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主有恙
大宏朝的長公主蕭延意回朝的事情,幾日間京中便已街知巷聞。接連數日,都有熙熙攘攘的百姓不懼酷暑,在街頭日日翹首,等着迎公主還朝。
鳳辇中的蕭延意一身大紅色滾着亮金邊的鳳袍,頭頂的赤金鳳冠正中鑲着塊鴿蛋大小的瑪瑙,也與鳳袍一樣紅的耀眼,襯得她更是粉面桃花、星眸似水,與日前那個素衣少女幾乎是判若兩人。許是鳳冠太重,又許是還不習慣,蕭延意總是下意識地用手托住一邊。此時,她便是一手扶着鳳冠,一手悄悄地把車簾挑了條縫,小心地望向外邊。
從車簾的縫隙中窺得街上的盛況之後,蕭延意的神色頗有些古怪,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卻又露出一抹笑意,對着車廂對面的一對中年夫婦說道:“爹、娘,想不到我還真是個受人敬仰的公主呢,您瞧,百姓們似乎很是喜歡我。”
被蕭延意稱作爹娘的中年夫婦夫家姓呂,正是三年前收養了蕭延意的人家。此時呂氏夫妻表情有些誠惶誠恐,兩人對視一眼,還是呂家老爹不安地開口道:“公主,您還是別稱草民們爹娘了,草民們承擔不起啊。”
蕭延意發出不在意地叱聲,笑吟吟地說:“您們就是我的爹娘啊,為何還不能喊了?記不記得以前咱們聊天時我還說過,沒準兒我曾經也是出身顯赫的人物呢,您們那時不還說,即便我以前是公主,現在也是您們的閨女了,如今倒要反悔了不成?”
“那……那不一樣的……當時也不過以為是一句戲言……”呂老爹讷讷道。
“好了。”蕭延意打斷了老爹的話,正色道:“您們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願意收留我,又認我做了女兒,給我吃穿,讓我生計無虞,此恩便是情同再造,在我心裏,您們便是我的爹娘。”
老兩口聽了這話,眼窩裏都是有些濕潤,卻也并非什麽善表達的人,半晌也只是沉默以對。好一會兒那婦人才說道:“其實說起來也是啊,當初那些人送了公主來咱們家,又給了咱們錢,只說讓咱們好生對待公主,便匆匆地去了。那時,咱們也就該想到,公主定然出身不凡。只是日子久了,見并沒人再尋來,才當公主的家人或許是出了什麽意外不會回來了,咱們才安心地真當公主是自己的骨肉,說到底,總是想的不周全,高攀了啊。”
“娘。”蕭延意嗔道,卻是不想再說這些,便帶着幾分小女兒的嬌态問道:“娘,女兒這樣穿戴可好看?”
這些年來,蕭延意在呂家,于衣食上從未受過丁點的虧待,慢不說當初送她來的人留下了不少錢財,單是這呂家夫妻二人原本雖非大富人家,卻也并不清苦。但是,到底是偏僻小鎮,這家人也本就低調,是以蕭延意也從不曾有過如此盛裝。
原本便正是嬌俏的年紀,模樣又生的不賴,這樣一身華麗的妝扮又怎會不美?呂夫人自是一番由衷的盛贊,直誇得蕭延意喜上眉梢,只恨不得面前能有面鏡子,再好好端詳自己一番。
随着車馬一路駛向皇城,外間的喧嚣漸漸淡了。蕭延意亢奮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了下去,看着對面滿面惶恐的爹娘,她心裏一時有種做夢般的感覺,不禁幽幽地想起過往的這三年。
當初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醒來時那種恐懼的感覺,蕭延意至今依舊能模糊地憶起,不過呂家夫婦的溫和與親厚,很快就讓她的心安穩了下來。最初,似乎也總是會好奇自己的身世,但是,漸漸的,安逸而舒适的日子便讓她一點點淡了探求自己過去的心思。
只是,最開始的時候,蕭延意其實還挺愛幻想下被自己忘記的身世的。
她的幻想中包括:她是某大戶人家的私生女,因為身份見不得光被送來鄉下。又或是什麽大人物鐘情的女子,因為某種原因入不得門,所以只能悄悄找地方藏起來。她甚至還想過她沒準是皇上的妃子,因為跟別人有了私情不能容于皇室,但是皇上喜愛她又不忍心殺她,所以只得偷偷把她送走。當然,她也想過她是公主,遭歹人陷害,卻又有好心人相助。可是那歹人沒準位高權重,旁人惹不起,所以好心人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才只能給她隐匿在鄉下。可能她曾經跟送她來的人有某些約定,但是因為她太過傷心或是絕望而失去了記憶,那約定實現不了,所以也就回不去了。
這些五花八門的臆想,讓蕭延意十分自得其樂。是她最開始流落于那個陌生小鎮的無聊光陰中,最歡樂的事情。不過她慢慢适應了這裏的環境和人們之後,樂子就更多了起來,也就不再去做那些虛無缥缈的白日夢。但是卻不想,那中間的某一個夢,竟然是真的,雖然稍有差池,但是卻也相去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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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延意的思緒還不知飄在何處,車馬卻已經進了皇宮。
