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17
他看了看那邊的畫，“很漂亮的畫。”
“謝謝，我叫許諾。”
許諾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魏擎蒼，至少一米八五的身高，勻稱的骨架。
以他專業的眼光來看，魏擎蒼身體的比例不是特別完美，但比起一般人，那已經是令人眼紅的身材。
魏擎蒼保持着優雅的笑，任許諾打量。
于臻見兩人都不說話，奇怪的看了看他們，“怎麽了？”
“沒什麽。”魏擎蒼扶着他腰的手往前移動到小腹，往後輕輕一收手，下盤不穩的于臻跌進他懷裏。
“醉了？”他從容不迫的伸出另外一只手，将跌進他懷裏的人轉個身，于臻就這麽趴在他身上。
嗯？于臻有些懵，怎麽忽然就變成這樣子了？
“喂！”他別別扭扭的掙紮了幾下，魏擎蒼圈着手限制了他活動的空間。
姚方擔心的一直觀察着許諾的臉色，見他臉繃得緊緊地，下意識地咬了一下唇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忙拉住許諾的手，朝魏擎蒼笑道：“沒事兒的，來這裏打發時間的都是熟人，不會有人欺負小臻。”
“你拉我做什麽！”許諾甩了兩下沒甩開，瞪了姚方一眼。
明明是這個男人欺負于臻，怎麽說的好像是他要欺負人似的。
他轉頭氣勢洶洶的盯着魏擎蒼，“你要是玩玩兒就別惹于臻！”
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于臻一臉迷茫的轉頭回來，“你叫我？”
魏擎蒼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确實，雖然我現在也不明确……”
許諾就要沖上來打人了，他又慢悠悠道，“不過，我從來不敷衍自己。”
姚方見狀忙上來勸，“好啦好啦，小臻不是小孩子，他自己會處理的。”
“誰又叫我？”于臻又擡起臉。
這會兒他覺得好受些了，推開魏擎蒼，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呼！誰以後再給我喝酒別怪我翻臉！”他瞪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魏擎蒼。
姚方搖頭嘆氣，“明天一早酒勁兒過了，想起今晚的事情，他肯定恨死你了。”
“會嗎？”看着興奮得左看右看的于臻，魏擎蒼發現自己舍不得移開目光了。
許諾冷冷的哼了一聲，于臻确實不用他擔心，因為長相的關系他沒少遇見奇葩，時間長了，心腸和手段都訓練出來了，他比誰都知道要怎麽應付這些事情。
“走了！”壞脾氣的許諾決定眼不見心不煩。
于臻笑眯眯的跟他揮手再見，姚方眼疾手快掏出手機拍照留念，于臻這麽“活潑”的樣子難得一見，不拍照留念對不起自己。
“許諾就是這種脾氣，你別在意。”
酒勁兒還沒過去，于臻坐在高腳椅上，雙腿叉開，手撐在雙腿中間的椅子上，仰頭看魏擎蒼的樣子像一只大型犬。
魏擎蒼走過去，俯下身與他平視。
兩人挨得及近，他能看清他的每根睫毛，他略帶酒香的呼吸打在他下唇，癢癢的。
于臻沒有躲開，微微皺着眉看着眼前這張臉……
兩年前他們就見過啊，那時候魏擎蒼明明還是個工讀生，怎麽這麽短時間內就變成魏總了呢？
“一定要喝酒才能卸下你的僞裝？”魏擎蒼很好奇，不是“老師”，也沒有喝酒的于臻會是什麽樣子。
于臻也偏着頭努力想，半晌困惑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見魏擎蒼還跟自己臉對臉，他伸手拍在他臉上，把他推開，“你離我這麽近幹什麽！又想喂我你的口水？”
說完身體往後仰，躲開魏擎蒼，嫌棄的睨着他。
“你想的話，我不介意。”
魏擎蒼注意到，于臻喝了酒之後，周圍的人都躁動起來。
看來，喜歡活潑于臻的不止他一個嘛。
他冷笑一聲，在別人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大大方方的将手搭在于臻腰上。
于臻歪腦袋看了他一眼，沒反對。
安靜的坐不了一會兒，于臻忽然笑起來。
魏擎蒼：“嗯？”
“沒什麽，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情覺得好笑。”
于臻用力繃着嘴角，努力的維持着他為人師的端莊氣場。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這麽努力都沒能繃住，噗噗笑了幾聲，偏開頭不停的抖動肩膀。
小孩兒一樣的于臻，很新鮮。
