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段如丹相比一般閨閣女子來說要堅強果斷許多,在難過了七日後便出了房門,說說笑笑與往常無異。
原本對梁辰只是青梅竹馬情誼占大多數,如今明白了他的心意,說服自己要成人之美後也放棄這段令她傷情的感情,就如大哥說的那樣,慶幸明白的早,抽身快,若是以後當真嫁過去了才明白這件事,那可真是有的苦頭吃。
段如謹見自家妹妹這麽堅強,大感欣慰,想起前世妹妹的慘狀,與現在段如丹想開後放下的豁達相比,再次堅定地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對的。
雖說那日游湖因意外敗興而歸,但讓段如丹明白了一切并且早早地自那段錯誤的感情中脫身,算是意外的收獲。
梁辰定是得知了孟怡會去游湖便也跟了去,做成巧合偶遇狀,深深覺得他那日去得正好,正愁尋不到機會捅破這層窗戶紙,是姓梁的自己将機會捧到他手上,連老天都站在自己這邊,給了他這麽好的機會拔掉了重生以來便存在心中的一根毒刺。
“大哥,那日孟姐姐落水真的是逼你救人的手段?”段如丹雖然心裏對梁辰及孟怡的事還有些別扭不是滋味,但已經能毫不避諱地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了。
“自然,你沒見孟良一個勁兒叫嚣嗎?若非手段,不用別人,他自己就先跳下去了。”段如謹冷笑着道。
段如丹神情複雜地嘆了口氣,梁辰對她耍暧昧但真正愛的是孟怡這件事令她很反感,但孟怡是無辜的,此時知道在她心中完美的女子也有不惜手段使苦肉計的時候,感覺很不是滋味。
“很多人都是會變的,此次事出後段孟兩家關系會更僵,你以後也不要與孟怡往來了,免得惹來事端。還有梁家我們也要疏遠,梁辰那小子配不上你,你的婚事大哥給你參謀,定給你找個比那小子好上無數倍的好男兒給你。”
段如丹聞言展顏一笑,毫不扭捏地笑開了:“那就有勞大哥了,若到時我發現找的男人并不好,可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沒問題,相信你大哥的眼光。”段如謹也心情頗好地笑起來,身為戰功顯赫的國公爺子女,他們才不會因為讨論的話題是終身大事便遮遮掩掩。
兩兄妹說了一會兒話後,段如丹突然正色道:“大哥,聽丫環們說近來外面有人開始說嫣姐姐是非了。”
段如謹的俊臉也逐漸凝重起來:“我聽說這事了,當日是在場之人不少,有不了解情況的很容易會将簡單的事想偏。”
段如丹拖着下巴,調皮地眨了眨眼促狹地瞧着被稱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兄長:“嫣姐姐将孟……孟姐姐救起來時,明明魏姐姐要去拉人上來,結果卻被大哥搶了先,還有甄家二爺要解衣,結果又是被你搶了先将衣服披在嫣姐姐身上。大哥,我可不會單純地認為你只是熱心助人而已。”
“姑娘家家的,你還注意人家男人解衣裳?”段如謹臉瞬間黑了大半。
段如丹哼了聲,翻白眼道:“少轉移話題,你那日表現很不一般哦,還不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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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如謹無奈搖搖頭,對這個妹妹沒辦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說啊說啊。”段如丹追問。
“你歇着吧,我有事先走了。”段如謹沒再待,不等段如丹反應過來,連忙走人。
“算你走得快!”段如丹沒得到答案,氣得直磨牙。
甄府。
陶言真年輕身體好,感冒在床上躺了一天喝了一天藥,第二天下午就沒什麽事了,被小李氏逼着又在房中窩了一天才能出房門散心。
“現在三姐姐可成了風雲人物了,外面的人都在談論你呢。”早上去上房請安時,四姑娘拿一雙大眼睛幸災樂禍地剮着陶言真。
陶言真不在意一笑:“是嗎?那感情好,我居然還出名了,是我英勇救人的良好品德驚豔到他們了吧?大家都太客氣了,舉手之勞的事而已。”
四姑娘因為陶言真得了幾顆又大又漂亮的夜明珠居然沒給她一個而氣惱,見陶言真不要臉地自得起來立刻甩出一臉鄙夷:“少做夢了,外面都在說你不自重,正經的姑娘家在湖邊與男人拉拉扯扯,居然還披着人家的衣服回來,簡直給我們甄家丢人!”
