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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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究竟,是人是鬼?!”
“你才TMD不是人!”衣錦離一拳打到男人的臉上,随着鮮血,兩顆牙齒滾落在地上。
“你想知道我們為什麽對着空氣說話是麽?”夜染走進他,托起他的臉,“我便讓你自己看一看吧!”
随着夜染眼中火焰愈燃愈旺,那個男人看到了地上一圈幽藍色的鬼火之中,竟憑空多出了一個小女孩正面目猙獰的看着他,那個人,他是認得的,就在上周,自己親手放幹了她身上的最後一滴血。
“你這個壞人,是你殺了我,你還我命來!”女孩大喊。
“鬼,鬼啊!!”男人在慘叫聲中抽搐着身子,竟然昏了過去。
警笛聲想起,警察很快的趕了過來帶走了兩名犯罪嫌疑人。
“這樣漏洞百出的解釋,他們會信麽?”夜染冷眼旁觀的問。
“別忘了,我會迷魂術的。”衣錦離自信的笑笑,“這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我已經派鬼差找到了她家住址,這就送她回家再看一眼,然後到地府接受審判。應該很快就可以投胎了。”夜染說。
“謝謝叔叔們。”女鬼走過來禮貌的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勾起嘴角,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叔叔們再見。”
鬼差帶着她越走越遠,小小的女鬼還不忘回頭向他們搖手告別。
“真是懂禮貌的好孩子,可惜……”衣錦離嘆了一口氣,點燃一支煙,“我們回家吧。”
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裏,一個男人點燃一支煙,叼在嘴裏,一遍遍的看着自己相機裏的照片,那對最近炒得很火得緋聞男男,他們的舉動讓男人摸不着頭腦,從衣錦離送孟月回家的時候就一直跟着他們,然後看到夜染也追了過來,本想着這是一條舊愛戰新歡的好戲,但接下來的發展卻讓他吃驚,衣錦離的血居然可惜受他控制,夜染竟能召喚出藍色的火焰,更讓男人趕到後背發涼的是,他們竟能對着空氣說話。男人反複浏覽着照片,越看越覺得有股陰森寒意正在逐漸将自己包圍。
“嘿~哥們兒,借個火。”
一個好聽的聲音傳入耳朵,男人擡頭,一張精致到賞心悅目的臉映入眼簾,但他卻無心欣賞,全身猛地打了個哆嗦,雙手條件反射般的護住了胸前的照相機。
“別緊張。”衣錦離溫柔的笑笑,“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男人不信任的看着他,漸漸的,眼神便渙散起來。
“你偷拍了我們一晚上,辛苦了,所以,好好休息吧。”
衣錦離話音剛落,那男人便頭一歪,倚在車子的座椅上昏睡過去。衣錦離拿過相機,浏覽着裏面的照片,一邊看一點評說:“拍的角度還真不錯……這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啊?我還以為是炒作呢……不是吧,這個女星也被潛規則了……”
“這些東西還是盡早銷毀的好。”夜染說着,掌心處已騰起一團藍火。
“等一下!”衣錦離急忙阻止,将相機中他們的圖片拷貝到自己的平板電腦中,又将原相片删除,笑着說,“咱們只銷毀自己的證據就好了,這一個相機也是很貴的。對了,會開車麽?”
“會。”
“哦?沒想到啊,鬼吏還會開車?”
“不奇怪,我早就說過我們那邊也是與時俱進的,況且現在人口數量增長,鬼的數量也是逐年遞增的。我平時巡查的時候都是要開車的。”夜染淡淡的說。
“這樣啊……”衣錦離把鑰匙扔給了夜染,自己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翹起了二郎腿說,“那你來開車好了。我要休息一下。”
一路上,夜染幾次瞟向衣錦離,見他都在平板電腦上不停的點着,好奇的問:“你在做什麽?”
“P圖啊。”衣錦離邊忙邊說,舉起他的平板電腦,得意的說,“怎麽樣,我把背景換了一下,把那兩個通靈師都消掉了,還不錯吧。”
夜染見屏幕上兩個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四十五度的側臉向同一個方向看去,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帥吧?”衣錦離笑着說,又從車前的儲物箱裏拿出一個盒子,對夜染說,“你們冥界應該也有手機吧?”
