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對不起。她花了整整三天做這個決定,并非一時意氣,多說無益。

上車之前,她看到葉太和嘉穎從電梯裏出來,嘉穎朝她跑過來,被葉嘉予攔住了。她坐進車裏,關上門,心裏有些安慰,這件事他總算尊重她的意思,省得她還要去解釋。

她對自己說,從這一刻開始,那些都只是他的家人,無論發生什麽都是他去說,他的責任。至于她,要想的只有爸媽,如何開口跟他們說呢?無論如何,他們總會難過,會心疼她。別的感覺仿佛已經鈍化,只除了這一件,她覺得內疚,這樣匆忙的訂婚又解約,讓爸媽平白擔心。

車開出一段路,隽岚打電話給一諾,幾句話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說給她聽,可能是因為在電話上,也可能說的實在簡短,感覺就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一諾聽完,竟是沉默,很久才問:“這幾天你要不要先住到我那裏去?”

“幹什麽?你怕我想不通?”隽岚笑問,她還是從前那個章隽岚,什麽情況下面都笑得出來。

“小産比生孩子還傷身體,總要有人照顧你。”一諾這樣解釋。

“我本來就不洗衣服不做飯,你照顧我什麽?”隽岚不領情,反倒笑一諾,“你啥時候變得這麽老派?”

一諾聽不下去,說了聲:“那等你回來再說。”就把電話挂了。

到了港島,車子拐進永樂街,離得很遠,隽岚就看見馮一諾正從一部出租車上下來。她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面對面同一諾說起那些事,她怕是會哭出來,結果卻還是沒有,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淚腺是不是壞掉了。

那天剩下的時間,她都在睡覺,醒過來天都已經黑了,正想爬起來看時間,卻發現一諾還沒走,坐在床邊的小飄窗上玩手機游戲,屋子裏沒開燈,只有手機屏幕發出的那一點光,從下往上照着臉,乍一看十分驚悚。

“你怎麽還在啊?!吓死我了。”隽岚叫起來。

“我這不是怕你有事嘛。”一諾叫冤。

“會有什麽事?”她還是不服。

“我怎麽知道?!”一諾喉嚨也響起來,只是顧着她的狀況,沒跟她計較。

隽岚穿了件衣服去廚房倒了杯水,又翻箱倒櫃找吃的,許久不在這裏住,連包餅幹也沒有。

“你餓了啊?”一諾看見就問,“等等吧,一會兒就來了。”

她以為是叫外賣了,耐心等着,心想自己總算沒背到家,還個有姐們兒照顧。

不一會兒,門鈴響了,她想一定是外賣來了,便去開門。

“你就老實躺着吧。”一諾怪她。

她不聽,已經走到門口了,看見門禁監視器的畫面,又是一驚,此刻在樓下按門鈴的人竟是郁亦銘。

她回頭看着馮一諾,“他怎麽來了?!”

一諾聳肩,回答:“你不在這幾天,他追着我問……”

“他問你就說了?!”

“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多會套話……”

監視器的聽筒裏傳來說話聲:“你們倆到底打不打算開門?”

隽岚愣在那裏,最後還是馮一諾跑過來按了開門鍵。

不一會兒就聽見電梯到了這一層,有人在外面敲門。一諾打開門,郁亦銘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直接就奔廚房了。

“我就是差他買點東西來。”一諾怕隽岚怪罪,趕緊解釋。

隽岚跟進去看了看,郁亦銘帶來的東西裏面包括兩張折凳,一只殺好扒了毛的雞,以及各色葷素食材,看上去十分豐盛,就是沒一樣立刻能吃。她一頭黑線,總算琢磨出是怎麽回事,馮一諾不敢讓她一個人呆着,所以讓郁亦銘買吃的過來,為什麽都覺得她離不開人?搞得這樣興師動衆啊?