“四丫頭過分了。”老太太不滿地斥道。
四姑娘聞言老實了,不敢再胡說,只是鼓起腮幫子不滿地看着陶言真。她就沒喜歡過二房的人,尤其陶言真更令她所不喜,原本甄府幾位姑娘中自己容色算是不錯的,結果與陶言真一比立刻就成了陪襯,心高氣傲的她能釋懷才怪。
陶言真臉也板了起來,指責四姑娘:“四妹妹這話是何意?怎麽你的口氣聽着像是甄家是你的,而我是外人?‘你們’甄家,這話說得可真妙!”
“你少污蔑人。”四姑娘惱羞成怒立刻站起來要與陶言真理論。
老太太擡将将四姑娘拉回座位,擡了擡眼皮對陶言真道:“三丫頭你多心了,四丫頭不是那個意思。”
“祖母說不是那就不是。”陶言真瞪了難纏小丫頭一眼後低下扮忍辱負重狀,沒辦法,誰讓老太太偏心呢,她這個“後來”的孫女別想和自小就乘歡膝下的孫女比。
老太太見狀心頭一堵,想起外頭的有關傳聞心情也不好,看向陶言真的視線愈加冷淡,道:“你沖動跳水救人的事太過魯莽了,若是有個萬一不是後悔莫及?你這次生病算是沖動行事的一個教訓,你的病也早養好了,從明日起禁足一個月,好好反省一下自身,日子一滿正好給你找的教習嬷嬷也來了。”
又被禁足了,陶言真垂着頭翻了個白眼,對老太太的感情也淡了許多。
“好了,你回去吧。”老太太擺擺手,不想再看到這個近幾日讓她心緒煩亂的孫女。
“是。”陶言真無視挑釁示威看着她的四姑娘,恭敬地對老太太福了下離開上房。
自從她穿越後抄了不知道幾百遍女戒了,起初時還因為要模仿前身的筆跡手法生疏困難,抄的次數一多,閉着眼她都能将前身的字體模仿得惟妙惟肖,豈止這樣,簡直都能稱得上一模一樣了。
又一次休身養性順便練字了,陶言真這麽安慰自己。
小李氏聽說陶言真被老太太禁足,氣得胸口發悶,明明是自家孩子救了人,孟家還專門上門道謝了,老太太居然還給做了好事的孩子禁足,不信若換成大丫頭或是四丫頭做了這些事,老太太會舍得罰她們禁足!
“欺負人啊這是,嫣兒病剛好就被罰禁足,這是做什麽?老太太糊塗!”小李氏忿忿不平。
“娘,您可別說這些話了,禁足而已,這次沒罰抄書,我閑着沒事就抄抄書,争取多抄點,留着以後被罰時拿出來湊數用。”陶言真自娛自樂地一邊寫女戒一邊開解小李。
“你這孩子。”小李氏被逗笑了,看着寶貝閨女認真寫女戒的模樣就感到好笑,不知是要誇她聰明懂得未雨綢缪,還是要罵她不思進取都想着以後被罰了。
“娘,您別擔心,禁足對我來說是小意思,只要不禁着我吃喝睡覺就不要緊。”
“她敢禁你吃喝,不怕我将整個甄府鬧翻了就那麽做!”