魏不争大将軍立即着人安頓好了老兩口,又安排了人伺候着蕭延意梳洗停當,下一步就是該拜見皇帝了。
雖然當今皇帝只是個三歲的孩子,但是身份在那擺着,即便蕭延意是公主,也是他的長姐,依禮卻還是要行觐見之禮。
在宮人的指導下,蕭延意規規矩矩地對着龍椅上坐着的小孩兒行了大禮。一個稚嫩的聲音說了聲平身,蕭延意才得以好奇地端詳起面前的孩子。
那麽小小的一個人兒,卻是大模大樣地坐在龍椅裏,身上穿着身明晃晃的龍袍,一張小臉甚是嚴肅的樣子,讓人覺得十分好笑。這會兒,小皇上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地瞅着蕭延意,似乎是想要走過去,但是個子太小,龍椅又太大,所以蹭了半天,才從龍椅蹭到地上,腳一挨到地,他便邁開兩條小短腿朝着蕭延意走來。
“皇上……”蕭延意想笑,可不知怎麽鼻子卻又有點酸。雖然她對以前的事情一點也記不住了,但是這樣驟然見到自己的血脈至親,也許是骨子裏就連着的那種親情,讓她忍不住忘了适才被人教的那些規矩,一把抱住已經走到她跟前,正是蹙眉上上下下端詳着她的小小子,忘情地說道:“皇上,是姐姐不好,竟然把你忘了,把你獨自扔在這裏,無依無靠這麽久,以後就讓姐姐照顧你。”
皇上肥嘟嘟的小身子在蕭延意懷裏掙了掙,努力地鑽了出來,一臉不耐煩的神情,奶聲奶氣地說道:“皇姐,朕知道你失憶了。可是你适才這話不對,你就算沒失憶也不會記得朕,将軍舅舅說過,皇姐離京走的時候,朕還沒出生呢。”
“呃,呀,是呢!”蕭延意眨巴眨巴眼,這才想起這個問題,把眼裏的淚水眨了回去,拍拍小皇帝的肩頭誇道:“還是皇弟聰明,姐姐倒是忘了這事。”
小皇上的臉上現出幾分不屑的樣子,一撇嘴,回頭對魏不争說道:“将軍舅舅,她行不行啊?朕看着,怎麽傻乎乎的呢?”
蕭延意被小皇上這麽一說,一時有些尴尬地不知如何開口。只得無措地看那魏不争緩緩蹲下身子嚴肅地對小皇上說道:“公主與皇上一樣,乃是天之驕子,聰慧非常人能及,今日公主殿下只是見了皇上,心情太過起伏,所以才略有失态,皇上怎可這樣說您的皇姐?”
魏不争的語氣頗為嚴厲,那小皇上卻不惱,反倒是認真地點點頭,想了想,轉回身對蕭延意道:“皇姐,是朕不對,說了對你不敬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啊,是,怎麽會?沒關系。”蕭延意張口結舌地回了小皇上的話。小皇上又是望了一眼魏不争道:“将軍舅舅,是今日就讓朝臣見見皇姐呢?還是明日早朝再說。”
“回皇上的話,明日吧,公主今日舟車勞頓,總是要好生歇息一番才是。”
“好,皇姐,那你先安置下去,朕做完了今天的功課再去看你。”皇上說完,對着魏不争伸出胖胖的小手道:“将軍舅舅,朕這會兒該去先生那裏學兵法了。”
魏不争回身對着蕭延意一行禮道:“公主,臣這就讓人帶您先下去安置,稍後,臣會帶太醫去給您瞧瞧。”
“太醫?”蕭延意奇怪道:“我身子倒是一向很好,不需太醫來看什麽吧?”
“公主不是忘了以往的事,或許太醫有什麽辦法也未可知。”魏不争面色沉着地對着蕭延意說道,語氣雖是和緩,但是又透出些不容置疑的堅定。
蕭延意初來乍到,一切還都不懂,此時倒也不覺她一個堂堂的公主,讓個将軍指揮着有何不妥,想了想也就讓宮人帶着回了魏不争安排給她的懿祥宮先去安置了下來。
半個時辰之後,蕭延意大致地在自己的新家裏轉了一圈,又讓人服侍着換了輕便的常服,正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呆,魏不争便帶着太醫來了。
白胡子太醫眯着眼搖頭晃腦地給蕭延意診完脈,撩袍跪倒在一邊說:“公主殿下,魏将軍,老臣怕是治不了公主這病症。”
蕭延意聽了這話倒是也并沒太多的失望,失憶三年,她倒是業已習慣,尤其是如今已經知道了自己之前的身份,便更是不在意是不是能記得所有之前的事情,反正又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也許總會有些故人講給她聽,再或者睹物思人,沒準兒那日能記起也未可知。
魏不争卻是一臉失望的樣子扶起老太醫道:“祁大人,您這樣高超的醫術,也對公主之症束手無策嗎?”
老爺子皺皺眉,“公主的脈相不似是生病。”
“那是中毒?”
“也不像是中毒。”
“那一個人怎會好端端會忘了以前的事?”魏不争更是焦急道。
“老臣估摸着,從公主這脈相及氣色上看來,倒似是中了蠱。”
作者有話要說:哎,一直體諒你們比我都懶這個事實,所以都讓你們随便霸王的,可是吧,在還沒榜之前,總需要點有模樣的數據編輯才會給好點的榜單,所以咧,吱一聲再走吧~等上了榜之後,乃們再霸,霸死我都不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