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0)
甄文澤。
見甄文軒定了門好親,小李氏心下不舒坦,就想給自己的兒子也找門極好的婚事,她找的那些門戶都不給她臉面拒絕了,便想着由陶言真來穿針引線興許效果會好些,畢竟世子夫人的面子一般人會賣的。
晚上回家時陶言真與段如謹提起小李氏送來的信的事,道:“三哥即将娶吳大人千金算是圓滿了,我四哥的婚事則困難了些。”
“不是困難了些,是很困難。”段如謹毫不給面子地點出事實。
陶言真瞪向段如謹,批判道:“說實話做甚?不懂委婉點說好不傷人嗎?”
“那好吧,為夫換委婉的說法來講。你四哥若是能成熟些、上進些、懂禮些、好學些、尊敬師長些、少喝點花酒些,能戒掉所有二代祖慣有的劣根性的話,興許會有條件較平常強一些的姑娘家願意嫁他。”段如謹笑眯眯地道。
“……”親愛的,這真的是委婉的說法嗎?
“岳母讓你幫挑人,你心中有合适的人選嗎?”段如謹問。
“我四哥那種人必須要有個厲害的媳婦管着才行,否則女方若是軟弱哪怕一點點,婚後都得被他氣死。”陶言真對自己同胞兄弟沒有半分信心。
“那就選厲害的能制得住他的人,比如魏千總家的那個一直未許配人家的千金。”
“魏風靈?”陶言真挑眉,她不是沒想過她,只是她不忍心将自己的好朋友送去給甄文澤糟蹋。
“對,就是她,她在京中名氣太大了,京城中人家哪個不想娶個賢惠懂禮的淑女?能将大男人打得滿地找牙的潑辣暴力女,誰願意娶她?她都十八了還嫁不掉,你四哥又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兒,将他倆湊一對正好。”段如謹分析着道。
“你這話說得怎麽就那麽讓人不愛聽呢?他們哪有你說的那麽差!”陶言真不悅地瞪了段如謹一眼,他諷刺的兩人可一個是好友,一個是她親哥。
“說實話也遭鄙視,好吧,那我以委婉的方式來說,他們兩人一個身手強制得住人,一個正需要被能制住他的人管制,于是正好相配,你覺得呢?”
陶言真想了想,猶豫了,她也覺得兩人相配,只是要找個時間問問魏風靈,總覺得将她配給甄文澤委屈了,到是沒有想過自己那個胞兄滿不滿意魏風靈,直接将他的想法忽略了。
魏風靈偶爾會來國公府找她和段如丹玩,到時問問看吧,不知太後壽辰當日她會不會去,陶言真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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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的都要成親了,如琅和如曦都也快了,爹與娘商量了番決定過完後後年初就給如琅完婚,如曦明年秋天完婚。”段如謹說道,這兩門親事都是最近定下的。
段如琅的未婚妻子是他師父的女兒,正是他師妹,兩人自小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師妹剛及笄完不久,到了可以成親的年齡。
段如曦的未婚妻子則是普通商戶的嫡女,因他喜愛做生意,交往的人尤以商戶居多,于是認識了一家米鋪的女兒,此女模樣俏麗,又做得一手好買賣,得了他青睐,于是央求國公爺做主給他們定親。
段如曦雖是庶子,但也是國公府家的少爺,哪能娶個身份低下的商戶女?國公爺定是不願意,蔣氏身為嫡母不多加幹涉,段如曦的姨娘也不樂意娶個身世低的商戶女。