“……我只是假設啦,娘。”
“我也只是假設啦,閨女。”
“……”
外面傳的有關陶言真的流言小李氏也聽到過,怕陶言真傷心沒與她提過這些,只是心裏一直記挂着。
次日一早,小李氏說要将段如謹的錦袍送還回去,去老太太那裏報備時,以為不會那麽容易被放行,誰想老太太只是頓了頓,只囑咐句在國公府要注意些言行便放行了。
小李氏帶着丫頭婆子,又安排了幾名家丁護送,一路浩浩蕩蕩地去了安國公府,她可不是普通的還衣服那麽簡單。
走了大半個時辰,到了安國公府,因事先小李氏有命人來傳消息,于是被守門之人一路領到了安國公夫人蔣氏所在的前廳。
蔣氏沒有擺架子讓小李氏等,反到是在等小李氏。
“給國公夫人見禮,大上午的打攪你真是太抱歉了。”小李氏命丫環捧着段如謹的衣服對蔣氏行了個禮後坐下。
“無妨的,二夫人客氣了。”蔣氏目光瞟了兩眼兒子的衣服,淡淡地道,“如謹的衣服命下人送回來就好,哪用得着你大老遠親自跑一趟。”
“應該的,今日我來不只是送還衣服,主要是要尋國公夫人談件事。”
“何事?但說無妨。”蔣氏直覺不是好事,妝容精致美麗的臉上卻不顯半分。
小李氏将段如謹的衣服自下人手中拿過來放到蔣氏面前的桌子上,似笑非笑道:“這衣服是幾日前嫣兒下水救孟家姑娘時世子爺給她披着的,我要謝謝世子爺,若非他及時給嫣兒披上了衣服,衆目睽睽之下,一身濕的姑娘家可就要無地自容了。”
蔣氏淡淡一笑,擡手撫了撫疊放好的衣物平靜地道:“如謹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換成任何一個姑娘如此,他都會選擇幫忙的,二夫人不必這麽客氣。”
小李氏狀似沒聽懂蔣氏的話,嘆了口氣憂慮地道:“想必國公夫人也聽說了吧,近幾日外面傳了許多于我家嫣兒不利的話,大抵都與世子爺相助之事有關。雖說世子爺出于一片好心幫了忙,但有些人不明就理偏将這事傳成是世子爺與我家嫣兒衣冠不整摟摟抱抱,我嫣兒還是未許配人家的姑娘,名節重要的緊,他們這麽說豈不是要逼死我家嫣兒嗎?!”
将氏聞言臉色微變,犀利的目光望向一臉算計相的小李氏,忍着火氣安撫:“二夫人無須與那等人生氣,過後我會舉辦一個賞菊宴,到時會當着衆夫人們的面解釋一番,這樣不好流言就會不攻自破了。”
小李氏是有備而來,豈會對方随便一兩句話就給打發了,她這次是咬死了要要讓安國公府給她女兒一個交代的!
“咱們就明說吧,國公夫人也是有女兒的人,若是外面有人傳如丹姑娘的壞話你能心平氣和的了?這種事總是女方更吃虧些,就算賞菊宴解釋了那件事,但保不齊還會有人不相信或是有心懷叵測之人依然颠倒黑白,我家嫣兒還未婚配,這事一鬧出來恐怕會沒人上門提親,如此豈不是要耽擱嫣兒一生的幸福?”
蔣氏表情越來越冷,手緊緊攥着段如謹的錦袍,抿唇不語。
“聽說世子爺揚言不會娶孟家姑娘,也不曾聽他與哪家姑娘走得近,既然我家嫣兒的名聲因為世子爺有了影響,不如就将錯就錯給他們二人定下親事如何?”小李氏知道以自家的地位攀不上國公府這門親事,但愛女心切,又因她實在很想攀上一棵大樹好立足,于是便厚着臉皮打算賴上國公府了。
“不行!”蔣氏“啪”地一拍桌子,再好的脾氣都忍不住了怒聲道,“只是随手幫下忙反到将自己終身都賠進去了,這哪來的道理?二夫人好算計,若你愁女難嫁我可以幫忙尋個合适的男子介紹給甄家,但我的兒子,尤其還是國公府世子,婚事絕非随便的人家能算計得了的,奉勸二夫人死了這條心!”
見蔣氏怒了,小李氏也不甘示弱,挺直腰板兒道:“聽說世子爺的婚事是當今聖上親口允他自由婚配的,貌似國公夫人都左右不得他的婚事,此時拒絕還為時過早。我們甄家雖說比不得國公府顯貴,但也不是任人拿捏踩踏的普通人家,嫣兒名聲受損結果不得善了,即便是最後兩敗俱傷我這個當娘的也要鬧到底!”
“你、你這個……”自從當了安國公夫人,蔣氏什麽時候被人氣成這樣過,猛然遇到小李氏這麽個渾不吝的一時接受不了。
“夫人。”一旁丫環見狀連忙給蔣氏順胸口,不時地瞪向小李氏,怪她氣壞主子。
僵持間,外面有婆子通傳:“夫人,大少爺來了。”
蔣氏感覺胸口舒服一點了,喘着氣道:“讓他進來吧。”
小李氏話已經帶到,沒要今日便逼着對方給個結果,聽段如謹來了便起身道:“我的話國公夫人請考慮幾日,告辭。”
蔣氏連送客的話都沒說,冷冷地瞪着小李氏趾高氣揚離開的背影。
不一會兒功夫,段如謹走了進來,見蔣氏臉色不好忙關心詢問:“娘您怎麽了?”
