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7)

回來,讓我能找到僅存的親人。所有的事,也許都是冥冥中注定,毫無道理可言,而我如今只知道,我要護着翔兒的龍椅,大宏的江山,我卻也離不開你,這幾件事在我心裏一樣的重要。”蕭延意幽幽地說道。

魏不争沉默良久,才揉着蕭延意的發髻,柔聲說道:“芫芫,我答應過永不負你,只要我活一日,便定然是為你活着,如今雖我再無法為你立馬橫刀,馳騁沙場,但只要你要我做的事,我定然肝腦塗地。”

“伯钺……我不要你為我做什麽,我只要你陪着我……”

蕭延意與魏不争幾月未真正相見相敘,這之間曾隔着路遙,隔着懷疑,隔着生死,如今卻在這一刻說開了所有的話,一時間,二人便只是靜靜相互依偎,似乎所有的言語都已經多餘。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蕭延意才想起道:“伯钺,你身子還沒養好,要好生歇息呢。我不擾你了,你先睡會兒,你醒了我再來看你。”

魏不争聞言不舍地松開了手臂,蕭延意便緩緩站起來,為他掖了掖被角,盈盈一笑道:“好好睡會兒吧。我先走了。”

蕭延意提步剛要走,魏不争忽然又喊住她道:“對了,芫芫,那只哨子你可曾用過?”

蕭延意也不瞞他,聽他問了便回道:“是,我用了,我需要個牢靠的人去盯着阿玦,他畢竟是呼延烈的兒子,如今為你去找藥,又是關系重大,自然要找個能信得過的人看着他,便差了羽哨去。”

魏不争一皺眉,“羽哨是為了護衛你和皇上的,你竟然讓他們……阿玦不會跑的,這又何苦?”

蕭延意抿了抿唇,想起魏不争不曾說的,他與阿玦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人情債,此時也不好多說,便只笑道:“好,那我立即讓他們回來,你別費心這些事了。”

蕭延意說完,喊進來喚月睐月伺候着,便往殿外走,走了沒幾步,有人上前奏報道:“殿下,有幾位王爺已經進宮,殿下跟皇上,現在見麽?”

作者有話要說:出差兩天,不知道是不是能及時更新上,我一定盡量。

69公主還朝

蕭延意腳步一頓,轉頭,蹙眉問傳話的內監道:“王爺?哪個王爺?怎麽今日就來了?你是說進宮了?他們無旨如何進的宮?”

小內監縮着腦袋,小心地答道:“宣王爺、慶王爺和睿王爺都來了呢,此時就在儀和殿外候着,皇上正在歇晌,奴才也不敢打擾,只好來問殿下,至于,您說進宮……王爺們好像是有先帝爺禦賜的腰牌,可是随時進出宮門的吧……”

蕭延意怔了下,才點頭,“對,本宮倒是把腰牌的事忘了。你去傳旨讓王爺們在禦書房候駕吧,皇上跟本宮這就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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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內監領旨走了,蕭延意便去找蕭續邦,小皇帝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喊起來,一臉茫然地任宮人給他更衣,戴上龍冠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問道:“皇姐,是要上朝麽?為什麽要穿着這樣?”

蕭延意幫蕭續邦又從頭到尾地整了遍儀容才說:“是皇叔們來了,一會兒少說些話,皇叔不比姑母,翔兒可不許又總想着撒嬌,知道麽?”

蕭續邦疑惑地點點頭,牽了蕭延意的手,跟她一起往外走,邊走邊道:“皇叔們也跟将軍舅舅一樣的嚴肅,對不對?”

蕭延意繃了繃唇,謹慎地說道:“還是不太一樣的……翔兒就當他們是朝中臣子那般便好。”

蕭續邦是個聽話的孩子,人也機靈,雖然心裏還是有點不懂,但是看着蕭延意嚴肅的神态,也隐隐覺得這些叔叔們大概不能像對舅舅與姑母那般親近。

他從小無父母親人,身邊只有一個舅父,對親情總是格外渴望,所以蕭延意甫一回來,便對這個突然出現在生命中的姐姐格外依賴、親熱,後來對尚悅也是如此。此時,聽說是叔叔們到了,心裏本以為又多了人來哄着他玩,被蕭延意這樣一說,自然是按照皇姐說的辦,可是心裏難免就沮喪了起來,一直到見到宣王幾個,還是有些打不起精神,就悶悶地坐在一旁。