“有。”夜染回答,“但是只能用來和鬼通話,人是聽不到的。”
“喏,這個送你。”衣錦離從盒子裏拿出一個嶄新的手機,一邊輸着手機號碼一邊說,“以後我不在身邊,要是有什麽事你就用這個聯系我。”
“不在身邊?”不知為什麽,衣錦離這四個字一出口,就要夜染感到深深的落寞。
“我是藝人嘛,要到處去拍戲的。”衣錦離揉了揉夜染的頭發,湊近他,小的像一只狡猾的狐貍,“怎麽?舍不得我?”
“我只是随便問問。”夜染微微側過頭,躲開了衣錦離的視線,故作鎮定的說。
“嘿嘿~~”衣錦離邪惡的笑着,似是一眼就看穿的他拙略的演技,卻也并不點破,将自己剛剛P好的圖片傳給他當做桌面壁紙,塞到夜染手中。夜染看了一眼,嘴唇微動,終是什麽都沒說的裝進了口袋裏。
作者有話要說:
☆、鬼村一
還沒到家,衣錦離的手機便急促的響了起來,按下接聽鍵,電話裏傳來的是李艾的聲音:“錦離,怎麽回事?聽說你今天在新片的慶功宴上竟然摟着孟月離開現場,還讓她上了你的車!到底是怎麽回事?!聽說當時阿染也在現場,還追着你一起出去了!你給我解釋一下!事情的發生經過究竟是怎樣的?!”
“你不是挺清楚的麽,幹嘛還要問我?”衣錦離吊兒郎當的說,“事情的經過就和你聽說的一樣。”
“錦離!”李艾終于忍無可忍的爆發了,“你究竟是怎麽想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玩會對你的前途有多大的影響?!一旦花心男的形象深入人心,你就沒有翻身之日了!”
“孟月喝醉了,我送她回家,僅此而已。那些記者為了搶新聞才添油加醋的亂寫一通的。”衣錦離說道,“還有什麽夜染單挑小三的報道,更是胡扯,他現在就坐在我身邊,不信你問他,我和孟月有沒有什麽?”
衣錦離将電話交給夜染,夜染放在耳邊,以他擔任鬼吏這不知多少年的經驗——還真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總不能告訴李艾他們在孟月的家門口剛剛治服了兩個虐殺兒童的通靈師,将一只魑魅打得魂飛魄散順帶将一個女鬼送去陰間投胎……
“阿染?”電話那頭的李艾半天沒有聽到聲音,出聲詢問。
“嗯,是我。”夜染面無表情的說,“事實,就是衣錦離說的那樣。”
“怎麽樣?相信了吧。”衣錦離接過電話繼續說,“阿染這麽老實的人,不會說謊的。”
“哎……好吧。”李艾嘆了口氣,“我不知要責備你們什麽,是真的為了你們的前途着想。緋聞就像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自己要拿得住分寸。”
“好啦,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衣錦離應付着。
“對了,明天新劇要開拍了,早上十點在公司集合,記得別遲到。”
“嗯嗯,放心吧,那小艾姐明天見了。”衣錦離挂了電話,撇撇嘴說,“女人真是麻煩。”
前方迎面而來的一輛車不知為什麽打了遠光燈,刺目的燈光晃得夜染和衣錦離雙眼一陣恍惚。
“小心!前面有隔離帶!”衣錦離大喊。夜染急忙轉動方向盤,車險些撞到路邊,衣錦離他們有驚無險,在他們後面的那輛車可就沒有這麽幸運了。那輛車看上去像是給劇組送盒飯的餐車,猶豫體積大,自然沒有衣錦離的Jeep這麽靈活,被遠光燈晃過之後,車的右前方轱辘已經卡在了排水槽裏。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體型肥碩的男人,看了看被開住的轱辘,又左右張望了一下。
“這種情況,肯定是要叫拖車的。”衣錦離在車裏看着側視鏡自言自語的說。
接下來那個胖男人的舉動卻讓他大吃一驚。那個男人走到車頭,雙手托住車頭那麽一擡,車竟然被他輕松的擡了起來,放到路上,胖男人拍了拍手上的土,上了車繼續上路。
“我的天啊!”衣錦離吃驚道,“大力士啊!那一身肉真不是白長的,都是精華啊!”