酒吧駐場歌手的聲音都蓋不住他的笑聲，魏擎蒼實在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他笑了這麽長時間。
他也被于臻逗笑了，伸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緋紅的臉頰，笑着問：“這麽開心？說來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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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搖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笑在看回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又忍不住了，索性趴在吧臺上，埋着頭哼哧哼哧笑。
哦？看來這件好笑的事情還是關于自己的？
“關于我的？”
于臻枕着手臂看他，“畢業兩年，看樣子你活得很精彩。”
“還行。”到底還是年輕，被人誇魏擎蒼忍不住翹起嘴角。
“所以，有錢買單了？”于臻促狹的看着他。
魏擎蒼心猛地一跳，見于臻眼裏閃着惡作劇得逞的笑，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他以為他們的緣分是從103開始，沒想到在那之前他們就已經見過了。
兩年前酒吧門口發生的事情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确實是魏擎蒼的噩夢。
不過，現在那件事已經對他沒什麽影響了，畢竟誰都有過落魄的時候。
但，今天被于臻提出來……
魏擎蒼放下酒杯，手搭在吧臺上，面對着于臻眯了眯眼：“于老師還記得？”
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臨近的于臻笑呵呵的點頭，“記得啊，第二天見到你還吓了我一跳，沒想到你會是我學校的學生。”
“哦？我還以為老師忘記了。”危險的氣息臨近，于臻卻掉落回憶裏，眼神放得很遠，“畢生難忘啊……”
追他的學生男女都有，但魏擎蒼絕對是第一個一看見他就豎旗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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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還撞見他抱着女人，第二天就看見他對自己豎旗子，這真讓人有點接受不了。當時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尴尬。
魏擎蒼看于臻搖頭又嘆氣，臉上表情變換不停。他咬緊牙，陰測測地說：“是啊，我也畢生難忘！”果然沒猜錯，他就是裝失憶。
而且，要不是今晚酒後真言他還不知道，于臻一直拿這事兒當笑話娛樂呢！
“嗯？”沉浸在回憶裏的人沒明白這陣陰風是從哪兒來的，迷糊的看向魏擎蒼，見他臉色不好，安慰地拍拍他，“沒關系，我不怪你，年輕人總有沖動的時候。你要先接受了自己，別人才能感受到從你內心散發出來的力量，才能尊重你。”
魏擎蒼眼睛又眯了眯，再一次确認地問：“那于老師的意思是原諒我意淫你的事情了？”意淫這個詞是于臻教會他的，現在正好用上。
“嗯，沒關系的，我不在意。”
這樣？魏擎蒼心裏冷笑，原以為是一只高貴冷豔的貓，沒想到是一只別別扭扭的鴕鳥。不過，這個誤會可是有點大了，怪不得于臻這麽肯定他是GAY。
既然誤會他是GAY也不防備他，這個于臻到底是怎麽想的？
一口烈酒的力量終于開始消退，随着于臻臉上的紅色退去，他的神情也随之冷淡下來。
看着他陰沉沉的臉，魏擎蒼暗笑，看來他還記得剛才那位‘活潑’的自己。不知道此刻鴕鳥先生的內心是不是糾結不已，說不定正拿着小刀往自己的等身娃娃上戳。
“好點沒有？”魏擎蒼跟平時一樣用食指第二個指節摩挲着于臻的臉頰。
于臻皺眉偏開臉，嘴唇動了動，冷硬的扔下一句，“我要回去了。”
“不着急，再喝兩杯？”收到于臻的怒視，魏擎蒼笑笑，“開玩笑的，走吧。”
回去的路上于臻一直欲言又止，魏擎蒼裝作沒看到，平靜的注視着前方。
酒吧裏的事情歷歷在目，于臻狠狠的閉了閉眼睛，他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麽，“我……”
