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魏擎蒼轉頭看看于臻,輕笑一聲,意有所指,“是啊,我不開心!于老師知道的,對不對?”

“老師?”李豪擠過來,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于臻,“你是老師?”

于臻不知道魏擎蒼這麽叫他是什麽意思,也許是想讓自己出醜,畢竟這裏都是半大的孩子,孩子對老師有種天生的敬畏。

不過他顯然低估了這些孩子的承受能力,特別是李豪的。在他點頭之後,李豪雙眼泛光看着他,“那以後我要是有什麽問題,能找于老師嗎?”

“不可以。”

魏擎蒼忽然從後面摟住于臻,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認真的說,“于老師是我一個人的老師。”

李豪聞言撇撇嘴,嘀咕道:“花心蘿蔔……”說完看向于臻,見他低頭沒看自己,眼神轉為哀怨,不一會兒就跟別人鬧騰去了。

人走了,魏擎蒼卻不放手,于臻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橫在自己胸前的手問:“醉了?”

魏擎蒼笑了笑,收回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垂眼盯着杯子說了句不相幹的話:“于老師大手筆,紅寶石随身帶,随手送人。”

“沒什麽,實驗室的樣品,成分不高。”于臻将領口的扣子解開,房間裏太悶,他不舒服。

正巧有電話進來,他朝Abby示意,起身出去接電話。

原來是樣品,魏擎蒼不自覺揚起笑。追随于臻的視線忽然被人擋住,瞬間周圍安靜了。

Abby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她人長得漂亮,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人見了很難不生出憐惜。

不過那是以前,魏擎蒼見她靠過來就皺眉,也不在乎這個舉動會不會讓Abby傷心。

“你最近很忙嗎?好久沒見到你了。”Abby垂下眼,語氣帶着小女人的委屈。

魏擎蒼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對Abby靠進他懷裏的舉動毫不在意。

“哦,是嘛……”他晃了晃杯子,從語氣到神态都是敷衍的态度。

Abby臉色變了變,咬着唇,像是鼓足了勇氣,“我能為你做別的女人不能做的事。”她絞緊手指,滿懷期待的盯着魏擎蒼。

“是嗎?”魏擎蒼終于表現出了一點興趣,将視線調回她臉上。

“我……我能給你一個,一個……”

這時候于臻推門進來,魏擎蒼示意她等會兒,站起來迎向于臻,“你去哪兒了?”

于臻不領情,躲開他的手徑直走到一邊坐下。

躲到一邊玩鬧的半大孩子們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停下動作朝這邊看。

魏擎蒼朝他們揮揮手示意沒事,重新回到Abby身邊,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微笑着道:“你接着說。”

Abby愣住,以前他不會這樣忽然打斷她的話,她眼角泛起淚光,“擎蒼……”

“你叫我什麽?”魏擎蒼依然笑着,眼神卻突然變冷,“我該告訴過你,什麽話能說,什麽話我一輩子也不想聽見。”

她愣了片刻,眼淚嘩嘩往下掉。那雙大眼睛裏滿是委屈和不解,對魏擎蒼發出無聲的質問。

“別哭!”魏擎蒼抽出一張紙遞給她,“我認識的Abby沒這麽軟弱,你先回去,這事兒我們以後再談。李豪,把你表姐送回去!”他站起來準備走,“于臻,過來。”

哪兒還有于臻的影子,魏擎蒼臉頓時綠了。見Abby捂着臉小聲的抽泣,他無奈的嘆口氣,掏出支票寫好,放在她身邊,“出去散散心,希望在巴厘島日落的餘晖裏能找到你的真愛。”

魏擎蒼認真的履行當年的諾言,身邊的女伴從不重複出現。他溫柔體貼,出手又大方,從未出現過被糾纏的事情。

他與Abby,是大學畢業之後去英國學習認識的,在那期間他一直與Abby在一起,後來知道她是王校長的孫女,魏擎蒼不想最後鬧得不愉快,回國之後就沒跟她聯系過。她回來那天也只是派車去接,他并沒有出面。