“你在說誰?”夜染的注意力顯然都在前面的路況上,絲毫沒有注意剛剛那輛車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看到一個徒手擡車的大力士,感嘆一下。”衣錦離說着,從貯物箱裏拿出幾個山竹,問夜染,“吃過這個麽?”
“山竹麽?見過,沒吃過。”夜染回答。
“我猜你也沒吃過。”衣錦離一邊剝着一邊笑着說,“很少有人用這個做貢品的。”
剝去外皮,露出瑩白的果肉,衣錦離将那蒜瓣似的果實一瓣瓣掰下來,塞到夜染嘴裏,“嘗嘗看,很甜的。”
甜,不只是口腔中的味覺感受,而是來自胸腔內的感覺,如糖,卻比糖更濃郁,似蜜,又沒有蜜的黏膩,夜染微微眯起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着。
轉天,衣錦離和夜染按時到達公司。這一次他們要拍的是一部恐怖題材的電影,講的是一群驢友在結伴旅行時在山中迷路,誤入鬼村的故事。劇情,很是老套,發展,中規中矩,結局,意料之中。這樣的一部片子若是想賺票房,就必須另辟蹊徑了。于是他們便請來了衣錦離和夜染這對傳緋聞傳得沸沸揚揚的CP,雖然電影中兩個人不過是純潔的驢友關系沒有絲毫感情戲,卻因上一部片子的大獲成功讓這部小成本的鬼片在沒開播時就受到大批粉絲的關注。
白天舉行了開機儀式,便開始拍幾場室內的戲。中午放飯的時候,衣錦離竟看到了那個徒手擡起車的大力士。
“阿染,就是他!想不到他是給這個劇組送盒飯的。”衣錦離指着那個正在發盒飯的胖男人小聲對夜染說。
“他是誰?”夜染問。
“就是昨天我和你說的徒手擡起車的大力士。就這那輛車。”
“力氣很大啊。”夜染點頭說。
衣錦離經過打聽,得知那個人叫杜誠,因為長得胖,劇組裏的人都叫他胖哥,負責給劇組送盒飯,因為做生意實誠菜的味道又好,已經跟了他們好幾部戲了,和劇組裏的工作人員都很熟悉。
“胖哥,宵夜送到這個地址。”劇組工作人員将一張小紙條遞到杜誠手中,囑咐道,“這個不要讓那群粉絲看到,你也知道,我們拍的是恐怖片,一群粉絲在現場激動尖叫的,太影響演員入戲了!”
“嘿嘿~~放心,哥們兒懂!”杜誠笑呵呵的将紙條塞進褲子口袋裏,收拾東西上車,“那咱們晚上見了!”
晚上十一點多,衣錦離和夜染随着劇組在山路上颠簸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達了目的地——無人村。
所謂無人村,不過是一個荒廢的小村莊,村子很小,十幾口人家的樣子,不過現在已經成了空無一人的荒村,留下的就只有那十幾間破舊不堪的房子而已。
荒村也好,無人也罷,這些不過是噱頭。這個村子的歷史其實很簡單。有開發商看中了這塊地,要進行改造,村子裏的村民拿了搬遷補助紛紛搬走了。可有誰想到,開發商公司卻突然因經濟問題宣告破産,這個村子從此就這麽荒廢了下來。
導演為了突出恐怖效果,在開拍前進行了一系列的“恐怖話”改造。一身登山裝的衣錦離看着一個個高高挂起的血紅色燈籠,低聲問身邊的夜染:“怎麽樣?像不像鬼市?”
