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2)

“小重倒沒說,他只是說過來告訴您一聲,将軍說的,那藥還是挺管用的,謝謝阿玦了。”

蕭延意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碗筷,接過惠娥遞過來的帕子,抹了把臉說道:“咱們過去瞧瞧吧,惠娥,王爺們那邊沒什麽事吧?”

“沒聽說有事,就是晚上讓禦膳房多加了幾個小菜,幾個王爺一起喝酒呢。”

蕭延意點點頭說道:“讓人看着點,別是喝多了,鬧起什麽事來就好,走,咱們先去看看将軍。”

蕭延意到了魏不争那邊,小重見是她來了,對着喚月她們一使眼色,幾個人便都識趣地去了殿外候着。

魏不争坐在書案前,正把一封寫好的書信放進信封裏,擡頭見到蕭延意,立刻綻開了一抹笑容。

魏不争的臉上難得的有了許久沒見過的血色,一下子便顯得精神好了許多,蕭延意看着高興,走過去,便在他身邊坐下拉起他的手問道:“氣色好多了呢,你感覺舒服些麽?”

魏不争暖暖地笑着,雙手回握住蕭延意的手,說道:“嗯,感覺有些氣力了。”

蕭延意瞄了眼桌上的信封,好奇道:“才有了氣力便要寫信麽?寫給誰的?老夫人那裏,我已經讓人過去說了,想等你好些,就接她進宮來看看你,前一陣你身子不好,也不敢貿然讓老夫人來看你,怕她擔心,你看着就要好起來了,明日我便派人去接她吧。”

“不急,母親那邊,我再好些,回府去看她吧。”

“那你是給誰寫信呢?”蕭延意忍不住又問,心裏莫名的有一點點緊張,魏不争才好些,便急着要寫信的人,總是對他很重要的人,會是誰呢……

魏不争笑了笑,随意從一個信封中抽出封信,遞到蕭延意的面前,蕭延意有些尴尬地看着魏不争說:“你的信……我怎麽好看?我只是一時好奇……”

“沒什麽不能看的,正好,你也是看看這麽寫,是不是妥當。”

蕭延意見魏不争堅持,這才有些別扭地接了過來,看了會兒,蹙眉問道:“你寫這些幹什麽?”

魏不争從蕭延意手中接回信又放到了信封中,這才說道:“這些年在軍中,在朝中,我的确有些自己的同侪故舊,但是李相是兩朝的首輔,根基遠比我要深得多,那些願意依附于我的官員,其中雖然也不乏有當真與我一心之人,但是,更多的怕也只是看我這幾年在朝中得勢,又是兵權在握才跟從于我。我寫信告訴他們我如今的情形,看他們的反應,便可知誰是真的能信任之人。”

“可……平白的,誰說要罷你的官,你這樣說,算個什麽?”蕭延意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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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必是要失意之時才能見真心,現在你最急需的便是找到真能信任的人,我這麽交代之後,還肯與我一心的人,便必然是可信之人,你也能委以重任;二來,既然你我将要大婚,如今皇帝年幼,我以監國公主驸馬的身份,也的确不好再做什麽将軍和首輔,只在不礙事的地方給個職位就是了,說我官職不保,這也算是實情。”

蕭延意聽得這話,先是一皺眉,要反駁,話未出口,卻忽然又笑了,帶着些撒嬌的語氣道:“怎麽,你終于願意娶我了麽?”

