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他的衣服扔給他,“走吧。”
時代廣場,KFC靠窗的位置。
魏擎蒼單手搭在椅背上,瞥了一眼人頭攢動的點餐臺,拈起一根薯條,“于老師是不是該給我一個我必須坐在這裏吃垃圾食品的理由。”
于臻将落在人群中的目光收回來,喝了一口橙汁,“人多。”
魏擎蒼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确實……看來我們是為了顯示優越感才坐在這裏?”他用薯條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端着餐盤四處找座位的小情侶。
“看。”于臻示意他看門口。
一個大學生打扮的男孩兒推門進來,看到春運一樣的點餐臺眉頭皺起來,轉頭對随後進來的男人說了什麽。那男人朝他笑了笑,帶着男孩走了。
“他們是戀人。”于臻很肯定的說。
“為什麽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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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那個男人的目光一直在男孩兒身上,而且,他推着門等男孩兒出去了才放手。男人只會對兩種人這麽專注和細心——心愛的人和孩子。很顯然,他們不可能是父子。”
魏擎蒼有些愣神,仔細想想,于臻說的很有道理。
“看那邊。”
櫥窗外,一群人要過馬路,于臻讓魏擎蒼看的是其中穿着時尚的兩個男人。
“如果是朋友,過馬路最多只是搭着肩膀,絕對不可能是攬着腰。”于臻剛說完,綠燈亮了,其中一個男人動作自然的伸手攬了另外一人的腰,雖然他很快的放開,還是被魏擎蒼看見了。
“那邊有個小坎兒,信不信他會伸手握住他的手?”
于臻的話再一次被驗證,那兩人的互動很自然,一個伸手另一個遞手,一起跨過坎很快又放開。
“因為不被認可,所以他們不可能像普通情侶一樣随意做出親密舉動,但是戀人之間的默契不是輕易能掩蓋的,仔細觀察就能發現。”
魏擎蒼若有所思。
說這些的時候于臻一直注意觀察魏擎蒼的表情,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覺得今天不虛此行,他滿意地拍拍魏擎蒼,“走吧。”
“從服飾上也很容易辨別。”于臻對GAY的了解涉及到方方面面,一路上見到什麽都能給魏擎蒼科普一番。
說起這些事情的于臻不再那麽冷冰冰,語氣雖然還是平淡,但不難發現從他眼底流露出來的歡喜。
魏擎蒼雙手插在褲兜裏跟在他後面,第一次覺得逛商場也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于臻喜歡跟人說這些事情,這是魏擎蒼這一天下來得出的結論。
“于老師。”魏擎蒼拉住于臻,“我累了,進去喝杯咖啡。”
只顧着說話,于臻這才發現自己嗓子都有些啞了。
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想說不去了。
魏擎蒼好像能看透他似的,不容分說将他拉進咖啡廳。
“一杯咖啡,一杯臘梅花茶。”魏擎蒼一起點了單,對于臻道,“臘梅花有點苦,不過對嗓子很好。”
“謝謝。”
靜下來,于臻也覺得累了,放松身體靠在沙發裏,看着遠處的盆景發呆。
一路被于臻洗腦,魏擎蒼坐下來也開始無意識的觀察起身邊的人來。
“于老師,在這種地方能看出他們的關系嗎?”
他只是随口一問,沒想到于臻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很簡單,如果是面對面坐着,表示兩人關系一般,希望對彼此有進一步的了解。并排坐着,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近,兩人關系越親密。”
于臻環顧了一圈,補充道:“這一點運用在男人之間更準确。”
确實,兩個大男人鮮少有貼在一起坐的。
因為他們不會對着同一個鏡頭拍照,不會湊在一起說八卦。
男人,是有領地意識的生物。
“我不得不佩服你。”魏擎蒼将他的咖啡推到于臻的那一邊,順勢轉過去跟他坐在一起,“雖然我還想更了解你一些,不過,我覺得你旁邊的位置只能我來坐。”
于臻端起花茶喝了一小口,垂下眼,沒有任何表示。
“魏總?”