無奈段如曦是鐵了心要娶,段如謹幫勸過安國公,因段如謹不讀書沒有功名,又不樂意做官,只對賺錢做生意有興趣,如此他不會被名門千金們接受的,包括庶女。
娶個興趣愛好相同的妻子,兩人有共同語言,相處起來更和諧,家和萬事興,在此話面前,其它都算不得什麽了。
安國公很久後才被兒子們說服同意了這門親事,段如曦為此很感激幫他說話的段如謹,以後再見面他對這位長兄親切了許多。
前世段如曦娶的人也是那名商戶女,原本安國公不同意,是三弟執意要娶,為此鬧過絕食,還說非她不娶,若讓他娶別的女人就立刻撞死,最後安國公不得不妥協,只是胸口存着氣,三兒媳進門也沒給過她好臉。
段如謹之所以為庶弟勸安國公,不僅是想親近三弟的緣故,還因三弟妹确實是個好女人,值得娶進門來。
至于段如琅的妻子,段如謹就不想說什麽了。
“馬上就有新妯娌進門,哎。”陶言真決定要好好珍惜沒有妯娌的這些日子,妯娌進門,分了長房、二房、三房,事情能少了才怪,她就祈禱兩妯娌都是好相與的吧。
“不知兩位弟妹都是什麽樣的人,千萬不要是喜歡無事生非的。”陶言真嘟哝着。
“一家人過日子哪可能所有人都是合心意的,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段如謹安撫。
對這事,陶言真也沒糾結多久,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太後的壽辰日轉眼就到了,安國公全家都去給太後拜壽。
一大早,衆人便着裝打扮好,帶上賀禮,分別坐上各自的馬車浩浩蕩蕩地去皇宮了。
41 入宮去賀壽
壽宴是晚上舉辦,大多赴宴之人下午到便可,不過大官們的家眷或是與宮中妃嫔們有親的可以早去。
因皇宮裏有個珍妃是安國公嫡親妹妹,是以安國宮一家子早早便去了皇宮。
陶言真還沒有見過珍妃,按說她成親後要立刻來拜見這位姑姑的,只是不巧,之前這位頗受帝寵的珍妃陪太後去皇家佛堂吃齋念佛三個多月,近日才回來。
對外說是珍妃一片孝心,陪着太後去念佛,實則是珍妃被段如謹勸着出的宮,其中內情只有個為數不多的人知道,連陶言真都不知道。
珍妃作為寵妃,自然不會願意主動陪着太後出宮吃齋念佛長達幾個月之久,一是妃嫔們在皇宮中過着衆星捧月的富貴日子,誰願意去清苦地方念經去?二是每個妃嫔們巴不得日日見到皇上,拿争寵當一日三餐,陪太後出去一下子便是幾個月,誰能保證回來後皇上還記得你?
只因這兩點,所以衆妃寧願放棄親近讨好太後的機會,也不願意受苦去。
段如謹會勸珍妃随太後出宮是因為前世的記憶,若珍妃不避開,則會被卷進一場陰謀中,雖說前世最終珍妃歷盡艱辛終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也傷了元氣,聖寵漸失,在不久後孟欣進宮失了先機……
珍妃與安國公府是一體的,就好比孟欣與景陽侯府是一體的一樣,既然前世有那麽一出事發生,段如謹自然不會再讓珍妃背黑鍋,好容易勸得珍妃離了宮。
事實證明,珍妃離開得對,前世發生的事這一世終究還是發生了,皇帝的一個寵妃小産,罪魁禍首因珍妃不在宮中于是嫁禍給了另外一名妃子,因知先機,段如謹暗中給被陷害的妃子娘家透了線索。
就這樣,害人小産的妃子很快被人拿住了把柄,最終證據确鑿被皇帝打入了冷宮,珍妃因在外面,于是從頭至尾這件事都對她毫無影響。
“一會兒你進了宮就随母親去見姑姑,多陪姑姑說說話。”段如謹在扶陶言真上馬車時輕聲囑咐道。