魏不争見狀失笑,無奈地搖頭道:“我幾時說過不願娶你麽?只是不想這節骨眼上,為了我的事添什麽亂子罷了。”

蕭延意心裏一甜,往魏不争身邊靠了靠,嘆道:“我不怕什麽亂子,只要有人能和我一起面對,我就什麽也不怕的。”

“好……咱們一起……”魏不争在蕭延意耳邊輕聲應着,熱乎乎的氣息,吹拂着蕭延意的耳根,讓她渾身都有些酥酥的。

“那咱們便說定了,從此以後,無論是什麽情形,我們都要在一起,不去管別人說什麽,挑你任何的不是,我信你,你也信我,就夠了。”

“嗯,只要你要我在你身邊,我一定一直在。”

“我自然是要,一輩子都要……”

這一對小情人許是許久沒有這麽輕松地說些暖心的情話,就這麽喃喃細語着,似乎怎麽也說不完似的,所有的紛雜都被暫時抛到了一邊,二人只管你侬我侬了起來。

直到外邊更鼓打過了二更,蕭延意才猛地坐直了身子說道:“我都忘了,你這是才好,不能這麽熬着,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明日下朝,我再來看你。”

一夜無話,蕭延意難得地睡了個踏實安穩的覺。

第二日想着早些上朝,下朝便能見到魏不争,蕭延意一早都未用人叫起,自己便醒了過來,朝會倒是比想的省心些,幾位王爺說是昨日吃多了酒,都告了假未到,沒多久也就散朝了,蕭延意急着去找魏不争,但是禮部跟內務總管的幾個人,為了過不了幾日就到的蕭續邦的壽宴,纏着蕭延意問東問西問,拖了半晌,才都交代好,蕭延意這才忙不疊地又去見魏不争。

只是人才到,話還沒說上一句,只眼神間缱绻了會兒,原本在外邊伺候着的小重,忽然慌裏慌張地跑了進來,看看蕭延意又看看魏不争,似乎欲言又止。

蕭延意見狀起身道:“你有什麽背人的話,跟你家将軍說去好了,本宮不會偷聽的。”

小重一窘,魏不争卻是笑了,“好了,蟲子,有什麽事就說吧。”

小重這才小心翼翼道:“刑部那邊來人說大牢裏的人鬧得兇,問将軍要不要去看看。”

魏不争跟蕭延意的視線一錯,皺眉問小重道:“可說是鬧什麽?又是絕食麽?”

“來人說是又撞牆又踢門的,說公主答應了他什麽事沒做,他要見公主。”

魏不争聽了這話,詢問地看向蕭延意道:“你答應了呼延烈什麽事麽?”

蕭延意蹙眉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也沒什麽,答應讓他跟阿玦見一面。”

魏不争抽了口氣,不解地看着蕭延意:“芫芫,你為何答應他們相見?難道,你對這呼延烈還有同情之心?”

蕭延意局促地扭着手指,讪讪道:“不是……”

“那你讓他們父子見面做什麽?”魏不争問道,說完,沒等蕭延意的回話,又別過頭對小重說,“你跟刑部的人說,我這就過去,讓他先鬧着吧,別傷了自己,也別傷了別人就行。”

蕭延意見小重要走,趕緊一把拉住,回頭對魏不争說:“你去幹什麽?身子還沒好全呢,他既是要見我,我去就好了。”

魏不争深思地看了看,蕭延意,想了下才說道:“芫芫,你如果非要讓呼延烈與阿玦見面,記得看好了呼延烈,別讓他傷了阿玦。”

“他們是父子呀!怎麽會父親要傷兒子……伯钺,你對阿玦……”蕭延意想要問,卻又不想讓魏不争覺得自己不相信他,要窺探他的秘密,話說到一半,又是咬唇打住。

魏不争別開目光,只是嘆了聲說:“至少這次阿玦于我有救命之恩,總不能看他……”

“好,我知道了。”蕭延意打斷了魏不争的欲言又止,起身道:“那我先去看看吧。”

蕭延意到了刑部大牢,果然見呼延烈鬧得厲害,大牢裏除了固定住的床跟桌子,其餘的東西全都被他掀了一地。

他見到蕭延意果然來了,這才忽然停止了發瘋,對着蕭延意狡黠地一笑道:“公主丫頭啊,你總算來了。我那幺兒如今還沒回來麽?你怎麽言而無信,不帶他見我了呢?難道不想知道魏不争為何不殺我了麽?”