蔣氏手一揮讓丫環出去,當屋內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時她将剛剛小李氏的話敘述了遍,最後冷笑道:“也不想想她是什麽身份敢與我讨價還價,想與我們段家攀上姻親,簡直是癡心妄想!”
段如謹深遂漂亮的黑眸定定看着被氣壞了的娘親,抿着唇久久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啊,貓又這麽晚來更新,貓碼文太慢,早更都不成TAT本次任務還差四千多,明天晚上還要苦逼碼文更新的,看每次貓都這麽苦哈哈大晚上碼字更新,乃們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貓,連撒個花都懶,哼,比貓還懶,太不像話啦!
22不想嫁世子
發洩怒火的蔣氏見兒子表情不對勁兒,莫名地問:“怎麽不說話?你說說這事鬧的,平日裏你為人處事穩重着呢,誰曉得會在這件事上犯糊塗!”
段如謹坐在蔣氏不遠處,望着被氣狠了的母親猶豫不決地道:“娘,其實甄家也不錯。”
“哪裏不錯?就沖那二夫人威脅人的醜惡姿态,整個甄家都因她掉臉面!”蔣氏說着說着神情突然一凜,望向段如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你對那丫頭有意?”
“娘,兒子當日那麽做并非只是要逼退孟家。”
蔣氏聞言臉色一沉:“你真的對甄家三姑娘有意?”
“兒子覺得甄家三姑娘不錯,丹兒也喜歡她,既然她的名聲因我受了些連累,那我便就此娶了她吧。”段如謹語氣帶了絲随意,但表情很是正經。
“你!”蔣氏驚得臉都白了,她最為驕傲滿意的長子居然對她說要娶剛氣得她半死的小李氏之女,身子晃了晃閉上眼。
“娘,您別激動。”段如謹連忙扶住身子晃悠的蔣氏,愧疚又擔憂地道。
“京中那麽多待字閨中的女子,你為何非要挑她?哪怕京中的沒有合适你的女子,娘可以托人幫你找找城外的女子,那甄家三姑娘與丹兒做朋友娘不排斥,但嫁進門當媳婦兒則萬萬不成,敢當衆辱罵兄長的女子絕非良配。”蔣氏臉色很難看,原本她并不讨厭陶言真,但一聽說兒子想娶,立刻就覺得原本還算順眼的人突然變得很不讨喜。
段如謹見蔣氏不高興,表情也跟着沉重起來,勸說道:“娘,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那三姑娘雖說談不上溫柔賢淑,但也并非無理取鬧的蠻橫姑娘,都是事出有因,而且她還勇敢地跳水救人結果導致自己生病卧床……兒子覺得這樣的姑娘最難能可貴,适想一個不惜自己凍出病都毅然救人的姑娘家會是心地不好品行不端的人嗎?比起那等口蜜腹劍、表裏不一将家鬧得烏煙瘴氣的女子,甄家三姑娘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難得的好人。”
蔣氏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被說服的,沉着臉瞪着段如謹:“她哪裏比得上孟怡?你就算不娶孟怡,找個與她性情相似的也好,為何偏偏就選個沒什麽優點的甄家三姑娘?我這邊剛趕走那小李氏,你那邊居然直言想娶人家女兒,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娘您想多了,放寬心态比什麽都好。要不然您不妨多端端架子,兒子晚些時日再去甄府如何?”段如謹體貼地出主意。
蔣氏并沒有因兒子一時的體貼心情轉好,只覺得在婚事上各種不如她意,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煩悶疼痛問:“我真想不通,你與那甄家三姑娘沒見過幾次,何以就起了要娶人家的念頭?若說你是因為與甄文軒交好想與其關系更近一步,那也應看上他同胞妹妹才是,我被你弄糊塗了。”
“我知道這件事娘一時接受不了,您好好考慮下,我們過幾日再談這件事。”段如謹見蔣氏情緒不穩,勸她去休息後便出了房門。
甄府。
小李氏心情也沒多好,她天生有股子自卑感,在段府能那麽硬氣純粹是一腔慈母之心仗膽,回來的路上坐在馬車內想起與蔣氏的針鋒相對不由得一身冷汗,不管這親事成與不成,蔣氏算是被她得罪狠了。
回府後,小李氏沒有提這事,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不知道被誰說漏嘴了,甄府上下都知道了,于是小李氏被老太太叫去上房嚴厲批評了通。