魏擎蒼以為她會懂,沒想到最後還是鬧到這一步。

魏擎蒼以為于臻已經回去了,沒想到見到他在會所門口打電話。

于臻接了導師的電話才想起來,他該問問林曉旭最近的情況。早上他收到的一封匿名郵件,也許是誰惡作劇,但呂烨偉工作性質特殊,不排除有人惡意報複。

好在林曉旭那邊一切正常,并沒有收到不良郵件。

“不好意思,讓于老師久等了。”魏擎蒼的笑沒有任何表演的成分,這讓于臻對他自戀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從會所門口到停車位這一小段距離,魏擎蒼有幸目睹了許多他從未在于臻臉上見過的表情:溫和的等待,不滿的皺眉,輕松的打趣,最後放心的笑容。

不過是一通電話竟然讓他露出這麽多表情,魏擎蒼真的很好奇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魏擎蒼動作利索的替他開門,等他坐進去之後手撐着車門,低頭問于臻:“剛才跟你打電話的是誰?”

“你不認識的人。”于臻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見他臉色疲倦,魏擎蒼細心的打開空調,盡量将車開得平穩些。

車子在路上瞎轉了好一會兒,于臻忽然開口:“K校西門3棟,謝謝。”

魏擎蒼雙手搭着方向盤,斜看了他一眼,輕笑,“真可惜,我還想跟你多呆一會兒呢,你要再說晚一點兒就到我家了。”車在前面的路口左拐,駛進K校大門。

為了給學生營造一個美好的讀書環境,學校的植被一向很豐富。要不是偶爾從住宿區傳來的電視聲,行駛在這條路上,有種進了森林的錯覺。

車停了,魏擎蒼卻沒開鎖,于臻疑惑的看向他。

“那人你認識?”魏擎蒼用下巴指了指兩棟樓房中間巷子裏模糊的人影。

他感覺到,于臻瞬間繃緊了身體,像一只受驚的兔子,盯着黑影,握着門把手的手攥得緊緊的。

魏擎蒼開門下車,往黑影那邊瞥了一眼,打開門,将于臻的手強行拉出來,握在手心捏了捏,“我送你上去。”

于臻擡起頭迷茫的看了他一眼,僵硬的點點頭。

“別怕,”魏擎蒼脫下外套搭在他肩上,半扶半摟的将于臻帶進樓道,“幾樓?”

學校的住宿樓沒有電梯,魏擎蒼絲毫不介意牆壁在他的衣服上蹭出一道白灰,摟着于臻的肩膀,他眉頭緊緊的皺着。

按理說,一個大男人不會因為被人跟蹤這點小事就失魂落魄,看于臻的樣子,分明是害怕到了極點,連僞裝都忘了。

“到了。”于臻在門前站定,低着頭掏了兩次鑰匙都沒掏出來。

魏擎蒼握住他抖個不停的手,幫他掏出鑰匙,開門。

一室一廳的單身套房,從客廳的擺設就能看出主人并不講究生活質量。

“水在哪兒?”魏擎蒼找了一圈兒沒發現飲水機。

到了熟悉的地方,于臻慢慢回神。

他動了動僵硬的脖子,靠在沙發上,手搭在額頭上,有氣無力道:“不用了,今天謝謝你,你先回去吧。”

魏擎蒼已經在卧室找到飲水機了,他進門的第一眼就被這個巨大的書櫃吸引了:卧室的整面牆都被改造成書櫃,琳琅滿目的書整整齊齊地放在上面。

等水開的時間,魏擎蒼走到書櫃前看了一眼……

他以為大學老師的書櫃裏都是專業書籍,沒想到這麽巨大的書櫃裏很大一部分藏書是漫畫。

魏擎蒼随手抽了一本翻開看了一眼,手一抖,差點将書扔了出窗外!

“沒人告訴你,随便進別人卧室不禮貌嗎?”于臻已經回神了,見魏擎蒼進了自己的卧室不禁皺眉。

“哦……”魏擎蒼被他吓了一跳,他有種窺視別人秘密被發現的尴尬。

于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掃了一眼他身後的書櫃,頓時明白了。

“眼光不錯,”于臻走過去,從魏擎蒼手裏拿過那本漫畫,翻開他看的那一頁,看清內容後笑了一下,“直覺也不錯,直擊重點。”

畫面上兩個赤裸的男人抱在一起,畫手将兩人的表情刻畫得很傳神。畫面上那些充滿暧昧氣息的留白和泡泡——很不幸,魏擎蒼能看懂。

“喜歡什麽你随便選,算是我的謝禮。”被人發現他一個大男人藏有成人GAY漫,于臻并也不覺得尴尬,他将書遞還給魏擎蒼,“床頭上的也可以。”

