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甄二老爺大感沒臉,火冒三丈地将杯子往地上一摔怒喝。
小李氏吓了一跳,見丈夫恨不得撲上來撕打她的恐怖模樣心底有點犯悚,張了張口最終将要脫口的傷人話咽了回去,不再理會薄情寡義翻臉不認人的丈夫,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嗚嗚哭起來。
“哭哭哭,大好的日子也得讓你給哭沒了,穢氣!”甄二老爺一甩袖子離開屋子,去不會惹他生氣只會讨他歡心的愛妾房裏求安慰了。
八卦的中心人物段如謹也過得不太順爽,每日自翰林院回來便回府,輕易不出門,每次出門都要被各個公子哥們拉住八卦,他受不住。
“大哥,我下貼子給甄府,結果下人回來說嫣姐姐禁足出不來,嫣姐姐還讓下人帶話說最近正在風頭浪尖上,即便是禁足日過了她也不會來咱們家引人口舌。”段如丹在段如謹回來後忍不住抱怨起來。
段如謹輕輕笑了笑,一副早料到的表情道:“她不出來你過去找她不就好了?”
“我找她做甚?原就沒見過幾次面能有多大交情,不去。”段如丹揚了揚下巴大眼睛促狹地瞟着段如謹。
“不去?不去我便将那只八哥拿到爹院子裏去。”段如謹指了指前幾日他給段如丹買回來的八哥,這還是之前他答應給她買的。
“不要!”段如丹連忙道,好容易盼來個會說話的八哥被拿走還成,鼓起腮幫子不滿道,“我那是說笑呢,我明日便去甄府找嫣姐姐成了吧?重色輕妹!”
段如謹修長漂亮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輕笑:“去吧,她暫時不想與段家走得近了,你就偏與她對着幹,無論如何甄家都不會将你拒之門外。”
“哼,為了娶到嫣姐姐你的臉皮可真是厚。”段如丹鄙夷地看着笑得毫不羞愧的兄長,人家都明擺着不想與段家扯上姻親關系,結果她家大哥非要執意要娶人家,若說她大哥突然對人家姑娘情根深種了打死她都不信。
“你不是也喜歡她嗎?娶個你喜歡的女子作你嫂嫂還不好?大哥可都為了你着想啊。”段如謹大手在段如丹頭上揉了幾下,将其頭發弄亂後心情頗好地哼着曲子走了。
“什麽為我,說得好聽。”段如丹忿忿地捂着頭發亂了的頭奔回房梳頭。
次日,段如丹去了甄府,就如段如謹說的那樣,沒人敢将她拒之門外,不但如此還受到頗為熱情地對待,一路被引到了陶言真房裏。
陶言真正在抄女戒,她這幾天已經抄了二十多遍女戒,都放進櫃子裏了,都好好保存着以備不時之虛。
“嫣姐姐,你心情怎的這般好?禁足禁成你這樣的不多吧。”段如丹神奇地看着精神溢溢的陶言真,覺得她的氣色較之游湖那日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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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色好是陶言真日日做廣播體操外加偶爾幾個瑜伽動作的緣故,以前她也做只是效果沒那麽快出來,現在時間久了效果自然而然便顯了出來,直接體現在了精氣神還有略微抽條了的修長窈窕的身形上。
“吃飽睡,睡飽吃,連請安都不用,這等好日子心情不好才怪。”外面怎麽傳陶言真都不知道,心情絲毫不受影響,當然開心。
陶言真放下筆坐在房內的軟榻上仔細打量了下段如丹,發現她已經恢複如初,不像是游湖那日因梁辰而哭得悲痛欲絕的模樣,暗暗點頭,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很令人佩服。
“話說你為何要被禁足?難道是因你那日跳水救人的原因?”段如丹好奇問。
“是呀,祖母說我性子太沖動,禁足讓我收斂一下性子。”陶言真滿不在意地回道。
事關人家長輩段如丹沒再說什麽,想起今日來的目的,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嫣姐姐,問你一個事,你是真不打算嫁進我們家作我大嫂嗎?”
聞言陶言真含笑的嘴角差點兒抽筋,瞪着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人:“你是發燒了吧,怎的說起胡話來了。”
“我才沒生病,我是認真的!”段如丹翻起白眼一本正經地強調,“你見過我大哥好幾次,不說他的模樣才學及家世,就光憑他身上沒有不良嗜好這點就很難得了,京中大多高官子弟均為纨绔,我大哥就不這樣,而且他還潔身自好,從不去花街柳巷,多少女人削尖了腦袋想嫁給我哥呢,為何你卻不想進我們家門?莫非是你有心上人了?”