叔侄幾個見過禮,免不了是一番冗長的客套,這幾個王叔都是有些年沒到過京城的,蕭續邦是兩年多未見,而蕭延意與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宏景四十六年的時候,如今算來,已是近5年的時間。難免就有人提起過往之事,也提起宏景四十七年的劫難,更是免不了一番唏噓。

就這麽着客套和感慨了一個時辰,蕭續邦終是有些耐不住了,既是皇姐不讓多說話,他便端着那副小大人的皇帝架子只在一旁坐着。可是同一個姿勢坐久了,渾身便不自在了起來,幾次暗下裏扯蕭延意的衣襟,蕭延意也只是安撫地對他笑笑,最後,小家夥終于忍不住大聲說道:“朕餓了,朕想吃點心。”

蕭續邦每日下午都是要用些點心的,這會兒早過了該用的時候,他又是無所事事,便更覺得饑腸辘辘難以忍受。他的話一說,滿屋的人便都笑了起來。

宣王道:“皇上還是跟幾年前一樣的天真可愛,貴為天子也是個孩子呢,記得上次進京的時候,臣面聖時,皇上也是這麽着喊餓,還哭了鼻子呢。”

蕭延意笑了笑,并未接宣王的話,只說道:“倒是侄女忘了,都是這個時辰了,王叔們進宮,一路奔波,這會兒也是餓了吧,不如讓人上些點心,咱們一起嘗嘗。”

睿王擺手道:“公主不用客氣,咱們都是這把年紀的人,可不比小孩子,不是正餐的時間,哪吃得下這些個點心。”

宣王、睿王兩個,幾句話裏便提到兩次蕭續邦是小孩子這個事實,蕭延意心中便隐隐覺得,他們此番,大約也不準備太周旋什麽,便要發難,想了下,她便說道:“皇叔們就在宮中住下吧,侄女這就讓人去打掃殿宇,只是本以為皇叔們還要幾日才進京,不想提前到了,倒是侄女招待不周,還得讓皇叔們再等上一會兒。

皇弟餓了,也是讀了一上午的書有些累了,就讓他先去休息會兒,侄女陪皇叔們稍坐,等下宮人們收拾。”

蕭續邦聽說能去休息了,高興地立即站了起來,幾位王爺一見也馬上跟着起身道:“臣恭送皇上。”

蕭延意讓宮人帶着蕭續邦回去,又着人去收拾幾位王爺入住的地方,這空檔間,蕭延意只得應着頭皮繼續跟幾位叔叔周旋。

“臣等幾個原是要四五日後才到京的,只是一時聽見了幾件急訊,擔心皇上跟公主的安危,才是加快了行程。”宣王接着蕭延意之前的話說道。

蕭延意故意忽略掉宣王前邊的話,只就着後半句說道:“皇叔們真是辛苦了,這一趟趕路如此急,身子可還受得住?”

“勞公主挂心,臣等身子倒都還硬朗,若是大宏需要,随時還可披挂上陣,殺敵建功呢。”

“皇叔們能有這心,侄女已是感動萬分,可怎需勞動您們上陣,如今漠北大捷之後,四海升平,大宏國泰民安,就算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只怕都不礙的什麽了。”

宣王聽了這話撚須笑道:“公主說笑了……居安思危乃是治國之道,軍務可是一時不可荒廢啊,臣等急着進京,便是聽說漠北一役之後,魏大将軍受了重傷,軍中一時無首,怕是軍心動蕩,朝廷不安啊。”

蕭延意擺手道:“皇叔千裏之外,消息還是有些差池的,将軍的确是受傷,卻也并不嚴重,調養一段時日即可,他一時不能調度兵馬,侄女也就暫且收回了兵符,倒不至于有什麽亂子。不過侄女還是感激皇叔們這麽挂念,為了一點訛傳,便如此奔波。皇上與侄女雖父母俱亡,但有皇叔們這樣護着,心中甚感溫暖。”

“血脈至親,這是自然……”宣王笑眯眯地說道:“将軍并無大礙,臣倒是放心了,不過因這一事,臣也有一建議,大宏将士多年來都是聽命于将軍,将軍一旦有點意外,臣便總擔心軍中會有動亂,依臣看,将軍勞苦功高也是為國征戰多年,也該是好好休息下的時候,趁此時機也該是考核一些新人,不然,全然仰仗魏将軍一個,總也是不好……”