魏擎蒼呆愣愣的拿着那本漫畫,臉上表情變來變去,最後定格在“原來如此”上。

他不由又将于臻打量一番,這麽精致的長相确實很難想象他身邊站着一個女人的情景。魏擎蒼居然覺得換做男人,那種違和感會少很多。

“不了,我不奪人所好。”他将書放回書架,猶豫一下說,“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于臻并不挽留,他不關心魏擎蒼是留還是去。

“于老師。”臨出門前,魏擎蒼忽然轉身看着于臻,勾起嘴角,“真的不用我留下來?我會暖床哦。”

“我會報警。”于臻抛接着一個蘋果,斜眼看着他。

“好吧,”魏擎蒼遺憾地聳聳肩,“再見,還有……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魏擎蒼走後屋子一下子安靜下來,于臻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在電腦前坐下,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來。

猶豫片刻,他接起電話,“于老師,”電話那頭傳來魏擎蒼略帶笑意的聲音,于臻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點開早上收到的匿名郵件,“那個黑影子不見了,老師晚上可以安心睡覺了。”

就為了這個特意打電話的嗎?于臻對三句話不離調戲的魏擎蒼的印象稍有改觀。

他走到窗前,魏擎蒼似乎知道他會出現在窗前,朝他揮了揮手,輕笑了一聲,“別擔心,我路上會注意安全的。”然後換上認真的口氣,“你是不是惹了麻煩了,如果需要幫助就直說。”

“沒有,”于臻拉上窗簾,盯着電腦屏幕上的照片,淡淡道,“一個學生而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于臻一直是生人勿近的模樣,魏擎蒼也不在意,“于老師怎麽不問,我是怎麽知道你的號碼的?”

電話那頭背景音裏是沙沙的水聲,“沒必要問,你還有其他事情嗎?”就算他覺得魏擎蒼很煩人,但良好的教養讓他沒有直接将電話挂斷。

水聲小了,也許于臻正邊脫衣服邊跟自己講電話。魏擎蒼忽然起了逗弄之心,“有,我就想問問,于老師在脫衣服嗎?”

電話忽然被挂斷了,于臻肯定生氣了,魏擎蒼想象他生氣的樣子,在車裏低聲笑開。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于老師是個這麽可愛的人?

于臻确實在脫衣服,剛才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熱水淋在身上,讓他緊繃了一天的身體得到放松。

早上剛收到匿名郵件,晚上就被人跟蹤,要說這其中沒有聯系,于臻自己都不相信。

郵件裏的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但熟悉的人就能看出拍的是林曉旭和呂烨偉。他倆的關系除了自己沒人知道,如果來信人将照片發出去,被林曉旭媽媽看見了,林曉旭就是死一千次也無法彌後果。

想了想,于臻決定還是再給林曉旭打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臻啊,怎麽了?”林曉旭聲音黏黏糊糊的,看樣子已經睡了。

“你多長時間沒跟他聯系了?”

“……問這個幹什麽?”林曉旭聲音忽然清晰了,于臻聽見他點煙的聲音,“估計得有個把月了吧,忘了。”他的聲音很輕,夢呓一般。

于臻嘆口氣,“你自己注意着點,玩過火了沒法收場。”

“行了大榛子,我知道!你還不睡啊,半夜三更又看你的那黃色小說?小心陽痿。哎對了,什麽時候有空出來喝一杯,總覺得很長時間沒見到你了。”

“再說吧。”

兩人又東扯西拉講了一會兒才挂了電話,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于臻不忍心看着林曉旭被毀了。但寄郵件的人還沒表明目的,在此之前,他只能按兵不動,免得打草驚蛇。

自從上次将于臻送回去之後,魏擎蒼很長一段時間沒聯系他。新項目的計劃書到了最後敲定階段,有幾個數字需要去K校找相關負責人核實。魏擎蒼毫不猶豫的‘搶了’這份差事,辦完了事,直接去了于臻的辦公室。

“于老師啊,他今下午有課,在主教學樓那兒。”助教是個小胖子,頭也不擡的打發了魏擎蒼。

時隔兩年再次踏進教學樓,魏擎蒼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于臻上課的教室。從後門推門進去,他以為會看到很多空座位,沒想到裏面滿滿當當坐滿了人。

後排的同學聞聲看過來,其中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女孩兒朝他招招手,把擱在凳子上的包拿開,示意他坐。

“其他學院過來的吧?”女孩兒壓低聲音對魏擎蒼說,“看你的打扮,經濟管理學院的?”