“嗯？”路口紅燈，魏擎蒼轉臉過來，神情很認真。
“沒什麽！”要說什麽？說其實自己不是那個樣子的，都是酒害的？
想到酒……于臻忍不住臉紅，唇上似乎還殘留着魏擎蒼的溫度，他羞惱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想想之後自己都說了什麽啊？什麽叫“喝口水”？重點完全不是那個好吧！
他一副羞憤欲死的表情愉悅了魏擎蒼，鴕鳥先生果然在演內心戲。他惡劣的眯了眯眼，“沒想到在辦公室遇見之前我們就認識了。”
于臻背脊一僵，故作淡定的說：“是嗎？”
魏擎蒼瞟了他一眼，心想，還裝吶？自己都承認了，這麽別扭怎麽能行？
“跟于老師真是緣分不淺。”
“嗯……”
于臻面上波瀾不驚，心裏卻忍不住吐槽，他也是冤枉啊，誰知道這麽巧就都被他遇上了？
“于老師……”
“到了，謝謝你送我回家，快回去吧。”
他開門，下車，說話，上樓一氣呵成，魏擎蒼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已經不見了。
魏擎蒼沒急着走，靠在車門上點了根煙，修長的雙腿随意的交疊着，等了五分鐘左右，樓上那扇窗戶的燈亮了。
于臻的臉出現在窗簾後面，他似乎沒想到魏擎蒼居然還在下面，愣了一下之後轉身進屋，片刻之後魏擎蒼的手機響了。
“怎麽了？”
“沒什麽，看你到家沒有。”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謝謝。”
耍浪漫搞溫情，魏擎蒼信手拈來，不過今天不一樣，不是程式化的體貼，是到了樓下他就想起之前那個跟蹤狂的事情，他有些不放心。
“之前的事情……對不起。”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魏擎蒼發動車子，“什麽事情？”
“沒什麽。”于臻忽然又變了口氣，冷冰冰的說，“再見。”
聽着電話裏嘟嘟的聲音，魏擎蒼好笑地搖頭，于臻就是一個喜怒無常又別扭的人。
第二天，魏擎蒼再次領教了于臻神奇的“失憶”能力。
看着眼前這個面無表情，說話客氣有禮，絲毫沒有自身情緒的于臻，他都要懷疑昨晚上是不是自己做夢了。
“接下來看一些視頻，能接受嗎？”于臻不管聲音還是表情都一板一眼，相當規矩。
他從電腦裏翻出一些視頻，“島國還是歐美？或者動畫片？”
他用講解習題的神态語氣向魏擎蒼介紹GV，見他皺着眉，于臻還以為他不能接受，關了文件夾，調出另外的一個打開，“漫畫也可以。”
魏擎蒼有些無語，難道于臻真的把他當做是學生來看待了？
“于老師，我是不是該交學費給你？”他慵懶地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于臻。
沒想到于臻居然真的信了他的話，很認真的回答：“不必，還想知道什麽盡管問，不用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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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出現了令人尴尬的沉默，魏擎蒼是故意的，他抱着手靠在書櫃上，用一種洞察人心的眼神看着于臻。
于臻目不斜視的在電腦上戳來戳去，從魏擎蒼的角度看過去，他臉上的表情無懈可擊，好像這個屋子裏已經沒有別人。
但，這是表象，不管是魏擎蒼還是于臻都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魏擎蒼不明白，為什麽于臻一定要在人前保持出端正不茍言笑的樣子。要說他性格原本就如此，他沒有什麽好說的。
但事實上，他覺得在酒吧那個活潑的于臻才是真的他。
無聲的打量了他半天，魏擎蒼見于臻臉都白了，覺得這人怎麽就這麽死要面子，硬撐着有什麽好處？
“給我些漫畫吧。”魏擎蒼站直身子，再這麽耗下去，于臻估計能直接暈厥也不跟他說一句話。
拿着新的‘學習資料’，魏擎蒼心情複雜。
于臻把他送到門口，“我要出差，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
多周到，多體貼的交代，可惜他是以老師對學生的身份說的。
“私人問題也可以嗎？”魏擎蒼勾起嘴角，笑容別有深意。