采購是大手筆,手藝卻沒有跟上去,郁亦銘明顯一個人搞不定,馮一諾也去幫手,公寓地方小,廚房窄的像一條走廊,兩個人已經轉不開身,隽岚也湊過去,被果斷轟走。

她靠在廚房門口看着他們忙活,見郁亦銘手忙腳亂就嘲他:“你總算也有不會的事情啊。”

“沒做過當然做不來,”他倒也無所謂,“而且,你這什麽破電磁爐啊,油鍋都燒不熱。”

“就是就是,”馮一諾在一旁起哄,“就跟從前學校宿舍裏的差不多。”

聽她這麽說,隽岚也想起波士頓市區的那棟宿舍樓,每一層監獄一般住了許多人,中間有個公用的大廚房,只有電爐和大冰箱,她在那裏做過一次失敗的奶油龍蝦,如果沒記錯,就是做給葉嘉予吃的,後來他們去跳舞,再後來在她的單人床上□。她有些佩服自己,想到這一切,臉上還能帶着笑。

忙活了半天總算湊出三菜一湯,都是很家常的,味道也只是過的去。屋裏統共只有一張桌子,靠牆放着,郁亦銘想的周到,連折凳都自帶了。

吃完飯,三個人坐在一起看電視。隽岚從來沒交過有線電視費,只有幾個頻道,節目也是翻來覆去放的,很沒意思,但那兩個人就是不走,隽岚又不能轟,總算馮一諾沒有試圖跟她談心,問她:你還好吧?傷不傷心?郁亦銘也沒跟她提WESCO的事情。

後來,郁亦銘總算說要走了,馮一諾卻還賴在那裏。

“你不回去?”隽岚問她。

“嗯,我牙刷內褲都帶來了。”一諾回答。

“幹嘛?”

“陪你住兩天。”

“為什麽?我有什麽地方不正常嗎?”

“我看你就是太正常了。”

“那你要我怎麽樣?”

一諾像是被她問住了,許久才問:“隽岚,你為什麽不哭?”

隽岚也是一愣,嘴裏切了一聲,躲到廁所去洗臉。她關上門,開了水龍頭,低下頭任由水流沖在她臉上。水流的聲音反倒讓她覺得安靜,她又想起一諾說的話——的确,她剛剛結束一段将近五年的感情,如果算上單戀的那一段,還遠遠不止五年;她失掉第一個孩子,即使将來有一天,她兒女繞膝,還是會記得這樣的傷痛。一諾恐怕是對的,她應該哭,應該哭得撕心裂肺,跑到葉嘉予住的地方去把所有易碎品都砸了,領帶統統剪掉,唱片放進湯鍋裏煮,書撕的粉碎。

然而,她連一絲一毫這樣做的沖動都沒有,為什麽?

她抹掉臉上的水珠,直起身子對着鏡子醞釀了一下感情,很久很久,眼底還是幹的,她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禁不住也這樣問自己:章隽岚,你為什麽不哭?

十二.香港,實行資本主義制度,以廉潔的政府、良好的治安、自由的經濟體系及完善的法治聞名于世。

第二天一早,隽岚就回去JC上班,本來可以請幾天病假,她自覺沒什麽大礙,犯不着再呆在家裏,連累馮一諾也能出去。

去公司的路上,她還在想,WESCO的事情要怎麽跟Johnson說,到了辦公室,她還沒去找Johnson,Johnson卻已經來找她了。

“這幾天你不在,”Johnson這樣開場,“我本想叫Ming把WESCO那個項目收尾的一些事情都做掉,他手上還有其他項目,結果就拖到現在。”

Johnson的口氣裏似有埋怨,不知是對她,還是對郁亦銘。她心裏卻有些觸動,郁亦銘存心hold着這件事,一直拖到她回來。

她關了門,把WESCO的問題和盤托出,Johnson聽完才覺得後怕,他作為老板,可是要在報告上簽字畫押的,将來一旦出了事,責任最大的就是他,唏噓過後就囑咐隽岚趕緊把報告改好,如果時間不夠,他會去和客戶方面聯系,人家一定也能理解,畢竟這是對他們負責。

從Johnson的辦公室出來,她回到自己位子上,開始動手改報告,但看着原來那個一片祥和的版本,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處下手。不多時,郁亦銘也來了,徑直去自己位子上坐好,一句話都沒跟她說,就發給她一封信,正文空白,附件裏是一個PDF文檔。

她打開來看,是WESCO的評估報告,乍一看跟她請假去塘廈之前那一版沒什麽不同,她還在納悶,又發一遍給她做什麽?等到一條條讀下來才發覺不一樣,應該修正的地方都已經改好了,每個數字的出處都十分清楚,WESCO的資金問題在最前面“概述”那一章裏就已經指出——存在嚴重影響評估結果的重大事項。

看到這裏,隽岚擡起頭,朝郁亦銘坐的位子看過去,發現他也正望着她。

“除了馮一諾,那件事我沒跟任何人提過,”他在sametime上對她說,“報告到底用哪個版本,你自己決定。”

她覺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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