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不随人
“延明大哥提過的,林伯父當年遇到的告訴他荀草之方的婦人……”花夏喃喃道。
那婦人随即應道:“便是我。”
安木眼睛一亮,忙地讓開路,禮貌出聲:“還請婆婆去看看我妹妹。”
安木把婦人帶進了安玉雪的房間。花夏心中好奇,便和籃鳶一塊跟了進去。為了不引起安玉雪的情緒波動,花夏在隔床較遠的地方站立,聽着裏面的情況。
婦人随安木到了安玉雪床前,安玉雪耷拉着眼皮看着林延明不願歇下。婦人過去伸手摸了摸安玉雪的臉龐,安玉雪不滿皺眉,卻已無力出聲。
婦人過來,安木便問:“怎麽樣?”
“找到食了荀草之實的人,取血做藥引,救得了。還有,偷了荀草的人,就在你們之間。別的,我也不便多說。”婦人把說話聲音壓得很低,說完指示性地看了黎雅一眼。
安木意會婦人所指,自知不該再問下去,便送了婦人出去。
一段距離外的花夏和籃鳶把這一幕也都看在眼裏。花夏不自覺出聲,“這婦人到底是誰?為何她知道這麽多?”
“正因為不知道她是誰,所以她的話也便不能全部相信。”籃鳶接道。
兩人随安木之後出了屋子。安玉雪歇下,黎雅留在裏面看着,林延明也便出了屋子。
送走婦人,安木回到院中,帶着幾人去了後花園。現在事情變得複雜起來,與情有關,便都複雜。四人站在河池處的亭中,滿池枯荷散布。
林延明不知剛才是何情況,便出聲問:“怎麽臉色都變得越發凝重了?剛才那個婦人是誰?”
“伯父當年遇到的黑衣婦人,便是她。”安木淡淡回答。
林延明心頭一動,繼續問下去:“她為何又無端出現?說了些什麽?”
花夏把婦人的話一一說了,包括她對黎雅的那個眼神。林延明聽完,眉頭緊皺,緩聲道:“黎雅自小與我們一同長大,她的為人我們是知道的,如何會做出這種事情?”
Advertisement
“可是……荀草的駐顏之效,保不準她不會動心。”花夏揣測說。
“我也認為黎雅不至如此。”安木也為黎雅辯駁,他和林延明确是很了解黎雅的,她絕不是這種人。
花夏自覺再說什麽都不合時宜,便噤了聲。
籃鳶看出花夏有些微不快之意,自己便出聲道:“只是那婦人說偷草之人就在我們中,雖不可全信,但還是要聽的。”
花夏思來想去,想到黎雅剛才那番刻薄言辭,只覺自己嫌疑最大。而安木卻突然說:“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婦人,單憑她幾句話,我們便要懷疑身邊的人?”
“可是在李家那日,也便只有我們幾個在場。”籃鳶回憶起荀草丢失的那天,當時只有黎雅是無人顧及的。
林延明拍了下安木的肩,“既有線索,就細找下去,總會真相大白的。”
安木看着一池枯荷,眼睛慢慢深了下去。
回去後,安木便派人暗中注意黎雅的一舉一動。他滿心不希望是黎雅,卻又想早點找出偷草之人救治安玉雪。
花夏、籃鳶和林延明也回了住處。花夏想到自己人中出了內奸,心裏就堵得厲害。
她不信籃鳶和林延明會做這事,安木更不可能。她只能想到黎雅,但林延明和安木都為她辯護。從以前在安府那一段短暫的相處中看,她也覺得黎雅不該是這種人。但是,那婦人說完那話之後又确是看了黎雅。
花夏胡亂想着,只覺亂得厲害,便嘆了口氣不再去想。
小宅子房間不多,晚上花夏一直與籃鳶一起睡,林延明自占了籃鳶之前的房間。
花夏和籃鳶洗漱完了,都上了床。花夏鑽進被窩,洩氣道:“本來以為找回荀草,救了人,便會沒事了。卻沒想到我們未救得了人,林家毀了,玉雪又染上了病,而荀草也不見了。”
籃鳶躺下,看着花夏那張愁緒滿布的臉,“你做了你該做的,別想太多了,這些不是你的錯。”
“世事弄人。”花夏幽幽吐出這四個字,盯着帳頂,想起勺眉那張嬌媚的臉,心裏一顫,“怕是勺眉給我們的懲罰呢。”
籃鳶把手放到花夏的肩上,安慰道:“勺眉已經死了,化作了荀草之實。別想這麽多了,睡吧。”
夜深下去,籃鳶早已呼吸平靜,進入了夢鄉。花夏卻睜着一對眼睛,死活睡不下去。她腦子裏胡亂地想着一些事情,越是無頭緒,越是不甘心。
忽的,花夏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門縫中鑽進了屋子,然後停在了梁上。當然,花夏沒有看到,只是自己的感覺。然後她便覺得那東西一直在梁上盯着自己,盯得自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花夏努力睜了睜眼睛,但夜色太重,什麽都看不到。她想叫醒籃鳶,卻又覺得是自己疑神疑鬼多了心。叫醒之後若是什麽都沒有,豈不擾人清夢。
花夏嘗試着閉上眼睛,卻覺得那對眼睛盯得自己更緊,讓她渾身都起了寒意,涼至心底。她猛地把被子拉上來,蓋住自己的頭。
籃鳶像是被吵醒了,嘟哝一聲道:“冷麽?”
