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整開始,跟平常上班不同,這可是要正兒八經上課的,誰遲到了一目了然,跑都跑不了,而且還是第一堂課,而且她還要上去講話!
隽岚心裏大呼一聲“不好”,所幸酒店離公司只有不過十分鐘的路,她還有機會不遲到,用最快速度梳洗了一下,衣服也來不及挑了,随便找了一件毛衣、一條不太皺的褲子穿上,外套還是郁亦銘給她的那件舊派克大衣,沖到樓下只花了七八分鐘。
外頭還是一樣的冷,街上的雪已經掃過,堆在路邊總有十五公分高。她一路跑過去,踩在融化了一半的雪上,好幾次差點摔跤,大都市就是大都市,旁邊的路人全都處變不驚,連個正眼瞧她的都沒有。只有一個擺地攤兒的黑大叔對她說了聲“Watch out!”
到了JC所在的那棟樓,總算還沒過九點,她坐電梯上去,門一開便是前臺,灰色大理石的長桌後面坐着兩個前臺接待,都是年紀蠻輕的女孩子。她風風火火的走過去,其中一個擡頭看看她,不等她開口,就拿了一張臨時卡給她,說:“三號會議室,走到底右拐。”
這效率倒真高啊,她心裏想,伸手接過來套上,道了聲謝,一路跑進去。那一層都是大大小小的會議室,好不容易找到三號會議室,踮起腳扒着門上的小窗張望了一下,裏面已經烏泱泱坐滿了人,臺上已經開講了,她趕緊敲了敲門,貓腰進去,沒敢站直了找郁亦銘,還有其他同事在哪裏,随便揀了個角落的位子坐。
聽了三五分鐘,她才覺得不對,投影幕上放的全都是一個研讨會的流程,再往下聽,臺上講的也都是如何引嘉賓入場,什麽時候發紀念品,跟資産評估更不沾邊了,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走錯地方了,鬼鬼祟祟的退出去,卻發現門上寫的确實是meeting room 3,只好又回到前臺,去問那個女孩子。
“你不是來做實習的大學生嗎?”那個接待員也困惑了。
隽岚很無辜的搖頭,那女孩一臉“怎麽不早說”的表情,嘴裏念叨着“資産評估”,查了查電腦上記錄,半天才對她說:“Conference room 1,在另一邊。”
大約是耽擱的太久,Johnson的短信的也到了,質問她:“where r u???”三個問號,應該是怒了。隽岚暗自叫了一聲糟糕,趕緊順着人家指給她的方向跑過去,Conference room 1是那一層最大會議室,如果說找不到,怕是回被當成弱智。
培訓早已經開始,所有人都排排坐好了,她故伎重演,打算貓着腰從後門溜進去,問題是郁亦銘正在前面講話,肯定能看到她,她朝他擺手,示意他別聲張,卻沒想到他還聽懂禮貌的,也朝她揮揮手,說了聲:“Morning,July.”
衆人聞聲回頭,這下來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們都認識她了,知道她名字叫July,第一天就遲到,還傻乎乎的從後門溜進來,以為人家看不見。衆目睽睽之下,她只好對大家尴尬一笑,連聲地說對不起,眼睛卻是瞪着郁亦銘,氣憤得就好像評書裏說的那樣——差點兒就咬碎了一口鋼牙。
才剛坐定,打開電腦,又收到Johnson發來的消息,說因為她遲到了,郁亦銘就替她把言發了。其他的一概沒提,但她心裏也清楚自己又搞砸了一回,只能指望在課堂上多表現表現,将功補過。
郁亦銘介紹完香港office的現狀,又有幾個人發言,全都講完之後,大小老板們又說了幾句就先撤了,培訓算是正式開始。這一天,給他們上課的是從紐約一間大學請來的教授,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自稱DR. Newman,也就是“牛博士”。牛博士為人蠻有趣,基本上就把他們當作是小學生處理,一開場就把所有人打亂了分成小組,然後發了卷子下來考他們,題目出得很妖孽,但允許小組讨論。
隽岚做的很賣力,很快,她所在的那個組就PK掉另外兩個,跟郁亦銘那組人進入終極對決。
她是知道郁亦銘的實力的,印象中最後一次較量是在四年級,那個時候他們在同一間小學念書,有個數學比賽,他們倆都被選中去參賽。隽岚成績也算很好的,但那場比賽卻叫她徹底抓瞎,差點開始懷疑人生——題目不是印在卷子上的,而是顯示在電腦屏幕上的,每道題出現十秒,消失之後再給三十秒寫答案,表述就如一加一等于二這麽簡單,卻叫人不知從何下手。她從第一題開始瞎寫到最後一題,不出意外的在第一輪區級初賽之後就被淘汰了,郁亦銘卻一直比到國際決賽,還得了名次。