魏擎蒼收回想幫于臻擦掉鼻尖汗珠的手,看向出現得及不合時宜的人。
裁剪得體的職業套裝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T臺上走下來的人天生有吸引別人目光的本事。
曾經是模特,現在是高級公關的李密款款走來,一路裹挾了無數豔羨的目光。
“還真的是你……”
李密的注意力瞬間被魏擎蒼對面那個長相精致的男人吸引了,“沒想到是真的。”她喃喃自語。
不知道為什麽,魏擎蒼十分不喜歡李密看于臻的眼神。
他不輕不重的敲了敲桌子,拉回她的視線,皮笑肉不笑道:“李小姐找我有事兒?”
聽出他聲音裏的不悅,李密有些意外,随即理解的笑笑,“我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順便……恭喜了。”她眼神淡淡的掃過那個異常安靜的男人。
傳言魏擎蒼的新戀人是個男人,她原本是不相信的。
今天見着了,由不得她不相信,讓魏擎蒼收心的人居然是個男人……
“雖然不知道我喜從何來,不過謝謝。”魏擎蒼淡淡道。
李密快速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對兩人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兩位帥哥可以請我喝杯咖啡嗎?”
魏擎蒼睜着眼睛說瞎話,“不好意思,我們還有兩個朋友要來。”
第一次見他護食的樣子,李密捂嘴笑了,“好吧,那我走了。”
魏擎蒼不悅地皺眉,女人很多時候都是可愛的,但也有不少時間她們很麻煩。
身邊的于臻并沒有受到影響,這讓魏擎蒼心裏有些不舒服。
“于老師。”
“嗯?”
“……待會兒我送你回去。”話到嘴邊,魏擎蒼忽然改了主意。
曾經的女朋友而已,不會影響他與于臻的友誼。
沒有魏擎蒼‘上門求學’的日子時間很充裕,于臻熬了幾個通宵,終于将評估報告送審了。
他剛給導師打電話說明了情況,就再次收到了匿名郵件——不用猜,內容肯定還是林曉旭他們的親密照片。
他們三人一起長大,他倆的事情沒什麽是于臻不知道的。
原本那些照片對他并沒有什麽影響,可這一次,他點開郵件卻愣住了。
“于老師臉這麽美,不知道身體美不美?後面有沒有被人操過?每次想到于老師,我都硬得要爆炸了。”
露骨的話瞬間活了一般,化作一條冰冷黏膩的蛇,爬出屏幕,在于臻身體上游走,讓他惡心得想吐。
于臻蒼白着臉,握着鼠标的手背青筋爆出,冷汗順着鬓角滴進他的衣領裏。他忽然從椅子上彈起來,捂着嘴飛快地跑進衛生間,扶着馬桶幹嘔。
他一直以為對方是針對林曉旭或者呂烨偉,沒想到……
屋子裏安靜極了,于臻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房間角落裏忽然傳來“嘎吱”的聲音,他吓了一跳,顫抖着手在洗漱臺上胡亂摸了一把,沒找到有用的防身用品。
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朝客廳挪去。
客廳裏的燈開着,電視也是打開的。于臻站在衛生間門口沒動,冷汗已經将他的衣服浸濕。
剛才,電視有沒有開着?是他開的,還是有人進來了?
“嘭——嘭——嘭——”
從卧室傳來異響,于臻瞳孔驟然縮小,盯着卧室門……
“咚!”
一聲巨響,于臻感覺自己瞬間被抽去了所有的血液,耳朵嗡嗡直響,眼前漆黑一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模糊間聽見熟悉的鈴聲,憑着本能摸出電話,“喂?”
“于臻,是我。”
是呂烨偉。
熟悉的聲音将于臻的魂拉回現實,他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摔倒在地上,衣服全部濕透了。
他看了一眼卧室,見門關上了,客廳的窗簾被風吹得鼓鼓的,發出“嘭嘭”聲。
剛才……是他自己吓自己。
“于臻?”
“聽着呢……”于臻索性躺在地上,平複劇烈的心跳。
“曉旭有沒有跟你聯系?”呂烨偉的聲音跟他人一樣嚴肅冷靜。
“你打不通他電話?”于臻知道問也是白問,同樣的事情不知道發生多少次了。
果然,呂烨偉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你幫我轉告他,我在想辦法。”難得從他聲音裏聽出一點兒別的情緒,于臻嘆口氣,這倆人就不能好好在一起。
“你別擔心,他鬧不出什麽事兒。”于臻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烨偉,你真打算回來?”