“不是,我在自己吓自己,你睡吧。”花夏的聲音被悶在被子裏,并不清晰。
籃鳶迷糊地“嗯”了一聲,便又睡去。花夏一直疑神疑鬼折騰到後半夜,才眯眼睡了去。
清早籃鳶起了并未叫她,她便一直睡到晌午。睜眼跑出屋後才發現日懸正空,洗漱完了,恰好看到林延明和籃鳶拿了些瓜果蔬菜回來。
花夏迎上去,“你們去集市了?”
“嗯,難道不吃不喝麽?”林延明溫潤笑着。
花夏嘴上不滿道:“怎麽能不叫醒我,叫我一起去呢?”
籃鳶也來打趣她,“昨天很晚才睡吧?不知道在想什麽呢?你說若那麽早叫你起,你起了之後,頂着兩只大黑眼睛,出去吓人啊?”
林延明笑出聲,不收笑意,道:“進去吧,該是吃飯的時候了。”
飯畢,林延明又去了安家。現在事情還懸着,總得有人去看。
花夏和籃鳶在屋子裏,無事閑聊。花夏找來好些布料針線,教籃鳶做女紅。她的那點手藝,也就是之前跟品香和初蕊學的。籃鳶對做女紅很是感興趣,認認真真學起來。
其實花夏不讨厭這樣的日子,嫁個如意郎君,這一輩子,溫暖平淡度日。花夏看着籃鳶認真的勁,很是想笑,勾着嘴角問:“籃鳶,你有沒有想過要嫁個什麽樣的人?”
話剛說完,花夏便立馬想到了安木。對的,籃鳶中意的人是安木。
籃鳶卻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看向花夏,“嫁人?”
花夏尴尬笑笑,不知道她這是什麽反應。籃鳶低下頭繼續手裏的事情,慢慢道:“沒有想過,也不想。我不是人族,連家鄉都未找到,與何人成親?”
“安木呢?”花夏口快道,說完心裏便後悔了,巴不得打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籃鳶頓住,心裏想道:“原來她知道了。”但她不知道花夏急什麽,她喜歡的人不是林延明麽?
籃鳶未擡頭,繼續說:“我不會和人族成親,哪怕有一些情愫,也會自己控制。”籃鳶也不想遮掩什麽,便照實話說了。
花夏看出她不像在說敷衍之語,心裏好笑之前自己還替她擔心了一陣子這件事,畢竟安木是有婚約的。
“那你呢?是要嫁給延明大哥麽?”籃鳶把手裏的針線材料放到桌子上,定睛看着花夏。
花夏愣住,她确實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被問起來,竟猶豫起來。她真的喜歡林延明麽?那種想在一起過一輩的喜歡麽?
最終,花夏愣愣道:“我不知道。”
林延明恰好從林家回來,在門口聽了良久,聽到花夏的回答後轉身便離開了。些許黯然,其實他知道,花夏的心并沒在自己身上。
籃鳶認真看着花夏,“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有什麽逃避不是好辦法。”
“逃避?”花夏在心底念叨,從小到大,她哪裏逃避過什麽。籃鳶這話說得也太突然,且不明不白了。
籃鳶站起身,“我去問問延明大哥安玉雪的情況如何。”說完,籃鳶轉身出了屋子。
花夏愣在原地,皺眉看着籃鳶離開。忽的,又反應過來,想不明白的事何必去想它。她站起來,出了屋子,去追籃鳶。“等我啊,延明大哥回來了嗎?”
花夏一路跟着籃鳶,去到林延明的房間,房門未關。籃鳶敲了幾下門,擡步進去。
“安玉雪如何了?”籃鳶進來便問。
“越發不行了,已經說不出話了。看到我便撲簌簌地落淚,連哭都哭不出來。”林延明說到最後,聲音啞了起來。
花夏和籃鳶聽了就覺得心頭一酸。花夏确是讨厭安玉雪的,甚至有點厭惡。她從沒見過一個女孩子如安玉雪那般張狂,不惜人命。但是,如今看到她這樣,有多少痛恨之情也都轉化成了同情。
作者有話要說: 點擊量點擊量,可憐巴巴的點擊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