“知道。”陶言真點頭,第一次見這位地位高貴的寵妃姑姑,她當然要重視。
段如謹輕輕笑了笑,看着母親、妻子和妹妹都上了馬車後,騎上馬跟在同樣騎馬的安國公身後,護送着乘載女眷的馬車一同進了宮。
因太後壽辰,早朝暫停一日,免了文武百官們來回奔波之苦。
不到半個時辰,安國公一行人到了皇宮,安國公與段如謹兩父子去見皇帝,蔣氏則帶着兒媳和女兒去後宮處見珍妃。
因太後年紀大,晚上出席宮宴還要費神費力,于是一整日不見外客,而皇後要忙着陪太後說話又要處理壽宴的事,于是也不見客,如此到是令一早過來的女眷們感到輕松自在很多。
珍妃住在碧竹宮,宮院很大,景色也極佳,除了皇後及皇貴妃的宮院,碧竹宮是最大的,珍妃住在此處,其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蔣氏母女三人被太監一路領進珍妃宮院中,見到打扮得華貴美麗的珍妃,蔣氏屈膝行禮,陶言真及段如丹則跪下問好。
珍妃微笑着連忙起身扶住蔣氏,親熱地拉着她在身旁椅子上坐下,然後笑着讓兩個小輩起來坐在下首椅子上。
陶言真與段如丹在椅上并排坐下,兩人都很規矩,坐姿标準,安安靜靜的。
這就是珍妃,段如謹的姑姑,陶言真偷偷打量這位長輩,見其衣着首飾華麗,容貌雖比及身旁的蔣氏稍稍遜色,但依然美麗,身為九歲皇子的母親,今年珍妃是二十八歲,皮膚保養得極好,看着很有女人味,氣質雍容,上挑的眼角令其在盯着人看時顯得稍有些淩厲。
“這位就是桃嫣?容貌這般出衆,果真是個可人兒,怪不得如謹那般上心,連本宮推薦的世家貴女們都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珍妃打量了陶言真片刻後微笑着說道,只是認真看的話會發現她的笑意未及眼底。
陶言真聞言禮貌一笑,不卑不亢地道:“姑姑謬贊了,嫣兒雖樣貌尚可,但與姑姑比卻相去甚遠,姑娘這般氣質高華的美才是真正的美。”
珍妃拿起帕子掩唇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蔣氏道:“嫂嫂這個兒媳婦可真會說話。”
蔣氏淡笑道:“嫣兒說的是實話。”
段如丹突然呵呵笑起來,看着珍妃聲音帶了絲撒嬌:“姑姑您自我們進門也沒多看如丹一眼,有了大嫂姑姑就不疼如丹了。”
被段如丹一攪和,廳中氣氛立刻活躍起來,珍妃笑容加大,寵溺地道:“你這丫頭越大越沒羞沒臊了,都是眼看就要嫁人的姑娘了。”
珍妃一笑,整個人瞬間更加耀眼起來,陶言真垂下眼眸暗道這才是真的笑容,而非像對着自己的假笑,雖說只是第一次見面,但直覺告訴她這個珍妃娘娘并不喜歡她。
珍妃很喜歡段如丹這個侄女,兩人一直在說笑,蔣氏因性情較淡,話不多,偶爾會說幾句,其它時間都是聽着的。
珍妃逗着段如丹說話,偶爾也會與蔣氏說話,唯獨不再理會陶言真了,好像忘記了她這麽個人存在一般。
陶言真感覺出了珍妃在忽視她,心底雖有些不舒服但也沒太在意,剛剛她也說了,她推薦的世家貴女們段如謹都拒絕了,偏選了自己這名家世在京城中算不得出挑的女子。
當了妃子說一不二慣了,在侄媳婦人選上踢到鐵板,珍妃不高興也不奇怪。
珍妃讓宮女們上了進宮的水果還有今早禦廚新做的點心,讓蔣氏等人吃。
陶言真自娛自樂能力比較強,沒有被初次見面便疑似給了下馬威的寵妃姑姑打擊到,反到安然地吃起水果來,慢條斯理地吃,誰也挑不出錯去。
珍妃見侄媳婦兒被自己冷落了居然還半點反應沒有,心下不滿的同時又有些驚疑,這小姑娘究竟是神經太過大條還是真正地容寵不驚?