按理說段如謹真是個非常好的丈夫人選,唯一讓人挑的地方便是“始亂終棄”,但因其它條件過硬,即使是“負心漢”仍有很多人喜歡,陶言真雖說也喜歡帥哥,但她是個理智的人,不會輕易被沖昏頭服。
“以後不要輕易說這種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曾去過你家,結果令堂被氣到,你覺得為此令堂會喜歡我嗎?如果真當上你嫂子進了你家門,婆媳關系就不好過,再說我們兩家門第相差許多,實非良配。”雖說甄老太爺是禦史,算得上是大官了,但馬上他就要因年紀大了要辭官,甄二老爺不定能當上什麽官呢,總之不是太大的官,這樣一來她家與能世襲罔替的國公府的門第可就相差太遠了。
段如丹愣了愣,道:“門第不算什麽,不是都講究高嫁低娶嗎?若要我嫁進你們家是離譜了些,但你嫁進我家真不會怎麽樣的啊嫣姐姐。”
陶言真無奈了,捏了捏段如丹糾結的小臉好笑地問:“你為何對這問題這麽執著?女子名節很重要,你張口閉口要我作你嫂子,這話傳出去我還怎麽嫁人啊。”
“嫁什麽,嫁我大哥吧。”段如丹脫口而出。
“不行,你又不是你大哥,哪能胡亂做主。”
“行!是我大哥讓我來做說客要哄你來做我嫂子的!”段如丹一急便将兄長給出賣了,起先還有點尴尬和心虛,但想到他拿自己好容易得到手的寶貝八哥威脅立刻又挺直腰板兒滿不在乎了。
“你大哥讓你來的?”陶言真是真的吃驚了,段如謹讓段如丹來做說客?“如丹妹妹你不要與我開玩笑,這種事不是鬧着玩的。”
“我怎麽會開玩笑?是我大哥逼我來的,原本我說待你禁足期滿再過來他偏不讓,我娘給他挑妻子人選他不同意,不知怎麽的就想娶你,不然你以為游客那日他為何那樣對你?”段如丹也喜歡陶言真,覺得如果孟怡當不了自己嫂子的話讓陶言真當也好,于是便不遺餘力地将事實都說出來企圖擾亂段如丹的心扉。
“這怎麽可能呢?我們沒說過幾句話啊。”陶言真心還真亂了,是感覺像做夢一樣莫名其妙的亂。
“我也覺得奇怪,大哥什麽也不告訴我,不過可能是你長得很漂亮,我大哥被美色所惑了。”
“京中美麗的女子還少了?”陶言真搖搖頭否定段如丹說法,想了想道,“若是你沒有說謊的話,那麽你大哥要娶我并非是喜歡我,而是別有所圖,但我有什麽值得他圖的?這事好怪異。”
“唉,你別想了,我也想不通,興許是我大哥被孟怡氣狠了,變得腦子有點不正常了吧。”段如丹也懶得猜男人的心思,對陶言真挑了挑眉,“我大哥人不錯,我這個小姑子也不錯,你考慮下我大哥吧。”
陶言真見段如丹小小年紀就有當媒婆的潛質,被弄得哭笑不得,沒理會段如丹的死纏爛打,轉移話題說別的,到最後直接講起現代的小故事來,這才将一心要拐帶人作自己嫂子的段如丹轉移了心思。
天色不早段如丹回家時将陶言真說過的話告訴了段如謹。
段如謹聽後摸了摸下巴,笑得頗為愉悅:“猜到我對她別有所圖,果真聰明的女人,你大哥眼光不錯的。”
“啊,大哥是要圖她什麽?”段如丹來了精神,搖着他胳膊迫切地問。
“小孩子家家的少管這種事,娘一直問你回來沒有,快去找娘說話吧。”
“讨厭你。”段如丹哼了一聲去上房找蔣氏。
蔣氏在床上坐着,背後靠了個抱枕,精神頭好多了。
段如丹陪蔣氏坐了會兒便将方才與段如謹說的話向蔣氏敘述了遍。
“哦,她說門第差得遠不想當你大嫂是真心的?”蔣氏驚異地問。
“當然是真心的,依我看啊嫣姐姐就不喜歡大哥,不像別的女人那樣一聽人提起大哥就含羞帶怯的,嫣姐姐說起我大哥來就與說大白菜沒什麽不同。”
“若真是這樣,這個甄家三姑娘還算是個好孩子。”蔣氏若有所思。
段如丹聞言來勁了,驚喜道:“娘,您覺得嫣姐姐好了?那就同意我大哥上門提親如何?”