老太太畢竟在京中生活幾十年,人□故上比小李氏強上不知多少,她知道這個媳婦兒是貪心了,妄想借由女兒親事攀高枝,心下很是看不起這等行為,當着蕭氏的面,好好給小李氏上了一課,課題名字叫作何為自知之明。
最後小李氏懷着不甘與得罪蔣氏的心驚肉跳中離開上房,沒有回房而是去了陶言真那裏。
被禁足的陶言真白日抄抄書,累了便看看書,房內只剩自己一人時會偶爾活動一下手腳做做廣播體操鍛煉一下身體,古代原就沒有什麽多少樂趣,禁足後不用早起去請安,可以睡到自然醒,日子過得比不禁足還滋潤。
小李氏進了陶言真房間後,心情不好地坐了會兒後将自己今日做的事都說了,包括被老太太訓斥的事也不怕丢臉地對女兒說了,以往她肯定不會有煩心事對女兒提,只是近來女兒變了許多,各種事上都有自己的主意,于是現在已經養成某些習慣,一旦有煩心事或難以解決的事就來找陶言真讨意見拿主意。
“什麽?娘去安國公府逼婚了?”陶言真震驚得筆“啪噠”滾掉地上,一張紙因沾了墨點子廢掉了。
小李氏被陶言真不可置信的眼睛看得有些心虛,眼神閃爍:“是、是說了下事實,不算逼婚。”
陶言真深呼吸強迫自己要冷靜,她對段如謹的相助心存感激,但沒想過要因這事就要嫁給他,剛與段如丹關系近一步,還想發展一下友誼,誰想發生了這麽一出,這下好,友誼發展不成,連段家門她估計都無緣登了。
“娘,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外面的流言傳得又不嚴重,過段時間自動就消了,這下可好,若傳出我們逼婚的事,外面的人得怎麽想我們啊?我反正是不在意名聲問題,但娘您以後出門在外被人嘲笑可怎麽辦?”段如丹這話說得一點不假,她自己還時不時往自己身上潑幾盆髒水呢,不在乎別人怎麽說她,只是小李氏不同,她受的了,小李氏不一定能受得住。
小李氏在老太太那裏就被罵得十分糊塗也變成三分清醒了,此時被女兒一說更是覺得坐立難安起來,心虛着嘴硬:“還、還不是因為他們家欺人太甚,外面有不利于你的流言那邊連個解釋都沒有,不安好心。”
“好啦,娘被祖母說了感覺不舒坦吧?這麽着吧,您明日再去趟國公府,去向國公夫人解釋說你今日因愛女心切犯了糊塗,回來後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說話語氣重了,又與我談後得知我并沒有要嫁入段家的念頭,就……”陶言真将話與小李氏說了下,小李氏在京中還沒有走得近的官家夫人朋友,可不能一上來就得罪個地位高的。
“這、這剛一日便又上門,雖說是道歉,但那邊不會不讓我進門吧?”小李氏躊躇。
“娘,不求與段家交好,只求不成仇。您想想以後若哪家舉辦個宴會都沒有人敢親近娘,那會不會比明日再次登段家門要恐怖丢臉得多?”陶言真對小李氏很了解,知道怎麽勸能勸到點子上。
果然,小李氏聞言想像以後沒有婦人願意理她的日子覺得各種接受不了,于是一咬牙道:“嫣兒放心,明日量早娘就再去。”
陶言真松了口氣,笑了,雖說這個娘缺點很多,脾氣暴躁做事沖動,但有個優點就是聽得進勸,不會我行我素。
第二日,小李氏又出門了,因說是去段府道歉老太太便沒攔着,還囑咐幾句要對蔣氏客氣的話。
蔣氏涵養還比較高,沒有将小李氏拒之門外,沒為難她便讓她進了門,只是沒有像前一日那般等在前廳,而是将小李氏一個人曬在前廳,她是在房中待了有半個多時辰才悠悠地出現在前廳。
小李氏見蔣氏來了,連忙站起身笑着道:“給國公夫人見禮了。”
蔣氏昨日胸口疼了大半天,都是被小李氏氣的,于是沒有半分好臉色,拿眼角瞟了瞟略帶讨好的小李氏冷淡地道:“今日上門有何貴幹?事先說好,若還是昨天那話題那麽二夫人請好走不送。”
“不一樣,我今日來是道歉來的。”小李氏偷偷瞄了眼冷着張臉的蔣氏,吞了吞口水強裝淡定道,“是這樣的,回去後我們家老太太訓斥了我一番,我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是我太心急有失考慮。尤其昨晚在與嫣兒談過後發覺我真是多事了,嫣兒說她從沒想過嫁入段家,讓我盡快上門向您道歉,希望國公夫人莫要将我一時的糊塗放在心上,嫣兒說外面有傳于她名聲不利的話時間一久自動就淡了,畢竟不是丢臉的事外面就算傳也傳不出花樣來。”
蔣氏都做好再次戰鬥的準備,誰想來了這麽一出峰回路轉,愣了好久問了這麽一句:“你家三姑娘就不怕流言?”