蕭延意聞言立即點頭道:“皇叔所言極是,不過侄女副理朝政時日尚短,還未能選拔出可以接替将軍的人,日後定然好好留心此事。”

“不光是大将軍的事。”睿王在一邊接口道:“公主啊,臣等還有一事甚是擔心,來路上聽說,當年血洗我大宏皇朝的吐谷王竟然沒死,此時還在京中,聽的臣是一身的冷汗啊。臣等當初以為将軍奪回皇城時定是将那老賊誅了,哪想還活着,這等人讓他在京裏,皇上跟公主的安危可是堪憂啊?大內的侍衛都是元年之後新換的人,臣可是真怕他們經驗不足,無法護衛皇上跟公主,臣跟幾位王爺商量着,都是調度了些自己親衛來,好好替皇上跟公主守衛。”

蕭延意聽了睿王的話,臉色變了變,趕緊便垂眸握了握茶杯,掩飾着內心的驟然的一陣不安。她沒想到,呼延烈沒死的消息,竟是已經人盡皆知,虧她還以為至少能瞞些日子……

她不敢沉默太久,怕讓人更尋了短處,拿起茶杯呷了口茶,便勉強作出淡定的樣子,笑着說道:“皇叔們倒不知哪裏聽說的這事,只不過聽卻也沒聽全。那呼延烈确實是活着,也在京中,但卻是好好地關在刑部大牢了,還能怎麽興風作浪?還不是咱們想他活就活,想他死就死。”

幾位王爺一起作出吃驚的表情道:“呼延烈在刑部大牢?怎麽不問斬?這等賊人如何活到今天的?”

“皇叔莫急。”蕭延意說道:“他的性命就在咱們手裏拿捏着,等他沒用了,想他怎麽死,便讓他怎麽死,如今他活着也是受罪,未必就急在這一時吧?”

三位王爺對了下眼神,宣王小心說道:“臣問個不該問的問題,咱們能否知道,這等罪人于咱們大宏還有什麽用處不成?”

蕭延意舔了舔唇,故作神秘地四下看了幾眼,把殿內伺候的宮人都打發了出去,才是壓低聲音說道:“皇叔們有所不知,父皇在時,曾有幾間地下的密室,藏着大宏的稀世珍寶。呼延烈攻陷皇城之後找到了那間密室,原是要取出寶物據為己有,不想将軍帶兵殺了回來,他便倉促間把密室封了,弄得咱們至今倒找不到入口,只有讓他說出實情,否則只怕大宏的傳世寶物,會永無見光之日了。”

蕭延意一番話,說的王爺們面面相觑了半晌,才是有人開口道:“從沒聽皇兄說起過什麽密室……寶藏……”

蕭延意笑道:“可不是,父皇一直是瞞着所有人的,說是這些東西是只管好好藏着,世代相傳,非常時候沒準是能派上大用場的。

而密室之事只會說與儲君聽,皇叔們自然不知,侄女也是那時深得父皇的寵愛,能随時不經通報進入禦書房,偶一次不留神聽到父皇對太子哥哥說起,才是隐隐知道此事。”

“那如何知道那呼延烈找到了密室?萬若他是為了保命才诓騙咱們呢?豈不是讓他耍了?”又有一位王爺問道。

“皇叔多慮了,一是此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又如何編造?二來,當時他被生擒之時,手上戴着的一個珠串,正是原本藏于密室的東西。那串珠子用的寶石極為罕有,侄女當時聽說密室的事時,正是聽見父皇對太子哥哥說這物件也要放起來,原本一直是太子哥哥把玩之物,轉日便不見了蹤影,定然是收進了密室,後來這東西在呼延烈手裏,他自然是進過密室了。”

大約是蕭延意的話,讓這幾位王爺太過意外,她說完之後,殿內竟是許久的沉寂無人言語。

“殿下,殿宇都是收拾打掃好了,王爺們現在可需要去殿裏歇息?”