蔣氏皺起眉頭白了段如丹一眼:“我覺得她是好孩子與娶她進門是兩碼子事。”
段如丹臉立刻垮下來,委屈地看着油鹽不進的蔣氏:“娘啊,嫣姐姐不錯的,你就考慮考慮吧。”
“她沒規矩又性子潑辣,絕非賢妻良母好人選。”蔣氏雖說對陶言真有點改觀,但還是對娶其進門沒興趣。
段如丹感到相當氣餒,因為一整日無論是說服陶言真當她大嫂還是勸蔣氏同意陶言真進門都失敗了,這對她的心靈是個很大的打擊,最後是滿腔委屈地回房的。
段如謹自妹妹那得知蔣氏還是不同意後,便覺這輩子若想順順利利地娶妻,必須要拿出殺手锏了。
當晚,安國公正好外面有事要晚些回來,于是段如謹去了蔣氏院中,将下人都支出去後房裏只剩下他們母子兩個人。
“娘,我這次來是要跟您說件事,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希望您聽了不要害怕。”段如謹一臉嚴肅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蔣氏,今日母親氣色好多了他才敢提這個話。
“說什麽?”蔣氏見兒子嚴肅的模樣,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
段如謹擰起俊眉思索了會兒,緩慢地開口道:“娘,你有沒有覺得兒子最近兩年變得與以往不同了?”
蔣氏聞言有些不解,想了想道:“若說不一樣是有的,但那也是因你長大懂事了,變得成熟又有何奇怪?”
“事實并非如此。”段如謹搖了搖頭,一臉凝重地道,“娘,如果我說我知道從現在起一直到八年後的所有事您會不會被兒子吓到?”
段如謹是深思孰慮很久之後決定告訴蔣氏這件事的,只告訴蔣氏一個人,天下間若說誰是最不會害人最會無私地對待這個人的絕對是此人的母親,母愛是最無私最偉大的,即便他的經歷太過離奇詭異,但他相信他的娘在知道這些事後絕不會因此疏遠他或是将他當成妖物燒死。
“什麽?你知道八年後的事?”蔣氏瞠目結舌地看着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兒子,不相信地道,“你不要哄我了,當我是小孩子會信這等荒謬事?”
“娘,我是說真的,若非我知道八年後的事怎麽會好端端地突然疏遠孟家不想娶孟怡?若非我知道八年後的事又怎麽會看出那梁辰真正愛的人是孟怡,而丹兒是他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的人選?若非有先知能力我根本就考不中探花,只勉強考中個進士而已。我之所以想娶甄家三姑娘,原因便是其他的女子在我的記憶中都嫁過人生過子,若娶了她們我會很不舒服,而甄三姑娘前世沒機會嫁人,于是我便沒這方面的顧慮。”
蔣氏傻了,錯愕地看着雖說着莫名其妙的話,但又非全不合理的兒子,張了張口聲音幹澀地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越聽越糊塗?”
