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這一下屋子裏的動靜太大,驚的盛昔微一下便從軟榻上坐了起來,人還是懵懵的,以為自己在做什麽夢呢……

然後她便猛的被抱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蕭熠緊緊的抱着她,手很用力,用力到指骨都微微泛白。

盛昔微只覺得被蕭熠抱的都有些痛了,才回過神來,因為被蕭熠整個抱在懷裏,她看不到發生了什麽,但還是伸手環住他的月要,輕輕叫了他一聲:「殿下?」

她能感覺到蕭熠的緊張,他的身子繃着,聽到她這一聲叫喚才緩緩放松下來。

蕭熠有些後怕的口勿了口勿懷裏姑娘柔軟的發頂,感受到她在懷裏的溫度和輕輕糯糯的聲音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你沒事。」

盛昔微不是很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小聲問道:「是發生什麽事了麽殿下?」

蕭熠扌莫了扌莫盛昔微的頭,聲音低低的:「沒事,已經沒事了。」

他又抱了一會盛昔微,然後才微微退開一些,叫盛昔微看到了裏間的景象。

盛昔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壓着跪在地上的婦人,她不明所以,這人誰??

然後第二眼就發現她的屋子裏怎麽一下站了這好幾個人!

除了她的兩個丫鬟也是一臉不明所以的站着,另外福全、阿辭、阿竹都在,就連他爹娘也在?!

她就在軟榻上睡了個覺,這是發生了什麽??

盛昔微的閨房到底不是說事的地方,一行人連帶着那個婦人被押着一起到了前院一個廳堂裏,而另外幾個院子的人聽到動靜也紛紛趕了過來。

廳堂裏,瑞國公的眉頭緊皺,看向蕭熠:「殿下,這是怎麽一回事?」

盛夫人也擔心自己的女兒,但看到她從剛剛起就一直被太子殿下護在懷裏,她倒是也不好上前。

於是一屋子人此刻的目光都望向了蕭熠。

蕭熠的面色很沉,朝着跪在地上的婦人冷聲道:「說,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麽,如果有半句隐瞞,就地打殺!」

那婦人從沒見過這種陣仗,早就吓懵了,進了廳堂後便連連以頭搶地,眼淚鼻涕都糊了滿臉,聲嘶力竭道:「我說我說!老爺們開恩,開開恩,不要殺我!我,我都說!」

原來這個婦人是瑞國公府外院的一個下人,在府中也有些年頭了,一直還算是安分守已,只是有個不争氣的兒子前段時間被人忽悠着去了一次賭坊,輸了個血本無歸還欠一屁股債。

賭坊的人自然是兇神惡煞的追着他們要錢,但婦人一家哪裏還得起?

婦人每日裏愁的不行,就跟在外頭認識的另一個老姐妹抱怨了幾句,老姐妹說他兒子怕是八字不好,有破財之相,又順勢說起來瑞國公府這個太子妃之前瞧着好像也是個八字不好的,但現在感覺轉運了,讓婦人也找人改改兒子的運勢。

言語間兩人聊着聊着婦人便無意識說了一下盛昔微的生辰八字,這對在瑞國公府裏的下人來說并不是什麽秘密的事,婦人并沒有在意,她着急着給兒子改運勢呢。

只是高人找了一圈沒找着,離賭坊定下的還錢日子卻越來越近了。

婦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每日裏無心做事,自然有些事情便出錯了反倒還被扣了工錢,讓家裏越發雪上加霜。

就在這時候,今日早晨突然有個人找到她,說只要她幫忙辦一件事,就能替她把欠賭坊的銀子還了。

婦人答應了下來,這件事就是讓她将一個小黃紙找機會塞到盛昔微手裏,能讓她觸扌莫到、看到黃紙上的圖案就可。

婦人覺得這不是什麽難事,雖說要對太子妃做這些她也有過猶豫的,但為了兒子也只能铤而走險了!

