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房頂有人
花夏最近睡眠總是很淺,一點動靜便會驚醒。
夜間的涼氣很重,外面時常有風,吹着房門輕微地動。忽聽得房門又動了一下,花夏猛地驚醒,然後她便感覺有東西又鑽進了屋子。那東西還是在梁上看她,盯得很死。
“肯定不是我的錯覺,一定是什麽東西進來了。”花夏在心裏想着。
花夏幾乎是暴躁了,她抓起頭下的枕頭,大力丢向房梁方向。枕頭撞上去,又掉了下來。
籃鳶被她驚醒,坐起來,緊張地問:“怎麽了?”
“我感覺有東西在房梁上,昨晚從安家回來後,晚上睡覺便有這種感覺。那東西是從門縫間進來的。”花夏把聲音壓得很低,不住顫抖。
籃鳶起身點了油燈,屋裏亮起來,梁上卻是什麽都沒有。籃鳶拿着油燈又在屋中四處看了看,沒有奇怪的東西。
“是不是你想太多了?之前見的怪東西多了。”籃鳶走回來,放下燈油,坐到床邊看着花夏。
花夏搖頭,只覺剛才繃緊的神經慢慢松了下來。“也許是吧,想太多,自己吓自己。”
籃鳶撫着花夏的背,去吹了燈,和花夏躺下。花夏心靜下來,慢慢也便睡着了。籃鳶看着她睡熟的臉,又看了看房頂上的房梁部位。
荀草的事一直沒有進展,林延明還是每天去安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每日去見證一下一個人在接近死亡,他看着安玉雪就滿心難受。
而花夏疑心越來越重,整晚整晚地睡不着。籃鳶為了讓她寬心,決定自己也不睡,陪她等着那個東西再來。弄清楚到底是花夏在自己吓自己,還是真的每晚都會有一個東西出現,夜夜伏在房梁上盯着花夏。
花夏和籃鳶躺在床上,不睡去,也不講話。花夏心裏異常緊張,焦急地等着那個東西的出現。籃鳶倒是平靜,畢竟她之前都沒感覺到。
夜色越來越重,那東西還是沒出現。花夏更加焦急,而籃鳶眯眯着眼睛,已經很困了。就在籃鳶要睡去的一刻,花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猛地驚醒過來。
“它來了,就在房梁上。”花夏壓低了聲音,生怕吓跑了它。
籃鳶也覺梁上有人,但在這黑夜中又看不到。她也壓着聲音,道:“它每晚都來,也沒做什麽,它到底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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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花夏說完,忽的看到梁上亮起了一對白光慘慘的眼睛。那眼睛還是一直死死盯着花夏,花夏此時喉嚨發緊。
她一下子壓住呼吸,抓着籃鳶的手不自居緊了幾分。籃鳶也看到這一幕,心想,原來真的每晚都有東西。只是,不知道這是何處來的何種怪物。
花夏想起身,籃鳶一把壓住她,讓她動彈不得。籃鳶此時把聲音壓得越發低,幾乎是趴到了花夏耳邊:“不急,看它到底想幹嘛。抓住了,它未必會說來意,死了便更是不知原因了。”
花夏松了腰上的勁道,安分躺在床上。籃鳶便和她一起閉上眼睛,裝睡。
裝到最後,兩人都睡着,直到天明。起床之時,梁上那東西已經走了。
花夏倍加懊惱不安起來,這段時間,她被這東西折磨得幾乎是精疲力竭了。籃鳶寬慰她,讓她耐下性子,弄出這個東西的來歷和目的。花夏只得忍下來。
那個東西還是日日都來,伏在房梁上,睜着一對亮着慘白光色的眼睛盯着花夏。只是,她一直這麽盯着,也沒有別的行動。花夏和籃鳶只能看到這一對發亮森然的眼睛,別的什麽都看不到。
因林延明心中有別的事要去煩憂,所以,兩人并未把這事告訴他。
又一日傍晚。
“今晚我一定要抓了它。”花夏的耐心已然耗盡。
籃鳶也是疑心重重,“為何那東西一直伏在梁上,不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它既是來了,就是有目的的,難道……在怕什麽不成?”
花夏怔怔看着籃鳶,在怕什麽?這裏出了籃鳶值得怕而外,還有別的麽?
“我想……它是在怕你。”花夏愣愣出聲。
籃鳶也看着花夏,接下來便是兩人想法一致了。
花夏比劃着,“今晚我獨自睡,委屈你在外一夜,或者去到廚房也好。在我拉床頭鈴铛的時候,你再進來。若是那東西是為我而來,懼怕的是你,它定會出手。若是它為你而來,忌憚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它便會去找你。你在外面弄出大點的動靜,我自會出來。”
籃鳶一個勁地點頭,想着這樣定能引那東西的出手。
兩人定好計劃,等待着夜幕降臨。
籃鳶按計劃埋伏在了屋外,花夏躺在床上假寐。
等到夜過半,籃鳶在外冷得厲害,不住摩擦手臂。花夏也焦急起來,心想,難道那妖怪知道了她們的計劃不來了?