“娘,這件事本就不同尋常,且聽兒子細細道來,等您聽完後便一切都明白了。”段如謹說完後便看着有些緊張的蔣氏,一點點地開始講起了一個有關于前世今生的既離譜又荒謬的故事……
24前世種種因
“其實我是在即将過二十八歲生日之時死了,再醒來時發現變回了少年時期。這種事很匪夷所思,近兩年我常去各地奔走,去香火旺的寺廟拜訪大師,每人說法不同,最簡單貼近的解說方式就是我死後趕上時空扭曲,靈魂不小心來到了幾年前,最終因磁場相近附到我自己身上。”
蔣氏由于是靠在床頭,沒有因震驚過度磕着碰着哪,一雙與段如謹相似的美眸裏滿含着震驚與不可置信,畢竟這等事聞所未聞,若是別人說的她定會覺得對方在說謊,可是這話出自段如謹之口,而且經他提醒發現這兩年來長子确實有了變化。
信與不信在撕扯着她,蔣氏眼中流露出掙紮,看着神情晦澀難懂的兒子道:“繼續說,娘挺得住。”
段如謹見蔣氏還算淡定,輕輕舒了口氣,繼續說了起來。
前世,段如謹也是個風流美少年,只是因身為嫡長子出生便有世子身份,因硬件條件比人都強,是以或多或少便有些恃才傲物。
那時段如謹的才學在一衆貴公子們之中頂多稱得上中等,第一回鄉試落榜,第二回考鄉試才中了舉人,之後的會試殿試雖都通過,但最終只得了第三甲同進士出身而已,在翰林院待了幾年。
因自幼與孟怡情投意和,于是在段如謹十八歲,孟怡剛及笄不久,兩人便拜堂成了親。
婚後兩人恩愛有加,不足半年孟怡有了身孕,懷胎十個月後生有一子,長子一歲半後又生有一女,短短三年時間兩人兒女雙全,段如謹很是開心,對孟怡愈加愛重,雖也有兩三位小妾,但他最愛最疼的只有自己的正妻,最愛的孩子也是嫡出的一對子女。
原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段如謹家中有賢妻美妾,聰慧懂事的兒女,在外又是受人巴結讨好的國公世子,一個男人活到這般已經算是很成功了,段如謹對這樣的生活也很滿意。
只是幸福的生活注定不會長久,一切的美好都在景陽侯,也就是孟怡的父親将丢失十六年的嫡次女找回後結束。
孟怡幼時有個親妹妹名叫孟欣,但自小被人販子拐走,幾經周折,十六年後長得與孟怡之母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孟欣回到孟家。
不同于姐姐孟怡的典雅溫婉之美,孟欣美得很張揚肆意,論容貌比之嫡姐孟怡強上數倍,就是這麽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被當時年已過四十的好色皇帝看中,将其收進後宮。
不足一年,孟欣便憑借自己的美貌及手段從一個從六品美人一路升到從二品昭儀,又過了一年懷有身孕成功誕下一子,榮寵不衰的孟欣一躍成了四妃中的賢妃,也就是說才短短三年,她便成了地位僅次于皇後、貴妃及淑妃的女人。
“矛盾便是這樣來的,姑姑在宮裏是珍妃,原是極為受寵的,又育有皇子,有我們段家做後盾,姑娘在宮的地位很是牢固。只是這位賢妃比起姑姑來更年輕美貌,不僅懂得哄皇上開心,還因自幼生活在民間更能放下架子讨好宮中各個得寵的妃子們,于是久而久之,姑姑便被孤立,皇表弟既非長子又非幼子,原就不是最受寵的,賢妃有了兒子後,皇上便更看不到他的存在。”
“這個自幼便丢了的孩子有這麽厲害?将你姑姑的風頭都蓋過了?”蔣氏知道景陽侯府曾經丢了位姑娘的事,當時還鬧得很大,後來沒了消息,時間一久也就不再記得這事,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那孩子找不回來了,誰想不僅後來回來了還有這麽大的造化,真是難以預料。
不知不覺間,蔣氏已經慢慢地被帶入到段如謹所講述的“故事”中去了。
段如謹想起前世的種種,眉宇間顯現出一抹厲色:“景陽侯原就非有本事之人,也沒多大野心,只在幼女進宮當了寵妃後野心便起來了,原本他因與段家有姻親而站在皇表弟六皇子這邊,只是他女兒一進了宮後便脫離了我們,尤其在有了九皇子後孟家與段家已成了對立的兩派。”
事實就是那麽讓人難以接受,景陽侯因與安國公交好又是姻親關系,從沒想過要如何,長女孟怡心悅段如謹,聖上又對孟怡沒感覺,他以為這輩子就依附在安國公府生活,誰想次女的回歸令一切事都亂了,女兒進宮得了寵還生了兒子,與同是寵妃且有兒子的珍妃有了利益沖突,為了各自家的長遠利益考慮,景陽侯斷了與安國公的情誼,兩家走到了對立面。
“他景陽侯不顧情面不斷對付段家,我爹因顧及往日交情一直對他手下留情,誰想、誰想就是因為心軟,結果……”說到這裏段如謹說不下去了,紅着眼睛狠狠咬了下牙,若景陽侯還在,他定會将其咬死。
“結果怎麽了?”蔣氏心都提起來了,眼睛緊緊盯着段如謹。
“南方水災,我爹被皇上派去震災路上遇到了襲擊,若平時那些小賊于他來講夠不成威脅,只是他當日被心腹下了軟筋散,敵不過賊人受了重傷,手筋腳筋俱斷,被擡回了京城,再不得動武。皇上見爹那個樣子賞賜了一些金銀財物安撫,随後我繼承了安國公爵位。那個心腹被景陽侯收買,路上襲擊的人也是景陽侯找的,我死之前聽那老賊親口說的,當時我們雖然懷疑是他們但因沒有證據告不到皇上面前。”
不管蔣氏有沒有接受了這荒誕離奇的事,只聽兒子說起安國公成了殘廢被聖上嫌棄後驚呼出聲,臉色一點血色都沒了,顫聲道:“那、那孟家居然這般狠?”