“鬼市裏從來沒有紅色的燈籠。”夜染淡淡的說,“不過,弄成這樣也很好看,我回去可以建議一下。”
“哈哈~~”衣錦離笑着揉了揉夜染的頭發,“你這個鬼吏還真是有趣,有趣得可愛。”
“好~~各部門準備一下,演員到位。”導演拿着擴音器喊道。
“導演,還缺一個龍套啊。”
“怎麽回事?!”導演皺眉說。
“有一個龍套來電話說他病了來不了了。”
“該死,怎麽不早說!”導演低聲咒罵道,“這荒郊野外,群衆演員都不好找。”
汽車喇叭的鳴叫聲由遠處傳來。杜誠的餐車緩緩的駛進了村子。導演給身旁的工作人員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當即會意,走過去搭着杜誠的肩膀笑嘻嘻的說:“胖哥,能不能幫兄弟個忙,跑個龍套啊……不需要什麽演技,就兩句話,衣服也不用換,你這身就行……當時候我把你的鏡頭截下來做成劇照送給嫂子,她一準兒喜歡……”
這邊的工作人員正在努力的勸說杜誠,另一邊則正在争分奪秒的為演員們化妝。衣錦離早早準備就緒後,斜倚在椅子上,一邊剝着橘子,一邊看對面的化妝師給扮演女鬼的演員化妝。慘白的粉底,白色的隐形眼鏡,還有往身上噴灑的血紅色染料,不一會兒功夫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就會化成了凄厲恐怖的女鬼。
“人類對于鬼的樣貌看來存在着很大的誤區啊。”夜染在衣錦離身旁小聲說。
“哦?誤區?比如?”衣錦離問。
“鬼的眸子不是白色的,應該是灰色的,很淺的灰色。”夜染指了指站在化妝間一角的一個女生說,“應該像她那樣。”
衣錦離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個女生正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化妝師一層一層的往“女鬼”身上撲粉。瞳仁是淺淺的灰色,身上穿的是這個城市裏一所很不錯的中學的校服,胸口處有一個血窟窿,幹涸的血跡染紅了白色的襯衣,顯然是被利器穿心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
☆、鬼村二
“各個演員到位,準備開拍!”
衣錦璃和夜染随着衆人一起出去,劇組分AB組同時拍攝,衣錦璃和夜染在A組,在鬼村的街道上進行拍攝,B組的幾位龍套則在一個二層閣樓上拍攝。
随着導演一聲令下,街道上煙霧缭繞,衣錦璃、夜染和另外三名演員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着前進。因為劇本大家事先都看過,知道接下來女鬼會從他們身後出現,所以早在心裏有所準備,直到導演喊轉,他們就轉身受驚吓般的慘叫。
“好~~轉。”
就在衆人轉身之際,衣錦璃忽然發現前方的濃霧中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卡!錦璃,怎麽回事?”
“抱歉抱歉。”衣錦離急忙說,“是我沒反應過來,實在不好意思。”
“好了,再來一遍。預備——”開始兩個字還沒出口,便聽到不遠處一聲巨響,原來是龍套組所在的二層閣樓的露臺突然塌陷,給劇組送盒飯的胖哥杜誠就在衆目睽睽下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快!有人受傷了,快把急救箱拿來!”
“先清洗下傷口。水!那純淨水來!”
現場一時間炸開了鍋,好在杜誠身上只是有些擦傷,并無大礙,這才讓工作人員松了一口氣。
“喂,你剛剛注意到了麽?”衣錦離推推身旁的夜染小聲說,“那個胖子墜下來的地方明明有一根豎着的木條,他在落地的瞬間将木條移開了……”
“嗯,否則那根木條應該正好從他的額頭穿過,他就必死無疑了。”夜染點頭說,“那麽臃腫的身材,想不到出手還真是速度。”
“這個送盒飯的小哥,不是一般人吶。”衣錦離想起什麽似的問,“剛剛拍戲時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鬼?”
“我看到了很多鬼。”夜染向街道兩旁努了努嘴。
在普通人眼中,街道兩旁空無一人,但是在鬼吏的夜染和通靈師衣錦離眼中,街道兩旁可以說是非常“熱鬧”,或站或坐着形形□□的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有的在圍觀他們拍戲,有的在互相聊天,也有的在自怨自艾的哭哭啼啼……其實從一進這個荒村起,兩個人便看到了他們,這個村子的陰氣甚重,非常容易聚集孤魂野鬼。
“你既然是鬼吏,為什麽不趁機将他們抓回地府去?”衣錦離問。
“我只有權力對為惡的鬼進行制裁。”夜染回答,“這些孤魂野鬼并沒有害人,我不能抓他們。況且,很多鬼不去投胎并不是他們的本意,即使抓去地府也不法處置。”
“聽你話中意思,有很多無奈啊。”
“陰間與陽間其實差不多,不想大多世人想象的那麽恐怖,卻也有很多的力不從心。”夜染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哈哈,這個我可以理解。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鬼都是人變的,不如意的事至少也有六七了。”衣錦離拍拍夜染的肩膀,認真的說,“但是我說的那個鬼,與這些都不同。”
“哦?哪裏不同?”夜染問。
“這些雖是孤魂野鬼,對人類本身卻沒有惡意,但是那個鬼,雖只是一閃而過,我卻能感覺出一股濃重的哀怨之氣。”衣錦離皺眉,“希望是我多心了,我總覺得這個村子裏,藏着一個不好對付的狠角色。而且……”
“而且?”
