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主有請
作者有話要說:《郎心叵測》葉朝朝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很擅長裝傻。直到她有朝一日認識了齊睿,才突然明白,其實她是真的傻。新文開張~求包養、關注~~~
宏盛三年,天下已是太平盛世,百姓得以安居樂業,坊間俱是歌舞升平,便也再沒有太多的人還記得三年前京中的那場血雨腥風。尤其是此處這座西南邊陲的小鎮,本就天高皇帝遠,又是地廣人薄,少與外界有什麽太多的接觸,如今真若是随便拉了個路人來問,連當今聖上是姓字名誰,多大年紀,被問那人大抵也只會是一臉茫然。
此時正是夏末,又是正午,惱人的蟬鳴聲吵得人心焦氣躁。可這座小鎮中一間不起眼的民舍內,卻坐着分外沉靜的一男一女。這二人好似絲毫不被這炎熱的天氣所擾,也完全沒有聽聞窗外的鼓噪,只專心地默默注視着眼前的東西。
女子一身粗布衣裙,烏黑的頭發只簡單地用一支木簪绾着,眉眼清淡,倒也不失俏麗,可一眼望去也不過是個普通百姓家的小女娃。那男子卻是一身戎裝,眉目英挺、氣勢不凡,微黑的面孔上有一絲常年征戰在外的軍人的堅毅,黑眸裏此刻滿是執拗的熱切。
“嗆啷”一聲脆響打破了屋內短暫的沉寂,女子手中的寶劍出鞘,在正午的熾熱陽光下,竟然現出一絲凜冽的寒氣。
女子眯起了眼睛,仔仔細細地端詳了片刻手中的劍,便将劍利落地還于鞘中,重又遞給了男子,沉吟稍許,帶着些微的遲疑說道:“魏将軍,這應該是尚方寶劍吧?”
“公主!您并沒有真的忘了,是不是?這幾年來,您隐姓埋名只是假裝忘記,躲過敵人的追殺是不是?”被稱為魏将軍的人聽了這話,一下子難掩激動地起身,幾乎是歡呼着說道,微黑的臉龐上,甚至有了幾分并不是太明顯的興奮紅暈。
女子聞言卻失笑,無奈地搖搖頭,“魏将軍啊,您怎麽還是沒懂我的意思呢?我是失憶了,可并不是傻了。這是一把寶劍,劍身上描龍刻鳳,劍穗又是屬于皇家的明黃色,這樣名貴的一把寶劍,卻又并沒有開刃,顯然并非作為武器來使用,而您,既然是我朝的大将軍,身邊卻帶着一把并非用來禦敵的劍,并且此劍還有着這麽明顯的皇家印跡,所以它應該是皇上賜于臣子的可以上斬昏君,下斬佞臣的尚方寶劍了,但我也只是這樣猜測而已,并不确定的。”
魏将軍的微蹙了眉頭,面上有了一絲赧然,呆愣了片刻,複又坐下,讪讪道:“公主恕罪,臣失态了。”
女子不在意地笑笑:“将軍太過多禮了,适才咱們初見時,我便已經說過,我忘了以前的事,在這裏已經是住了三年。我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過去。但是,卻記得以前讀過的書,習過的武。我識字,有些不入流的功夫,甚至還會些簡單的女紅。如您所見,如果抛開失憶這件事,我是個正常的女子,而您,也就別再繼續考我了。”
“臣不敢,臣只是想知道公主還能記得多少以往的事。但無論公主還記得多少,或者幹脆真的都忘了,臣此次前來的目的都不會變,就是懇請公主即刻随臣還朝,協助皇上,副理朝政。”
“這個……”女子深吸了口氣,面上有些惶恐地說道:“魏将軍,恕我直言,您來的時候,我原本正是要上街買菜,然後回來給爹娘煮飯的。是您硬拉了我說有重要的事要講,咱們才耽擱至此。這會兒,且不說我跟爹娘還餓着肚子沒心思想別的,就算是吃飽了,這事,似乎也太突然了點兒,我一時還真沒什麽心理準備。您看,是不是讓我跟爹娘商量下,也思考幾日,再給您答複?”
“公主!”魏将軍聞言擰眉起身,“皇上如今只有三歲,雖天資過人、聰慧異常,奈何卻仍是個稚子,無法親理政務,當下,大宏王朝剛剛平定下來,百廢待興、朝綱待整,此時必須要有個德高望重的人出來為皇上分憂,才能穩固大宏王朝的江山,守住蕭家的社稷啊,值此危難之時,此事已是刻不容緩,容不得您再瞻前顧後了!”
“将軍說的極是!”女子看魏将軍這樣義正言辭,心裏莫名其妙地就也跟着緊張了起來,不過腦子裏還有些迷糊地問道:“那将軍就去找您說的那個德高望重之人吧,或者是,您說的那人,必須是我以公主的身份才能請的動您說的人?”女子思考着魏将軍适才說的話,謹慎地求證道。
“公主!”魏将軍聽了女子的話,更難掩胸中的澎湃,竟是忘乎所以般一把握住她的手,慷慨激昂道:“公主,您就是那德高望重的人啊,您就別再推脫了,皇上需要您,朝廷需要您,國家需要您!”
