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功第一步!
一夜未眠, 陸杏幾乎是在床上睜着眼,一直到陽臺有亮光出現。
她輕手輕腳爬下床,收拾好東西後直接沖下樓。宿管阿姨都才剛醒,被陸杏一陣急促敲窗弄醒, 不情不願開了門。
陸杏給她道歉後, 還找阿姨借了一樣東西才離開。
校門口一片安靜,只有零星幾輛黑車。
陸杏找了一輛, 平日只需要十幾塊錢的車費, 現在翻一倍, 她也同意了。
到汽車站,買了車票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陸杏毫無睡意,腦子格外的清醒, 目光炯炯看着窗外的風景, 心情很好哼着歌。
她手機依舊是飛行模式,除了必要時才打開。
一路直奔目的地,陸杏來到C市附近著名的景點老君山。
不過八點,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游客。因為靈驗, 本地人都會來拜拜, 山頂山的老君洞更是人流極多, 整日煙霧缭繞, 燒香的人絡繹不絕。
陸杏順着山路往上。
上一次來她根本沒心思看風景, 一路上都要維持自己的人設,只想趕緊爬上去,早點結束。
現在她慢悠悠走着。頭頂青翠成蔭的樹木, 遠處連綿山脈,鳥鳴樹葉沙沙聲,哪怕身邊有吵鬧的人聲, 陸杏還是覺得很自在。
她可以随性的,用自己最舒服的狀态享受。
到了道觀門口,先去請香處買了最貴的套餐。
拜佛嘛!不僅要心誠,香也要到位。按照上面的指示燒香禮拜,陸杏轉到一處挂滿鎖與紅木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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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還是那位阿姨,攤位前還是那熟悉的牌子:挂鎖五十,木牌二十。
陸杏上次來,還在這裏挂了鎖。
長長的一條棧道,上面的鐵繩上挂滿了鎖,沉甸甸将其往下拉。
陸杏就在記憶中的位置不停的找,廢了好大力氣,蹲在那一塊一個個翻,終于找到自己的。
她旁邊,就是周啓林挂的鎖。
陸杏只看了一眼,嫌棄丢一邊。得虧當年是來求高考成績的,挂的是事業鎖。大家各自挂自己的。她伸手在雙肩包裏摸索着,旁邊來了一對情侶,手上拿着同心鎖,正在找位置。看見陸杏蹲在地上,眼神裏有些詫異,看到她從包裏掏出的東西,直接瞪圓了。
她找宿管阿姨借了一把鉗子。
在情侶目光注視下,陸杏利索剪下自己的鎖,随手扔進旁邊垃圾桶。她拍拍手站起來,蹲太久腿麻了,趕緊扶住旁邊的欄杆,借力站起。
那把鉗子被她拿在手裏,擦過上面的鎖。情侶同時一個哆嗦,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鎖,默默走遠。
她絲毫未察覺,自己已經變成了路人眼裏的剪鎖怪人。
“買鎖嗎?要事業鎖還是同心鎖,都五十塊,要刻字付錢後去旁邊。”陸杏走到攤位前,阿姨見她一直盯着鎖,開口問。
“我要木牌。”陸杏掏出零錢。
旁邊有筆,陸杏幾乎沒思考,直接寫了新的願望。
原本要離開去找位置挂,她突然想到什麽,又轉過去再買了一塊兒木牌。
這一次她下筆更重,更沒猶豫。寫好後去到之前挂鎖的地方,找出周啓林的鎖,給他挂上。
上面是她對他的祝願——渣男biss,裝逼狗帶。
這二十塊,就當她賞的。
而另一塊屬于她自己的,陸杏挑選了好久,終于慎重挂了上去。
昨天的改變,需要一個儀式感,所以她一大早為此而來。
剛挂上的牌子随風輕輕飄動,上面用清秀卻堅定的字跡寫着。
——我想做自己。
沉默聽話慣的人,一旦爆發起了念頭,那便是勢不可擋的巨浪。
平靜多年的湖面下,是一直積蓄風浪的漩渦。
晚上還要上課,陸杏幹了想做的事,心滿意足買票回去。
一直到回寝室前,她臉上都是燦爛的笑。
直到看見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媽媽。
寝室裏一個室友都不在,田母冷着一張臉坐在她椅子上,桌子上有一堆被翻出來的東西。
陸杏只是粗粗看了一眼,有她買的小說漫畫,甚至還有兩條輕lo小裙子。
“您來了。”陸杏伸手拉了拉背包肩帶,自然走過去。
田雲豔今天一到早就買了車票來,只是可惜陸杏還是早走一步。她來寝室時滿身怒氣,臉色鐵青。宿舍其他幾人也曾試圖給陸杏打電話發消息,不過都沒回應。大家紛紛找了借口外出,是根本不敢留下來。
“我說你昨天發什麽瘋,原來是早就起了心思。”田雲豔抓起桌子上的書本裙子,狠狠往地上一扔,“陸杏,你真的是翻天了。”
“你來大學就學了這些嗎?看的都是些什麽東西?穿成這樣出去你好意思嗎?”