其實珍妃不喜歡陶言真是有原因的,一是先前她所提到的那般,自己介紹的女子們都被段如謹嫌棄了,偏選了個名不見經傳的,當初她以姑姑的身份還勸過世子身份的侄兒三思,誰想一向聽自己話的侄兒居然為了這麽個不起眼的女子不聽勸。二是陶言真的家世不出衆,于自己及六皇子的未來無益處。
珍妃育有一名皇子,此皇子還自幼便聰明伶俐,品性也很好,并沒有身為皇子的驕縱霸道,且還很受皇帝喜愛,而其它皇子,包括太子,都是資質平庸之輩。
若太子像樣些也就罷了,偏所有皇子都是扶不上牆的貨色,偏自己的兒子出色,換誰不會有點小心思?
珍妃是個有野心的女人,看清形勢後便想為最為出色的兒子謀化一番,于是段如謹的岳家就很重要。
若是段如謹娶個名門之女,最好是在朝中說話很有分量的大臣們,這樣多了一股有力助力,于兒子以後的發展極有幫助,只是事與願違,段如謹娶的媳婦娘家勢力一般,于朝中無論是現在或是未來,建樹都不會太大,這是她所無法容忍的,所以她不喜歡這個侄媳婦。
珍妃的無視不僅當事人陶言真感覺到了,蔣氏、段如丹及伺候在珍妃身旁的宮女們也感覺到了。
只是蔣氏淡淡看了眼陶言真,沒說什麽。
段如丹有些為陶言真着急,有心引着珍妃與陶言真說話,無果,只暗自着急。
瞧着自己手帕交兼長嫂神色淡然,絲毫不見惶恐與不安,詫異之餘心底湧起淡淡的驕傲,這位長嫂不是一般人呢,就這般泰山壓頂處亂不驚的氣度如何會像外面傳言的那般配不上大哥?她覺得大哥和大嫂相配得緊呢。
見陶言真不當回事,段如丹也放松了下來。
說了下壽宴會來的人家,珍妃又問了壽禮的事,聽到蔣氏誇陶言真準備壽禮上心且心思靈巧,柳眉微蹙,淡淡地瞟了陶言真一眼,沒說什麽,只是眼神中頗有一股子不以為然,仿佛不覺得陶言真是能想出好點子的人。
壽禮都準備的什麽蔣氏并沒有透露出來,這東西原本就是壽宴上拿出來給人驚喜的,好在珍妃對此不上心,也沒有問。
聊了會子後珍妃便讓蔣氏等人去偏殿休息,此時還不到午飯時間,不可能幾人一直純聊天聊到大晚上。
屋子多,足夠娘三個一人一間的,只是段如丹要與陶言真一個屋,珍妃沒有勉強她,只是對侄女如此親近陶言真的行為感到詫異。
宮女将兩人領到一間打掃得幹幹淨淨的房間,又沏好茶擺好點心水果後便出去了。
段如丹讓下人們都出去,然後就挨着陶言真坐下盯着她的臉看。
“幹什麽?”陶言真摸了摸自己臉,以為有髒東西。
“大嫂,今日是你第一次見姑姑,怎的見你一點都不緊張?”段如丹問出疑惑之語。
陶言真點了下段如丹的額頭嗔道:“誰說我不緊張?我是心裏偷偷緊張,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是嗎?”段如丹歪着頭回想剛剛殿裏的情景,實在看不出對方像是緊張的,不再去想這事,改口道,“今日是太後大壽,姑姑也忙,以後再進宮,姑姑定會尋你好好說話的。”
陶言真恍然,原來這小姑子是在安慰自來後便一直被珍妃冷落的自己呢,心中微暖,笑着握住段如丹的手調侃道:“你這小妮子真是個可人的,未來妹夫可真真是天大的福氣尋到你這樣的好姑娘。”
段如丹臉刷的一下紅了,掙開陶言真的手嗔怪:“大嫂真是不正經。”
“呵呵,我有沒有說過你臉紅的模樣很好看?你可以臉再紅點兒讓你大嫂我養養眼。”看着大美女被自己臊得臉通紅通紅的,陶言真心情大好,将被珍妃無視的不快抛到了腦後。
“甄桃嫣!”段如丹也是有脾氣的,被臊大勁了插腰瞪着笑沒完的女人。
