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對沒人會注意,就算他用的是電音吉它,估計也只有直徑兩三米之內的人能聽見。
隽岚念書時也是愛玩的人,再加上喝了點酒,更加放得開,不多時就已經開始跟人大跳twist,直到覺得手機在口袋裏震,拿出來一看,竟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葉嘉予打的,屏幕上正閃着的名字也是他。她趕緊接起來,周圍音樂震天、人聲嘈雜,根本聽不清,只能要他等一等,跑到洗手間,再給他打過去。
“你在哪裏?”葉嘉予問她。
“在外面,同事聚會。”隽岚回答,又反過來問他,“你到家了?”
要真是這樣倒很難得,一向都是她在家裏等他,自己今天也不知怎的,瘋得忘了形。
嘉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說了一句:“我過來接你。”
“好,我在Cube,你知道地址嗎?就是……”還沒等她說完,他那邊已經挂斷了。
葉嘉予來的時候,她還在與人跳舞,至于和誰,她自己也記不得了,只知道他又打她的電話,她回過頭,看到他就在幾米之外,撥開人群,朝她走過來。他沒有打領帶,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粒,仿佛又是從前的樣子。她遠遠看着他,忽覺記憶回閃,好像又回到幾年前在波士頓念書的時候,在他學校附近的小酒館跳Salsa。那時,他們才開始不久,每一次兩個人在一起,熱度便抑制不住的越升越高,而Salsa的真谛偏就是欲拒還迎,她至今還記得那一次與他身體相貼的感覺。當夜,兩個人擠在她宿舍的單人床上過夜,他伏在她耳邊與她玩笑,說她雖不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卻也下得舞池上得床笫。
她始終沒能從回憶裏出來,只是定定地對着他淺笑,也朝着他走過去,拉他起來一起跳。但他在原地沒有動,反而一把她拉過去,貼着她的耳朵說:“我不喜歡你這樣。”
“我怎麽樣了?”她看出他不高興,卻仍舊笑着,反問他,多半是借着酒力。
嘉予沒有回答,拉她出人群,她不肯,他便打橫将她抱起來就走。左右都有她的同事,她佯作自然,伸手樓住他的脖子,對別人說:“這是我的男朋友,葉嘉予。嘉予,這是Michael,這是Sue……”
念大學的時候,有人曾經說過,她這個人是十足的樂天派,什麽時候都能笑出來。她很久都沒這樣了。
快走出大門的時候,越過他的肩膀,她看到郁亦銘站在斑斓的燈光裏,臉上難得沒有笑容,那副樣子倒不像平日那麽讨厭了。她朝他揮揮手,做口形與他說拜拜,但他沒有回應。
回去的路上,嘉予車開得很快,他一向是很穩重的人,開車也是一樣,哪怕駕的是一部跑車,但這一程卻是引擎轟鳴。
她喝過酒,又在嘈雜悶熱的地方盤亘一夜,出來被風一吹,頭一陣陣的痛,只能靠在副駕駛位子上,閉着眼睛不言不語。慣性讓她緊貼座椅,如此致密。她突然有了一種頓悟,她一直覺得自己盡了全力讨好嘉予,同時拼命克制着自己,卻從沒有想過,嘉予也在忍,也在那麽努力的克制着,究竟是了為什麽,她有過猜測,卻始終不能确定。而這一夜,所有的忍耐怕是到了一個閥值了。
車開進地庫,隽岚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如果他要與她說什麽,如果她可以不哭,一定要獎勵自己,獎勵什麽呢?她沒有什麽想買的東西,一次一個人旅行?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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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上去吧,我還有點事。”結果,嘉予卻這樣說。
她看看他,沒有動,好像有許多話就在嘴邊要說出來,但終于還是什麽都沒說,默默打開車門下去了。他重新發動車子,駛出車庫,沒有看她一眼。
坐電梯上樓,喝水,淋浴,上床睡覺,就像在夢游,她始終不敢相信,他叫她下車的時候,自己竟會覺得松了一口氣,心裏反反複複的在說:不是今天,他今天不會離開我。或許她真的已經不是從前的章隽岚了,為了葉嘉予,她把一切都放棄了。
不知道幾點鐘,她醒過來,天沒亮,應該還是半夜。床頭燈開着,她睜不開眼睛,直覺得光線迷蒙,似乎過了很久才漸漸意識到是什麽把她弄醒的。葉嘉予坐在床尾,伸手握着她的腳踝,撫摸她的腿,一點點摸上去,動作越來越重,而後壓上來,将她的睡裙的吊帶拉下來,裙擺推到腰際。她閉上眼睛,任由他擺布,像是又回到半夢半醒,直到他分開她的腿進入。
她察覺出不對,問:“你帶套沒有?”