“不怕,她說原本她與她四哥鬧騰的事名聲已經有所受損,這次的事她根本不在意。”小李氏邊說邊嘆氣,她家閨女性了怎麽越變越奇怪,姑娘家家的好像将名聲看得一點不重要,操心啊。
蔣氏狐疑地将小李氏來回打量了很多遍,企圖看她究竟是來真的還是別有居心。
看出蔣氏的懷疑,小李氏大大方方地讓她看,誠懇地道:“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嫣兒是真的沒有想嫁過來,你不必擔心了,就算我曾有私心想與國公府成姻親,但女兒的幸福最大,她說不想我絕不會逼她。昨日我犯渾氣到了你,看在我道歉心誠的份兒上,還望國公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這個沒見識的人一般見識。”
一直到小李氏走,蔣氏都處于神游狀态,昨日還一副非要将女嫁進段家不可的拼命架勢,今日反到說沒這事了還道歉,一日的功夫來個這麽大的逆轉,欲擒故縱?看着不太像,難道真像小李氏說的那般是那三姑娘不想嫁過來?這也太神奇了,從沒想過自家那出色的兒子有被“嫌棄”的時候。
晚上段如謹回來的時候,蔣氏一臉輕松地将這事當笑話一樣說給他聽了,相比前一日的氣惱憤怒,今日她心情很好。
段如謹聽到蔣氏說陶言真不想嫁進段家的話愣了愣,沒有別的反應,只是單純地發了下呆,回過神後搖頭輕笑出聲:“我就說甄家三姑娘不一樣,果真沒讓我失望。”
蔣氏聞言笑臉一收,皺起眉問:“你這話是何意?”
“娘,兒子決定了過兩日便去甄府找老太爺及二老爺談一談,若他們同意我便正式找媒人上門提親。”段如謹一臉正色道。
“你!”蔣氏沒想到小李氏不折騰了,自己的兒子反到與自己唱反調了,“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娘,親事是一輩子的事,兒子這次是慎重考慮後的決定。”
蔣氏眼睛紅了,難過道:“好好的賢淑女子你不娶,非要娶個各種不靠譜的。”
段如謹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感慨道:“與賢淑女子過日子并非就真的能一輩子和和美美了,與之相反,娶個性子特別點的妻子說不定日子會過得很有樂趣。”
“我不同意!”蔣氏瞪着段如謹。
“娘,聖上曾說過我的婚事可由自己決定。”段如謹提醒道。
“你居然威脅……”蔣氏一句話沒說完一口氣沒提上來,身體軟軟地趴在了桌子上,這兩日思慮過重,尤其今日時喜時怒情緒起伏過大,就這麽暈過去了。
“娘!”段如謹大驚,連忙起身将蔣氏抱起進了內室将其放在床上,大聲喚婆子去請太醫。
段如謹沒想到自己的決定氣得蔣氏暈過去,等待太醫過來的時間裏他坐在床邊緊緊抓着蔣氏的手,愧疚得眼睛都紅了。
太醫很快便被請了來,把了脈後稱蔣氏是由于近來睡眠不好導致身體變差,又因情緒起伏過大便暈了過去。開了藥方,囑咐段如謹少惹病人生氣,安慰他不用擔心,只要休息好了病人便不會身體虛弱到動不動便暈的地步。
抓好藥後段如謹親自去煎藥,蔣氏是他氣暈的,不做點什麽他良心難安。
藥煎好時蔣氏也醒了。
“娘,喝藥吧,大夫說你近日睡眠缺乏,是以才情緒不定下暈倒,休養幾日便好了。”段如謹端着藥碗坐在床前,吹了吹藥待不那麽燙時打算用勺子喂。
蔣氏沉着臉側過頭拒絕被喂藥,道:“讓秋紫進來伺候我就行了,你走吧,看着你我就生氣。”
段如謹心一揪,閉了閉眼将藥碗放在床頭櫃上,紅着眼睛站起身道:“娘趁熱喝藥,您好好休息,我晚點再過來。”
雖然很想留下來照顧娘親,但知此時蔣氏生着悶氣,他在這裏只會起反作用,段如謹不得不強忍失落離開。
出了上房的段如謹站在垂花門前仰頭看了眼擦黑的天空,随後心事重重地往前院走,今日蔣氏暈倒的事吓到了他,沒想到于這件事上娘反應會那般大,但是經歷過前世的失敗婚姻,今生于婚事他有自己的執著。
要如何說服蔣氏呢?難道将自己匪夷所思的經歷告訴她?萬一将她吓得再次病倒該怎麽辦?