蕭延意冷冷地看着他說道:“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是會做,本來昨日便要帶他來的,只是他身上不舒服,才是耽擱了,怎麽,我體恤你兒子,你反倒是要給這大牢鬧翻天麽?”

呼延烈不懷好意地笑笑道:“嗯,我那兒子生得好看,自小就有女人緣,是個女人便都知道疼我那兒子呢。”

蕭延意聽了這話,對着他狠狠地啐了口道:“你既然不心疼你兒子,那我這就讓他來。你也記得你答應我的話。”

蕭延意差人去帶阿玦,不多時便把阿玦帶了進來。

呼延烈遠遠地看見阿玦,臉上原本那絲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下子變得無影無蹤,那雙跟阿玦同樣的,琥珀色的眸子裏,迅速地染上了絲水汽,“玦兒……”他顫抖着聲音喊道:“過來,讓父王好好看看你。”

阿玦表情有些僵硬,遲緩着步子,一點點走了過去,呼延烈的手即将要挨到阿玦的肩頭的時候,蕭延意忽然出聲道:“就站在這裏說吧。”

呼延烈的手在半截一頓,皺眉看着蕭延意,“喂,公主,我們爺倆說些話,你不回避便也罷了,還不許我們太近,那不是都讓你聽了去?”

蕭延意冷哼了聲,“有什麽話,趕緊說吧,當然不能讓你們說什麽背人的話。”

呼延烈一撇嘴,也不跟蕭延意多糾纏,便是回頭又望向了自己的兒子。

阿玦初時還有些拘謹,父子倆說了些問候的話之後,便也似放松了下來。二人無外乎是彼此問候這幾年的情形,呼延烈又問起家裏其他人的安排,二人你問我答,聽上去也沒什麽要緊的事,跟平常久未謀面的父子相見所說的,也無什麽區別。

蕭延意仔細聽了會兒,覺得沒什麽重要的,便魂游太虛了起來,心裏忍不住想着,這魏不争到底為何與阿玦會有什麽約定?難道是二人本是舊識,在那場仗之前就有交情,所以才會生了恻隐,放這父子二人一條生路?那這是不是也算徇私呢?

正是想着出神,蕭延意忽然聽到呼延烈爆喝一聲,“玦兒,那日西邊的城門果然是你打開的是麽?”

蕭延意一怔,還沒弄明白呼延烈說的話的意思,就見呼延烈手臂猛然一伸,一把捉住了阿玦的衣襟,一用力把阿玦拉到了牢門栅欄的跟前。

蕭延意下意識地趕緊上前一步,喊道:“住手!”

84公主還朝

蕭延意對于魏不争與阿玦之間的秘密一直十分挂懷,即便是打定了主意,無論魏不争因何而與阿玦之間有了某種不能宣諸的秘密,她也絕不會追究,但是,不追究,卻并不等同于不想知道。可是,魏不争顯然并不想說,她怕問的緊了,傷了他的心,便也只好從另一個環節下功夫。

帶了阿玦來見呼延烈,她便是希望能知道,他們之間過往間到底是發生了何事,才讓魏不争奪回皇城之後還能留下呼延烈性命,甚至還把阿玦留在了宮裏。她希望知道這些,其實是更多是希望,別人若要為此發難之前,她能有所準備,可以更好地維護魏不争,所以,在離着真相最近的那一刻,她難免也是有些慌亂的,雖然篤定着魏不争絕不可能會勾結吐谷人做出什麽犯上作亂之事,但是,事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只要她一心維護就能護得住,她也并不是那麽有把握,于是,才有了那一刻的心神恍惚。

眼前的一幕,卻徹底讓蕭延意醒過神來,腦子裏也忽然想起魏不争的囑托,她上前想要拉開呼延烈父子倆,卻是根本敵不過呼延烈的力氣,而被呼延烈揪出衣襟的阿玦似是絲毫不準備放反抗,就這麽任由着父親緊抓着他衣領,幾乎要扼死他。