沉默間,外邊已有小內監通秉道,蕭延意心裏默默長出了一口氣,趕緊說道:“皇叔們先去稍事梳洗歇息,晚膳時,侄女再陪皇叔們說話。”

王爺們自是都起身謝恩,便随着領路的內監往外走去。

蕭延意目送幾位王爺出去,終于大大地松了口氣,心裏暗想,雖是有所準備,但是這彌天大謊說起來,她倒還真是氣定神閑,讓她自己都有些意外了。

“你這個小騙子,說起假話來,總是跟真的一樣呢。”蕭延意感慨間,腦子裏忽然閃出一段模糊的場景,一個男子曾經敲着她的頭,笑吟吟地對她這麽說道。但再去細想,卻又成了一片空白。

70公主還朝

蕭延意着人安排了晚膳,又派了人去調查幾位王爺的随屬有幾人,又是如何安置的,都安排妥了,才在心中開始盤算還有哪些,或許即将面對的問題,暫時又該如何化解。

宏景帝那時總是笑她說,大智慧未必有,小聰明卻多得是,可偏就是賴着那點兒小聰明,又總能四兩撥千斤。如今便也是如此,蕭延意不指望她有怎樣的手段,能都鬥得過幾位王叔跟李景吾那些老狐貍,但是,能暫且穩住他們別急于發難,讓她把所有事理順序些就已經是好的。

想得差不許多時,蕭延意便又開始想念起了魏不争。

她回宮以後,初時所有的事全都仰仗着他,自己全無主意,這會兒以前的事都記起得差不多了,也能有些主見,可是當初的惰性卻也已經養成,明知道此時有些事最好不讓魏不争過問,卻還是想念叨給他聽,讓他出個主意。

她心裏猶豫着,魏不争精神不濟,或許此時還在休息,不應該去打擾,可是腳卻似不聽使喚般,還是往魏不争的住處走去。

蕭延意進殿時,見到睐月正攙着魏不争在殿內溜達,不僅驚喜道:“伯钺,你竟是可以走路了麽?”

魏不争看見蕭延意,才揚起的笑容在面上微微一僵,輕聲回道:“殿下,臣也并非是廢人,只不過力氣少了些,并不至于連路也走不得。”

蕭延意見魏不争神情有些黯然,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便走過去挽住魏不争,對睐月道:“你們去外間伺候吧,将軍這裏有我呢。”

睐月偷眼看了眼魏不争,才收回攙着他的手臂,垂首答道:“殿下,再有兩刻鐘将軍該要服藥了,大夫說将軍體力還未恢複,走一會兒路尚可,但也不能時間太久,更不能說太多的話……”

蕭延意聞言怔了下,剛要開口,魏不争已是面色一沉,對睐月斥道:“公主讓你們出去候着,你們還不下去,怎地這麽多廢話?”

睐月被這一斥,趕緊請了罪出去。

蕭延意倒是頗有些過意不去道:“伯钺何苦跟她發火,睐月是從你府裏出來的,對你是當真的上心。反是我有些疏忽了,你是不是适才說了太多的話,乏了?那就去趟會兒吧。”

魏不争捏了捏蕭延意挽在她臂彎的手,有些落寞地笑道:“還好,躺得多了也是頭痛。芫芫,你也不用替睐月說話,總是我當初規矩沒立好,那時前朝的事太多,後宮的事不太顧得上,這些宮女太監們,即便是我府裏出來了,總還是欠些規矩,畢竟我也不太精通這些,原是想,你回來後,能還你個太平天下便好,也不覺後宮算個什麽,卻不想,最後,卻是哪一樣都沒法好好地交給你。”

“伯钺,你怎麽這麽說?大宏解決了漠北之患,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比起父皇在時還國富民強,怎說還不夠好?便說這後宮,依我看,也不過就是需稍微立些規矩就好,也沒什麽大的弊端,你如何這麽妄自菲薄?”

魏不争搖搖頭,也不再言語什麽。蕭延意便扶着他在榻上倚好,自己坐到了他的旁邊,怕魏不争再又黯然失落,趕緊扯開話題,敘念道:“伯钺,宣王他們進京了。”

魏不争聞言,眉梢一挑,“今日就進京了麽?皇上壽辰不是還有半月?”

“是,不止進京,還是進了宮,我才是見了他們,就讓他們在宮中暫且安頓了下來。”

魏不争眉頭緊蹙,深吸了口氣,可頓了下,卻又笑道:“倒也好,他們越是沉不住氣,有些事大約倒越是無法周全。我在漠北時便聽說,宣王跟其他幾位王爺私下裏相約見面,猜着他們就要進京,皇上壽辰又是近了,正是絕好時機,不過沒想到他們脾氣倒是真急,這會兒便來了。”

蕭延意遲疑地看着魏不争說:“伯钺,你最後一役如此急近,可就是防着他們忽然進京,會惹出什麽事來?”