所以今日她在看到盛昔微回了松岚苑後找了個借口來院裏與另一個粗使掃撒的嬷嬷閑聊,然後偷偷到了內院,看到盛昔微身邊的兩個丫鬟在回廊上她便知道屋裏盛昔微應該是在休息了。

她這才決定翻窗進屋将黃紙放到她身上去,沒想到只是這一會的功夫就被抓了。

盛昔微聽的瞠目結舌,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在家睡個覺就被別人惦記上了……

她看向身邊的蕭熠,低低問了一句:「殿下,她與剛剛在門口那個沖上來的小乞丐……他們是同一個事麽?」

「嗯,」蕭熠沉沉的應了一聲,握着她的手,看着下頭跪着的婦人面色一直很冷。

瑞國公府一屋人聽了都皺起眉頭。

瑞國公更是差點就要讓人将這個婦人拖下去打死了!但蕭熠還在這,他壓了壓心裏的怒氣,問:「到底是誰要害笙笙?這是個什麽什麽法子?」

「一個南蠻的魇術,輔以巫蠱娃娃,受術人只要觸到、看到黃紙上的魇引,此術便成,受術人初時會覺身體疲憊,漸漸便會力竭而亡。」

盛家人:!!!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就又聽蕭熠冷聲說了一句:「将人帶上來。」

然後沒多久就見門外蕭熠的人帶了個姑娘進屋裏,盛昔微這一看,老熟人了啊,竟然是出宮之後就沒聽着什麽動靜的陳秋琅?

原來她的動靜是在這兒呢……

倏地想起什麽,盛昔微一下抓住蕭熠的手:「殿下!那容夫人……」

「她沒事,用在你身上的這個魇術已經與用在她身上的不是同一個了。」蕭熠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讓她別擔心。

陳秋琅被帶進屋裏,在一屋人的注視下只覺得非常難堪,可剛剛在小院裏,那個南蠻的魇術師已經将這個魇術全盤交代了,畢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施術的人是誰,他只是陳秋琅找來,拿錢辦事的一個南蠻人。

待他将一切都交代清楚後蕭熠聽見還有後手這件事,将人扔在小院立刻就趕來了瑞國公府。

好在他來得及時,這婦人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麽。

那魇術師說了,若是術成,想解便有些難了。

陳秋琅站在屋子裏低着頭,一句話都沒說,只覺得心如死灰,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婦人便知事情沒成,盛昔微還好好的待在蕭熠的身邊。

她謀劃的這一切最終都成了泡影!

盛夫人見過陳秋琅,看到她喃喃着有些難以置信:「怎麽會是清遠侯府……」

清遠侯府與他們本就沒有什麽交集,更別提仇怨了,清遠侯府今年才回京的二小姐為什麽要害盛昔微?

盛夫人的目光不知不覺就落在了蕭熠身上,同為女人,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瑞國公平日裏都在忙着朝中之事,并不太認得陳秋琅,剛想問問蕭熠這是誰,就聽蕭熠道:「岳丈,這是清遠侯府的二小姐陳秋琅,剛剛我已經與清遠侯當面談過,他說了,這個女兒他清遠侯府不認了,岳丈想怎麽處置都可以。」

剛剛在小院裏清遠侯急於與陳秋琅撇清關系的樣子蕭熠還記得,蕭熠身邊的福全等人也是看見了的。

雖然多少有些諷刺,但也當真是元京城這些大家世族裏常見的事了。

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足為道。

陳秋琅謀害太子妃,還是太子殿下親自抓到的人,辨無可辨,清遠侯知道蕭熠将他帶來就是要當着他的面将陳秋琅的所作所為都說了,清清楚楚,有理有據,讓他知道他是就事論事,之後也別說他沒給過清遠侯府就會,仗勢欺人。

當下清遠侯便表示教導出這樣的女兒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陳秋琅但憑蕭熠處置,清遠侯府絕無二話。

瑞國公一聽便也明白了,便是這個清遠侯府的二小姐想要害自己的寶貝女兒,他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就給她一腳,但被自家夫人拉住了。

盛夫人輕輕朝他搖了搖頭,瑞國公便懂了。

雖然蕭熠将決定權放在了他手上,但如今他們府上也是皇親國戚了,更何況雖然清遠侯說了任憑他處置,但這件事處理不好很容易傳出去叫外人诟病。

他們說不了皇家,卻可以編排瑞國公府,說些什麽仗着自家女兒在宮中受寵就越發目中無人,若是陳秋琅傷了搞不好還會說他們動用私刑,這不單單會影響瑞國公府,更會影響到在宮中的盛昔微。

如今瑞國公府雖然看着風光,但實際上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們要為盛昔微考慮。

瑞國公明白他夫人的意思,壓下了心中滔天的火氣,聲音冷沉:「殿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按照大胤國律法,此等謀害皇家的作為該收押大理寺候審,依律處刑。」