于臻眼神閃了一下，很快調整過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你。”語氣懇切，神态認真，怪不得能成為K校的傳奇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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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裏，于臻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每次電話都是無法接通。好在魏擎蒼對他的職業有些了解，才不至于報警。
“魏總，有位小姐要見你。”
“說我不在。”
陳靜面無表情的将電話遞給魏擎蒼，他接過來見居然是通話中。陳靜微微笑了一下，冷美人的笑不是誰都能招架得住的，更何況這個笑還帶着幸災樂禍的成分。
魏擎蒼深吸一口氣，“哪位？”
“魏擎蒼……”是前女友之一Abby的聲音。
Abby？不是讓她去巴厘島了麽，怎麽又冒出來了？
咖啡廳裏，魏擎蒼臉色不善地靠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的在桌上輕敲，顯出他內心的煩躁。
Abby坐在他對面，她縮着肩膀，雙手緊緊的攥着衣擺，臉色蒼白地看着對面散發着低氣壓的男人。
魏擎蒼決定打破這種沉默，淡淡地問：“最近沒好好休息？”
Abby表情僵了僵，無意識的摸了摸臉，勉強地笑了笑：“有些失眠。”
說着她低下頭，每次做這個動作就表示，接下來她要說很重要的話。
魏擎蒼壓下心裏的煩躁，耐心的等她醞釀好情緒。
“我們還有可能嗎？”看得出Abby很緊張，但她依然勇敢地直視着魏擎蒼的眼睛，性格有些懦弱的她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很勇敢。
“Abby……”魏擎蒼皺了皺眉，身體稍稍往前傾，手指交叉着放在桌面上，“我很抱歉，但我們已經談過了，不是嗎？”
Abby艱難地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就在魏擎蒼忍不住想問她到底有什麽事情的時候，她忽然如釋重負地笑了。
“這樣更好。”Abby說着從包裏拿出一份報告放在桌上，“我回國是因為我懷孕了，上次party上沒機會告訴你。”
她把報告往魏擎蒼那邊推了推，“你果然不期待這個孩子，一星期前我去了一趟醫院。”
看到魏擎蒼青黑的臉色，Abby揚起報複的笑，“魏擎蒼，再見！”
那張攤開在桌面上的報告單，是對魏擎蒼無聲的諷刺。
他霍地站起來，抓住Abby，眼底壓着巨大的憤怒，朝她低吼：“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魏擎蒼閉了閉眼，即便是一個不被期待的小生命，既然他存在了，就該繼續享受生命，而不是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Abby，你沒有權利這麽做！”
手臂被魏擎蒼抓得生疼，看着憤怒的他，Abby心裏騰起詭異的快感，“呵，魏擎蒼，原來你也會難過。”
她用力掰開魏擎蒼的手，“希望你銘記這一刻的心情，再見！”
魏擎蒼開着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了幾圈，最後停在姚方的酒吧門前。
酒吧裏的背景樂是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抒情優雅，跟牆上巨大的‘love’霓虹燈相得益彰。
姚方聽見門鈴，擡頭起來見到他，朝他笑，“來了？正好，有喜事兒。”
許諾也朝他點點頭，繼續用奶油在蛋糕上畫着什麽。
“誰過生日嗎？”
姚方：“不是，是大喜事兒！”
許諾：“你語言障礙嗎，不懂解釋？”
姚方好脾氣的笑笑，對魏擎蒼道：“七仔要向小修求婚，兩人在一起不容易，大家琢磨着給他們辦個慶祝會。”
“好了。”許諾的蛋糕做好了，上面兩個呆頭呆腦的小人兒手牽着手，笑得傻乎乎的，“怎麽就你一個，于臻呢？”
“他出差了。”
聞言姚方露出一個了然的笑，“所以你寂寞了？沒關系，這麽多朋友會幫忙讓你忘記寂寞的。”
魏擎蒼笑笑，沒有反駁。
今晚的主角是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當七仔拿着戒指跪下來的時候，小修哭了，不少人都紅了眼圈。
姚方趁機偷吻了許諾，難得許諾沒生氣，他就順勢把人圈在懷裏。
看着相擁的兩個人，魏擎蒼不禁感到迷茫，想要跟一個人過一輩子是什麽感覺？