魏不争舔了舔唇,默了會兒才是點頭道:“是,當時聽聞,幾位親王暗中私相勾結,李相又在朝中企圖颠倒是非,某日還有人夜探了刑部大牢,我便猜着,也許有人想趁我與大軍在漠北時,在京中鬧出亂子來。

可漠北風沙天,連日不開,我只怕贻誤了時機,讓你在朝中偏信了謠言,又是孤立無援,所以才是一時冒進,只想趕緊解決了這最後一仗,立即班師回朝。”

蕭延意聽了這解釋,把頭靠在魏不争肩上,喃喃道:“伯钺,我雖是怪你竟然罔顧了臨行時對我的承諾,讓自己幾乎喪了命,可卻又想,若真是你此時不在宮裏,還在漠北,我只怕會寝食難安,心裏不可能還有如今的踏實,還能安生地去想什麽辦法。”

魏不争搖頭道:“其實,我在,也并不能幫你什麽了,芫芫,他們這一出如今約莫是沖着我來了,這倒是也好,這當口他們若是跟宏盛元年時那樣,上演一出逼宮的戲碼,反倒是難辦。他們若要沖我來,最多,便是将我這條性命給了他們,反是興不起什麽風浪了。”

蕭延意聽了這話,直起脖子嗔道:“你這是什麽話?就是讓他們興起風浪,也不能讓你為魚肉他們為刀俎啊,難道我連護着自己喜歡的人的能力也沒有麽……”

魏不争聽了蕭延意的話,嗤地笑了出來,伸手揉了揉她氣鼓鼓的臉頰,柔聲道:“芫芫,有你待我這顆心也就夠了……”

蕭延意聽了這話,一時倒赧然了起來,臉色紅紅地垂了頭,有一會兒才想起來問道:“伯钺,你說元年的時候,他們還曾逼宮?”

魏不争表情肅了肅說道:“是,那時,先是有人在朝中傳言,皇上并非是先帝子嗣,所有妖言惑衆者盡數被我誅了,後又有人經人撺掇牽頭說,皇上年幼,又不是先帝親立的皇儲,本不該繼位,要求從蕭氏皇族血脈中找出合适人選讓皇上遜位于他。

好在,當時雖是朝中百官多半都站在了宣王那邊,要求宣王繼位者衆多,但是,四十七年一役之後,軍中将領大多願意聽命于我,唯有西南大營的許将軍是個帶兵打仗的老将軍,所以對我頗為不服,卻又好在他一向對宣王也有微詞,不願支持宣王。

所以,幾位王爺與大臣在朝堂上施壓,試圖逼宮,卻也懼我手中的兵馬,不敢真的舉兵謀反。僵持的時間久了,我一點點捉了把柄,把為首逼宮的幾人問了罪,他們也就默默偃旗息鼓了。

這次,我就是怕他們三年來休養生息,養足了兵力,趁大軍北伐之際,逼宮若是不成,就舉兵謀反,所以才真是急了。不過,現在看來,他們一時間估計也是沒這膽量了,我雖交了兵權,但是大軍卻是依舊在你手中握着,且就近在京師,諒他們也不敢造次,最多也許就是會欺你年少,又是女子,或許好拿捏些,但只要你自己主意定了,他們也是莫奈何。”

蕭延意聽着魏不争的話,深思了會兒,說道:“伯钺,我是這麽想的,想趁着他們若是當真非要提起翔兒年幼擔不起江山社稷的事,假意便是順了他們的意思,也佯裝升起猶豫的心思,就讓他們把世子都送進京來,說是與皇上做伴讀,但是言語中暗示他們,若真是世子中有才智果然出衆者,不妨也可以考慮讓翔兒讓位。

這樣一來,也算是給他們點念想,不至于非要急着如何,同時,讓世子們在宮中伴讀,就在咱們眼前,咱們便也算是拿捏了他們的要害,你說,好還是不好?”