女子的身子一顫,也顧不得被魏将軍握住的手,誠惶誠恐地說道:“我,我嗎?我德高望重嗎?我不是只有十八歲嗎?難道是我那爹娘弄錯了?”擡起沒被魏将軍拉着的那只手,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年輕而光潔的臉頰,驚恐道:“等等,将軍,您先別說我的實際年齡,這個,一早上知道的事太多,我這會兒有點承受不住了。”
Advertisement
魏将軍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态,尴尬收回手臂,正色道:“公主就是年方十八,您的養父母并沒有說錯,當初離開皇城那一年,您剛好十五歲。”
聽了這話,女子才是長長地舒了口氣,好笑地看着魏将軍說:“将軍,那您可就是用詞不當了,哪有人用德高望重這詞形容個十八歲的姑娘的啊,瞧您把我給吓的,奉承人也不帶這麽奉承的。”
“公主從十三歲那年就為身體染恙的先皇代理朝政,文韬武略衆人皆有領教,滿朝文武對您都是極為信服,德高望重這一詞,您實在是當之無愧的。”
“我這麽厲害麽?”女子聽了這話頗為意外,不過眼裏倒是現出幾分得色,自我陶醉了會兒,才又想起來問,“呃,那當今皇帝是我什麽人?”
“當今聖上是您的弟弟。”
“弟弟?親弟弟?您剛才不是說,三年前吐谷人血洗皇城,整個皇宮中上至皇帝,下旨宮人都無一人幸免,只除了我逃出來了嗎?”
“是,是您的親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皇上的母妃是臣的姐姐——淑妃娘娘。娘娘遭難時正是身懷六甲将要臨盆之際,臣帶兵突圍進皇城之時,滿城已經再無一人生還,娘娘也是已經氣絕,但是随行的醫官見娘娘腹中胎兒仍有胎動,臣便大膽地命人剖腹取子,天佑大宏王朝,皇上又是真龍天子,是以,雖然當時已經快沒了氣息,但是最終卻還是被救了回來。”
女子聽得滿眼都是驚訝之色,好一會兒才感嘆道:“我這弟弟的命還真是大呢。”
“皇上是真龍天子,有上天庇佑。”魏将軍臉上一片恭敬之色地說道。
“那,将軍,我還有一事不明,既然您是皇上的親娘舅,又是功在社稷,是我大宏朝的有功之人,如今輔佐皇上登基之後,由您來代理朝政就好,何必千山萬水、千辛萬苦地還來找我這麽個事都記不得的公主呢?”
“公主此言差矣,大宏皇朝的江山是您蕭家的江山,豈容外姓之人于朝政上來指手畫腳,若是尋不到公主便也罷了,如今既然已經找到公主,就必須由公主出山主持朝政,輔佐皇上才是正理,否則滿朝文武的非議,臣也擔當不起。”
“可我現在什麽事也不記得了啊,朝政這麽大的事,我怎麽主持,這不是耽誤事嘛?”女子疑惑道,“将軍若是執意接我回去,那我回去便是,畢竟作為公主一直流落在外也不是個事,但是主持朝政之事,我想将軍還是另覓他人吧,我如今的情形可真是力不從心。”
“如公主所言,公主只是暫且忘了些過往的事情,并非沒有這個能力,臣必定遍尋天下名醫為公主醫病,假以時日,定是會讓公主恢複了記憶。但,即便公主不能恢複記憶,熟悉了朝政之後,以公主的聰慧,也必定能勝任輔佐皇上的重任。”
女子還是有些遲疑,她自己聰明她倒是知道。這幾年住在這個鎮子裏,她可是遠近聞名的才女一個,不光是因為識文斷字,主要腦子也靈光,誰家有點解決不了的難題,到了她這都是迎刃而解。可是,那鄰裏鄰居間的一點子家務事,畢竟不能跟朝政同日而語的。接了這差事,她倒是不怕丢人,可是真心怕誤了事。
還在踯躅間,女子卻見魏将軍輕輕擊了擊掌,一會兒的功夫,連男帶女地便進來了數人,烏泱泱地跪倒一地,手裏都捧着個托盤,盤子裏有衣裳,有鬥篷,有發釵,有首飾,有金印,林林總總,讓人眼花缭亂。還不待她問明魏将軍這些人是怎麽回事,底下跪着的人已經齊刷刷地跪拜道:“請公主還朝。”
女子微微愣怔了下,露出一抹苦笑,這陣勢似乎是不容得她不去了,哪裏是請,分明是趕鴨子上架嘛。但是,新近知道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她心裏便已然有了一絲驕矜,這會兒也不願意折了臉面,一狠心,她便起身凜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走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