像他現在這樣，有需要了找個人做個伴，一起吃飯，一起旅行，一起度過美好的夜晚。不需要了，好聚好散，有什麽不好？
有什麽不好？
魏擎蒼又問了一遍，但他回答不上來。
對想不清楚的事情，魏擎蒼一向保持放任的态度。他将注意力再次投向人群，見那邊正起哄讓七仔和小修親一個。
兩人倒也大方，在一片歡呼聲中來了一個法式熱吻。
魏擎蒼不禁想到于臻，那天晚上被自己吻了也沒見他有什麽反應，反而一個勁的強調不要再給他喝酒。
出差這麽長時間了，也該回來了吧？
在酒吧呆了一會兒，趁大家鬧哄哄的時候，魏擎蒼回了家。
那種似有似無的酸楚感一直萦繞在心頭，魏擎蒼索性不睡了，從床頭上摸過一直沒時間看的漫畫翻開……
“啧，這也太……”魏擎蒼眉頭緊擰，看着書上像交尾的蛇一樣緊緊纏在一起的兩個男人，一時有點兒無法适應，他無法想象于臻會看這種書。
魏擎蒼也不知道自己是懷着什麽心态，用研究合同的認真勁看完那本同人志。
‘器大活兒好’他對着其中一段對話挑眉。
挑起內褲邊緣，看了一眼蟄伏着的東西，大言不慚道：“這個描述，你喜歡嗎？”
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轎車停在樓底下，從裏面鑽出一個灰撲撲的人。
在山裏住了這麽久，再次回到城市，恍如隔世，于臻在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小臻，樣本我帶回實驗室，你找時間送過去。”于臻的導師李波從車裏探出腦袋，“出去這麽久，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嗯，老師你也辛苦了。”
李波是于臻的博士導師，他一直以來都跟着導師做項目，兩人關系還不錯。
于臻上樓一擰門就知道家裏來人了。
果然，進門就看見林曉旭四仰八叉地癱在沙發上，見他回來了，有氣無力的朝他揮揮手：“……水。”
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就知道肯定又是‘縱欲過度’了，
于臻進卧室給他倒了一杯水，用力放在茶幾上就去洗澡了，任林曉旭自己選，是自力更生還是坐着等死。
他剛打開水，水管裏的那點冷水還沒流幹淨，浴室的門就被大力拍打，林曉旭在外面鬼哭狼嚎：“開門開門，你再不開我就不道德了啊！”
于臻憋着一口氣，給開了門，林曉旭一點兒不見外當着他的面兒就噓噓。
“不上班？”于臻問。
林曉旭這是幾天沒睡覺，國寶在他面前都自慚形穢。身上那身衣服也是，隔得這麽遠于臻都能聞到刺鼻的二手煙味兒。
解決問題後，林曉旭一臉舒爽，這才用正眼看了看于臻。
“放假啊老大，你不知道全中國人民最喜愛的國慶節就是今天嗎？”說着走過來，出手就攻下盤，見于臻躲開，他嬉皮笑臉道，“我檢查一下小小臻有沒有長進。”
于臻怒了：“滾！”
“別這樣啊，我都快馊了，一起洗！”說着動作麻利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于臻翻個白眼，就算他現在也只圍着一條浴巾，那也要堅守自己的陣地。
他果斷将空間讓給林曉旭，圍着浴巾走了。
在卧室都能聽見林曉旭殺豬一樣的歌聲，看樣子沒個十幾分鐘他洗不好。
于臻趁機打開電腦，将該存好的東西存好，猶豫了片刻，他打開郵箱……還好，并沒有新的郵件。
于臻放松身體，長長舒了一口氣。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和林曉旭關系好，但卻不一定知道他和呂烨偉的事情。他将有可能是發匿名郵件的人在腦海裏都過了一遍，越想越亂，完全理不出頭緒。
手機忽然在這時想起來，他看也沒看就接起來：“于臻？”一個怪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于臻皺了皺眉，見是個陌生的號碼。
“之前說的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通過變聲器傳出來的聲音透着令人惡寒的詭異感。
“郵件是你發的？”
“呵呵呵呵……不要讓我等太久，我沒那個耐心。”
對方不等他再說什麽就挂了電話，于臻死死的握着電話，腦子轉得飛快。
要不要報警？或者自己調查？
