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58

于臻對自己的動作沒有絲毫反應,這讓魏擎蒼有些奇怪。

他試着握住于臻的手,對方轉動了一下手腕,沒掙開也就懶得動了,只是淡淡飄出一句:“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別趁火打劫。”

魏擎蒼緊了緊手,“我是在安慰你。”

于臻很是詫異,魏擎蒼什麽時候這麽貼心了?

他微微側頭,見魏擎蒼專心的看着電視,并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于臻癟了癟嘴,也就随他去了。

兩人就這麽幹巴巴地坐着,被魏擎蒼握着的那只手捂得熱乎乎的,于臻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成年之後,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是一個人度過。

雖然魏擎蒼很讨厭,但不得不承認,今晚他稍微發揮了這麽一點兒作用。

“困的話就去睡吧。”于臻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去幫魏擎蒼放熱水,“客房或者沙發,選一個。”

言下之意,別想趁機打他的主意。

魏擎蒼:“可以借你的衣服換洗嗎?”

浴室傳來于臻的聲音:“你先去洗着,我給你拿過來。”

魏擎蒼依言站起來,準備去洗澡。

經過于臻的卧室門,他不禁又看了看旁邊那間房門緊閉的房間。

這麽小心翼翼的保護着,這個房間是不是與‘姐姐’有關?

洗澡的過程中,一個問題一直在魏擎蒼腦海裏盤旋——在‘姐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這個家庭為她這麽悲痛的同時,仍然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屬于她的回憶。

于臻趁魏擎蒼洗澡的時間,将客房仔細打掃了一遍。

平時李女士雖然也經常命令于先生打掃,但看在魏擎蒼為他們一家做了晚飯的面子上,于臻還是将他最喜歡的被子之一拿出來給魏擎蒼。

但是,等他洗完澡回到房間,本該在客房的人卻大大方方地睡在他的床上。

見他進來還朝他揮揮手打招呼,“這裏沒有教材,我随便拿了一本看看。”

他口中的教材指的自然是各類耽美作品,于臻覺得除非是自己瘋了才會在家放那種引人誤會的書。

“晚上不要看書,快回去睡吧。”于臻不動聲色地下逐客令。

魏擎蒼挑眉,交換了交疊着兩條腿的次序。随着他的動作,随意蓋住下半身的被角滑落,露出他緊致的小腹。

“啊……”他對着露出來的部分慢悠悠地吐出一句,“我長得太高了,衣服有點小。”

說完很是無辜地看着于臻,任憑小腹露在外面。

于臻對他避重就輕的本事十分了解,“回客房。”

魏擎蒼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一樣,微微睜大了眼睛,“這裏不是客房?一定是這床被子給我造成誤解了,我一向都很喜歡這個顏色呢。”

他說着,将被子抱起來,“不好意思,麻煩你讓讓。”

于臻剛沉下臉,不悅的話就被一團軟綿堵住了。

魏擎蒼用懷裏的棉被将于臻推出門外,很‘自覺’地抱着棉被去了客房。

于臻對着他潇灑的背影咬牙切齒,最後不得不跟進客房,因為家裏沒有別的棉被了。

見到他進門,魏擎蒼特別驚訝地看着他:“難道又走錯了?”

“你沒錯!”于臻恨不得碾碎每一個音節,眼冒寒光地瞪着裝傻充愣的魏擎蒼,“是我的棉被走錯了。”

就在他俯身去搶棉被的瞬間,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往前輕輕一帶,失去重心的他撲在棉被上。

59

“抓住了。”身後貼上一具溫暖的身體,帶着輕笑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魏擎蒼壓着于臻,看他像只螃蟹似得揮舞着四肢掙紮悶笑不止,警告般地在他後頸上吻了吻,“別動,再動硬了啊。”

身下的人果然不敢動了,魏擎蒼好笑地将手臂擠進被子和于臻小腹之間,将人摟緊,埋在他勁窩裏深深嗅了一口。

于臻僵着身體,腦子轉得飛快。他太大意了,輕信了魏擎蒼,讓對方有機可乘。

要是魏擎蒼真敢動手,他就算用牙咬也要咬死他!

就在他都準備好玉石俱焚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魏擎蒼溫柔低沉的聲音:“我可以替你分擔一點兒嗎?”