魏擎蒼不禁低頭看自己的定制西服,默默決定下次要換一家。

“不過大部分跑來旁聽的都是女生,你怎麽也……”女孩忽然想到了什麽,朝他擠擠眼睛,“嘿,有膽量!看好你喲帥哥!”

魏擎蒼沒來得及問她什麽意思,前面的男神轉頭回來叫他:“老師叫你呢!”

嗯?

于臻眼神兒這麽好,隔了這麽遠都能發現他混進來了?

魏擎蒼慢悠悠站起來才發現,全教室一百多號人齊刷刷地看着這邊。

“于老師叫我?”

熟悉的聲音讓于臻愣了一下,他很快恢複過來,敲了敲黑板,“什麽是二元結構?”

沒想到于臻真的問他問題,魏擎蒼微微一笑:“我上課沒認真聽,下課再找老師補,行麽?”

“……可以,但我希望同學們上課專心聽講,不要講話。”于臻目光在教室裏掃了一圈,“坐下吧。”

這話一出,底下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謝謝老師。”

魏擎蒼剛坐下,他旁邊那女孩就湊過來,“帥哥厲害啊!這就找到跟老師獨處的機會了!你發明了一項新技能!”

看着一臉興奮的女孩兒,魏擎蒼算是知道剛才那陣悉悉索索的讨論聲是怎麽回事了。心想,于老師的魅力不容小觑。

下課了,魏擎蒼抱着雙手斜靠在桌子邊,耐心地等着于臻。直到最後一個問問題的女孩兒走了,他才走過去,“于老師,我來請教剛才的問題。”

于臻擡頭看了他一眼,拿起剛剛放下的粉筆在黑板上畫了一幅圖,“二元結構指的是河流沉積物在垂直剖面上的結構。”

“它是由洪水期河流斷面擴大,引起河漫灘洪水流速減小,洪水挾帶的細粒泥沙,覆蓋在河床沉積物上,形成下部為粗沙和礫石組成的河床沉積物,上部為細沙或粘土組成的河漫灘沉積物,構成下粗上細的沉積結構。”

解釋完,他轉頭回來看魏擎蒼,怕他不明白,又用很淺顯直白的話解釋了一遍:“簡單來說,就是上小下大,像這樣……”

于臻講得很認真。

不管魏擎蒼是什麽身份,這時候他只是他的學生——魏擎蒼從他神态動作中看到這樣的訊息。

“明白了,謝謝老師。”魏擎蒼伸手握住于臻的手,把粉筆從他手裏拿出來,掏出紙巾,認真的幫他擦手指上的粉筆灰。

他的手指幹燥,有老繭,一看就知道經常拿粉筆。

像于臻這麽負責任的老師已經很少了,很多老師都只用PPT講課,PPT都還是別人做的,他們只是照着念而已。

魏擎蒼擦了兩下紙巾就被于臻拿走了,“擦不幹淨的,我去洗洗就好。”他見魏擎蒼沒有要走的意思,又問,“還有事兒?”

魏擎蒼替他拿起課本和學生交上來的作業,“我擾亂課堂紀律,請老師吃飯賠罪。”

于臻心不在焉嚼着土豆,對面的魏擎蒼用在西餐廳的優雅動作吃着裝在不鏽鋼盤子裏,價值六元的食堂飯菜。

“啧,食堂廚師還沒換吶!”魏擎蒼撇撇嘴,放下筷子,見對面人餐盤裏滿當當,問,“于老師胃口不好?”

于臻搖頭,他拒絕不了魏擎蒼請吃飯的邀請,故意選了學校食堂,沒想到沒有把對方吓走,還弄得自己進退兩難。

魏擎蒼點起煙,透過淡藍色的煙霧看食堂裏來來往往的學生,他想起了自己大學的那四年。原本打定主意不靠家裏,沒想計劃趕不上變化,接手家裏的生意都已經兩年了。

“小臻?”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打破了兩人的安靜。

魏擎蒼不動聲色的皺眉看着禿頂的中年男人,于臻則是放下筷子站起來,微微點頭:“李老師。”

中年男人看了魏擎蒼一眼,笑眯眯地對于臻說:“在這裏遇見你正好,實驗室那批樣本盡快弄好,那邊等着結果呢。”

中年男人走後,魏擎蒼問:“你的同事?”

