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6)
會有驚喜."
此言一出,衆人大笑,都沒想到平時一副貴氣儒雅之态的段如謹會當着大家的面毫不隐瞞自己打小算盤為讨得好處的一面,紛紛笑着表示一定保密,待書冊獻給陛下後他們再吹噓早已見過這些詩句。
這等熱鬧的事定然瞞不住陶言真,她雖沒有親耳聽到歌女唱的明月幾時有,但自丫環口中聽說了,還聽說了段如謹手中抄寫的各種詩句的事。
段如謹回房後,陶言真便就此事問了出來:“聽人說你請歌女唱了首名叫明月幾時有的曲子?我給你唱兩句,不要告訴我說這曲子就是那歌女唱的。”
說完後陶言真便唱起王菲那首明月幾時有來,只唱了三四句便停下望着震驚的段如謹,瞪着眼:“不會真是這首曲子吧?”
段如謹找歌女将曲子還有詞給她都是秘密進行的,當然他沒有與歌女接觸過幾次,有事都是讓下人通傳,即便見面時也是離很遠的,言歸正傳,這曲子在前世是孟欣在景陽侯大壽時唱出來的,而後她一下子便名滿京城了,之後更是時不時地便做出一首詩來,于是第一才女的名頭不久後便落到了她頭上。
段如謹首先想到的是歌女洩密了,轉瞬又覺得不對,畢竟歌女與妻子沒有交集,不可能将這歌傳到她耳中,再說剛剛在詩友會上那些個學子們都沒有聽到過這首歌,想必歌女保密功夫是做的不錯,那為何自己的娘子也會唱這首歌?
“你是打哪聽來的這首曲子?”段如謹難掩震驚地問。
原來真是!陶言真激動了,不顧大如皮球的肚子蹭地一下站起來抓住段如謹的胳膊急急地問:“這首曲子你是打哪弄來的?誰給你的?快告訴我!”
這沖動勁兒吓得段如謹魂都要跳出來了,連忙扶住陶言真的身子擔憂地看着她的肚子抱怨:“你小心點,別忘了你是雙身子。”
“廢話少說!快回答我的話!”什麽矜持什麽溫柔陶言真都不在意了,她目前最想知道的是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是穿越的,又或者說段如謹其實就是那個穿越的?可是作夫妻這麽久,她一點都沒發現他有“現代味”,于是前者的可能性最大。
段如謹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這種情況,原本是想要瞞她一輩子的,誰想這首歌她居然聽過,既然如此,那其它詩句是否也聽說過,在陶言真急迫的瞪視下道了一句:“舉杯邀明月下句是什麽?”
“對影成三人!”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下句。”
“亂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煩憂!”
“遙知不是雪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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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暗香來!”
“……”
段如謹問了好幾句,陶言真都一字不錯地回答了上來,心越來越驚,想要隐瞞自己特殊經歷的想法不由得變了。
若她對不出來這些詩句,那他可以像騙那些學子們一樣騙她說是自己自一本古書上得來的,可此時則不能以這種理由騙她了,看她此時激動的表情,便知此事蹊跷。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試探已經夠了。”陶言真忍着不滿對段如謹翻白眼,他問的那些詩都是特別有名的,且在穿越小說上最常出現的那幾種,她怎麽可能回答不出來?看他那副仿佛見到鬼似的表情可真讓人暴躁。
段如謹沉默着将門關好,然後将窗子外面也看了下,發現沒人後将所有窗子都關上了。
将陶言真扶到床上坐下,幫她脫掉鞋子,解開她的外衣,他也脫了鞋解了外衣,與她一道在寬敞的大床上躺下來,準備說起他原要打算瞞一輩子的事。
将當年與蔣氏說的那些話段如謹都一一說了出來,不只這些,将沒有告訴過蔣氏的有關老二段如琅和老三段如曦事也說了。
“老二見我沒幾日可活了,爹又癱在床上不能動,他便動了野心,将我培養的人一個個殺害的殺害,收買的收買,他連多等幾日待我死了後自動承襲爵位都不耐了,我還有幾口氣時他便開始動手了,我知他是有怨氣,同是嫡子,我自幼就受重視,可以說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而他樣樣不如我,還早早就被送出京城同他師父一起學藝,他自是不滿的,他就是要我看看他這個樣樣不如我的嫡親弟弟其實是有本事的。”
