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洛栗湊到放在床頭的碗前,嗅了嗅,什麽也沒聞出來。
這忽如其來的關愛來得似乎過□□猛了,她總覺得不對勁。
洛栗靠在床上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下樓看看,正當她走出卧室門突然聽到樓下輕輕的開門聲。
有人來了?洛栗輕手輕腳走到拐角蹲下團成一團,被扶手陰影擋住,她透過欄杆縫隙往外看,呼吸和心跳逐漸放緩,被她注視的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房間裏又多了一個人。
“真的要把她賣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抽着卷煙笑嘻嘻地說,“你還真是狠心啊,洛岩知道嗎?”
他對面的林麗也夾着一根煙,眯着眼吸了口緩緩吐出一個煙圈:“不然呢,把你叫過來就為了打個炮?”她斜了男人一眼,眼尾帶了點媚意。
洛栗這才發現她這位母親換了身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男人輕輕笑了一下,作為男人他很清楚林麗是什麽意思,但他也的确産生了點興趣,不提她尚且柔美的長相,單憑她原來是洛岩老婆的這點就足以讓他興奮了。
但這還不夠。他說:“我要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把她賣了,你明明可以留下她。”
林麗冷淡下來:“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只要把她送到該去的地方。”
男人搖搖手指:“這可不行,你知道我們這樣的人,最不喜歡給自己惹麻煩。”
他俯視着女人:“我要聽實話。”
林麗心下惱怒,卻知道自己拿對方沒有辦法,只能咬牙說出藏在心裏多年的往事。
“她不是我的孩子……”
不僅男人面露驚訝,藏在陰影下的洛栗也露出吃到大瓜的表情。
好家夥,還真不是親生的啊。
說出這一句,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當時我被一個混蛋辜負,只能帶着麗娜逃跑,就在那時見到了洛岩……”
那時候林麗瑟瑟發抖的抱着懷裏的女兒,望着身後的追兵滿眼恐懼,她知道他們要把自己和孩子賣掉,和那些女人一樣用身體賺取微薄的積分還債,忍不住咒罵那個沒用的丈夫,連搶劫都能被對方反制,甚至帶回家裏,他就應該去死,才不會連累到她們。
“你怎麽了?”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她轉過頭,一個像小天使一般精致可愛的女童正歪着頭靜靜地看着她。
見她不回話,女童又拉拉身邊人的大手:“爸爸,她們怎麽了?那個小妹妹在哭。”
林麗這才看到她身邊還站着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他漫不經心的說:“這是弱者在痛苦對命運的低頭。”
女童似懂非懂:“她們沒辦法反抗嗎?”
“沒辦法,她們在一開始就沒有站起過。”
“哦……”女童嘆了口氣,“可她們看起來太可憐了。”
一直在旁邊偷聽他們對話的林麗突然感覺懷裏的孩子拉了拉她的衣服,她低下頭看到麗娜張着嘴對她無聲的說“爸爸”。
她一個激靈,突然找到一個脫離困境的辦法,于是向男人哭求,想要留下來讓她做什麽都行。
原本那個男人并不想帶上她,但當她絕望的低下頭時,他突然扯住她的頭發細細的看她的後頸,慢慢開口:“這裏倒有點像她。”
林麗不知道這個“她”是誰,但她猜多半是那個女童的親生母親,不過好在她被留下來了,連同她的孩子。
她知道了這個強大的男人叫洛岩,女兒叫洛栗,于是懷着某種莫名的心思把自己的女兒也改姓洛,并告訴她她的父親是洛岩。
在往後的日子裏,林麗發現洛岩對那個女兒其實并不太關心,更多時候他在做清潔任務賺得積分,而她在日常相處時也漸漸愛上了這個男人,可洛栗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般卡在她的喉嚨裏,吞不下吐不出。
于是林麗幾乎無師自通的學會如何無形的忽視她、打擊她、貶低她,讓她襯托麗娜的美麗聰慧,讓人高興的是她幾乎做到了,那孩子如她所願漸漸沉默乖順下來,就像這個地區其他孩子似的灰撲撲不起眼。
但為什麽說是幾乎,就在林麗以為她成功的時候,突然洛栗最近不一樣了,她眼裏的光回來了,學會把亂糟糟的額發剪掉,學會出門勾引男人,甚至還學會了頂嘴。
躲在後面的洛栗:……
這話奪筍吶。
林麗吐出一口濁氣,冷笑着說:“不過好在她還是留下來了,我不能讓她影響我的孩子,他們出去了,就和清潔區再也沒有關系。”
男人聽了半天的家庭內幕早就不耐煩了:“這和你要賣她有關系嗎?她一個姑娘要怎麽離開清潔區。”
林麗冷冷瞥了他一眼:“洛岩是覺醒了什麽強大能力才走的,你覺得身為他的孩子,洛栗會是個普通人嗎?”