“我的導師。”

“你們關系很好?”

于臻放下筷子,按了按小腹,皺眉:“有什麽問題嗎?”

魏擎蒼掐滅煙,“沒有,我只是好奇。”

那個男人對于臻的稱呼太親密了,一般人不該是叫“于臻”,或者“小于”嗎?不過,興許是自己想太多。

魏擎蒼:“接下來要去實驗室?”

于臻:“嗯,如果沒事,就……”

魏擎蒼替他拿起課本,不容置喙地說:“礦業樓是吧,我送你。”

“魏總,請您确認一下今天的行程。”陳靜推開門進來,将一張表格放在魏擎蒼面前。

魏擎蒼從文件堆裏擡起臉,閉着眼睛嗅了嗅,“換香水了,這個更适合你。”

“謝謝,”陳靜表情一絲不茍。“下午的會議請魏總準時出席。”

“怎麽了,誰惹我家陳美人生氣了?”魏擎蒼淺笑着翻了翻材料,順手扔在一邊,看着臉色極差的陳靜。

陳靜扶了扶眼鏡,“魏總,艾米小姐要見您,飛燕小姐,李密小姐以及你的其他前女友們都要見您。您看什麽時間合适,我給您安排一個包廂,您統一處理了?”

“別,我保證以後開會準時到場,這次就饒了我吧。”魏擎蒼笑着搖頭。

“這并不好笑,前臺電話持續占線,無形中讓公司損失了很多!”陳靜不愧是公司有名的冷美人,對自己的老板都沒個笑臉。

魏擎蒼皺眉,前女友們仿佛約好了似的集體“暴動”,這已經是這段時間以來第三次被陳靜“批評”了。

“好吧,給我點時間。”魏擎蒼說着往外走,“相信我能處理好,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魏擎蒼所說的重要事情就是去書店,雖然他十分不想承認他對GAY漫産生了興趣,可事實上确實如此。令人遺憾的是,他并沒有在書店裏找到這種書刊,他甚至搜尋了書店老板的秘密倉庫,同樣也沒能找到。

“這麽神秘?”魏擎蒼有些意外,既然市面上買不到,于臻那一書櫃的東西從哪兒來的?

他剛發動車子,一輛紅色跑車在他邊上停下。

“魏總。”李密取下眼鏡,精致的妝容凸顯她幹練的氣質,她不着痕跡地往魏擎蒼車裏看了一眼,笑道,“你一個人逛……書店?”

李密,模特出身,憑借高超的交際手腕坐上某公司行政主管的位置。當然,她也是前女友之一。

魏擎蒼很欣賞有主見的女人,因此兩人現在算是朋友。

“生命的意義在于不斷學習,我不想我這麽快老去。”魏擎蒼朝她笑。

“是嗎?”李密下車,走到他車窗前,大大方方的朝裏面看了一眼,“魏總最近……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靜?”

“有這回事?看來我想給自己塑造一個新形象的計劃又泡湯了,沒了我,大家會寂寞的。”魏擎蒼低笑。

25歲就成為P市房地産代表人物,身邊女伴重不間斷也不重複出現。兩年前異軍突起的魏擎蒼一直是各大商業雜志的寵兒。

仔細想想,最近他似乎确實‘消停’了不少。

“說實話,我以為你總有一天會找個人安定下來。”李密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

魏擎蒼不在意的笑笑:“說不準下一個就是我的女神呢。”

聞言,李密表情變得有些複雜,朝他點點頭,“看來确實是這樣呢,祝你幸福!”

魏擎蒼愣了一下,他怎麽覺得李密今天說話怪怪的,似乎意有所指?不過,他很快就将疑惑抛到腦後了,車子在于臻家樓下停住,恰好看見他下來倒垃圾。

“于老師。”魏擎蒼不動聲色地将于臻打量了一遍:他穿了一條垂墜感很好的深灰色休閑褲,上身同色系的長袖T恤。服帖的布料清楚的勾勒出他身體的線條,因為工作關系,被迫鍛煉出來的勻稱體型确實很養眼。

魏擎蒼低笑一聲:“身材不錯。”

“有事?”