“三弟因是庶子,又經商,這兩點随便一樣我都不屑與之親近,誰想在我病重那陣子,他又是請名醫又是送來各種各樣的名貴藥材,沒有用公中的,都是他經商賺來的錢,甚至他還向我保證以後我不在了後會幫忙照顧我的孩子們……”
陶言真聽得久久不能回神,原來段如謹是重生的,從他的只字片語,那個害得他前世幾近家破人亡的孟欣明顯是穿越女,穿越女通過剽竊現代的詩詞歌曲等揚名進而入宮當寵妃,真沒想到逛花燈那晚見到的那名美貌女子居然也是穿越來的。
同是穿越女,人家過得很張揚很精彩,而自己一直默默無聞的,只想着将自己放肆無禮嚣張的名聲傳出去好吓走因這樣那樣的原因想要娶她的男人,別說詩詞了,她連歌都沒在古代唱過,唯一借用的是前幾年參加宴會之時給一些貴女們講過西游記裏的小故事,這可沒為她帶來才女名聲,許是她講的不好聽,事後都沒人将她講的放在心上過。
感覺出段如謹因前世的事情緒有些不穩定,陶言真忙拍輕撫他的胸安慰:“事情已經過去,老天可憐你,給了你重活的機會,這次你有了先機不愁絆不倒她。”
段如謹說完後心頭松了許多,原還有些忐忑聽到他的經歷她會覺得荒謬以為他有病,或是将他當異類進而看不起他,此時感覺到她柔軟溫熱的小手正溫柔地撫摸他,感覺到她舉動中帶有的關心與安撫,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段如謹避開她高挺的大肚子緊緊抱住陶言真的上半身。
“你快看,寶寶都在安慰你呢!”陶言真連忙拉過段如謹的大掌貼在自己的腹部上,肚子裏有只小嬰兒的小腳丫在用力踢着她的肚子。
感受着手掌下一下下有力的跳動,兒子的腳丫一直踢着他手掌在的地方,仿佛知道他在便不停安慰他一般,段如謹僅剩的煩悶一掃而光,嘴角揚起笑容,輕撫着妻子高挺的肚子柔聲道:“兒子乖,爹爹沒事了。”
也奇怪,段如謹說了沒事後,不一會兒功夫,胎動便沒了,仿佛是小嬰兒得知父親心情好起來便放下心去睡覺一般。
段如謹想着他的兒子定是個體貼并且聰明的,将頭埋在陶言真頸窩處深深吸一口氣道:“真高興能娶到你,娘子,說說你為何知道這些詩詞吧。”
這話題跳躍性也太大了點吧?前一句還高興娶到她,下一句就這樣了,陶言真忍着翻白眼的沖動,強制壓下自己心頭因他重生這件事帶來的沖擊,想着他既然都不隐瞞了,她也就跟着坦白吧,否則知道詩詞和會唱歌曲的事也不好解釋。
“我的經歷也很不一般的,我不是同你一樣重生,而是自另外一個時代穿越過來的,起初我只是一只不怕太陽能四處飄的鬼魂,飄到了甄府目睹了很多前身欺負甄文軒兄妹兩人的事,還看到我娘苛待甄文軒兄妹的畫面,還有我四哥與丫環在假山野戰的畫面……說實話我剛借這具身體還魂的時候,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及觀念,我是鄙視的,不僅如此,我對我娘和我四哥的行為都不認同,反到很同情甄文軒兄妹。”
“我以為我會一直不贊同他們下去,不過相處陣子後體會到我娘對女兒最真實的關心與愛護,我便心硬不起來了,開始将自己真正當她的女兒,很多事上我會勸她,若覺得她某些想法不妥時我會竭力阻止她,令人欣喜的是她聽了我的建議,很多事都沒有做,當然我可以很誠實地告訴你我只喜歡愛女心切的娘,對那個寵妾差點兒就滅妻還将兒子當畜牲往死裏打的爹則喜歡不起來,還有我四哥原先我非常讨厭他,因為他總會為了他心愛的美貌小丫環相好而對我又吼又罵的。”
“不過幾年下來,尤其他現在改了許多,也沒再欺負我,漸漸的我沒那麽讨厭他了,當然離喜歡也差很遠,只求魏家姐姐嫁過去後能将他教育好吧。”
陶言真說了很多,除了對于家人觀念,還将自己剛來時為防自己被渣爹當籌碼賣了換取前途,于是便故意敗壞自己的名聲好讓渣爹不敢動這念頭的事也一并說了,同時也強調了自己那個時代是一夫一妻制的,所以自己婚前才會對段如謹有那樣的要求。
都說完後,已經半夜了,夫妻兩人因為各自說了自己不為人知的詭異經歷,感情不自覺地更近了一步。
陶言真同情段如謹前世從雲端降到地底且被妻子所害又背叛的悲慘遭遇,段如謹則更為深刻地了解了她為何執著于他不納妾這個要求,因知她是自那個遙遠的特殊時代過來的,因了解了便能更好地讓自己尊重她的要求,且令自己說到做到。
注定是個不眠夜,段如謹與陶言真都沒有睡好,另一半特殊經歷的事總不會那麽快便消化掉,需要時間去淡化。
段府上下明顯感覺到詩會之後段如謹與陶言真感情更好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令兩人在看向對方的眼神更為纏綿恩愛,嫉妒的羨慕的應有盡有。
最嫉妒的人便是嚴氏,自聽說婆婆沒能給大伯兄安排成通房後她便一直心氣不舒服着,這樣能為了妻子公然拒絕了長輩要求的男人為何不落到她頭上?進門後這段時間她了解了一件事,那便是自己的丈夫為了令他自己更有存在感,安國公夫婦要求的事他沒有一樣敢拒絕的!