蕭延意之前怕這二人之間說出的話,真的有什麽太驚世駭俗的秘密,所以一幹随從連同新近安排在身邊做護衛的羽哨都留在大牢的門口,她只與阿玦孤身進來。她想,那呼延烈再如何殘暴,畢竟是關在大獄之中,又是手無寸鐵之人,而她也是遠遠地站着,本是不怕他會有什麽危險舉動,她卻絲毫沒想過這父子二人見面,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呼延烈理也不理在一旁要阻止的蕭延意,只目眦盡裂地瞪視着阿玦,咬牙問道:“玦兒,本王破城之日,便已許你儲君之位,日後,這天下都是你的,你到底還有何不滿?為何要開城門放魏不争進來?”

阿玦被呼延烈揪住衣領,呼吸困難,蒼白的臉已經憋得有些泛紫,他卻依舊不閃,也不掙,只是哀傷而絕望地看着呼延烈,艱難地回道:“父王,對不起……是孩兒……不孝,孩兒願以死謝罪。”

“死……”呼延烈手指不松,聽了這話,卻是仰面大笑了起來。

呼延烈的樣子讓蕭延意更加駭然,終于想起呼救,一手還想從呼延烈手中拉出阿玦,一邊也別過頭去,對着外邊喊道:“來人,快來人。”

蕭延意的話音一落,說時遲那時快,守在大牢門口的羽哨立即沖了進來。可是不想那呼延烈卻更快,騰出沒有握住阿玦的那只手,往懷中一套,蕭延意只見眼前亮光一閃,一把晶亮的匕首,直突突地便奔着阿玦的心窩而去……

蕭延意只覺得呼延烈眼看就要扼死阿玦,絲毫不防備他怎還會有利刃在手,一時間只顧着驚叫一聲:“阿玦小心……”便下意識地拼命過去要撞開阿玦。

只那一瞬間的功夫,蕭延意便覺得眼前一紅,一束腥熱就撲了滿頭滿臉,而身後有人環住她的腰身往後用力一拽,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看眼前的阿玦像是個破敗的布偶般,搖搖地也往下倒去,臨倒下前望向她的一眼,卻帶着種說不出的極盡溫柔纏綿的神色,嘴唇動了動,喃喃吐出兩個微不可辨的聲音,便轟然倒地。

羽哨拉過蕭延意再要去制住呼延烈,呼延烈那把浸滿了阿玦鮮血的刀子,卻在自己脖頸間一橫,迅速劃開了一道的駭人紅線。

兩條人命,只在須臾間便在蕭延意眼前忽然消逝,蕭延意哪曾見過如此驚悚的景象,面前一幕刺激之下,讓她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遏制不住地尖叫從喉嚨裏不停地冒出。

羽哨見呼延烈已經自決,不會再有危害,當下也不再管,只趕緊跑回到蕭延意的身邊,跪倒問道:“殿下可曾受傷?”

蕭延意驚魂不定,顫抖着聲音問道:“他……他們是死了?”

羽哨鎮定地回道:“此時還有些氣息,但是傷都在致命處,估摸着也是活不成了。”

蕭延意狠狠地咬了咬唇,讓羽哨攙扶着站了起來,嘴裏說道:“喊……喊太醫來看看……能救……就盡量救活……”

說話間,蕭延意的舌尖下意識地舔過嘴唇,只覺一陣腥味入口,忍不住就是一嘔,那口中之物卻是嘔不出,反順着喉嚨滑了下去,她強忍着不适問羽哨道:“本宮臉上可是有那阿玦的血漬?”