“我有問題,需要請教于老師!”魏擎蒼的表情不像說笑。

于臻本不想理睬,可一聽到魏擎蒼說出‘請教’二字,身為教師的他就頓時感覺自己有種義不容辭的責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讓人進了家門。

“你要問什麽?”

于臻斜靠在卧室門框上,抱着手,腿随意的交叉着。精致的五官讓他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又因為那雙眼睛太平靜,更加深了這種印象。

“我餓了,有吃的沒?”魏擎蒼在屋子裏四下打量。

于臻眯了眯眼,“廚房裏有方便面。”

魏擎蒼打開廚房的櫃子,見裏面原本的隔板不見了,整整齊齊的碼放着各種口味方便面。

“沒有老壇酸菜味兒的?”他挑眉,将門合上,“我比較挑食。”

于臻翻了個白眼,而魏擎蒼很認真的在電話裏跟誰讨論哪一家的外賣好吃。

他忽然想起,剛才打開的匿名郵件還沒關閉,便轉身進卧室。

剛關閉頁面,魏擎蒼也跟着進來了。

“我就是想問問,于老師上次說的話還算數嗎?”他徑直走到書櫃前,抽出上次看的那一本書朝于臻晃了晃。

于臻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确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魏擎蒼坦然與他對視,這麽仔細看,他不得不感嘆,于臻長得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喜歡漫畫還是小說?”于臻走到書櫃前,偏頭看着魏擎蒼。

“你說呢?”魏擎蒼微微側身,目光一直落在于臻臉上。

他忽然想到一句廣告詞——肌膚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

用這句話形容于臻,毫不為過。

“鑒于你剛接觸,推薦你看這個。”

接過他遞過來的書,魏擎蒼将書翻過來……果然沒有條形碼。

“別告訴我你去書店找這種東西了。”于臻挑眉看他。

“你別說,我還真去了,可惜沒找到。”

聞言于臻不免多看了他兩眼,這個人腦子是什麽構造,居然去書店買同人志?這也太缺乏生活常識和法律常識了。

“這種類型的東西在書店你買不到,這裏有足夠的資源,你可以随時來取。”于臻輕輕拍了拍他那十分誇張的書櫃,表情有些得意。

這時候,魏擎蒼真的從心裏上認可了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家夥是老師,因為只有老師才會露出那種含蓄內斂又自信滿滿的笑容。

他忽然覺得,于臻這個家夥也許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冷冰冰。

“那我該怎麽感謝老師才好?”魏擎蒼苦惱地皺起眉頭,恰好送外賣的到了,“今天就請老師吃飯吧!”

10

雖然是外賣,菜色,擺盤,餐具無一不是精良之作,精致得令人發指。

魏擎蒼動作優雅的為于臻布置好碗筷,端着酒杯正想慶祝兩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他還沒開口,于臻已經咽下一塊排骨了。

“……得,老師您慢點兒吃。”他放下酒杯,往于臻碗裏夾了塊排骨,小口抿着紅酒看他安靜快速的消滅桌上的食物。

“對了,有幾點需要說明。”于臻吃飽喝足,靠在沙發上轉頭對很自覺收拾碗筷的魏擎蒼道,“我的書,不能折角;不能亂塗亂畫;不能沾上東西,包括水。”

“請放心,我看書之前一定沐浴焚香。”

于臻不理會他的瞎貧,說完自己該說的就再不看魏擎蒼一眼。

他早上又收到匿名郵件,還是林曉旭和呂烨偉的親密照片,不過這一次有了新內容:我手上還有很多,報警我就把照片全部發出去。

短短一句話看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對方的目的還不清楚,但已經可以肯定,這不是惡作劇。

于臻左右權衡,還是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弄清楚對方的目的再說。

等他再次回神,見魏擎蒼坐在他對面的桌子上,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于臻這才驚覺,剛才想得太入迷,忘了還有人在這裏。

“抱歉。”他捏了捏眉心,最近遇到太多奇怪的事情,他有些疲倦。

“于老師發呆的樣子很可愛。”魏擎蒼笑着說,“我就在你面前啊,不必偷偷想我。”

于臻已經習慣了他的自戀,連客氣話都懶得說,“出去的時候記得關門。”送他一個白眼,徑直回卧室去了。

手上的項目已經接近尾聲,報告編寫的好壞關系着審核的通過率,他沒多餘的時間陪魏擎蒼胡鬧。

卧室門在魏擎蒼面前關上,他雙手插在褲兜裏,勾起嘴角笑了笑:是他太沒危險性還是于臻太遲鈍,他們才見過兩次面而已,他就敢把自己随意扔在家裏?