“何止,他們将我爹害了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讓孟怡給我下慢性毒!”段如謹一字一句仿若從冰窟窿裏鑽出來一般冷硬。
蔣氏這下已經說不出來話了,看着兒子因陷入回憶顯得蒼涼悲意的兒子,眼淚立時便掉下來,心疼得說不出話,若說最初她還不大信,此時是不得不信了,這等悵然悲痛的表情只有歷盡風霜與苦難的人才會做得出來,這些是不該出現在自出生後便順風順水又風華無限的兒子身上的。
“孟怡嫁給我多年對我有情意,尤其又生了一對孩子,沒有像她爹那樣立刻便翻臉無情,自從她妹妹當了寵妃生了兒子便夾在段、孟兩家難做人,雖她狠不下心與孟家斷了關系這事兒子諒解,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娘家,只是她的搖擺不定最終還是害我們整個段家。她每月都會出門上香,有時會參加京中人家的宴會,就利用這些機會偷偷見孟家人,孟良的妻氏王氏偷偷給她一包藥,騙她說這藥吃了後很快便能再有孕,孟怡因幾年肚皮不見動靜,于是信了,回府後服下了那藥……”
“那藥是害你的?”蔣氏随着段如謹說的話對孟家的所有人都恨上了,以前還覺得孟怡各種好,此時是萬分慶幸沒有娶她進門。
“對,那藥是孟良自一名假道士手中買的,下在女人身上,與之歡好的男人會中毒,起初一個月是令人時常感到疲憊,那時因為我爹剛出事,家裏的事還有他手下的将士們都等着兒子去處理,于是即便感到累我也沒去懷疑什麽。再之後體力明顯下降,太醫都查不出什麽,只說是勞累過度所致。那時我已經懷疑自己是中了毒,暗中查了很多人,那時孟怡變得恍恍惚惚,情緒很不穩,我有懷疑過她,但查不出東西。孟怡之後人變得患得患失,還自私得厲害,除了能讓以後有依靠的長子,其他人和事都不放在心上,因她已知道我身體每況愈下是其無心所害,心虛之下不敢見我,景陽侯府拿她給我下了無藥可救的毒作威脅,孟怡怕償命便認命當了景陽侯棋子,景陽侯騙她只要将段家的男人都解決掉便幫着她照看段家,直至小世子長大成人襲了國公爵位。她因給我下了毒,怕夜長夢多被人發現,于是便想将虛弱的兒子害死。”
人不能做錯事,孟怡前世是真的愛段如謹,真心不想夾在娘家和婆家之間左右為難,她原是兩方誰都不幫的,偷偷與娘家人見識也是做不到狠心與娘家人斷絕關系,只是沒想到遭了利用被娘家人騙了。
孟怡在得知自己被娘家人利用給自己丈夫下了毒,又慌又恨又悔又難過,那陣子她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害怕得不敢面對段如謹,又不敢将事實告訴他,随着丈夫身體越來越虛弱,她成了一只驚弓之鳥,越來越心慌之下她從擔心段如謹對其有濃濃的愧疚漸漸變得希望他立刻就死,這樣她就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他其實是中毒。
孟怡的想法原本段如謹是不知情的,在臨死那一刻他才知道,孟怡在他人生最後一刻許是念起了夫妻之情,将一切真相都告訴了他,包括她想法的這些轉變。
“我病重卧床時,如丹自梁家過來要看我,結果在路上便被截住,截她的人是梁辰,只因那時梁辰與孟良說話時不小心被她聽到,得知我會如此是他們聯手所害,于是就要過來告訴我真相,最終當然沒有來,不僅沒有來,被攔回去後不過數日便傳來她殘害小妾及庶子,心機歹毒于是被梁辰‘忍痛’送入庵中思過。”段如謹說到此處閉了閉眼,沒有再說下去。