她以為這下必有一場惡戰,卻沒想那小子完全不堪一擊,倒是他們組裏一個叫Jim的家夥還算有些戰鬥力,那人來自JC西海岸office,年紀挺小,戴個眼鏡兒,褲子束得老高,一看就是個不知死活的理科宅男,跟隽岚在一個案例分析題上争得面紅耳赤。此類題目本就沒有标準答案,誰都說服不了誰,最後還是到牛博士出來說話,他個人贊同隽岚的意見,才算是有了定論。到此時為止,隽岚那一組勝出,培訓助理在一邊記分,隽岚拿到分數最多,得了個人第一。牛博士還當場畫了一張Coupon當作獎品發給她,上面寫着“此券乃真心話大冒險之真心話卡”。雖說只是暖場游戲,獎品還這麽雷人,但她還是小孩子一樣,又開心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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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隽岚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樓下餐廳吃飯,排隊時恰好碰到早上為她指路的那個接待員,
那姑娘張開雙臂朝她這邊走過來,嘴裏大驚小怪的說:“呀你怎麽在這裏?!”
隽岚一驚,想不通此人為啥這麽熱情,直到看見那妞從她身邊經過直奔郁亦銘,才知道是自作多情了。
有姑娘投懷送抱,郁亦銘哪會客氣,伸手跟那妞抱了一抱,兩人就跟見了親人似的聊起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今天一早來上班的。”
“啊?我怎麽沒看見你?”
“……”
隽岚在一旁圍觀,接待員也還記得她,向她道歉:“我以為你是來做實習的大學生,真對不起。”
隽岚自然說不要緊,心中納罕,我看上去有這麽嫩嗎。
郁亦銘在旁邊笑:“你穿這麽Hippie,沒當你是送外賣的就不錯了。”
她低頭看看身上那件洗得退了色的外套,說:“還不都怪你,我說你小子不會是存心的吧。”
“你說呢?”郁亦銘反問。
“那就是存心的。”隽岚回答。
只是說笑的一句話,郁亦銘倒好像當真了,不再理她。
“你這人怎麽說生氣就生氣,像小孩子一樣的。”隽岚拿胳膊肘撞撞他。
“你離我遠點,當心我害你。”他沖了她一句。
她氣起來,沖回去:“你早上走的時候都不叫我一聲,可不是害我嘛?!”
聽她這麽講,郁亦銘也來勁兒了,回答:“按門鈴沒反應,打電話不接,你要我怎樣?撬門還是爬窗?!”
隽岚還想再罵,卻看到Blair端了餐盤走過來,只好收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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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都買好了東西,三個人剛好坐一桌。
Blair和July不熟,只能泛泛的客套幾句,問了些諸如,“喜不喜歡紐約?”“覺得天氣怎麽樣?”之類的問題。隽岚如實回答,她并不是第一次來,從前還在這裏住過一年多。Blair又問她是哪一年的事情,聊着聊的就說到她前一份工作上去了。
回想起來那一定是她運氣最好,過得最順溜的幾年。因為葉嘉予在紐約,她畢業之後也一門心思想在這裏找工作。她念的大學很水,成績更水,而且那一年經濟危機還餘波未盡,很多跟她差不多水平的人花了大半年,滿世界的拉關系才找到飯碗,她卻是一擊即中,參加了一家銀行的校園面試,很順利就得到一份做信貸風險分析的工作,專業對口,頂頭上司人很不錯,雖說薪水不是太好,但養活自己還是夠的,而且上升空間很大。只可惜所謂的“上升”始終存在于計劃中,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在那間銀行只做了不到十個月,就辭職去香港了。
郁亦銘在旁邊一直都沒出聲,聽到這裏突然開口問她:“既然這麽好,為什麽要去香港?”
隽岚愣在那裏,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是為了葉嘉予才離開紐約的。當時金融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