于臻足足愣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頓時眼底一熱。

魏擎蒼等了片刻,見于臻保持着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他苦笑一聲,慢慢從于臻身上挪開。

“不想說沒關系,你知道我很努力就行。”

于臻非常慶幸此時他的臉是埋在被子裏的,不然被魏擎蒼看到他的表情,事情越發不可收拾了。

兩人沉默了很久,于臻翻身起來,“謝謝你,我回房間了,晚安。”

魏擎蒼握着他的手腕,沒有要放開的意思,他仰面看着于臻,“客房沒有空調。”

“……那你去我房間,我在這裏睡。”

“那不行,你會冷。”

情話誰都會說,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正确的掌握說話的時機。

之前鋪墊了那麽多,現在無論魏晴川說多麽肉麻的話聽起來都特別真心。

他踢上門,将人扯進懷裏,關燈,卷被子,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

黑暗中,于臻被包裹在溫暖的懷抱裏,魏擎蒼淺淺的呼吸擦着他的頭發過去,有種別樣的溫情。

過了很久,确認魏擎蒼不會做出格的事情之後,于臻嘆口氣:“到此為止了。”

從他們第一次交談道現在,他的底線被魏擎蒼一再逼退。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越過那條線就是萬丈深淵,別人會怎樣姑且不談,于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那樣做。

他身上的擔子,并不比林曉旭輕。

聽着于臻漸漸舒緩的呼吸聲,魏擎蒼小心地低頭吻了吻他柔軟的頭發。

觸了于臻的父母,他有些理解于臻這麽抗拒他的原因。

雖然只是相處很短的時間,卻讓人不忍心破壞這個家庭的和睦。

看得出,兩位老人都為有這麽一個兒子感到無比的自豪。試想一下,要是于臻出櫃了,對兩個老人,對整個家庭的沖擊該有多大?

當初憑着一股不甘心的勁兒跟于臻耗上,現在想想真是太幼稚了。之前魏擎蒼信心滿滿的要得到于臻,現在卻猶豫了。

他可以自私地将于臻禁锢在身邊,卻沒有辦法看着兩位老人傷心。

在魏擎蒼懷裏睡着的人無意識地蹭了蹭,幾乎是于臻的發梢掃過他臉頰的瞬間,魏擎蒼就推翻了剛剛冒出來,想要放棄的念頭。

他從來沒有對誰産生過要共度一生的願望,就這麽放棄了,太可惜。

于臻對他的這個決定毫不知情。

托魏擎蒼的福,他第一次在姐姐的忌日睡了個安穩覺。

等他醒來瞥見放晴的天空,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了,要是被爸媽見到他們睡在一起,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于臻急忙坐起來,身邊半張床已經空了。

他松口氣,拿過手機,見上面打了一行字:

我先去上班了。

Ps:拍了一張照片,作為陪睡的報酬。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魏擎蒼還将那張照片設成了手機桌面。

照片中的人安靜的睡着,唇被因為擠壓微微嘟起。鏡頭裏還有半個敞開衣襟的胸膛,睡着的人就緊緊的貼在上面。

抛去當事人真正的想法,這真是一張溫馨的照片。

但現實是,主角之一的于臻恨得咬牙切齒,要是可以,他非常不想承認照片裏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人是自己。

“豬!”于臻小聲的罵了自己一句。

“兒子,你還沒起啊?”

李女士充滿活力的聲音從于臻的房間傳來,于臻忙收起嘴角不自覺露出來的笑,推開門:“媽,我在這裏。”

聖誕節那天,林曉旭終于搬新房了。

除去李女士的依依不舍,整個過程還是非常開心的。

整理家具這樣的麻煩事情就交給搬家公司了,張阿姨負責在一邊監督,林曉旭則帶着前來幫忙的一行人去吃飯。

林曉旭拉住于臻,“大榛子……”

“怎麽了?”

他欲言又止,“算了,沒事兒。”

看他的表情可不像是沒有事情,但不等于臻再問清楚,林曉旭已經走道前面去了。

一行人到了酒店,剛坐下林曉旭電話就響了,于臻注意到他看了來電顯示後表情變了。

林曉旭起身去接電話,回來的時候臉色更難看。

“沒事吧?”于臻問。

林曉旭搖搖頭,面色凝重。

過了一會兒,趁大家都吃得開心,他湊到于臻耳邊:“晚上去鑫都,風行他們幾個過來。”

再次聽到那個名字,于臻有些詫異,“風行?怎麽又聯系上了?”