他吻她的頸窩,搖了搖頭,沒有停下身體的動作。
是不是安全期,她算不出,腦子完全不管用了。
“鬧出人命怎麽辦?”她輕咬他的肩。
“出了人命最好,你不想嗎?”他聲音也變了,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她突然覺得自己蠢,純屬庸人自擾,他們還是可以像從前一樣好的。
“誰要給你生孩子。”她推了他一下,與他玩笑。
他卻停下來,撐起身體,定定的看着她,而後擡手給她一記耳光。
他打的并不重,但隽岚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臉,這一下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遭了雷擊。她愣了一愣,開始拼命的推他,從床上爬起來,想要跑出去。他一把抱住她,扔回床上,她渾身發抖,震怒多過于害怕,一時間再沒有力氣掙紮,只是看着他,再看着他,淚從眼角沁出來,順着臉頰滑落到床單上,他低頭,避開她的目光,伸手把床頭燈關了,按着她把方才沒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黑暗裏,他倒在她身上,她以為他會說“對不起”,卻分明聽到他在她耳邊嗫嚅:“隽岚,你不要離開我。”
四.北京,850年古都,華北降雨最多的城市, 16410平方公裏,2000萬人。
去大學報到的第一天,章隽岚就遇到了葉嘉予。
他比她高兩屆,那時是經管學院的學生會主席,帶了一班學生幹部,到女生宿舍樓下迎接新同學。隽岚念的是應用數學,屬于理學院,見宿舍門口站着一群人,以為只要是新生都得去,就稀裏糊塗的跟着,還在管院禮堂坐了差不多一上午。直到數學系分班,輔導員發現她不在,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找回來。
當天晚上,同寝室的女生都笑她,其中要數馮一諾笑得最起勁:“聽說學校裏暗戀葉嘉予的妞兒多了去了,但像你這麽花癡的,肯定是頭一份兒。”
隽岚氣得要死,把馮一諾連人帶被子從上鋪揪下來,拖到走廊裏,非要她把話說說清楚,誰花癡?誰暗戀?還有,誰是那個殺千刀的葉嘉予?不說個清楚明白,今天就別想回去睡覺了。
一般情況下,女生之間有過這樣的矛盾,那肯定就是血海深仇,不要說大學四年,甚至于這輩子也不會再講話了,但隽岚和馮一諾卻是不打不相識,他鄉遇知音,整個兒一個相見恨晚,沒幾天工夫就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上哪兒都在一塊兒,恨不得睡覺都睡一起。
用馮一諾的話來說,她從來沒遇到一個女生象隽岚這樣“真”,這種說法難免有些主觀,在隽岚的嘴裏就公平公正的多了,她總是說:兩個神經病在一起是不會打架的。
第一次專業課大考之前,她們在圖書館的通宵教室裏抱佛腳。
“你說說你怎麽想到要念應用數學的?”隽岚問馮一諾。
“考國際金融分數不夠,調劑的。”一諾回答,簡單扼要,理由充分,然後又反過來問她,“你呢?”
“我……”隽岚開始用筆帽撓頭,想了半天,最後說,“不知道。”
高中最後一年,她好像突然開了竅,成績突飛猛進。填志願之前,老師替她算了算幾次模拟考試的分數,居然得出結論,她可以在國內最好的那幾所大學裏選一所試一下,如果發揮正常,不是沒有被錄取的可能性。這個消息讓她爸媽振奮異常,一致鼓勵她:試一下,一定要試一下。于是,她對着各專業歷年錄取分數線研究了幾天,分數太高的熱門專業她沒敢填,最後鬼使神差般的就選了T大的應用數學系。
她又想起葉嘉予,心想,自己當初要是報經管學院的專業就好了。那次高考,她可算是超水平發揮,如果填了管院的專業,應該也錄取了,要是這樣,開學第一天,她就能名正言順的跟着葉嘉予去參加他們學院的迎新會,也不至于被人家嘲笑成這樣了。
雖然成功勾搭了馮一諾,“數學系花癡章隽岚暗戀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