“那座閣樓,拍戲前已經有工作人員對他進行檢查加固,怎麽會好端端的露臺塌陷?”
“你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夜染問。
“有那樣本事的……恐怕不是人……”衣錦離面色凝重的回答。
“嘿嘿,小事小事,擦傷而已。”從閣樓摔下來的杜誠依舊是一副憨實的笑臉,被劇組工作人員扶去休息,衣錦離很熱心的搬過自己的那把椅子說:
“你坐這休息一下吧。”
杜誠常給劇組送盒飯,知道他是最近人氣很高的藝人,感激的笑笑說:“不用不用,我只是擦傷,不要緊的。”
“聽趙哥說,你自己家裏也開飯館?”衣錦離聊閑天般的問。
“是啊,就在彙文路上。”杜誠回答。
“是麽?我家就住在你們後面那條街。”衣錦離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眼珠一轉,繼續問,“你家送外賣麽?”
“這個,不好意思,暫時不送,我家的飯館只有我和媳婦兒兩個人,平時還要給劇組送盒飯,實在忙不過來。”杜誠歉意的抓抓頭發說,然後很快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雙手遞給衣錦離,“這是我家飯館的地址,後面有特色菜,你要是有時間可以來吃吃看。”
“沒問題。”衣錦離接過卡片,笑得真誠。
“啪!”
忽然一聲響,劇組的燈光全部滅了下來。
“又出什麽事了?”導演焦頭爛額的問。
“沒電了。”有人喊道。
“該死!今天真是出師不利!”導演低聲咒罵一句,命令道,“演職人員先休息一下,等修好了機器我們再繼續。”
“看來,那個鬼不想善罷甘休啊。”黑暗中衣錦離湊到夜染耳邊輕聲說。
“周圍的陰寒之氣越來越重了。”夜染側過臉,鼻尖與衣錦離的鼻尖幾乎相碰,身上觸電般的一顫,身子向後躲了躲。
衣錦離嘲笑道:“你緊張什麽?咱們連吻戲都拍了。”
夜染的身體顫的似乎更厲害些,狡辯着說:“你也說了,那叫借位,是假的。”
“我就是随口一說,犯不着這麽認真的解釋吧。”衣錦離臉上的笑意更甚。
夜染再也無力反駁了。忽的深吸一口氣,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再看向衣錦離,他的嬉皮笑臉已經被嚴肅代替。
“你也感覺到了?”
“情況……不太對……”夜染眯了眯眼睛,看向四周,那些本是安安靜靜待着的鬼,像是被什麽東西召喚一般,紛紛起身向村子的西方走去,“這是在……招魂。”
“招魂?”衣錦離不解。
“就是召集其他魂魄來增強自己的力量。”夜染解釋說。
“那召喚他們的人,究竟是誰呢?會是我剛剛看到的那個影子麽?”衣錦離正在自言自語,一個鬼與自己擦肩而過,衣錦離轉頭一看,正是那個穿校服的女生。
“喂!”衣錦離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叫到。
“呀!!”女學生顯然沒有想到有人類能看到自己,驚叫一聲後向後退着企圖掙脫衣錦離的手腕。
“冷靜!我是人,你才是鬼,你這樣的反應讓我不能接受啊。”衣錦璃輕拍女學生的肩膀,“能告訴我你這是要去哪麽?”