段如丹的命同樣不好,梁辰因愛的人是孟怡,是以對段如丹只是親情友情,雖說兩人成親後關系不錯,但也只能稱得上相敬如賓而已,離人人豔羨的伉俪情深相去甚遠。
起先段如丹還過了一陣順心日子,待過了兩三年,梁辰便漸漸疏遠了段如丹,找的妾氏都是與孟怡的某處相似,每月大半的時候都宿在妾氏房內,誰與孟怡最像就最寵誰。
段如丹等人是妾氏增多後才看出端倪的,但那時嫁都嫁了,木已成舟,憤怒又能如何?只能打落牙齒合血吞。
在段、孟兩家剛對立開始,梁家因姻親關系站在段家這方,後來見賢妃得寵又得子,于是開始明哲保身,再不摻合在兩派之争中。
後來安國公受傷,段如謹又中毒,好好的安國公府成了一片散沙,于是梁家見風轉舵開始巴結風頭正盛的孟家,這是将他們家的嫡長媳段如丹完全不當回事了,可想而知,被段家上下自小捧到手心的寶貝段如丹在夫家那些年過的是什麽日子。
“我卧床大半年,彌留之際,孟怡告訴我說頂多一年如丹便會随我而去,因為孟家不想要段家的女兒作媳婦,要給梁辰娶個對賢妃黨有利的官家之女作媳婦。我質問她自小就與如丹要好,為何明知這件事卻不幫幫如丹,即便梁家休了她或是和離都好,為何要趕盡殺絕?”
蔣氏已經打起了哆嗦,想像自己的兒女遭受的罪及最終悲慘的結果,就覺得打骨子裏冷,心都疼得縮成一團。
“孟怡說自打她無意中給我下了慢性毒藥之後就已經走不了回頭路,怕我一個人在下面孤單,送如丹一程讓盡早下去給我做伴。”段如謹嘴角含着諷刺,可憐上輩子他們眼睛都瞎了,看不出梁辰的真面目,将捧在手心長大的段如丹親手送進了狼窟。
“我的丹兒啊!”蔣氏再忍不住,捶胸大哭起來。
“娘,您別難過,那些悲痛的事只是我一個人經歷過,好在我回來了,那些悲劇我都不會讓它發生,我不會娶孟怡,妹妹不會嫁染辰,那個孟家二姑娘還沒有回來,我将她的畫像給了手下,已經派他們去找了,她是前世一切悲劇的根源,只要殺了她,孟家梁家也蹦噠不起來了。”
段如謹來到床前輕輕拍着蔣氏的背安撫道。
孟欣是有手段有心機的女人,當她得知自己其實是孟家二姑娘時便慫恿養父母将她帶回孟家認親,當認了親後很快便将孟家上下哄得開開心心,随孟夫人多次進宮,“巧遇”皇上等事都是她算計的,雖說這裏不排除皇帝因忌憚安國公手中的兵權想借由孟家打壓他們,但那個叫孟欣的女人依然該死!
哭着的蔣氏聽了段如謹的話更是難過,那些可悲的經歷都是段如謹經歷過的,他們還沒有去經歷,痛苦也是段如謹一個人嘗的,難過地一把抱住身形挺拔的兒子的腰,在他僵硬的後背上拍撫着。
蔣氏已經很多年沒有抱過段如謹了,不僅是她,二兒子也是六歲之後沒有抱過,若非是聽了這些事觸動母愛的心弦,也不會失控到抱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
段如謹起先身體僵了僵,片刻後身體便放松了下來,眼眶不由得發熱,突然覺得将這些話告訴了蔣氏是對的,這樣能讓她也防備那些人面獸心的人,還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的是前世經歷的痛苦在這一刻母親充滿心疼與安撫的懷抱中被治愈了許多,一個人承擔太多總是會有壓力的。
蔣氏哭了會兒後,見兒子胸腹前的衣服濕了一小片,不好意思地松開段如謹,拿帕子擦了擦臉,發洩一通後好受了許多,嘆了口氣道:“知道了那些事,我不會再提孟怡,你爹那邊由我去說,放心,我會瞞着這個秘密,想辦法勸說你爹疏遠孟家和梁家。至于你要娶甄家三姑娘的事,為何你說娶別的女人會不自在但娶她就不要緊?”