就在兩人有了些微焦躁的情緒時,那東西出現了。籃鳶穿了一身黑衣,埋伏在屋頂。只見一個人越過圍牆,快步走去花夏的房門前。
“是個人。”籃鳶心裏道,卻又見那人忽的消失在門前,像是化作一道霧氣,鑽進了屋裏。
籃鳶悄聲下了屋頂,躲在花夏房間的側牆後。
花夏焦急一時,忽聽得門一動,似是有人進來。她躺在床上,攥緊了拳頭。那東西又是伏在梁上,睜着那對白光慘慘的眼睛。
良久,那東西沒有動靜。花夏幾乎要自己叫出來:“快動手啊。”最終卻還是忍了忍,和它僵持。
一會後,那東西真的從梁上下來。花夏一直以為它是個肢體醜陋的怪物,應該是從梁上找到牆邊的柱子慢慢滑下來。但是,那東西卻是輕飄飄落到了地上。看眼睛的位置,倒像是個人。
花夏秉着呼吸,微眯着眼睛,讓自己盡量能看到東西。那對眼睛一直在靠近,到了近前才發現确是個人。那人手中正舉着一把匕首,刃上泛着冷氣森森的光。
“這人不是凡類,還會拿個匕首來殺人,當真奇怪。”花夏雖是緊張,但還是覺得這人奇怪。
那人走到花夏床前,刷地舉起匕首,毫不猶豫便要刺下去。花夏眼明手快地握住了她的胳膊,同時伸出另一只去拉床頭一早系上的鈴铛,之後便快速搶下匕首。
籃鳶在外聽到鈴铛的聲音,快速開門進去。只見那人已拿着匕首離開了床前,花夏也起了身,站着和它對峙。屋中很黑,還是看不清那人的樣貌。
籃鳶手指輕彈,一點火星飛上油燈上,火光照亮了屋內的一片地方。花夏看着對面的人,卻瞬間愣住,道:“黎雅。”
籃鳶聽到花夏叫出這個名字,幾步上前。那人慌忙轉身,卻還是被籃鳶看到樣貌,确實是黎雅沒錯。黎雅背對花夏和籃鳶,抓住兩個人失神的一刻,手掌翻動推出。随即一股強勁的力道撞出來,帶着空氣,猛地打在籃鳶和花夏的身上。
籃鳶被震得後退幾步才站穩,花夏卻是撞上了身後的桌子,後彎腰躺在桌子上。
黎雅自知自己算是被算計失手了,現在她也不是籃鳶的對手,便化身黑霧,逃跑了。籃鳶也不追,而是去扶起花夏。
花夏站起來,一屁股坐在桌邊的凳子上。“怎麽會是她?”她看向籃鳶,心裏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會不會有人在冒充黎雅,來挑撥什麽事情?”
“要是只是為了挑撥,她何必等在現在才出手,而且是我不在的情況下。所以,她的目的是殺人,而不是挑撥。”籃鳶分析得句句有理。
花夏洩了氣一般,無奈出聲,“當真是煩透了。我們該怎麽辦?”
告訴安木或者不告訴?告訴的話他們無憑無據,不告訴的話之後不知道還會發生怎樣離奇的事情。
“照實說吧,否則事情會變得越來越複雜,超出控制範圍。”籃鳶溫聲道。
花夏看了看自己手中搶下來的匕首,看了良久,忽在手柄下方看到幾個小字。
“籬中雅人。”花夏一字一字讀出來。
“黎雅。”籃鳶出聲。
花夏站起來,走去床邊,低頭皺眉,“那看來是黎雅沒錯了。”說完她擡頭,看着籃鳶道:“天明我們便跟延明大哥去安府,說出這一切。”
籃鳶坐到她旁邊,提醒般的,“不管別人信或不信,你都得做好心理準備。”
花夏知道,信或者不信,她都會是個壞人角色。黎雅在他們心中的分量不輕,不管是事實也好還是假象也罷,都會引起諸多人的各種不安和揣測。
“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們離開來安城城,去找你的家鄉吧。”花夏突然說。
籃鳶眼睛一亮,看向她,“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家鄉在哪,更不知道我的家鄉是什麽樣的。”
“你說過,你的族類的族名叫央遺族。你們住在西北方很遠很遠的一片深山中,還有那個封你在結界的人叫映凝婆婆。我們找到她,要好好問問她,為何把你封在這俗世之中。”花夏絮絮叨叨道。
聽着花夏的話,籃鳶心裏更生向往之意,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家鄉是什麽樣。她的家鄉是不是也如自己所到過的這些地方一樣,處處險惡。
兩人默聲。現在的事,多久才會結束呢?
作者有話要說: 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