女學生也是一驚,眼前的這個帥哥他認識,是前陣子剛剛火起來的藝人,自己也算是他的粉絲。被男神搭讪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反應難免有些激烈,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竟然能看到自己,更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在知道自己是鬼的前提下,竟然不害怕。
“有,有人叫我。”第一次與男神近距離接觸,女學生顯得很緊張,說話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誰在叫你?”衣錦璃又問。
“不,不知道。只是聽到有人在召喚我。”女學生照實回答。
“她應該死的時間不長,受招魂的蠱惑并不深。”夜染說。
“你,你你,你也看得見我?”女學生睜大眼睛吃驚的看着夜染,心道今天是怎麽了,自從變成鬼後,就沒有人看得見自己,今天遇到了,還一次就遇到兩個……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衣錦璃問。
“徐萌。”
“那……你死了多久?”
衣錦璃顯然為了一個徐萌不願意提起的問題,徐萌黯然的垂下眼簾,沉默了好久,嘆息般的說:“算上今天,剛好十天。”
忽的一聲雷響,從天而降的豆大雨點打在荒村的街道上,漸漸的,雨水連成線,沖散了陰郁之氣。
“那個聲音……消失了。”徐萌欣喜的說。
“想必是這場大雨的緣故。”夜染淡淡的說着。
“雨能阻止那個鬼的招魂麽?”衣錦離問。
“雨、雪、風都是自然之力,是任何鬼怪都奈何不了的。”夜染解釋道,“但這只是個治标不治本的辦法。”
“你知道是誰召喚你們麽?”衣錦離問徐萌。
徐萌搖頭:“不清楚,我今天才到這裏。”
“為什麽不去投胎?”夜染問道。
“我的頭七已過,警方卻還沒有找到我的遺體,因此不能算作死亡,只是失蹤……”徐萌深深的低下頭去,無奈的說。
作者有話要說:
☆、鬼村三
衣錦離嘆了口氣,從他第一眼見到徐萌,見到她胸前的那個血窟窿,他就猜到,徐萌是被謀殺的,既然是謀殺,屍體自然要被罪犯隐藏起來,他輕輕推了推身旁的夜染,低聲問:“即使警察沒找到屍體,鬼差總看得出她已經死了吧,為什麽不收?”
“冥界有冥界的規矩。”面對衣錦離的質問,夜染無奈的回答,“死者死後七天內,若不能找到遺體在陽間宣告死亡,我們那裏的鬼差就無法将魂魄接走。”
“你還記得你是在哪裏遇害的麽?”夜染問。
“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徐萌回答,“一條路燈壞了的小巷中。”
衣錦離皺眉說:“你也真是,十幾歲的姑娘了,怎麽自己也不知道個小心,人煙稀少的地方不要單獨去,路燈壞了的小巷,聽着就恨危險啊。”
“那天,我收到通知,我因為成績優秀被保送到了A大學。那是我夢想的學校啊!”徐萌灰白色的沒有生氣的眼中閃出喜悅的光,但只是一閃,似流星劃過般,緊接着又黯淡了下來,“我當時高興壞了,放學的時候拼命的往家跑,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爸媽。那個巷子我平時是不走了,因為很黑,也沒有什麽人,但那時回家最近的路,我當時太興奮了!恨不得立刻回家,立刻讓家人分享我的喜悅,所以就……”
“所以就冒險了。”衣錦離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要怎麽說,怪她被興奮沖昏了頭腦麽,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孩子,A大又是名牌大學,被保送,誰能不興奮?
“那你是怎麽被殺的?兇手的樣子你見到了麽?”夜染問。
徐萌将肩膀縮了縮,有些害怕的回憶:“因為……我聽到,聽到那兩個人的對話。”
“誰?兇手?”衣錦離問。
“嗯,他們說,說什麽替罪羊已經找好了,請所長放心。”徐萌的身體顫抖的越來越厲害,聲音中帶着絲絲哽咽,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他們發現了我,要來抓我,我很害怕,我根本沒想偷聽他們的談話,我拼命的跑,卻被那人按倒在地,我哭着,哭着求他,大聲喊救命,但是沒有人理我。那個人用刀刺進我的心髒,當時很黑,我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是我看到了……他身上的警徽!”