“你還好意思說!上次要不是你一驚一乍的,我能頂着大號回帖把人又招來嗎?”

風行是林曉旭當年在網上認識的,兩人發生過這麽一段并不愉快的感情糾葛,不歡而散之後就與風行失去了聯系,沒想到過了這麽長時間,又聯系上了。

林曉旭見于臻半天不回答,壓低聲音威脅:“你要敢說不,我就把你的裸/照給姚方看!”

于臻瞪了他一眼:“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

姚方湊過來問:“怎麽?”

“沒事。”林曉旭在背地裏掐住于臻,示意他不要告訴別人。

“嘶——”于臻疼得咧嘴,“破皮了!”

“去不去?”

“放手!你先放開!”

“大榛子,就去露個面而已,去吧。”威脅不成,林曉旭改撒嬌。

看他可憐巴巴那樣兒,于臻不情不願地點頭,同時還不忘交代:“去了別惹事兒啊。”

“知道知道。”林曉旭開心地笑了,特別狗腿地給于臻夾了一只蝦,“多吃點兒,別客氣。”

散了飯局,與姚方他們分別之後,林曉旭和于臻兩人到了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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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場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于臻這才發現,這次是某個劇團的小聚會,在場的很多人以前都見過的。

見到他們,熟悉的幾個熱情地招呼,“快坐下吧,人馬上就到齊了。”

于臻看了看,風行還沒到。

兩人剛坐下,從門的方向傳來極具代表性的低沉嗓音,“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我來晚了。”

交談聲甚至因為這個聲音的出現而停止了。

風行推門進來,向其他人點頭問好,徑直朝林曉旭走過去,“好久不見。”

林曉旭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讓了讓,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不鹹不淡地回答:“好久不見。”

熱臉貼了冷屁股,風行只是笑笑,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

團長是個圓臉的身材嬌小的女孩兒,她拿着話筒走到中央,裝模作樣地清清喉嚨:“咳咳,人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了!”

她轉向林曉旭他們所處的位置,露出兩顆小虎牙,笑道:“今天有幸邀請到風吹樹梢和臻果子,掌聲歡迎!”

四周立刻想起掌聲,其中還夾雜着口哨和叫好聲。

于臻愣了愣,這是什麽情況,怎麽搞得像是聯誼會?

“好了,孩子們,解放你們的天性吧!”

随着團長一聲令下,房間裏似乎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聲。

于臻打了個冷戰,瞟了瞟周圍的人,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麽覺得除了他其他人的眼睛都是綠色的?

事情的發展就像于臻想象的那樣,一開始大家還很含蓄,矜持地相互聊天。

一輪酒下來,大家就跟解除了封印似的,滿屋子都是哈哈聲。

臻果子的大名不少年輕輩如雷貫耳,跟酒借了膽上來套近乎。

社團裏都是年輕人,看着他們青澀的樣子,于臻不自覺又把自己擺在‘老師’的位置。

他原本就不太會拒絕別人,這一來二去喝了不少酒。

“我去一下衛生間……”于臻擋開不知誰遞上來的酒,腳步虛浮地往衛生間走。

冰冷的水潑在臉上,腦子瞬間清醒了。

于臻甩甩頭,感覺腦仁都快散了。

他正打算離開,從裏面傳來林曉旭惱怒的聲音:“放手!”

“為什麽不接電話?”

另一個人不出意料的是風行。

于臻本來不想參與這兩人的糾葛,他也不擔心林曉旭會吃虧,因為風行的武力值在林曉旭眼裏根本不夠看的。

但是……

“風行,你他媽的瘋了嗎?給我住手!”林曉旭忽然一聲暴喝,接着是一陣乒乒乓乓的碰撞聲。

還真打起來了?

于臻沒有再猶豫,跑過去,見風行捂着手腕靠在牆上,臉色蒼白。

林曉旭見到于臻,臉上的殺氣稍稍收斂了些。

他深吸一口氣,對于臻說:“我去打個電話。”

于林曉旭錯身而過的時候于臻似乎聞到了血腥氣,他不禁嘆口氣,風行到底做了什麽啊,林曉旭快氣得吐血了吧。

于臻:“沒事吧?”