在于臻家沙發上睡了一個短暫午覺,魏擎蒼帶着于臻借給他的藏品,回公司履行他‘準時開會’的承諾。

進了辦公室,魏擎蒼将書随手一放,正巧陳靜進來。

看到桌上的書,她挑了一下眉毛,“絕愛之愛?”再看魏擎蒼的眼神多了一些內容,“魏總喜歡這個?”

“嗯?”魏擎蒼拿起書翻了翻,“偶爾看看也不是不行。”

“是嗎?”陳靜将已經放到他桌上的會議材料又收了回去,“下午的會議您可以不參加了。”

魏擎蒼失笑:“那還真謝謝陳秘書的體貼。”

陳靜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真的帶着材料離開了。

有能力的人總要有一些特權,魏總被他的秘書放假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被告知不用開會的魏擎蒼背靠在寬厚的椅背上,翻開那本《絕愛之愛》。

兩個小時後,魏擎蒼翻到書的最後一頁,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用極其緩慢的速度将書放到桌面上,撒手的時候動作卻很快——好像那本書帶有病毒,必須要小心應對。

敲門進來的陳靜正好見到魏擎蒼一臉吃了檸檬的表情,瞟了一眼《絕愛之愛》,頓時明了。

“魏總,今天的會議記錄。”見魏擎蒼有些恍惚,“我不喜歡男人,只是喜歡的人恰好跟我同性。”

對上魏擎蒼驚訝的眼神,冷美人陳秘書破天荒笑了,“愛得很純粹,不是嗎?”

“确實……”魏擎蒼将眉頭舒展開,“愛不分性別、年齡,甚至種族。”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陳靜一眼,“你……也看過?”

陳靜:“無可奉告。”

我不喜歡男人,只是喜歡的人恰好跟我同性。

愛情真的可以超越一切?

魏擎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11

之後一個月裏,魏擎蒼成了于臻家的常客。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魏擎蒼發現于臻是個絕對慢熱的人,初見時候高貴冷豔的假象在相處中輕易被戳破。而且他發現,于臻對同志之間的事情了解十分透徹,俨然一個專家。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魏擎蒼将上一次帶走的書依次放回書櫃,“按照你之前說的分類,要是我們在一起,那就該稱作‘年下’。”

于臻打字的動作頓了頓,淡淡瞟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據我觀察,你沒有做‘1號’的潛質。”

“是嗎?”魏擎蒼忽然從他身後貼上來,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壓低聲音,“你怎麽知道的?”

“直覺。”籠罩在獨屬男人的氣息裏,于臻面不改色,邊有條不紊的敲擊鍵盤邊向魏擎蒼解釋,“見得多了自然就能分辨出來。”

“這麽厲害,于老師能教教我怎麽分辨嗎?”魏擎蒼插着褲兜,一臉不相信。能察覺他不是‘1’號,怎麽不能察覺他根本就不喜歡男人呢?

于臻敲完最後一個鍵,轉身回來看着魏擎蒼。

人對自己的認識是一個循循漸進的過程,對于剛認清自己性向的人來說,學會如何判定對方是否跟自己是一類人,這很重要,能讓他們在尋找的過程中少走彎路。

他以前也遇見過不少剛剛‘覺醒’的人,與他們不一樣的是,魏擎蒼從始至終都很淡定,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麽,該怎麽達到自己預想的目的。

這份冷靜也是于臻願意幫助他的原因。

“如果你已經準備好了,我不介意帶你去認識他們。”于臻難得用認真又嚴肅的口氣說。

“你看我還需要準備嗎?”

“很好。”于臻點頭,“我很欣賞你的勇敢。”

魏擎蒼聞言皺了皺眉,他怎麽覺得于臻這話有點不對味兒呢?說得好像他才是同志似的。

可于臻沒有給他仔細體會的時間,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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