段如丹連名帶姓叫她的時候就是生氣的時候,陶言真也怕惹毛了這位小姑子,于是收起玩笑心态,認真地對段如丹道:“我明白你關心我,你放心吧,我很樂觀的。”
“哼。”段如丹白了陶言真一眼。
兩人說說笑笑的很快便到了中午,午飯是蔣氏娘三個與珍妃一道吃的,席間珍妃仍是沒怎麽與陶言真說話,陶言真也不在意,按照成親前學的餐桌禮儀舉止優雅地吃着自己的飯,令人挑不出錯來。
用完飯,陶言真與段如丹回屋時,珍妃身邊的宮女抱着個四角都鑲嵌着金帶環紋的桃木盒子走進來。
“世子夫人,這是珍妃娘娘送給您的頭面首飾,娘娘說原本這個應該是剛見面時就送的,只是與國公夫人一聊起來便耽擱了這件事,望世子夫人莫怪。”宮女笑着将盒子小心地放在屋子桌子上。
“大嫂才不會怪,辛苦了,你回去向娘娘複命吧。”段如丹連忙拉着陶言真坐在桌子前開盒子,不理會聽到她的話後退下的宮女。
盒子一打開,陶言真差點兒被閃花了眼,盒子內是一整套的頭面,閃閃發光的,珍珠、瑪瑙、翡翠、黃金的,各種都有,看樣式很新,均是新打造出來的,作為新婚禮物,這套首飾算是很貴重了,不愧是宮中娘娘,出手就是不凡。
“真漂亮,你快戴上吧。”段如丹拿出一根鑲着藍寶石的玉釵給陶言真戴上。
“就這一個吧,不要再戴了。”陶言真出門時已經做了打扮,首飾原本就戴了不少,不宜再加了。
“好吧,那回去後有機會再戴。”段如丹笑嘻嘻地将盒子扣上,雖然很喜歡這些首飾,但沒有想要得到的心思。
“你看看哪個喜歡,回去後送給你。”
“才不要,這是姑姑送你的見面禮,我拿了可不像話。”
“那好吧,這套頭面就我留着。”
午後稍稍休息了會兒,下午珍妃便讓宮女領着陶言真和段如丹去禦花園轉轉,這時到皇宮的命婦貴女們應該不少了,讓她們出去見見人也是好的,珍妃囑咐了她們幾句需要注意的事就讓姐倆兒出門了。
因今日是太後大壽,皇帝特意開口今日進宮的命婦貴女們可以在禦花園、湖邊等地散心。
總在屋裏憋着不自在,能出來自然開心,段如丹因有個姑姑娘娘原因時常進宮,對皇宮裏的一切并不陌生,于是每走到一處地方都會向陶言真介紹一番。
皇宮果然大氣威嚴,陶言真其實每到一處都想感嘆一番,只是因四處都有人盯着,不好表現得像是沒見面世面的土包子,于是将驚嘆壓在心底,表面上則一直挂着淡笑,仿佛如此威嚴雄偉又不失豪華的皇宮早被她看過無數了般。
領路的宮女暗中觀察着,見狀暗自點了點頭,聽說這位世子夫人自小生活在京外,今日想必是她初次入宮,猛然見到皇宮的氣派,一般人早迷花眼了,而她居然不見半分失态,可見是沉得住氣的。
快走到禦花園時,迎面走來一行人,其中一名女子身段阿娜,容貌中上,一臉驕傲地走了過來。
“碧竹宮杏雪見過陸二姑娘。”給陶言真及段如丹領路的宮女屈膝問好。
陸二姑娘走過來後腳步停了停,上挑的眼角淡淡掃了眼一行人道:“原來是安國公的家眷,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段姑娘。”說完後瞟了眼陶言真,揚了揚下巴語氣頗為不屑地道,“與段姑娘一起的想必就是那位極少在京中露面的世子夫人了吧?一直耳聞世子夫人大名卻不曾見過,聽說是個标志的美人,今日一見,還真是讓人失望。”
段如丹從來就不是好惹的,比驕傲比冷淡,她比誰都過之無不及,此時被人輕視了,雖說輕視的不是她,但輕視的是她的家人也夠她怒的,于是冷笑道:“陸二姑娘你這話說的可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呢!”