風行苦笑一聲,“沒事,讓你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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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風行無論從人品還是長相都沒有挑的,但于臻就是不喜歡他,所以不鹹不淡地安慰道:“林曉旭就這脾氣,你別放在心上。”

感覺到自己并不受待見,風行的笑更無奈了,“是我不好。”

不好在哪兒于臻并不想深究,見風行确實沒事兒之後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聽見林曉旭在打電話,居然帶了哭音。

于臻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從小林曉旭就沒給他少惹麻煩。

他等林曉旭打完電話出來,問:“跟阿偉說了什麽?”

林曉旭眼圈還是紅的,之前一臉的殺氣到沒有了,“風行那個瘋子搶了我的電話給他打過去了。”

于臻揉揉眉心,難怪林曉旭這麽生氣,他平日雖然跟呂烨偉鬧,但對阿偉的愛不假。風行這回确實很欠揍。

“你也別只怪別人,要不是你……”于臻話說到一半就收到林曉旭怨氣沖沖的眼神,“好,往事不提。但是,以後別這樣行麽?阿偉快回來了,別再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林曉旭最煩于臻跟他說這些話,不過今天的事情确實怪他,本來他不想反駁了,風行這時候恰好出來。

見到他林曉旭那脾氣怎麽收也收不住,沖口就道:“我愛怎麽就怎麽,不過是逢場作戲,礙着誰了?”

風行臉瞬間白了,于臻後知後覺的才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他。

雖說風行這是咎由自取,于臻還是有些不忍心,“他故意氣我呢,你……唉,算了,我也不勸你,你好自為之。”

說完追着林曉旭出去了,之前他也喝了不少酒,于臻不放心。

可惜他沒能追上林曉旭,不過轉眼,人跑到哪兒都不知道。

于臻在金碧輝煌的走道裏轉了半天,沒見着人,反而把自己轉迷路了。

更悲劇的是他沒帶手機,沒辦法,他只好先回去再作打算。

“不好意思,借過。”

堵住路的人沒動,于臻不悅地擡頭看了對方一眼。

沒想到他這一擡頭起了反效果。

擋住路的男人明顯喝多了,漲紅着臉,眼神迷蒙地盯着于臻,“怎、怎麽呢?”

酒氣和口臭混在一起,熏得于臻往後退了一大步。

男人猥瑣地嘿嘿笑了幾聲,搖搖晃晃地站直,做了個‘請’的姿勢,“不好意思,擋你的路了,請!”

兩人錯身而過的時候,男人伸手拍了于臻的屁股一下,嘴裏還不清不楚的說着什麽。

被猥亵了!

于臻繃緊了身體,握緊拳頭,瞪着男人,“你……”

男人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彈性不錯喲,來給哥哥留個電話。”

不要妄圖跟喝醉了的人講道理,對付他們,要麽無視,要麽武力鎮壓。

于臻并不想将事情鬧大,他咬牙忍住一拳打上去的念頭,轉身離開。

沒想到他不追究,那個男人反而得寸進尺了,見他要走,搖搖晃晃地撲上去攬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拖進包間。

“別走哇,來陪哥哥喝幾杯。”

男人的口氣讓于臻惡心得想吐,穩住身體之後他用手拐子狠狠的撞在男人肋骨上。

對方吃痛,放開他捂着肋骨蹲在地上。

這時候包間的門開了,幾個衣冠楚楚的人詫異地看着門口兩人。

短暫的停頓之後,帶頭的年輕人皮笑肉不笑的對于臻道:“這位兄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我朋友怎麽蹲在地上了?”

“到底為什麽,我想你的朋友比我更清楚。”

年輕人轉頭問那個男人:“怎麽了?”

見男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再看看于臻那張臉,年輕人大致能猜到是怎麽回事兒了。

他皺眉不悅道:“你就沒點兒出息,沒本事就別學人家泡漢子!”

罵完男人,他轉頭回來對于臻道:“兄弟,對不住,是我朋友不懂事兒。”

他接過旁邊小弟遞過來的酒,“喝一杯,這事兒賣我個面子就這麽算了,行嗎?”