羽哨點頭,“殿下臉上濺了些血漬……”

蕭延意趕緊伸手從懷中去掏帕子要抹,可是帕子才拿出,還沒拿到面前,忽覺心口猛然一陣尖銳的刺痛,痛得她幾乎要喊出聲來,而腦海裏瞬間卻又似一道極強的光亮倏地閃過般,好像照亮了記憶中曾被遺忘的那個死角,她整個人仿佛忽然石化了一般,僵立在當場,只來得及喊出一聲:“阿玦。”眼前便是猛地一黑,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阿玦,昨天是你約我去百裏溪捉魚的,怎麽爽約?害我跟至彥等你到日落,回宮之後,至彥被罰跪到三更呢。”

阿玦聽了這話,對着郭長卿一揖到底:“至彥兄,是小弟的錯,昨日一時有事耽擱住,來不及通知兄長。”

郭長卿笑着擺手道:“陪在芫芫身邊,我也不差跪這一次了,不算個什麽。”

蕭延意在一邊看着,十分不滿,橫插到倆人當間,鼓着嘴氣憤道:“喂,呼延玦,你怎麽回事嘛,你爽了我的約,怎麽只跟至彥道歉,還有我呢!”

阿玦笑容可掬地看着蕭延意,“我不來,你跟至彥兄照樣可以釣魚,即便是不釣魚,百裏溪邊景色這麽美,也不算是白來一場,你又不虧。何況回去後,挨罰的也不是你,要我說,定是你自己玩的忘了時候,才回去晚了,累得至彥兄挨罰,我都替你與至彥道歉過了,你這會兒還賴上我了麽?”

郭長卿聽了這話,在蕭延意的身後咧嘴一笑,朝着阿玦悄悄挑了挑大拇指。

蕭延意聽了這話,卻氣得直呲牙,“好你個呼延玦,自己約了人家又不出現,這會兒還理直氣壯的,我以後再也不信你了。”說完話,擰頭牽了一邊的馬就要走。

阿玦的聲音卻在身後氣定神閑地對郭長卿說道:“至彥兄,小弟在林子裏有所小茅屋,已是擺好了燒肉的炭火和作料,這幾日是獵鹧鸪的好日子,剛好可以打了烤來吃,要說這鹧鸪烤起來,可真是美味,不知道比那雉雞要香上幾倍,芫芫既是回去了,咱們二人去吧,兄長也好嘗嘗小弟的手藝。”

“也好,早聽聞鹧鸪是野味中難得的佳肴,此前還未曾吃過,這次也算是沾兄弟的光了。”郭長卿順水推舟地答道。

已經一只腳蹬上馬鞍的蕭延意,聽了這話,手裏的缰繩一丢,一下子又跑會二人跟前,“烤鹧鸪?真的能打到鹧鸪麽?阿玦,你會打獵麽?至彥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呢。”

阿玦淡淡一笑:“打一兩只鳥,倒還是沒問題的。”

蕭延意聽了喜道:“那還等什麽,趁着天光正亮趕緊去打啊。”

阿玦一皺眉,看着蕭延意說:“咦,你适才不是說再不信我,怎麽現在又肯信我能讓你吃到烤鹧鸪了麽?”

蕭延意被這一噎,臉上變了幾番顏色,氣鼓鼓地一回頭,拉了郭長卿道:“至彥,咱們走,我請你去燒鴨,一定比鹧鸪好吃。”

郭長卿面露難色,“可是……燒鴨時常吃,這鹧鸪卻不曾……芫芫,喊侍衛送你回去吧,我與阿玦去品嘗下這美味,回頭定然給你描繪下有多好吃。”

“鬼才要聽你描繪!”蕭延意哼道,“走嘛,不就是鹧鸪,明天讓禦膳房做了吃就是,你就這麽饞?”

“那怎麽會一樣?禦膳房做來的飯不知經過多少程序,哪如天然燒烤的新鮮滋味,芫芫,你既然不想去,你回去,我自己去就好。”

“不行,我不去,也不許你去。”

郭長卿聞言皺眉,“芫芫,你與阿玦怄氣,不去與他為難,就只會欺負我!”