“怎麽?”
“我大嫂的好容貌,但凡見了的人,只要不是眼睛瞎的都能看的出來,而你卻說她不過如此,是說她長得不好?那容貌都不及我大嫂一半美的你還有何臉在皇宮裏四處轉悠!不會覺得無地自容嗎?”段如丹冷諷。
“你!”陸二姑娘對自己的容貌一向是自信的,只是迎面碰上的段如丹及陶言真均是一等一的美人,自己在她們面前便遜色了許多,雖心裏明白自己不如人,但這般被毫不留情地指出來,立時便惱羞成怒了。
陶言真沒想到段如丹也有如此毒舌不饒人的時候,唇角揚起一抹笑,嗔怪地望着護牡子般的段如丹:“如丹你這話說得過分了,應該委婉些說,不曉得說‘實話’會傷感情嗎?”
“噗。”段如丹聞言樂了。
陸二姑娘臉色更加黑了,重重瞪了陶言真一眼,抛下句“你等着瞧”就氣呼呼帶着人走了。
待人走遠後,陶言真問道:“她是誰?”
“是內閣大學士陸老爺子的嫡親孫女,最受陸老爺子寵愛,于是便傲得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段如丹看了眼陸二姑娘離開的背影哼了聲,一個是文臣後代,一個是武臣後代,兩人誰都看對方不順眼。
“你以前和她有過節嗎?”
“沒有吧,我平時很少在人多場合露面,與她沒碰到過幾次。”
陶言真聞言納悶兒了,不解地道:“為何我覺得她很讨厭我?我明明沒見過她。”
段如丹哼了聲,看了看四周,然後趴在陶言真耳旁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小聲道:“她戀慕我大哥很久了,可惜我大哥看不上她。”
陶言真恍然大悟,怪不得陸二姑娘見到她便一臉的厭惡,句句都帶諷刺,原來是這樣!難掩酸味地嘟哝:“你大哥可真受歡迎。”
“呵呵。”段如丹笑起來,俏皮地向泛起醋意來的陶言真眨了眨眼道,“我哥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兼美男子,喜歡他的姑娘極多,陸二姑娘這只是其中一個,今晚你就等着接受衆姑娘們的言語加白眼攻擊吧。”
“……”這都是什麽事啊,男人惹出來的爛桃花,最後倒黴的卻是她麽,陶言真腹诽。
42 讨厭的人事
皇宮很大,一邊走一邊逛的,當走到禦花園時兩人早就累了,趕緊挑了個無人的涼亭處坐下來休息。
亭中有宮女伺候着,茶點水果均是新準備的。
禦花園是宮中皇帝妃子們最喜歡調/情的浪漫地點之一,于是這裏被布置得可謂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觀景休息的地方有好幾處,陶言真與段如丹兩人在一個小亭子裏休息,園中其它地方也被人三三兩兩地占了。
“景美,人也美。”陶言真品了口上等碧螺春,喝着爽口的茶,望着附近姹紫嫣紅的花花草草及各色美人們,心情都跟着美好起來了,美麗的事物就是有助于調節心情。
坐在亭中,微微的小風吹過,感覺很是涼爽。
“不知爹和大哥他們在忙什麽。”段如丹道。
“男人們的事我們就不用操心了。”陶言真吃了一顆葡萄,不在意地道。