行不行不是于臻說了算,年輕人處處像于臻表明他們不好惹。

這确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該教訓的人也已經教訓了,于臻接過杯子跟年輕人碰了碰,幹了那杯琥珀色的液體。

顏色漂亮的液體味道不怎麽樣,沖得于臻鼻子一酸。

強忍着不适從那幾個人面前離開,沒走多遠,酒勁兒就上來了,值得慶幸的是他找到了之前的包廂,忍着頭暈眼花回到了座位上。

魏擎蒼聽說林曉旭搬新房了,間接知道于臻他們倆人去了鑫都的事情。

他有些不放心,打電話給于臻,沒人接,林曉旭又說他沒跟于臻在一起。

魏擎蒼瞬間不淡定了,開着車去了鑫都,跟老板攀了交情,通過某些手段找到于臻所在的包間。

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蜷縮在角落的于臻。

魏擎蒼心裏騰起一股無名火,殺氣騰騰地走過去,吓得于臻旁邊幾個小姑娘紛紛避讓。

于臻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靠近,以為是林曉旭。

“你終于來了啊,我快困死了!”

這迷迷糊糊的表情,口齒不清的抱怨瞬間擊中魏擎蒼的心髒,那一肚子的火‘噗’一聲滅了。

他依然面無表情,聲音卻很溫柔:“起來,回家了。”

于臻他真的醉了,不疑有他,攀着魏擎蒼的手站起來,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美人投懷送抱,魏擎蒼心裏正嘚瑟呢就聽見于臻迷迷糊糊道:“跟你說,下次你再亂跑我就不等你先回家了!”

魏擎蒼臉上嘚瑟的笑還沒完全露出來就被槍斃了,敢情剛才于臻說的‘你終于來了’指的不是他啊。

于臻完全沒注意到身邊這人心裏的巨大起伏,他只覺得喝太多了難受,得快點離開。

他扯了扯身邊人的袖子,“走,咱回家。”

魏擎蒼沒好氣道:“我沒鑰匙!”

“不可能,我早給你了!”于臻朝還在瘋玩的劇團團員揮手道別,轉頭回來奇怪地咦了一聲,“林曉旭,你長高了啊。”

“看清楚了!”魏擎蒼拉着人湊到燈下,“我是誰!”

于臻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是你啊,我就知道……每次都陰魂不散的,除了你還有誰?”

魏擎蒼被他笑得徹底沒了脾氣,拖着人塞進車。

在選擇接下來的去處時候,他猶豫了這麽一會兒,最後果斷載着人回他的家。

這要回家,算是繞了半個城。

路上,于臻的酒醒了一半,在座位上翻了個身,睜眼才發現自己躺在放倒的車座上。

“醒了?”魏擎蒼抽空看了一眼,“再睡會兒,快到了。”

于臻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這是去哪兒?”

“回家。”

于臻坐起來,看了看四周,發現景觀都是陌生的,他撇撇嘴,“……你住在火星嗎?”

魏擎蒼沒有解釋,默默地提高了車速。

于臻腦子清醒了,卻覺得四肢無力,從置物箱裏翻出一瓶水來愣是沒打開。

“什麽破玩意兒!”他撒手扔了水瓶子,無力地靠在椅背上,“魏擎蒼……”

“嗯?”

“送我回去。”

“太晚了,先去我那兒。”魏擎蒼拐進小區,車子無聲地在寬闊的大道上前行。

“我不去。”于臻哼了一聲,“我又不傻!”

魏擎蒼笑了,裝傻道:“這與去我家有關系嗎?”

談話間,車子抵達目的地。

于臻不情不願地被推進門,草草看了一眼裝潢,扔下‘土豪’兩個字窩在沙發上不肯動了。

魏擎蒼将換洗衣物準備好後看見蜷縮在沙發上的人,好笑地俯身拍拍他的臉,“洗洗再睡。”

沒想于臻閉着眼睛來了一句:“有你在的地方,我絕對不脫衣服!”

魏擎蒼被他的直率逗笑了,“那可以由我代勞。”

“懶得跟你瞎貧。”于臻翻個身背對着他。

于臻本來是真的打算就這麽睡了,但從身上散發出一陣陣刺鼻的煙味兒熏得他睡意全無。

他豎着耳朵聽了聽,客廳裏一片寂靜,微微側頭,視線裏沒有魏擎蒼的影子……人哪兒去了?

62

既然這樣,那就去洗個澡?