“警察麽?替罪羊?”衣錦離冷笑一聲,“難怪要殺人滅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
“我再次醒過來,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頭七的時候我回家看我爸媽,他們已經報了警,警察卻始終沒有找到我的屍體……”徐萌說不下去了。
“別難過了。”衣錦離一直覺得,惹女孩子哭是一件很不紳士的事情,但是這種事任憑他如何巧舌如簧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才好,只得一下下撫摸着徐萌的長發。
雷陣雨總是來得急去的急,燈再次亮起的時候,導演的聲音便遠遠傳來:“大家各就各位,我們繼續拍。”
衣錦離起身,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黃色符紙塞到徐萌手中:“拿着它,你就能不受那個聲音的控制。”
“嗯!”徐萌将符紙疊好,放在胸前的校服口袋中。
由于路面尚有積水,導演臨時決定先拍古屋中撞鬼的室內戲,幾位主演在導演的一聲令下後,握着手電筒不安的走在木質的臺階上,或許是因為時間太久受到腐蝕,伴随着他們的腳步,木質臺階上發出了“吱嘎吱嘎”的刺耳聲響。漏風的破窗被風吹着,啪啪的打在窗框上,給空曠的物資染上一種爬上人脊梁的寒意。
“這場景布置的真TM夠瘆的慌的。”一個男演員似是再給自己壯膽,小聲嘀咕一句。
“呵~呵~是啊,夠,夠真的。”另一個女演員小聲應和道。
衣錦離和夜染的表情卻是漸漸冷了下來,他們分明感受到,周圍的怨氣凝聚的越來越多。
在上完最後一個臺階後,他們依照劇本進了最左邊的房間。推開門,正對着衆人是挂在窗前的布滿血手印的窗簾,衆人尖叫一聲,轉身向外跑去。依照劇本,他們應該向右一直跑,在走廊的盡頭遇到“女鬼”,卻在出門後,幾人中唯一的女演員繼續發瘋般的尖叫着向前跑,前面便是樓梯的護欄,早已發黴的木頭根本禁不住沖撞,只聽“咔嚓”一聲,女演員連同斷掉的護欄一起從二樓墜了下去。
“小心!”衣錦離一行人中離她最近的演員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臂。要說也奇怪,那個女演員身材嬌小得很,這個男演員卻是比她高出将近兩頭的肌肉型壯漢,拉住她本應不是什麽為題,但見那那演員表情極為吃力痛苦,像是拉住了千斤重擔般,身體一點點的向前移動,像是要一同墜落一般。
夜染見那人的背部一次次的繃緊向上猛力抽動,他以為那個人是在蓄力拉女演員,走近後才發現,那男人的眼中竟滿是恐懼和絕望,一次次的用力,只是想将手從半懸空的女演員手中抽回。
“放手!你快放手!不要拉上我!”男演員帶着哭腔說。
女演員忽然擡頭笑了一下。那是一個森然的笑容,嘴咧得很大,夜染能清楚的看到她的嘴唇被咧的破了口子,滲出鮮血。雙眼沒有焦距,木讷的看着前方,瞳孔放大,透着一種鬼氣森森的狠戾。
“糟了!”夜染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俯身将手放在女人和男人相握的地方。男人的手早已五指攤開,那人卻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腕,幾乎陷進他的肉裏,夜染可以看到男人的右手已經泛上一層紫紅色。
“還不松手!”夜染低喝一聲,手指搭在女演員的手背上,幽藍的火焰在他的指尖無聲蔓延開來,燃燒在女人的手臂之上。
“啊!”女演員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忽的松開了手,跌落到地上。
一晚上就出了兩次事故,導演的心裏也有些發毛,戲也不再拍了,急忙命人将受傷的女演員送往醫院。好在只是幾處骨折沒有生命危險,。這件事鬧得劇組人心惶惶,有的膽小的演員寧可違約賠償也要離開劇組不再出演。于是這部劇在諸多的壓力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衣錦離和夜染卻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那天附在那個女演員身上的東西被消滅了麽?”衣錦離将咖啡壺中的咖啡倒在兩個杯子裏,将其中一杯遞給夜染問道。
“不确定,我本想将她燒得灰飛煙滅,卻沒想到她還能控制的住那女人的身體,讓她松開手摔下去,恐怕不那麽好對付。”夜染喝了一口咖啡,皺眉道,“好苦。”
“咖啡就是這個味道啊,你不是說你在冥界喝過麽?”衣錦離奇怪的問。
“的确喝過,但是我喝的那個很香很甜的,不是這個問道。”夜染認真的說,“難道是品種不一樣?”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