兩人待了大概有一刻鐘的功夫,平靜的氛圍就被打破了。
“煩死,你看,一群無聊的人花枝招展地過來了。”段如丹皺着眉望着正前方六個正向她們這方走來的年輕女子們。
陶言真看過去,見那些人是奔她們來的,于是道:“來就來,大不了咱們換地坐。”
來的六人中其中就有先前剛碰到過的陸二姑娘,剩下的五人均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們,能随着家人來參加太後壽宴的均不是普通出身,這些女子們或美麗或端莊,舉手投足均帶着股子官家女們慣有的高傲之氣。
“剛剛聊天時姐妹們說與世子夫人不熟,想認識下,于是我們就過來了,世子夫人與段姑娘不會不樂意我們來吧?”陸二姑娘走進涼亭也不待人反應,理直氣壯地在陶言真對面坐下,還招待剩下的五位也圍着石桌坐下。
好在桌子不小,七個人正好坐得下,不會顯得擠。
不同于陸二姑娘的神氣,其他幾位有禮得多了,都與陶言真和段如丹打過招呼才不自在地坐下,不管她們真心如何,總之面子上都表現出對打擾這對姑嫂清靜的不好意思。
“都已經坐下了,還問我們幹什麽?”段如丹冷哼道,剛就與這位陸二姑娘鬧過不快,此時又碰上,真是穢氣。
陸二姑娘沒理會段如丹,而是望向陶言真,不懷好意地道:“禦花園這麽多姐妹,世子夫人也有好多沒有見過吧?或是見過但并不熟的?”
陶言真聞言看了看四周出現的少女們,點點頭:“确實有未見過的。”
“既然有未見過的,何以世子夫人自來後便一直自己坐着,未想過要認識認識在場姐妹們呢?莫非是看不起包括我們在內的這些姐妹?”陸二姑娘意味深長地道,眼睛斜瞟着陶言真,總之要多不尊重就有多尊重。
感受到另外五名女子投遞過來的不滿目光,陶言真唇角微勾,瞄了眼給她下套的陸二姑娘問:“不去見就是看不起?這是什麽道理,難道陸二姑娘就将在場中所有的人都打過招呼了?”
陸二姑娘顯然未想到陶言真會反咬她一口,表情微僵。
陶言真見狀輕笑出聲:“看來陸二姑娘是看不起遠處那些姑娘們了,那些人中好像不乏有公主郡主之流吧?陸二姑娘多大的本事,尊貴如公主你居然都不看在眼裏?”
“我才沒有看不起她們!”陸二姑娘鐵青着臉回道,見自己想往人身上潑髒水結果将自己也弄得滿身髒,不得已改口道,“世子夫人見笑了,我其實是在說笑啦。”
“哦,說笑啊。”陶言真點點頭,輕輕吮了口茶,然後道,“原本我也沒将你說的話當回事。”
陸二姑娘臉青一陣紅一陣,瞪着就沒将自己放在眼裏的陶言真各種氣怒,突然想起一件事,神情一轉,突然笑着問身旁的姑娘:“剛剛聽說梁大奶奶也來了?不知她有沒有來禦花園。”
梁大奶奶是孟怡,在段如謹與陶言真成親不久後火速與梁辰定婚,于前幾日草草完婚,時間很是倉促,震驚了所有人。
“沒有見到她,或許不來吧。”被問及的姑娘偷偷瞄了眼陶言真小聲說道。
“哼,也許真會不來,畢竟世子夫人在這裏呢是不是?”陸二姑娘說完“哎呀”了聲,用手捂住嘴一副說錯話的表情。
“姓陸的,你什麽意思?”段如丹聽不下去了,冷臉怒斥。
陸二姑娘臉也冷下來,輕蔑地道:“我能有什麽你不是知道嗎?反應這麽大做甚?心虛了?”