蕭延意癟癟嘴,睨了眼阿玦,回頭對着郭長卿嘟囔道:“欺負你了,就欺負你了,不行麽?”

郭長卿無奈一嘆,對着阿玦攤攤手,回頭對蕭延意道:“好吧,那咱們走吧。”

郭長卿同意了要求,蕭延意卻還是紋絲不動地站着,仰頭看看天,又看看林子裏,最後舔了舔唇,又惡狠狠地瞪了眼阿玦。

阿玦的唇角輕揚了下,琥珀色的眸子裏滿是笑意,白皙的面龐在春陽的映耀下更顯得俊逸出塵。蕭延意一時間看的有些呆愣,阿玦卻是走過去牽了牽蕭延意的手指,柔聲道:“好了,芫芫,走吧,我不光烤鹧鸪給你跟至彥吃,還有特意給你準備的,我從家鄉帶來的果子酒呢,別氣了,好麽?”

蕭延意的眼睛亮了亮,“你特意給我準備的酒麽?是要跟我賠罪道歉的是不是?”

“是是,我的長公主殿下,我是專門跟你來賠罪的,咱們能走了嗎?”阿玦無奈嘆道。

蕭延意這才徹底破顏一笑,“走吧,走吧,我都等不及了,最還還能打到兔子,我還要吃烤野兔。哦,對了聽說蛇肉也能烤了吃呢,越是有毒的蛇,越好吃,阿玦,你敢捉毒蛇麽?”

“敢!你讓我做的事,我都敢!”阿玦笑道,牽着蕭延意的手收了收,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柔荑。

蕭延意感覺自己好像是在樹下等着燒烤睡着了一般,猛地睜開眼,眼前卻是郭長卿滿是憂慮的面孔,她恍惚地一笑,開口問道:“至彥,鹧鸪烤好了是麽?”

郭長卿一怔,喃喃道:“芫芫,你……”

蕭延意這才猛地醒過神來,看見同樣立在跟前眼中滿是焦灼的魏不争。她心口驟然一疼,只覺忽然一種無力感遍布全身,竟是再不敢多看眼前的人一眼,倉皇間只閉了眼問道:“那……呼延烈死了?”

“是,當場不治。”郭長卿的聲音答道。

“那……阿玦呢……”蕭延意再問,雖是極力控制着,聲音還是禁不住顫抖着滑出

作者有話要說:有一陣時常愛感嘆自己老了,可那時一小半是真的,一多半卻是矯情,因為不服老,覺得自己還年輕,才故意慨嘆老了,讓別人來誇自己年輕。

這個月頻繁出差,加班,熬夜之後,才真是承認自己是真的老了。想當年年輕時,48小時不睡趕稿子拼版的時候,不是沒有過,睡上三五個小時之後就又是一條好漢。如今呢,一趟差出3天,回來要歇5天不說,上吐下瀉、感冒發燒,再又熬夜做了幾次版,幾乎就要了我這條老命啊。

果然是不服老不行喽~~又是拖拉了幾天沒更文,實在覺得對不住妞們,這幾天盡量補回來哈,歐巴桑現在是心有餘力不足啊~~

85公主還朝

“太醫還在救治,僥幸的是傷處離要害偏差了半寸,所以不至于立時斃命,不過也是傷了心脈,又是失血過多,一時間也說不好是不是還能救過來,只據說按以往的病例,多半是活不成了,所以并不樂觀。”郭長卿在一邊回道。

蕭延意雖是早有準備,但是聽了這話,心窩裏的某處仍然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擊了一下,疼痛得無以複加,她伸手猛地揪住心口的衣襟,饒是強忍着,身子還是禁不住一抖。

蕭延意不知,這一刻她的臉色慘白的吓人,驚得站在一邊的魏不争,一下子撲過去,一雙幹熱的大手猛地一把握住她的,嘴裏焦急地呼喊着:“芫芫,你怎麽了?是不是傷了哪?太醫沒檢查出?”