電話那頭是更長時間的沉默,于臻都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呂烨偉才說:“是我對不起他,不管怎麽樣,我不會扔下他不管的。”
話說到這份上于臻也不想再問什麽了,從情感上來說,于臻是支持他們在一起的。但從理智上來說,他們絕對不能在一起。
呂烨偉無所謂,父母離婚各自有了新家庭,但林曉旭不行,他賭不起。
他就是考慮到這些才選擇去當兵,可惜林曉旭不放棄,天天跟他鬧。都這麽多年了,是該有個結果。
至于後果,等有了結果再考慮吧。
“烨偉,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好好保護小旭和他媽媽。”
再拖一會兒吧,于臻想,匿名信的事情至少等到那兩人有了結果再說。要是現在告訴林曉旭,按他的性子,肯定會直接找呂烨偉要求出櫃,到時候……
于臻無力的閉了閉眼睛,撐着膝蓋艱難的想要站起來,還沒站直身體,就聽到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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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現在就是一只受了驚吓的貓,全身汗毛都立起來,稍微再有一點兒動靜,他能原地蹦三尺。
敲門聲不急不緩,很有節奏。他警惕地盯着門板,猶豫要不要去開門。
電話又響了,是魏擎蒼。
“你不在家?”
電話裏的聲音和門外的重合,于臻終于放松下來,拖着疲憊的身體去開門。
看到于臻,魏擎蒼以為自己見到鬼了。
他皮膚本來就白,不知道怎麽搞的,現在連一向紅潤的唇都慘白一片。
看他一身的冷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于臻走了沒幾步居然差點摔倒,魏擎蒼眉頭緊緊的擰起,托住他的手臂,将他扶到沙發上,“怎麽了?”
“低血糖,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魏擎蒼的到來讓于臻覺得安心,但他并不打算将匿名信的事情告訴他。
聽于臻這麽一說,魏擎蒼自然而然的想到他那一櫃子的方便面。
“晚飯吃了沒有?”
雖然是問句,他沒等于臻回答就開始打電話,吩咐對方盡快将外賣送來之後,魏擎蒼陰着臉将于臻架起來往浴室拖。
“你幹嘛?”于臻掙紮着要自己走,可是魏擎蒼抓得太緊,他掙了幾下都沒掙開,“我自己來!”
進門之後魏擎蒼就放開了于臻,見洗漱臺上的東西被弄得亂七八糟,于臻有些心虛地看了魏擎蒼一眼,慢條斯理的将東西一件一件歸位,“不小心弄倒的。”
魏擎蒼輕笑一聲,“我不知道低血糖有這麽大的能量,波及面這麽廣。”
他早就說過,于臻演技不怎麽樣。
如果說冒冷汗和面色蒼白是因為低血糖,那把衛生間弄得亂七八糟也是因為低血糖?
于臻聞言心裏忽然燒起無名火。
因為魏擎蒼曾經是自己的學生,又看在是個剛剛認清自己性向的新人面上,自己才對他客氣有禮。
魏擎蒼不存感激就算了,這時候居然落井下石。
“你……”于臻怒視魏擎蒼,見他看着自己的表情不是嘲諷,反倒全是擔心,口氣又軟下來,“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冷着臉把人趕走,于臻在心裏狠狠的鄙視自己沒有原則。
在他洗澡的這段時間裏魏擎蒼沒閑着,他打開櫃子将方便面全部掏出來打包扔到門外。
随即又在廚房、卧室等地搜尋一圈,确定沒有漏網之魚之後才安心。
于臻沒敢再浴室多呆,他确實低血糖,不然也不至于暈倒。
出了浴室見魏擎蒼叼着煙坐在沙發上,見他出來也沒說話,用手指點了點桌上的外賣。
于臻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捧起碗默默吃飯。
魏擎蒼狠狠吸了一口煙,将目光從于臻身上轉開,“學校不是有食堂,你怎麽不去那兒吃飯?”