“我有什麽好心虛!”
“哼,以前不知誰與孟怡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結果突然間兄妹二人都疏遠了人家,雖說我與孟怡并非關系有多好,但就是對此事看不過眼,好在有梁大少對她癡心一片,最終娶了她,哎呀,說起這梁大少,我突然想起來,他以前可是與你段姑娘你青梅竹馬的哦,呵呵呵呵。”孟二姑娘拿帕子掩唇笑得花枝亂顫。
段如丹氣得臉色鐵青,被人當面嘲笑有關梁辰的那一段,尤其亭中衆女還拿一副同情的目光看她,這讓她很是羞惱,雖說關于梁辰這個人她已經放下,但不代表被人揭了舊傷疤不會疼。
陶言真見狀握住段如丹冰冷顫抖的手,冷淡地望向小人得志的陸二姑娘:“陸二姑娘你是雞嗎?咯咯笑沒完!自來了後就聽你在說說說,不挑起火來不服氣是不?要不要去太後老人家面前顯擺一下你挾雞’肚腸的‘雞’婆的本事啊?”
“世子夫人這話是否過分了?”陸二姑娘沉着臉道,她還不知道“雞”字特殊的含義,否則她會更怒。
“我過分?是我逼你來這裏的?我逼你嘴巴像噴糞似的說的話都臭不可聞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偏要學那長舌婦道人是非,丢不丢人!”陶言真眼神冰冷地看着陸二姑娘斥道。
“你!”陸二姑娘豁地一下站起來,兩手撐在石桌上瞪着陶言真揚高聲音道,“你少一副公正無私的模樣,誰不知道你不要臉地搶人未婚夫!一個插足的第三者居然罵我丢人,最丢人的就是你!”
“我搶人未婚夫?”陶言真擺出一臉疑惑的表情,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問道,“怎麽我不知道,難道是我不小心搶了你的未婚夫了?哎呀,不對,陸二姑娘還不曾訂親,何來未婚夫一說。”
這話就像一根刺紮進了陸二姑娘的心窩子,如今她已十七歲,還未曾訂親,并非她行情差無人過問,前幾年進門提親的人不在少數,只是她眼光高,且又對段如謹一見鐘情,于是非他不嫁,提親的人一律看不上,于是這一拖就拖到了如今。
段如謹已成了親,自己已然沒有希望,但先前拒絕了太多人,此時再想嫁也沒有人上門提親了,陸二姑娘眼高于頂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沒有男人願意來了,十七高齡還不曾婚配的官家之女只她一人。
“你再說一遍!”陸二姑娘紅了眼睛,上前就要拉扯陶言真,被她身邊的姑娘們拉住了。
“今日是太後大壽,天大的事都不能鬧起來。”
“對,陸二姐姐你不能沖動,咱們走吧。”
“大家都少說兩句,有人看過來了,咱們快走。”
幾位姑娘連連勸着暴跳如雷的陸二姑娘,不顧她意願強拖着她離開了涼亭,唯恐再待下去會鬧起來,到時她們這些在太後壽辰之日擾了她老人家清靜的人可都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待礙眼的人都走了後,段如丹沒好氣地道:“真是讨厭,就這樣的品性還想嫁我大哥,未免太自不量力了,沒人看得上她的,活該當老姑婆!”
“确實很讨厭,居然把老娘說成是小三兒,小三兒你妹啊小三兒!”陶言真也不高興,髒話都說出來了,搶人未婚夫的第三者大帽子扣在她頭上,她高興的了才怪。
站在一旁的宮女們聞言臉皮直抽搐,誰能想到好看得花一樣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