男人面色微變,他直起背。林麗繼續說道:“如果她也覺醒了什麽被上面的人看中,她身為囚徒後裔的身份絕對能讓人毫不猶豫的将她帶走,我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女人狠狠的說:“我決不能,不能讓她越過我的孩子,特別是……”特別是她知道麗娜絕對沒有那樣的能力,那等洛栗出去,麗娜會遭遇什麽呢,被人恥笑,讓人诋毀?她無法想象。
為此,林麗絕不允許洛栗發現她有這樣的能力。
“真是個狠毒的女人呢。”男人這下對林麗是徹底失去想法了,但一個有可能覺醒能力的孩子倒讓他又有了點興趣。
“她在哪?”他發問。
“她應該在睡,這個孩子拒絕不了食物,喝了那碗水估計明天也醒不來。”林麗警告的看着他,“你記住你答應我的,把她賣到‘飼養圈’,只要讓她和那些人一樣渾渾噩噩過掉這一生,那這些積分就都是你的。”
“知道了。”男人起身,“晚上我再來,你總得讓我考慮考慮。”
“你最好快點。”林麗冷冷道。
見他們要走,洛栗悄摸摸又從樓梯回到了房間,把地板掀開拿出裏面所有東西放在身上,然後将床頭那碗水倒了進去。
她最後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嘆了口氣:“真可憐。”
也不知道在說誰。
洛栗耳尖微動,聽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那聲音非常熟悉,她迅速回到床上。
林麗正小心的走上樓,她還是想确定一下洛栗是否喝了那碗水,她悄悄推開門,走到床頭,滿意地看到碗空空蕩蕩,被喝的很幹淨。
果然那個餓死鬼不會不喝的。
她看着床上鼓鼓的一團,決定試試藥效是否真的那麽好:“洛栗,洛栗?”
林麗背在身後的手還拿了把刀,她對剛才那個男人微妙的态度很在意,于是想一不做二不休把洛栗的臉也毀了,那這個孩子的心氣應該會徹底消散,淪為清潔區最常見的種豬。
她推了推被子裏的人,見人沒醒,于是放心的拉下被子,結果露出裏面的衣服。
林麗一驚,猛的掀開被子揪起來一看,床上的哪裏是人,分明是幾件裹成一團長條的衣服。
她氣急甩開衣服就要下樓叫人,讓男人把逃跑的女孩抓回來。
結果她剛剛轉身一把雪白鋒利的刀就橫在她的脖子上。
“這麽急着幹什麽去,媽媽。”一道讓她熟悉的聲音含笑響起,只是裏面沒有一絲溫度。
洛栗冷冷的睇着這個哆哆嗦嗦的女人,直接出手卸掉她的兩只胳膊,防止她求助。
她下手時很穩也很粗暴,林麗拼命求饒後發現她無動于衷,又開始大聲咒罵,污言穢語充斥了這個小房間。
洛栗直接塞了塊布到她嘴裏,然後把她綁到床上,“呲”刀鋒貼着她的太陽穴插到床鋪上。
一直拼命掙紮的女人瞬間僵硬了身子,她擡頭看向一臉漠然的少女,突然清晰的意識到對方不會留手。
見林麗安靜了,洛栗滿意的又抽出一把刀,刀刃壓在她的脖子上,劃破皮膚留下一條血痕:“冷靜了嗎,下面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想好了再說,知道了嗎?”
她拿掉了布,膝蓋頂着林麗的腹部,一手拿刀一手按着她的脈搏,女人被她壓的面容扭曲。
“第一個問題,我的身世,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林麗:“我不知道……咳!”她腹部收到一次重擊,幹嘔了一聲。
“撒謊。”
刀刃進去了幾毫米。
林麗害怕了,她尖聲說:“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只知道你母親身份不一般,應該是尤莉斯尼亞人,因為洛岩有次喝醉說他是被迫逃走來到這裏的,他一直在準備回去,重新和她一起。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
脈搏沒問題,她應該沒撒謊,洛栗繼續問下去。
“第二個問題,洛岩有哪裏不對勁。”
這個問題,林麗顯然遲疑了許多,但刀一壓,在死亡的恐懼下她還是開口說:“他極度信仰神明,我知道這點很普遍但是——!”
她咽了口唾沫:“他有時候簡直像失去理智一般。”
洛栗知道這一點:“繼續。”
“他原來很喜歡你,後來卻對你很冷淡。”林麗窺着她的臉輕聲說,“當時我以為是其他的事讓他分心,但從那之後他就對你視而不見。”
然後在走的時候弄了這麽一出,林麗差點懷疑那份父愛又回來了。
“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概七八年前,也可能更早。”
洛栗擡起眼,神色莫名:“第三個問題——”
“一個星期前,家裏有出過什麽不對勁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