于臻假裝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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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方便面被我扔了。”魏擎蒼眯了眯眼,将煙頭在于臻腦袋邊兒上的煙灰缸裏狠狠的按滅,“一個大男人因為低血糖暈倒,你很能耐啊,于老師。”
于臻還是不說話,魏擎蒼盯着他頭頂上那戳頭發,心裏跟貓撓似的。
這些天他快被那些女人煩死了,好不容易抽點兒空找于臻解解悶,沒想遇上讓他更郁悶的事情。
兩人一個安靜的吃飯,一個苦悶的抽煙,誰都沒有說話。
即使是這樣,屋子裏還是有了人氣兒,顯得不那麽空曠。
于臻的心慢慢安定下來,可沒多久,魏擎蒼起身要走,他下意識的叫住他:“那個……”
話才出口他就後悔了,但是不說話豈不是更尴尬?
“那個,我帶你去酒吧。”于臻臨時想了個借口,勉強遮掩過去。
魏擎蒼看着他別別扭扭的樣子,用力抿了抿唇,将笑壓下去,故作高深地點點頭,“好啊。”
既然是帶着魏擎蒼,于臻選擇的酒吧自然就是GAY吧。時間還早,酒吧裏還沒客人。
“小臻,好長時間沒見你了。”姚方見于臻身後跟着的居然不是林曉旭,不禁感到很驚奇。他湊近于臻,壓低聲音,“你男朋友?”
“剛‘覺醒’的小孩兒,帶他來看看。”于臻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
姚方是個純‘1’,跟他學藝術出身的愛人一起開了這家酒吧。
見魏擎蒼看過來,姚方朝他笑笑,繼續低聲跟于臻說話:“你确定不是奔着你這張臉來的?”
“別瞎說,人叫我一聲老師,我得對他負責!”于臻推了他一把,魏擎蒼正往這邊走過來,他又說,“別拆我臺啊!”
“德行!”姚方最受不了于臻那樣兒,遇見叫他老師的不管別人真是他學生還是客氣,他都要端着那老師的架子,作出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
魏擎蒼鮮少進酒吧,但這個酒吧精巧的布置給他很深的印象。
進門的第一眼他就看見那副巨型油畫,說不上好與不好,只覺得看着舒服。
他不免将酒吧裏的布置仔細打量一番,等他收回目光,于臻已經被人‘拐走’了。
“于……”魏擎蒼原本是想繼續叫他老師,轉念一想,這個稱呼在這裏似乎有點不适合,“于臻。”
剛才還在說給“于老師”留點面子,轉眼人家的稱呼就變了。
于臻表情僵了一下,姚方憋笑,用力拍了拍于臻的肩膀,朝魏擎蒼伸出手:“你好,我叫姚方,酒吧的老板,歡迎光臨。”
“你好,魏擎蒼。”他指了指那副畫,“那個……”
“我愛人畫的。”幾乎所有進這個酒吧的人都會喜歡那幅畫,姚方引以為豪。
事到如今,魏擎蒼自然不會單純的認為姚方的愛人是女人。他點點頭,贊美道:“很美的畫。”
“謝謝。”姚方招手讓酒保倒了兩杯酒,“希望你能愛上這裏,需要什麽盡管跟我說。”他眨眨眼,“無論是物質還是感情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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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方!”于臻已經收起了之前輕松的表情,端出為人師表的嚴肅。
魏擎蒼眼裏的于臻一直是這樣子,所以他并沒有覺得什麽地方奇怪。
但姚方不一樣,見他這麽嚴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行,我不說了行嗎?”
“怎麽了?”魏擎蒼覺得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就在他欣賞畫的時候。
姚方:“沒怎麽,我只是有點不習慣。”
于臻的表情更嚴肅了,本來他過于精致的五官就給人不敢輕易靠近的感覺,冷下臉的時候更是一座神像,凡人只有跪倒膜拜的份。
“我去廁所。”臨走之前他警告的瞪了姚方一眼。
姚方豎起三個手指,表示自己不會亂說話。
可等他一走開,姚方就轉頭問魏擎蒼:“他晚飯吃了什麽?”