他爬起來,轉身看見好整以暇的魏擎蒼。

魏擎蒼放下交疊的腿,微微一笑,“別任性,快去。”

于臻送他個白眼,收起先前那份防備,大大方方地進了浴室。

魏擎蒼敢拍着胸脯說他今晚确實沒打算把于臻怎麽着,雖然他确實很喜歡他,但他們還沒到那個地步,貿然出手只會讓敏感的于臻躲得更遠。

但凡事有意外,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睡衣穿在于臻身上會是那種感覺。

怪只怪他把客廳裏的燈開得太暗,昏黃的光線讓氣氛變得旖旎。

于臻像是等不及長大,偷偷拿了大人衣服穿上的少年,青澀與英俊并存,透出一股禁忌的美。

魏擎蒼愣在原地,一直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在于臻面前不堪一擊,他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抑制住劇烈的心跳。

“咳,我去給你鋪床……”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于臻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這個動作正好被轉頭回來看他的魏擎蒼看見。

“……”魏擎蒼撫額長嘆,徹底無語。

不一會兒,去鋪床的人無奈地回來了,“我忘了,其實家裏只有一套床上用品。”

這一回換于臻無語,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我澡都洗了你就讓我看這個?

沒辦法,兩人只好又一次躺在一張床上。

于臻睡不着,因為喝了酒。

魏擎蒼也睡不着,剛才被撥亂的心跳還沒恢複。

引發躁動的人就睡在他身邊,做點什麽他就是禽獸,但如果什麽都不做,豈不是禽獸都不如?

在禽獸和禽獸不如之間,魏擎蒼果斷選擇和前者。

“你幹嘛?”于臻瞪着忽然翻身壓住他的人。

對着他單純的表情,魏擎蒼忽然有種罪惡感。

不過,這時候退縮豈不是太不是男人了?

魏擎蒼:“幹你!”

“神經病!”于臻推了一把沒推開魏擎蒼,皺眉,“你來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魏擎蒼抓住他的手,“來試試。”

“試你妹!”于臻曲起腿,“從我身上下去,沉死了!”

魏擎蒼順勢滑到一邊,強勢地将于臻摟進懷裏,“害怕?”

“滾蛋!”于臻被勒得眼冒金星,“你少趁火打劫!”

魏擎蒼輕笑,放松了勒着于臻的手,“酒沒醒呢?”

肯定沒醒,不然于臻不可能這麽‘活潑’,平時魏擎蒼要是這麽逗他,鐵定沉着臉不說話了。

于臻翻了個身,面對着魏擎蒼,雙手抵着他的胸膛,膝蓋頂着他的腿,四肢同時用力,想用蠻力把兩人分開。

魏擎蒼遂了他的願放開手,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很明白用該用什麽辦法對付于臻。

果然,在他的注視下,于臻的表情開始變得不自然,斜眼看看他,欲言又止。

魏擎蒼見狀,刻意壓低了聲音:“我就想問一句,你說再也不想見到我,是真心的?”

“當……”于臻回頭,見到魏擎蒼專注的目光,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魏擎蒼,我為之前打傷你的事向你道歉。也謝謝你對我的……但世界上沒有絕對的自由,我雖然是我自己的,卻又不完全屬于我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魏擎蒼側身躺着,單手撐着腦袋,一針見血,“因為你的父母?”

于臻沒想到他說得這麽直接,噎了一下,“……‘不讨厭’距離‘接受’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我們到此為止。”

“這是你第二次對我說‘到此為止’,”魏擎蒼屈起手指,在于臻臉頰上來回摩挲,“我并不打算就這麽放棄,也有信心将這件事做到最好。”

他捧着于臻那半邊臉,迫使他跟自己面對面,“信不信我?”

于臻居然有些害怕與他對視,總覺得有些感情在他認真專注的眼神下會變樣。事情原本就超出他的預料,不能再放任其發展。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我困了。”

魏擎蒼并不執着于答案,聞言關掉臺燈,俯身在他額頭上吻了吻,“晚安。”

黑暗裏,于臻感覺到身邊的人翻了個身,不一會兒一只手臂橫在他胸前,背後貼上一具溫暖的身體。

有些事情,即便知道是錯的,一旦有了苗頭,很難将其完全消滅。

于臻這兒腦子亂成一鍋粥,之前還乖乖橫在他胸前的手開始不老實了。

于臻按住不安分的手,“……夢游?”

“美人在懷,睡不着。”魏擎蒼聲音悶悶的。

說着他貼上來,精神抖擻的大寶貝吓了于臻一跳:“收起你那東西!”