這急切的聲音對蕭延意卻似是更深的刺激,胸口原本的鈍痛,瞬間變得尖銳了起來。

她不敢睜眼面對魏不争,只是慌張地搖着頭,可這一搖卻又搖下了一串眼淚。

魏不争這下更加慌張了起來,聲音裏失去了一向平靜,大聲喊道:“太醫呢,快來給公主看看,可是傷了髒腑?這是怎麽了?怎麽了?”

蕭延意這下無法再沉默下去,睜開朦胧的淚眼,勉強想要扯出抹笑容,對着上前來的太醫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深吸了幾次氣,才盡量平穩着語氣說道:“伯钺,我沒事,只是……只是吓到了……”

魏不争的臉上仍有些驚懼的神色,一只手捧上蕭延意的臉頰,仔細地端詳着她的神色,眼中有些疑惑,神色卻是略微松弛了下來,半晌才是嘆了聲,“芫芫,适才你滿身是血的被擡回殿裏,真的是吓壞我了……”

“那……那不是我的血,是阿……玦的……”蕭延意說着,齒間吐出阿玦二字的時候,心口又是一刺。

她勉力定了定心神,緊緊拉住魏不争的手,才稍稍平複了下胸中的翻湧,開口道:“伯钺,怪我沒聽你的話,大意了,才會出這樣的事……”

魏不争一蹙眉,“胡說,分明是有人從中搗鬼才是,那呼延烈平日裏都是着最妥帖的人看守着,莫說是匕首,便是瓷片也不會讓他有一個,如今怎會用利刃傷人。芫芫,還好,傷的不是你……”

蕭延意的神色黯了黯,想問魏不争些什麽,最後卻又咽了回去,只是閉了閉眼說道:“伯钺,你也是大病初愈,別在這裏守着我了,回去歇着吧,我緩緩神就好,并沒傷到什麽,只是受了些驚吓,沒有大礙的。”

“可是你氣色看着着實吓人,芫芫……”魏不争也有些欲言又止,擡眸看了下一旁的郭長卿,才又說道:“那好,我先回去,你好好歇着。”

郭長卿見魏不争要走,便也起身道:“既然無什麽大礙,那我也就回去了,芫芫,你好好休息,皇上那邊的功課和奏章有我幫你看着。”

蕭延意見魏不争要走,心裏本是一松,可見郭長卿也起了身,不禁有些急了,忍不住坐起身,一把拉住郭長卿的衣襟說道:“至彥,等下再走,我有話問你。”

魏不争跟郭長卿都是一愣,蕭延意驚覺失态,趕緊掩飾道:“呃,我忽然想起之前跟你說的要開恩科的事,想問問你準備的如何了。”

郭長卿眸子裏閃過一絲疑惑,頓住腳步望着蕭延意,魏不争則是輕笑着對蕭延意道:“那你們聊,別太費神了,我先回去,晚些再來看你。”說完,便扭身往外走去。

“考題已經跟祖父商量着拟定了出來,你現在就要過目麽?我寫給你看……”郭長卿說道,蕭延意目送着魏不争的身影從門邊消失,猛地一把揪住了郭長卿的衣襟,打斷了他說的話,厲聲問道:“至彥,你為什麽瞞我,為什麽?”

郭長卿被蕭延意問的一怔,下意識便問道:“我瞞你何事了?”

“至彥,你如今還要說瞞我何事麽?若說全天下都不知道我與阿玦的事,你又怎會不知,之前我多少次的問過你,我是不是心中曾有過何人,你為何不說,為什麽要這麽瞞着我!”