“不是方便面。”魏擎蒼有些小期待,他總覺得今晚會發生一些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姚方眼裏閃過一絲惡作劇的笑,朝魏擎蒼抖了抖眉毛:“于老師平時是不是很嚴肅?”
“嗯。”魏擎蒼嘴角浮起一抹無奈的苦笑,“很正經。”
于臻說話一直是客氣有禮,讓人挑不出毛病。
“嘿嘿嘿。”姚方一臉“我就知道”的欠揍表情,他示意魏擎蒼靠近,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先告訴我你的目的,我就教你怎麽撕破他那個‘老師’的面具。”
撕破“老師”的面具嗎?似乎還不錯呢?
魏擎蒼摸着下巴想了想,同樣湊在姚方耳邊,輕聲說了什麽。
姚方先是一愣,随即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魏擎蒼很淡定,目不轉睛的看着慢慢走過來的于臻,壓低聲音對姚方說:“該你了。”
酒吧裏陸續來了客人,大家不分彼此,氣氛很融洽。
魏擎蒼坐在吧臺前的轉椅上,一只腳撐在地上,偏着頭看駐場歌手的樣子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過,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上面,也沒有聽歌手唱了什麽,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怎麽樣才能不露痕跡的讓于臻喝酒。
“大榛子!”忽然一個胖墩墩的人影朝吧臺這邊撲過來,他叫的是于臻,眼睛卻看着魏擎蒼,“哦我的聖母瑪利亞!小邱放假了嗎?他終于看到我這顆蠢蠢欲動的少男之心了麽?”
小胖墩胡言亂語說了一通之後被另外一個胖子揪着衣領拖走了,他不甘心的嚎叫聲堪比進屠宰場的肥豬,聲嘶力竭!
“別管他,喝多了就這樣。”于臻示意魏擎蒼跟他換位置。
看他主動換到外面,魏擎蒼有些好笑,于臻比他瘦弱多了,居然還要坐到外面,他是打算用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為他擋住‘災難’嗎?
“我覺得很好。”魏擎蒼忽然說了一句。
“什麽?”
于臻轉回臉,他正好遮住了一盞橘黃色的燈,燈光将他的的輪廓完美的勾勒出來,連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都鍍上一層溫暖的顏色。
只是一盞燈就能融掉他冰冷的氣場,為什麽在自己面前,他總能保持客氣疏離呢?
“我覺得像他們一樣,很好。”魏擎蒼指了指卡座那邊一群肆無忌憚玩笑的人。
于臻看了一眼,淡淡道:“恩,确實。”
此刻他的內心遠沒有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讓他心慌的原因是魏擎蒼意有所指的話,他的眼神好像已經将他看透似的。
可怕的是,魏擎蒼眼裏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幾乎不能繼續保持那份淡定。
“于臻……”魏擎蒼站起來,低頭看着于臻,見他又露出呆呆的表情,魏擎蒼勾唇一笑,含了一口烈酒,趁其不備擡起他的下巴,頂開他的牙齒,渡進他嘴裏。
時間出現了短暫的停滞,包括魏擎蒼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別人是因為見到高嶺之花被人強吻了感到震驚,魏擎蒼是被于臻迷茫的眼神和酡紅的雙頰驚豔到了。
“我!操!”姚方撿起不小心弄掉的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完蛋了,唯一一枝白蓮花也要被人折斷了。”
他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一張臉扭曲得能用猙獰來形容。
烈酒在于臻身體裏爆發,将他從裏到外燒個精光。
“咳咳咳咳……你!”于臻被烈酒燒得說不出話來,嗆了幾口,淚眼婆娑的瞪着魏擎蒼。
沒想到一口酒就把人弄得‘梨花帶雨’,魏擎蒼忙給他拍背順氣,“沒事兒吧?”
要是以前,于臻肯定是冷着臉淡淡拂開他的手,說:沒事,謝謝。
但是……
“你幹什麽?”于臻唰一下子站起來,眯着眼睛掐着魏擎蒼的脖子使勁晃動,“你居然讓我喝你的口水!惡心死了!”
魏擎蒼看着眼前這張生動的臉,腦子忽然有點轉不過來,他這是打開了聖誕節裝禮物的盒子了麽,在裏面發現了一個和于臻長着一樣的臉,性格确截然相反的人?