魏擎蒼惡劣地聳了聳腰,“個頭有點兒大,不容易收起來。”

“收不起來切了!”

魏擎蒼輕笑一聲,用巧勁兒将于臻翻了個身,面對着他。

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但他就能想象出于臻皺着眉的樣子。

他摸索着吻在于臻的眉心,含糊道:“你先試試效果,不然切了可惜。”

于臻被他的不要臉深深地震撼到了,張了張嘴愣是想不出要怎麽表達心裏的憤慨。

魏擎蒼對自己造成的場面很滿意,吻順着鼻梁落到唇上,慢慢吮吸,深入。

于臻也當真是被鬼迷了心竅,在牙龈被輕輕掃過的時候放松了牙關,那條可惡的舌頭似乎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一點兒不含糊的闖進來了。

人家都到自己的地盤上撒野了,于臻當然要反抗,他剛用舌頭推了一下那個可惡的東西,壓在他身上的人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一翻身又壓回他身上。

于臻差點被壓癟了,一聲悶哼将胸腔裏的氣呼出去之後他險些沒接上那口氣。

“放……”他努力将臉偏到一邊,喘了幾口,“你想憋死我!”

魏擎蒼順着他的嘴角吻到耳根,“那換個地方。”

男人和女人在身體構造上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但做前戲的步驟都一樣,魏擎蒼很有信心挑起于臻的性致,前提是對方要配合。

眼下這個情況明顯屬于不配個的範圍,于臻脖子怕癢,被魏擎蒼一碰,扭得跟條蛇似的。

魏擎蒼火熱的大寶貝被他沒輕沒重的磕了幾下,疼得他差點痿了。

他沒好氣地拍了于臻的大腿一巴掌:“扭什麽扭!”

“你啃什麽啃?”于臻不甘示弱。

‘啪’一聲,燈亮了。

魏擎蒼無語地跪在床上,瞪着一臉氣憤的于臻。

真是絕了,他是要做/愛,不來搞笑的。

“有你這樣的嗎?”于臻憤憤地将扭得跟破布一樣的衣服拉好,瞪着魏擎蒼,“你是要做/愛啊還是撓癢癢啊?”

“你說呢?”魏擎蒼的目光在于臻脖子上的一個紅痕上逗留很久。

見他眯起眼睛,表情變得很危險,于臻立刻決定離開這裏,“你自己做吧,我去沙發上睡!”

想走?

魏擎蒼長臂一撈,勾住于臻的腰将人拖回床上。

一陣混亂之後,于臻被鎮壓。

“力氣還挺大……”魏擎蒼有些喘。

于臻也好不到哪兒去,他今天算是把之前穩重內斂的形象完全颠覆了,跟一只小豹子似的捍衛自己的‘領地’。

“哼。”魏擎蒼嚣張地笑了,“服了?”

于臻不回答,狠狠地瞪他一眼。

魏擎蒼俯身親了他一口,“看你還給我裝!”

“混蛋魏擎蒼,放開!”

“想得美!”

于臻沒力氣了,索性躺倒,“愛怎麽怎麽着吧!”

魏擎蒼也鬧不動了,放開手與他并排躺着,盯着素白的天花板……

過了很久,他伸手牽住于臻的,“睡着了?”

“沒有。”

“說實話……”

于臻等着他下半句,可等了半天沒等到,不禁疑惑地轉頭回來看個究竟。

魏擎蒼表情嚴肅盯着天花板,拉過于臻的手慢慢朝雙腿之間探去。

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于臻也就沒反抗。

手掌蓋住某個四方,魏擎蒼幽幽道:“我軟了。”

……

于臻一把收回自己的手,怒道:“魏擎蒼!你最好一輩子不舉!”

“那怎麽行?”再次霸道地将于臻摟在懷裏,不死心地輕輕蹭着。

于臻諷刺道:“你在求歡嗎?”

被與野獸相提并論,魏擎蒼并不生氣,輕吻着于臻的臉頰,坦蕩的回答:“是,願意配合嗎?”

與一個人的相處變成習慣之前,最可怕的是感覺上的契合。

魏擎蒼的吻讓于臻覺得很舒服,當對方來回撫摸他背脊的時候,心裏的那把天平嚴重向‘欲望’那邊傾斜。

試探性質的吻因為于臻的回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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