郭長卿愕然地望着蕭延意,難以置信道:“你……你想起來了麽?阿玦說……說你再不會記起了。”

蕭延意苦笑了下,怆然開口道:“忘塵蠱,最終極的血蠱,以心頭血為引,中蠱者若非得施蠱人心頭血解蠱,窮此一生,即便想起所有的事,也會忘了為她下蠱的人。而施蠱者二次若二次放出心頭血,除非極好的內力功底,将不是死,便是終生變成活死人。

他想我們或者對面而不相識,或者便是死別,呼延玦……他好狠的心……”

郭長卿這才猛然想起阿玦這次傷的是心脈之處,而蕭延意當時滿面都是血,顯然那一刻,這蠱便已經解開,就是說,此時蕭延意的确想起了所有的事。

有了這層認知,郭長卿忽然前所未有的無措了起來,他緊張地搓着雙手,讷讷道:“他……他也是不想你傷心……”

“不想我傷心……”蕭延意想笑,可是才笑了一聲,淚水卻是已經奪眶而出,“他煞費苦心讓我愛上他,可知道父皇不會讓我嫁給他之後,就帶着族人血洗了皇城,他……原來是不想我傷心啊……”

“芫芫,不是這樣的……我……”郭長卿痛苦地閉了閉眼,睜開時,眼裏分明也盈滿了淚水,“阿玦并不知道呼延烈要攻打皇城,他一直在京中,部族的動向并不知曉,他也是在當天才得知的消息,那時也只來得及救走你而已,芫芫,他縱有千錯萬錯,卻……真的對你是真心啊,只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造化!?”蕭延意吸了吸鼻子,擡起一雙淚目看着郭長卿,“那時我求父皇給我跟阿玦賜婚,可是父皇不允,父皇說阿玦是吐谷的小王子,雖然受寵,但是其上還有兩個兄長,日後吐谷王一旦駕崩,必将會有一場奪嫡之亂,所以不想我牽涉到那些紛亂之中,不讓我嫁給他。我便去又去求阿玦,讓他放棄王位之争,他卻只是沉默以對,最後那日,他才說是肯了,約我見面,不想,卻原是場陰謀,那時呼延烈已經與父王動了幹戈……”

“芫芫,那時,我們三個人玩在一起,阿玦與你的事,我都是知道的,他待你是否真心,難道你會不知?他最後那日拼死救了你,又趕回皇城想要救先帝,他真的是盡力了的,你不要這麽冤枉他……”

蕭延意胡亂地抹着眼淚,胸口處的痛愈發地不可收拾,她猛烈地搖着頭哭喊道:“他到底安的是什麽心,又有何用,如今,他已經要死,要死了……至彥,你為何不告訴我這些事,否則,我今日怎會帶他去見呼延烈,怎會?”

“阿玦用心血給你下蠱,幾乎丢了半條命,就是不想讓你再想起以前那些事傷心,我又怎麽能告訴你?而且,你與他之間如今的情形下,根本就是再無可能,想起又有何用?芫芫啊……我們都只是想你能幸福而已。”

“幸福麽?在我的愛人要死的這一刻,我才想起他,你告訴我這叫做幸福?”

“可若你一直沒有想起,你與将軍……你與将軍不已經兩情相悅?前塵往事,就那麽過去又有什麽不好?今日之事只是意外啊!”

蕭延意渾身猛地一顫,喃喃道:“伯钺……伯钺,至彥,伯钺不知道我與阿玦的事麽?”

“将軍該是并不知情。”

“那他為何會把阿玦留在宮裏?”

“将軍與阿玦之間有他們的約定,至于是什麽,阿玦并不曾對我說過。”

蕭延意嘈雜紛亂的心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呼延烈之前與阿玦的對話,她驚異地瞪大了雙眼,對郭長卿道:“至彥,好像當日伯钺破城,并非是強攻而下,而是阿玦為他開了城門,才讓呼延烈被擒。阿玦他……”

郭長卿也是一怔,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阿玦他,他也是左右為難……芫芫,如今他或許真的活不成了,你就別再怪他了。”

一說起這話,蕭延意原本才止住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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