段如謹聞言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長地回道:“因為前世在甄二老爺他們回京前,三姑娘便掉池塘嗆死,沒有嫁過人,這一世她沒有死,別的人和事兒子都能靠前世的經歷了解一些,但她這個變數卻是一無所知,如此娶進門不是更好?”
蔣氏擰了擰眉,想到小李氏的為人很不願意,但又想到兒子前世受了那麽多苦,她此時是迫不及待想好好補償一下兒子,既然他想娶甄家三姑娘,雖然不樂意,但還是開口道:“你想娶便娶了吧,只希望她不要像孟怡那般禍亂段家。”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來啦,第二更還木有,晚上回家貓再補啊啊啊啊。
25段世子求娶
段家于段如謹的親事商量個熱火朝天,陶言真對此半點不知情,悠哉悠哉地度過了一個月的禁足期。
期滿終于可以出院門走動時,陶言真還受了一些人的嘲諷,諸如四姑娘之流,而府上有些下人慣會捧高踩低,見她被老太太禁足,猜她不受待見,于是比起對大姑娘四姑娘之類的女主子,對她則是怠慢很多。
這些陶言真也不放在心上,只要下人做得不太過分,她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反正有小李氏在,缺不了她的吃穿。
老太太給請的教養嬷嬷要兩日後才來,正好甄桃嫒已經定了親,于是老太太打算讓教養嬷嬷教她們姐妹兩個人,到時讓嬷嬷就住在姐妹倆的院子裏耳房中,以前睡在這裏的婆子丫頭則擠去別的房間。
想着馬上就要過沒有自由的苦逼日子,陶言真便想趁這兩天好好開心一下,早一日便讓下人給魏風靈送請貼,邀其今日過府來玩。
來京城後陶言真就與段如丹及魏風靈兩人熟,前者由于最近的流言暫時避開下為好,于是便請了後者一人過來。
陶言真用完了早飯又向老太太請完安後在花園裏散步,打算魏風靈來了就與她一起回房。
甄府的花園湖亭布置的很美,陶言真最喜歡在美麗的景色裏散步,走累了就找個亭子歇歇,每次看着眼前清新充滿意境的景色都覺得古代也有古代的好,起碼她現在是一點都沒有想回現代的*。
“喲,剛禁足完就出來丢人現眼了?”甄文澤從外面回來經過亭子時見到陶言真,嘴賤地走過去嘲諷。
陶言真眼皮子微擡,瞟了瞟一個月不見又恢複成以前吊兒郎當模樣的人,反諷回去:“更丢人的事有人都做過不只一件了,不是依然整天往外跑嗎?”
“你!”院子裏沒了美人伺候,因老太太嚴加約束導致他手頭緊,連吃花酒都不盡興的甄文澤惱羞成怒,幾步蹿過來吼道,“我會如此都是你這個狠毒心腸的丫頭片子害的!”
甄文澤怒氣沖沖地沖過來,陶言真以為他要打她,蹭地站起來撸起袖子準備反擊,誰知對方在離她兩步遠時停住,只瞪眼沒有動手。
“你什麽?我好好地坐着你非要惹我,難道就沒想過你每次惹了我的下場嗎?動動腦子吧你,笨蛋。”陶言真輕蔑地翻着白眼哼道。
被瞧不起了的甄文澤跳腳:“你說誰笨蛋?誰笨蛋?我是你哥!”
“好意思稱哥,有本事做幾件讓我看得起的事情來。”
“不會!”甄文澤回答得理直氣壯。
“不會就一邊待着去,等你什麽時候做出一兩件正事來再來我面前擺爺們兒架子。”陶言真懶得與自見到她眼睛便一直處于瞪人狀态的人,轉身離開亭子。
“誰讓你走的?回來!”見陶言真不理他,甄文澤手指着她提高嗓音,“我叫你回來聽到沒有?!”
“沒聽到。”陶言真不怕甄文澤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她動手,上次的教訓應該沒那麽快就被他忘掉。
還真被陶言真猜對了,甄文澤還真不敢動手,氣得要死都不敢再動手了,只覺得這個妹妹是越來越不讨人喜歡,一點都不知道尊重他這個哥哥。
這位只知道抱怨別人,卻從沒想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