他極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但腦子裏轟隆隆直響，根本不能集中精力。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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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才理解了上面那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喂？”他發現他連坐直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後背心全是汗水。
“回來了？”電話那頭是魏擎蒼一貫帶着笑意的聲音。
“嗯，有事嗎？”
“每次你都這麽問，沒事我就不能打電話？”
于臻沒有接話，現在他眼前一片漆黑，冷汗直冒，再這樣發展下去就該是天旋地轉了。
魏擎蒼發覺他不同尋常的沉默，“于臻？聽得見嗎？”
聽得見，只是沒辦法說話了。
林曉旭還沒洗好，自己又不能動，電話那頭的人不斷的叫他。
于臻一個頭兩個大，索性一松手，電話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從電話裏傳來刺耳的聲音，魏擎蒼愣了愣，急忙站起來，“陳靜，由你主持會議，今早上我要看到最後的方案。”說着急匆匆走了出去。
開車的時候最忌諱走神，但魏擎蒼管不住自己的腦子，于臻不可能接了電話不說話，肯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想到小巷子裏面的那個黑影，他眼神又冷了幾分。
好在公司距離K校不遠，一路超車闖紅的，魏擎蒼趕到于臻門前的時候手機上一直沒挂斷的電話顯示通話5分鐘。
“于臻，在家嗎？”
林曉旭從浴室出來就聽見這不要命的錘門聲音，“誰啊？來了！”
門一開，裏面外面的人都愣了。
林曉旭動作飛快的一手捂胸，一手遮裆，防備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魏擎蒼眉腳抽了一下，越過他看了客廳一眼，确定自己沒敲錯門，“哼，于臻的學生？”
他的眼神像砂紙，在林曉旭身上磨了幾遍，伸手撥開只穿了一條內褲的人進屋。
“哎哎哎，你什麽意思？你誰啊？”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卧室，見到椅子上虛弱蒼白的人，林曉旭當時就懵了，“大榛子，你怎麽了？”
他跑過去，想把于臻扶起來，手伸了伸又怕把他弄壞似的縮回來，急得直冒汗。
“讓開！”魏擎蒼推開林曉旭，俯身想把于臻橫抱起來。
一碰到他的身體，魏擎蒼眉頭皺得更緊，于臻體溫低得不正常。
“會開車嗎？”他問林曉旭。
“會！”林曉旭很快鎮定下來，見于臻就圍了一塊浴巾，打開衣櫃，順手扯了一件衣服扔到于臻身上。
“你開車。”
在這緊要關頭，魏擎蒼還能想起來于臻是光着身子的，下意識的就給自己攬了給他穿衣服的活兒。
一路上，林曉旭把車當做卡丁車開，磕了碰了跟沒看見似的，橫沖直撞沖進醫院。
兩人火急燎燎的将于臻安定下來，看他安靜的睡了才松了一口氣。
“大榛子也太不靠譜了！”林曉旭穿着臨時套上去的睡衣，靠在牆壁上皺眉看着于臻，“老男人一個居然還玩兒暈倒的把戲。”
23
魏擎蒼坐在一邊仔細的看醫生開給的藥，全是補血補氣的。
林曉旭說的不錯，明明是個大男人，居然還因為低血糖暈倒，還喝驢膠補血顆粒，真是臉都丢盡了。
魏擎蒼在心裏默默吐槽，卻還是将藥的服用方法和劑量都記住了。
林曉旭換了個姿勢，目光也從于臻身上離開，落在床邊的魏擎蒼身上。
整潔的襯衣，品味不凡的領帶，明顯做過造型的頭發，袖口還有騷包的袖扣……
“死精英！”林曉旭小聲嘀咕，随即假意咳嗽一聲，“那個……該怎麽稱呼你？”
魏擎蒼沒回答。
林曉旭噎了一下，撇撇嘴，“大榛子到處勾搭人，靠！”他說這話沒有要避開魏擎蒼的意思。
“确實如此。”魏擎蒼看着林曉旭。
林曉旭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魏擎蒼說的是自己，頓時火了，“你什麽意思？告訴你，我跟他認識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這話咂摸着有點不對味兒，不過這種小事不必在意。
他走到魏擎蒼面前惡狠狠道：“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奔着于臻的臉來的，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告訴你，想都別想！”
他倒豆子一樣噼裏啪啦說了一通，魏擎蒼理都不理他。
“靠，你什麽态度？”林曉旭徹底毛了，撸起袖子眼看就要動手。