“你刷牙沒有?”于臻眯着眼睛,用手指分開魏擎蒼的唇,湊近仔細研究他的牙齒。
他站不穩,搖搖晃晃的,魏擎蒼生怕他摔了,虛扶着他的腰。
不想又一次惹毛了他,“手!”于臻一把拍掉他的手,“別碰我的腰,癢!”
魏擎蒼的思緒慢慢回來了,看着忽然變得活潑起來的于臻,他緩緩勾起嘴角,不顧他的掙紮,一把将于臻拉近懷裏,“好,不碰!”
那一口烈酒就是五彩的顏料,為于臻這尊完美的雕塑畫上靈動的表情。
魏擎蒼居然有種撿到寶貝的激動,抱着軟綿綿的于臻,嘴角的笑越來越燦爛。
于臻不是一杯倒的量,但他喝了酒會很興奮。用姚方的話來說,酒是開啓于臻的鑰匙。
他也知道喝了酒就管不住自己,所以才特別交代姚方不要拆臺,跟魏擎蒼坐在一起的時候也特別小心,沒想到他還是被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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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的要拉去站講臺!”喝了酒的于臻話明顯多了,“你這是對老師的不尊敬!”
“那我道歉。”魏擎蒼單手支着腦袋,嘴角含着笑看軟趴趴伏在吧臺上的于臻。
“一點兒誠意都沒有!”于臻直起身,示意魏擎蒼看他們身後的人們,“今天帶你來就是讓你認認路,以後有煩心事有個說話的地方。”
魏擎蒼沒有看身後的人,而是盯着于臻,聽他這麽說,魏擎蒼敢肯定,于臻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是同志。
但自己不是,魏擎蒼很确定。
就算是于臻這樣的,臉和性格都是自己喜歡的,他也只是抱着欣賞的心态。
說得更直白一點,他不确定自己對着男人是否能硬起來。
“天……”于臻捏了捏自己的臉,“那酒太烈了,有點兒暈。”
魏擎蒼将人從吧臺上拉起來,“坐直了。”
順便扯了扯他的衣服,蓋住後腰一片光滑的肌膚。
于臻順着他的動作摸了摸褲腰,手正好蓋在魏擎蒼手背上。
他的手心軟軟的,很溫暖,魏擎蒼反手就把他的手握住,于臻也沒反抗,還朝他笑了笑。
喝了酒的于臻絕對是妖精,見過各種美人的魏擎蒼見到他那張臉都有些失神。
“別老盯着我看,你……總是……色眯眯的,不懷好意!”于臻打了個酒嗝,“有點尿急,我去噓噓。”
魏擎蒼沒跟着去,一是于臻并沒有醉,二是因為于臻比他更熟悉這裏。
他目送着于臻走遠,這時候門後的小鈴铛響了。
魏擎蒼下意識的瞟了一眼,進來的人穿着帆布鞋,淺色休閑褲和一件領口很大的T恤,頭發又黑又順,劉海有些長,遮住了他一邊的眉毛。
他之所以注意到那個人,是因為他本身的氣質。
只是第一眼他就能确認,這個氣質有些妩媚的男人就是那幅畫的作者。
許諾也看見魏擎蒼了,那人天生對別人有種吸引力,黑色襯衫沒有讓他消失在酒吧昏暗的燈光裏,反而襯托出他優雅的氣質,讓許諾不想注意都不行。
“下班了,冷嗎?”姚方迎上去,見許諾看着魏擎蒼就跟他介紹,“小臻帶來的,說是新人。”
“新人?”許諾有些不相信。
那種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情場高手,不知多少人栽倒在他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裏。
姚方誇張的嘆口氣:“知道麽,就在剛才,小臻的初吻沒了!”
許諾:“他做的好事?”
于臻搖搖晃晃的走過來,見許諾看過來,朝他笑了笑。
“許諾!”于臻抱了許諾一下,“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說着朝魏擎蒼招招手,“過來。”
魏擎蒼走過去,自然而然站在于臻身後,手輕輕搭在他腰上,朝許諾伸出手:“你好,魏擎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