段如謹一路都在做與不做,做的話要怎麽做這件事上糾結來糾結去,幾次差點撞到樹上。
23決定要坦白
近來京城八卦很多,人們閑來無事的飯後談資變得豐富了,話題大多圍繞在段、孟、甄三家上。
孟怡落水昏倒以致生病的事不是秘密,因當時還有別人也在湖邊游玩,于是有腦子靈光的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将猜到的事一說出去,孟怡直接便成了為倒貼男人不惜使計跳水,成了有心機且不知羞恥的女人。
原本孟怡是京城中有名的知書達禮又有才華的女子,很受京中男子仰慕,同時也被年齡相近的女子們嫉妒,這次她的名聲能以如此速度抹黑到這種程度,曾經嫉妒她的女子及曾經示愛被拒的男人均功不可沒。
甄家也不消停,外面有關陶言真的傳言其實是贊大過嘲諷的,畢竟敢于衆目睽睽之下跳水救人的閨閣女子甚少,又非江湖人士不将名聲當回事,救人一命是做了好事,再說她幾乎剛上岸就被段如謹的衣服罩住,沒被人看去多少算不得閨譽有損。
只是個別與甄家不對付的人家逮着這個機會添油加醋使勁兒毀陶言真的名聲,這還要歸功于甄老太爺,誰讓他是禦史動不動就彈劾官員的,京城中被他彈劾過的官員兩雙手都數不過來,不見風就讓你起浪怎麽可能。
又因不知打哪傳來消息說甄家二夫人曾跑去安國公府上逼婚,這下可好,一石驚起千層浪,各種嘲笑譏諷都來了,就連曾經誇過陶言真勇敢的人家也覺得甄府不自量力。
“愚昧無知,甄家的臉面都讓你丢盡了!我們二房在府上更沒臉了!”甄二老爺在外面受了嘲笑後,回府便狠狠批評造成這個被動局面的小李氏撒氣。
對于去段府逼婚的事小李氏早就後悔撓腸子了,這陣子她除了去上房給老太太請安輕易不出院門,一時的鬼迷心竅害得自己成了笑話一樣的人物,誰看她都不順眼。
小李氏嘴角一圈的火泡,被丈夫數落她也沒好氣,只是因錯在她這邊于是沒敢鬧起來,壓抑着火氣道:“我已經向國公夫人道過歉了,誰沒有一時犯糊塗的時候?京城中的人怎的這般多舌,哪有我們以前在……”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甄二老爺自從被小李氏撓過後就看她再沒順眼過,黑着臉斥責,“少将你原來那一套帶到京城來,你不知這幾日我在外面有多丢人,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
每人都有不可碰觸的逆鱗,小李氏最聽不得別人說她的便是“眼皮子淺”、“沒見識”、“小家子氣”這類大多形容庶女的貶義詞,此時聽到丈夫這麽說她,幾日下來隐忍的火氣頓時爆發,大怒:“現在你怪起我來了?之前我與你提這事的時候你不是沒反對嗎?”
甄二老爺當時在聽小李氏說去段府威脅逼婚的時候猶豫了下,但最終也默認了這個法子,他在京城什麽都不是,就算新的委任書下來也不定是幾品官,滿京的官員中他根本就算不得什麽,若是能成了國公世子兼探花郎的泰山,想必一般官員都會高看他一眼。
“我沒反對不代表我就同意!”被小李氏毫不給面子捅破窗戶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