陸杏彎腰将東西一件件撿起,冷靜說:“都是出版社允許出現在大衆面前的,裙子挺好的,跟你平日讓我穿的那些差不多。”
“你還學會頂嘴了?”田雲豔氣得桌子一拍,“你要發瘋到什麽時候。”
平日陸杏挨訓,基本上都是低頭沉默,聽說長篇訓斥後回個話就行。
回嘴是幾乎不可能的,就算有,那也是好久前,早就被打滅了苗頭。
“我沒發瘋。”陸行抱着書,平視田雲豔,“您今天來正好,當面說也許你才會明白,我是真的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了。”
“我不喜歡周啓林,我不會跟他交往的。我也不喜歡當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我希望以後跟我有關的事情,您都可以跟我商量,或者我可以自己做主。”
“你是我女兒,你吃的喝的你現在能在這裏讀大學,都是你媽我給你的。”田雲豔氣得伸手指着她,“你現在給我說你自己做主,你做什麽主?”
“費心給你安排好路,想讓你過的好,走得順,到頭來在你心中我就是多管閑事。”田雲豔說着說着從生氣轉為帶着哭嗆,“這些年那些人怎麽說我們母女的,我當年生下你,留你在身邊,受盡多少人背後譏諷,我圖什麽啊!”
陸杏緊緊抿住唇瓣,看着她一如往常的情緒變化。
每次自己一旦有反抗的苗頭,她總是這樣先生氣在述苦,把這些年所謂的付出盡數道出。
這也是陸杏不得不承認的,哪怕田母在很多事情上對她過于的強勢,掌控欲太強。在物質上确實從未有過虧欠。
有些情有些賬,根本是算不清的,父母與子女之間更是。
田雲豔一直觀察着陸杏,見她臉上有松動,繼續說:
“為了你,媽媽這些年除了工作,從來沒接觸過任何男人,為的就是不想讓你多想,也怕別人對你不好,我現在也才不到四十五啊。”
陸杏算是單親家庭。
她從來沒見過爸爸,他只活在田母的咒罵中,周圍親戚閑聊時的話題裏。
在她即将出生那年,田母發現了他婚內出軌多年,兩個人随即離婚。
當時周圍人都勸田母打掉肚子裏的孩子,她沒有。
陸杏從小到大,聽的最多的就是媽媽對自己的付出,她的偉大,她為了自己丢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
“我知道,您很幸苦。”陸杏開口,田雲豔臉上剛要緩和,卻在聽到她下一句時面色僵硬,眼神裏都是不可置信。
“可是我還是之前那句話,我依舊是尊敬您,敬佩您,我不能保證以後我會有什麽出息,能給你帶來什麽回報,或者說給你更好的生活。但是你永遠是我的媽媽,我會在能力範圍內,給你我最好的。”
“只是唯獨有一樣,我只想擁有自己的選擇權。”
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會也不能在因為這些話語動搖。
成為一個合格的女兒前,她需要成為一個自己。
這一次,無論田母用什麽方式,生氣也好,感情牌也罷。
她都不會妥協。
陸杏話一處,寝室內氣氛瞬間凝滞。
電話尚且還能隔着網絡,面對面卻是将彼此的情緒都看得一幹二淨。
田雲豔很生氣。
陸杏看着她站起擡手那一刻,已經條件反射閉上眼睛。
只是身體雖然微微顫抖,卻沒有退讓。
巴掌打在她臉上,清脆響亮。
“你太讓我失望了,現在你腦子發昏想不明白,那你就好好想清楚,你現在這一切誰給你的,你一意孤行要做的事情到底能成什麽模樣。”
“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再來找我要錢。”
說完她拎着包,徑直往門口走。
陸杏捂着臉,低着頭,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後,一言不發跟在她身後。
田母走得很快,精致妝容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憤怒。
一直到學校大門口,她都在等着陸杏的服軟,可是沒有。
随意坐上一輛車,離開前田母又停下,只是看見陸杏的眼神,就知道她還在倔強。也是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她這幅模樣,田雲豔一時間也是又氣又驚。
“等你知道錯了再來找我。”
陸杏看着車子漸行漸遠,呆呆站在門口的角落。
她知道,今天媽媽生氣而回,一定會斷了她所有的生活費,包括銀行卡。這些年來,她除了學費卡,就沒有一張銀行卡是用自己的名義辦的。
陸杏知道,自己的經濟危機馬上就要來了。
臉上明明還痛着,心裏卻有些莫名開心。
至少,成功第一步?
陸杏自我安慰想。
回寝室路上打開手機,消息洶湧而出,除了媽媽的電話消息,剩下的就是室友給她發的,還有一些網上認識的朋友,好奇她怎麽一天沒上。
剩下的幾乎都是張明月。
陸杏激動給她發了條消息:月月,我自由了!!!
在成年後的第一次沖突中!她堅定擁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傻笑着蹦蹦跳跳往寝室去,絲毫不見之前的傷心難過。
陳起站在不遠處,看着陸杏。
她臉上的紅印格外明顯,可是步伐背影卻又如此歡快。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校門口見到車上的阿姨跟這陸學姐,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
看她的樣子,應該開心更多一點兒。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