的炊煙。她指向小屋,道:“我們過去那裏,說不定能借宿下來。”
三人順着她手指方向看過去,看到小屋立在山腰處,四處別無他物,顯得格外孤立突目。花夏心裏一緊,聲音發啞,“山中會有人家?”
“別怕,我們過去看看便知。”林延銘緩聲寬慰花夏。
林延銘領頭,花夏走在他旁邊。安木随後跟着,藍鳶殿後,卻是和安木并肩的,只是此時也沒了別的心思。
剛走沒幾步,不遠處傳來細細的聲音。四人停住腳步,花夏仔細聽下去,聲音也在此時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陣陣幽怨凄厲的歌聲,在這深山中唱得人毛骨悚然。花夏不自覺緊張起來,手指緊攥,放輕呼吸。
四人都覺出了異樣,無人出聲。那歌聲還是不斷傳來,越發顯得哀傷凄厲起來,在山間幽幽回蕩。花夏看了看四周,因着害怕,手不自覺抓上林延銘的胳膊。林延銘看她一眼,便又把目光轉向四周。安木一把拉過花夏,把她拉離林延銘身邊,正常嗓音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麽?”
花夏心頭頓覺些微懊惱,倒也忘了害怕,皺眉看着安木道:“就都什麽時候了?還顧忌着這些有的沒的。”
安木剛要回嘴,藍鳶道:“唱歌之人應該就在附近,說不準就是小屋的主人,我們過去看看。”
“倘若......”花夏說到一半頓住,看了眼林延銘,又看着藍鳶道:“是鬼怪之類呢?”
“你們暫且留在這,我一人便好。”藍鳶想還是自己先探看一下得好,說完動步走向歌聲傳來方向。
林延銘跟上去,撂下話道:“安木,照顧好花夏。”
花夏看林延銘和藍鳶都過去,着急起來,“我是來幫忙的,怎麽能關鍵時刻做縮頭烏龜,等等我。”她甩來安木還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追上去。安木也只好跟去。
尋着歌聲方向不斷走近,歌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歌者聲音幽怨至極,像刀子般一下下刮在皮膚上。終于走近,一個白衣女子突突跳進視線。她站在矮樹下,身姿苗條。白衣緊縛在身上,袖口卻極大,随着裙擺在山風中飄動着,在夜色籠罩的山中是個極為驚悚的畫面。女子正背對着花夏等人,歌聲不斷。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提下水煙為以後做個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