魏不争聽了蕭延意的話,輕笑出聲道:“你這辦法倒也有些意思,他們若是真肯信,還真是免了不少的麻煩。還沒準讓幾位王爺為了自己兒子的事,還能生出些罅隙。

依我看,宣王老奸巨猾,未必肯信你這說法,但是他若急着反對,只怕睿王爺他們幾個又會不服,若說幾個王爺裏,最有能力問鼎龍椅的大約是宣王,睿王他們也許會支持他,但若是,一旦讓他們看到自己家兒子沒準兒也有希望,只怕也就不會這麽團結了。

芫芫啊,你的點子倒也稀奇,姑且一試吧,如何也是沒有壞處的事,比我想得硬撐住,跟他們撕破了臉皮比起來,總是化幹戈為玉帛更好,拖住了時日,你與皇上在朝中的根紮得深了,就誰也迫不了你們什麽。”

蕭延意見得到了魏不争的贊賞,不禁得意起來,又繼續說道:“你不知道,适才他們進宮後,我與他們不過是閑話寒暄幾句,他們就提起呼延烈的事呢,硬說是怕我跟翔兒的安危堪憂,還要讓人護着我們呢。後來我說呼延烈結結實實地關在刑部大牢了,跟本不會有什麽危險,他們才是作罷。”

魏不争聽說此事,臉上露出一抹愧疚之色,遲疑地問道:“那他們竟然不深究為何呼延烈不死,卻被關在牢裏麽?”

蕭延意眨巴着眼,神秘道:“自然是問,我告訴他們呼延烈知道咱們大宏藏秘密寶藏的密室,而且僅他自己知道,若是他死了,這些東西就永無見光之日了,所以必須留他性命,問出答案。”

魏不争聞言大驚,“呼延烈知道咱們大宏的寶藏密室?”

蕭延意見魏不争也信以為真,忍不住哈哈笑道:“呆子,你可真與我的皇叔們一樣的呆,騙他們不許啊?大宏哪裏有什麽秘密寶藏,即便是真有,哪有我這個公主不知,卻敵人會知道的道理。”

魏不争瞠目結舌地望着蕭延意,半晌才喃喃道:“你居然還會騙人……”

蕭延意一鼓腮,“我是騙他們,又不是騙你!”

“我知道……那宣王他們相信了這說法?”

“反正當時是信了,管他呢,不信又如何,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們也沒證據說沒有。反正他們休想把呼延烈沒死這罪問到你的頭上,其餘的愛怎樣懷疑都好。”

魏不争面上的愧色又深了幾分,踯躅道:“芫芫,難為你了,這事也要讓你幫我想着,還要走心思與他們周旋,倒是我之前一味地只知道強勢對峙,未曾如你這麽處理事情,否則,大約也不會有現在這一出。”

“男人與女人對待事情,總是不一樣嘛,父皇說過,我也只會些小聰明罷了……”蕭延意說着話,忽然想起道:“對了,伯钺,不是說還要吃藥,我去問問藥可端來了。”

蕭延意起身要去外間看看魏不争的藥是不是送來了,可還沒邁步,便被魏不争一把拖住她的手,她回首望他,戲谑道:“怎麽,這一會兒也不舍得我走麽?”

魏不争被蕭延意這一調侃,臉上不禁紅了下,眼裏卻是噙了笑意,望了會蕭延意才說道:“別去管藥了,讓睐月端來就好。我只是忽然想起,雖則宣王他們未必有如此喪心病狂,但他們如今就在宮裏,卻也不得不防他們有什麽歹意,你盡快招羽哨回來,這幾日羽哨未歸前,禦林軍在殿前可要多加派些人手才好。我如今這副病秧子樣子也沒法護着你們,不過我府裏也還有些暗衛,你給我個令牌,我讓人把他們悄悄帶進宮中也能暗中護着些你跟皇上,你看可好?”

71公主還朝

蕭延意聽了點頭道:“多些小心也是沒壞處的,如今你也在宮中,這個殿裏也該加派些侍衛才好。”說着,她從袖中掏出令牌,攤開魏不争的手掌,放在他掌心,“這令牌就放在你這裏,稍後我會跟宮中的總管和侍衛領班說明,宮裏宮外的人,你随時如何調遣都好。”

魏不争愣怔了下,手下意識地一縮,卻又被蕭延意握住,把他的手指團起來,攥緊了掌心裏的牌子,才道:“伯钺,你是兵馬大将軍,幾十萬兵馬都是要聽你的調遣,如今這些個小事讓你做,倒也真是大材小用了,你也別委屈,只當是幫我,只要不影響你養身子就好。”

魏不争搖頭,“說什麽委屈?我是想說,芫芫,你這令牌,怎好随便就給了人?我今次借用下,調幾個府中能信的過的暗衛進宮護衛你與皇上就好,令牌用完便歸還于你,你既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可也該知道,這令牌是非同小可之物,甚至其利害并不下于兵符,若是讓人掌控随便進出宮門的自由,萬一有什麽變故,京中駐守的大軍控都會措手不及。”

蕭延意眨眨眼,很無辜地說道:“我當然知道這令牌,不能随便給人,所以我是給你,并沒給旁人,難道你的意思是,連你我也要防着不成?”