“喂……”于臻按了按太陽穴，“吵死了，林曉旭你給我閉嘴！”
擡起來的手忽然被握住，于臻愣了一下，轉頭看見魏擎蒼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電話打到一半你就不說話了……”魏擎蒼揚起嘴角冷笑一聲，“低血糖導致暈厥，于老師，你果然很能耐！”
挂了瓶葡萄糖，于臻的臉色好看了一點兒。
林曉旭一路黑着臉，看到魏擎蒼車上不少掉漆的地方，露出詭異的笑。
把人送到樓下，魏擎蒼叫人把車開去修理廠，跟着于臻上樓了。
見他跟上來，林曉旭氣哼哼的甩上卧室門，連于臻的賬都不買。
水在卧室，于臻只好去廚房燒水。
魏擎蒼倚着門，将于臻上上下下打量幾次，“你瘦了。”而且黑了。
不過這樣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山上吃的沒這麽講究，活動量也大，會瘦很正常。”于臻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魏擎蒼笑了笑，走過去幫忙拿杯子，“我來，小心燙。”
拿杯子的時候他裝做要同時握住于臻的手，被他很快的躲開了。
看來不是呆到什麽都發現不了嘛，那就是故意裝傻躲着自己咯？
“今天謝謝你了。”于臻垂着眼，好像那杯白開水有多漂亮似的一直盯着看。
現在聽見他客套的話魏擎蒼太陽穴就突突跳，心說這人鴕鳥的屬性值高得無人能及。
“看到于老師沒事我就放心了。”
于臻愣了一下，魏擎蒼這麽客氣的跟他說話，還真有點不習慣。
魏擎蒼在心裏冷笑，故意湊近于臻，看着他的眼睛：“下次別這樣了，真的吓到我了，答應我，好好吃飯，嗯？”
最後一個字音從鼻腔裏發出來，拐了幾個彎，聽得于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會的，很抱歉給你帶來了不便。”
于臻躲開他的目光，端着原本要給他的水，故作淡定的出去了。
魏擎蒼嘴角揚起一個了然的笑，懶懶的抱着手臂靠在門框上，目光一直緊随着他的動作。
他也不說話，就這麽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于臻。
一開始，于臻能鎮定自若，漸漸的，他開始小口的喝水，借端杯子的動作偷瞄魏擎蒼。
魏擎蒼假裝沒發現他偷看自己，依然安靜的望着他。只是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眼神越發溫柔，就像對一個鬧別扭的小孩兒。
“咳咳！”一個不留神，于臻被自己嗆着了。
“怎麽了？哪兒不舒服？”魏擎蒼快步上前，皺着眉，動作輕柔地拍着他的背。
“我、我說……”于臻擺擺手，“你到底想幹嘛？”
劇烈的咳嗽讓他臉頰微紅，眼角沁出淚水，他現在這個樣子就跟那晚喝了酒一樣。
加上他皺眉無奈的看着魏擎蒼，整個人跟先前冷淡克制的‘于老師’判若兩人。
“你知道我想幹什麽。”暧昧地湊近，屈起手指輕輕摩挲着于臻的臉頰。
終于打破了他的面具，魏擎蒼很開心，微微眯起眼睛得意的樣子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手指快速的在于臻眼角抹了一下，“于臻……以後我就這麽叫你。”
于臻對這種暧昧的語氣太熟悉，他把快壓在自己身上的魏擎蒼推開，起身坐到茶幾上，“怎麽稱呼我是你的自由，用什麽态度對你那是我的自由。”
就算是鴕鳥也有攻擊的武器，比如他堅硬的喙。
魏擎蒼好笑地靠在沙發上，神情慵懶，偏頭看着他，“好啊，我想過不了多久，你在我面前就記不起你是老師了。”
于臻笑了笑，低頭再擡頭，臉上又恢複了一貫冷淡疏離的表情，“希望如此。”
他身邊從來不缺跟魏擎蒼有同樣想法的人，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能成功，如今他依然完美的保持着‘老師’的身份。
視線在空氣中碰撞，一場驚心動魄的攻心戰即将開始。
林曉旭從卧室出來，粗暴地打破了僵局：“大榛子，收拾東西走人！”
他瞅了一眼魏擎蒼，對于臻道：“快點兒，陪我去看房子，我先去買點東西，半個小時之後給你電話。”說完又警告意味十足地瞪了魏擎蒼一眼才走了。
魏擎蒼收回目光：“看來我不在受邀之列。”
于臻無視他，進了卧室，一眼就看見被林曉旭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櫃。
他皺了皺眉，認命的去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