「我相信殿下定能處理好,不會讓笙笙受委屈。」

盛昔微聽到她爹這麽說心裏松了一口氣,她剛剛可真怕她爹暴脾氣突然上來了現在就要給這個陳小姐一點顏色瞧瞧。

其實她心裏也是贊同直接移交大理寺的,她沒有想到陳秋琅竟然會這麽偏執,但這歸根結底還是一件上不得臺面的事,犯不着為此髒了她家太子殿下的手。

「殿下,既然這樣就移交到大理寺吧。」盛昔微看向蕭熠。

蕭熠垂眸與她相視一眼,握着她的手捏了捏,低聲應了:「好,就送去大理寺。」

這件事如果移交大理寺那走的就是明面上的過程,到時定下罪來整個元京城裏的人便都會知道,清遠侯府的陳秋琅謀害太子妃被抓到,最輕都是要被關進大牢不知多少年。

蕭熠最初也是這麽打算的,大理寺判輕判重在其次,叫陳秋琅成為整個元京城裏的話題人物,叫人茶餘飯後的議論才是他的目的。

殺人最狠莫過於誅心,陳秋琅這種大家小姐最受不住的便是非議。

陳秋琅一聽自己要被送到大理寺,已經徹底慌了,她不能被送到大理寺!她寧願蕭熠怎麽對她都好,若是被送到大理寺那所有人都會知道她的所作所為,她的名聲就毀了!

「殿下……殿下我知道錯了!你怎麽懲罰我都可以,我,我甚至可以遠離元京城,再也不出現在太子妃面前,永世不回京!」

她一下跪到地上,想求蕭熠網開一面,但蕭熠沒有看她一眼,無動於衷。

陳秋琅見狀又将目光投向盛昔微,哭着求她:「太子妃,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觊觎殿下!我保證往後再也不會了,我一定走的遠遠的!太子妃您跟殿下說說情,不要把我送去大理寺!」

盛昔微看着跪在地上此刻哭的毫無貴女形象的陳秋琅,輕嘆一聲,一字一句道:「陳小姐,當初若是在恒安寺裏你便能這麽想,那現在就不會是這般境地了。」

人生總會有無數個岔路,萬事只在一念之間,一步錯,便步步錯,回不了頭的。

盛昔微言盡於此,沒有再多說,在這件事裏她還沒有那麽大度。

蕭熠看了阿辭和阿海一眼,兩人會意,将還在哭喊的陳秋琅和另一個早就說不出話來的婦人帶了下去,一時間廳堂裏又重新安靜下來。

盛昔微靠着蕭熠感覺自己剛剛好像看了一場鬧劇,還是與她有關的,事情發生的太快也太突然,她還有些捋不清前因後果。

而盛家的這幾個兄弟在互相看了一眼後,便等着他們爹發話了。

蕭熠見此,摟着盛昔微朝瑞國公夫婦示意了一下:「岳丈,岳母,笙笙今日受驚了,我先帶她下去休息休息。」

瑞國公點點頭:「殿下請便。」

盛昔微聽了,偷偷朝哥哥們做了一個鬼臉讓他們放心,便跟着蕭熠離開了。

待兩人出了廳堂,瑞國公看了一圈屋裏的人。

剛剛在來到廳堂時管家便已經清過場,屋子裏只有他們家自己人,外院的丫鬟小厮也都打發走了。

於是就聽瑞國公嚴肅吩咐道:「今日這件事你們心裏知道便可,不要主動與外人說起,若有人問也模糊帶過不要提起今日的細節,更不要追根究底,殿下自會有分寸。」

瑞國公憑借多年在朝中的敏銳直覺,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并不僅僅這麽簡單,小心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知道了爹。」

盛家的幾兄弟紛紛應下,在心裏記住了他的吩咐。

瑞國公:「嗯,現在都回院裏去吧,中午用飯的時候再過來。」

幾兄弟行了禮退下,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小妹想去看看,但想到有太子殿下呢,估計沒他們什麽事了,就還是各回各院。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就算是翻篇兒了,只是前他們一步回到松岚苑的盛昔微卻還在纏着蕭熠情的始末。

蕭熠有些無奈的笑着看她:「笙笙倒是沒怎麽被吓到。」

盛昔微:也不是,就是事情發生的太快,還沒來得及被吓到就處理完了……

她抱着蕭熠的手晃了晃,一臉求知欲旺盛的看着他:「殿下就好好與我說說吧,陳秋琅到底都做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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