魏不争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又擡頭看向蕭延意,沉吟了下說道:“芫芫,我不知該如何說,我自是希望你信我,可是,你該知道,在你的位置上,關鍵時刻,卻是誰也不能這麽盡數托付的。”

蕭延意聽了,唇角輕輕一揚,淺淡地笑道:“這話若是幾年前有人說給我,我想我會聽。但是如今,我倒覺得,總該是信一個人信到底的。

尤其是你,伯钺,其他都不提,只說,若不是你,或許便沒有翔兒命在,甚至也沒有大宏如今的江山,若不是你,我還是那個偏遠小鎮裏遺失了前半輩子的記憶,只知道糊塗着過日子的女子。而如今眼前這一切,都是你維系下來,并且用命在護着的。

我知道,你也許也有事瞞我,但是,那又怎樣?我信你之前為大宏做了這麽多事,絕不是為了禍國殃民而來,你拼了命都要維護的從來都是朝廷的安穩。

所以,我如今的底線就是,你、我,翔兒都能好好活着而已。

除此之外,最差的結果,也不過就是皇位易主。可那又如何?若不是你,當初這江山都不再會姓蕭,現在呢,無論到了多麽惡劣的情況下,也總是我蕭家人坐這龍椅。

那,我如何不能盡數托付于你?因為今日一切,本也就是你當初贏下的。”

蕭延意說完話,對着魏不争一笑,便轉身往外走去,魏不争望着她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是沒有出聲。

晚膳前蕭延意收到了尚悅的來信,信中說她那邊已經安排好,只要大宏這邊有所需要,他們可随時鼎力相助。又說蕭續邦壽誕之時,她将和錫萊國主一起來祝壽。

蕭延意看完信,立即給尚悅寫了回信,讓惠娥找人送了出去,不大的功夫,也就到了晚膳的當口。

各殿中伺候的人回禀說,幾位王爺只是到各自的住處之前一起說過幾句話,到了殿中,便都是各自休整,歇息,再未見過面。蕭延意聽了,心裏略松了口氣。而一餐晚膳倒是波瀾不驚,幾位王爺再未提出什麽讓蕭延意頭疼的問題,蕭延意卻是一時按捺不住,借機開了頭,問起諸位王府世子的近況。

“皇叔們若是放心,不妨以後讓堂弟們到京中來進學,一來是京城是飽學之士聚集之地,總能多學些本事,二來都是皇家子弟,也該多走動些親近下感情,大宏日後的江山社稷還是要靠他們兄弟間互相幫襯呢。”蕭延意笑着提議道。

“多謝殿下美意,只是小犬不成器,只怕他到京中反倒會給皇上跟殿下惹了麻煩呢。”宣王也同樣笑着答道。

蕭延意不太在意地擺擺手說:“宣皇叔只怕是擔心侄女照顧不周吧?那倒也無妨,侄女也只是這麽個提議,要說,畢竟孩子還是在父母身邊最享福呢。

我也只是想着,皇上自幼身邊就沒個正兒八經的伴兒,總是顯得孤單些,縱有其他臣子家的子弟偶爾能伴駕,但總不如血緣至親來的貼心。

而且,有時,我又心中惶恐,皇上年幼,離着能大婚的日子還是太遠,更別說立什麽儲君,這大宏的未來等于便是系在皇上一人身上,他萬不能有什麽閃失,可人有旦夕禍福……這終究是讓人無法心安,縱然沒有儲君,也該有……”

蕭延意說到一半,猛然停住,急忙伸手捂住了嘴,過了下才笑着端起杯子道:“瞧我這是說了些什麽?酒多喝了幾口,便口無遮攔了,皇叔們也別見怪,就是侄女忽然間身負重任,便時常焦慮難安,總恐出了什麽偏差,就容易想得太多。好了,咱們叔侄共敘親情,還是聊些高興的事才好。”

幾位王爺于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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