所以她不痛快,因為可以想像以後在她懷孕之時蔣氏要安排通房給段如琅,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便答應,為了證明自己很聽話,說不定還會相當相當寵愛妾氏呢!
氣死了,真是氣死,嚴氏越想越覺得自己虧了,原以為自己命很好,沒家世沒才華卻能進了國公府的門,不知羨煞了多少女人,她本來是引以為榮的,誰成想與她那妯娌相比,自己這命瞬間便成狗屎了……
56 紙包不住火
景陽侯生日宴辦得相當熱鬧,很多人都被邀請了,景陽侯夫人特地寫了請貼讓來參宴官員富商們的妻女都一同來了,美其名曰趁着這個機會大家多聚聚,順便讓自己二女兒與京中女眷們多相處相處。
第二日開始,滿京城的人都在談論着景陽侯生日宴上的事,其中被談及最多的則是侯府嫡次女孟欣。
談起這位貴府千金,無人不挑大拇指誇贊,為何?才女啊!
景陽侯生日,這位二小姐親自彈琴并且唱了首極其好聽的歌曲,這還不算什麽,令人驚嘆的是歌詞,那水平可真是令無數才子望塵莫及,這首歌名據說叫作明月幾時有,讓連續幾屆狀元郎都甘拜下風的超贊詩句正是這位小姐所作。
一石驚起千層浪,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居然會有這等才學,尤其是模樣好氣質好家世又好,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好姑娘啊,一時間上門提親的人更多了。
幾乎只一日的時間,孟欣便成京城第一才女了,沒人敢不服,據說有不服的人上門比試,結果無論是曲子稀奇度還是詩詞的水準都不及孟欣,甘拜下風的人越來越多,于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以相當快的速度便定下了。
這動靜太大,皇宮裏的皇帝等人都聽說了,尤其太後娘娘,出了這等才女,她便想見見,于是就命人去景陽侯府傳話,讓景陽侯夫人第二日一早便帶孟欣進宮給她看看。
太後召見,這可是很有面子的事,于是景陽侯府并沒有瞞着,去皇宮見太後擺得姿态相當高調。
于是有心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打聽到好她們見太後的大致經過,聽說太後見了孟欣後直誇她是個聰明且端妝有禮的,賞了很多東西,還讓她将之前唱的那首曲子再唱一遍,聽完後覺得詞确實不錯,曲子也比時下流行的曲子很不一樣,于是太後很高興。
不僅太後高興,後來過去的皇後也對孟欣贊不絕口,據說景陽侯夫人帶着孟欣要離開皇宮時居然碰到了下朝的皇帝。
皇帝欣賞有才學的人,見到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孟欣自然将其叫住問了些話,“有心人”又打聽到當時惜才的皇帝與有才的貴女聊了好一會兒,很欣賞其才學,賞賜了很多東西,還親口封其為第一才女。
皇帝親口封的與人們傳的意義又不同了,不但如此,他當日因心情好聽取了段如謹親姑姑珍妃的建議親筆寫了第一才女的牌扁命人送去景陽侯府。
禦賜的牌扁,這是莫大的榮幸!景陽侯開心壞了,當時便讓人将牌扁挂在孟欣的院子大門上方,因開心他家又宴請了許多客人來。
景陽侯府近來因為孟欣可謂是喜事連連,因孟欣太出風頭,京中的人幾乎都要忘了侯府大姑娘孟怡被段如謹“抛棄”的事了,走到哪裏,景陽侯府的人都腰挺得筆直,因為二姑娘孟欣,他們的面子裏子全找回來了!孟欣就是他們所有人的福星!
一時間,公主們,郡主們,所有的貴女們均以結交孟欣為榮,景陽侯府每日收到的邀請孟欣去賞花賞菊賞各種東西的請貼無數。
“欣兒,近日為父遇到聖上,每次他都談起了你,看起來對你很是欣賞。”景陽侯撫着胡須慈愛驕傲地望着正一身白裙看起來像是仙子的女兒,她安靜作畫的樣子能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目光。
“是嗎?聖上是個愛才的。”孟欣沒太在意,繼續畫着院中的一株月季花。
景陽侯眼神閃了閃,狀似無意地感嘆了句:“我們侯府已經有三代沒有出過宮妃了。”
聽出景陽侯言外意的孟欣作畫的手頓了頓,柳葉般的細眉輕微皺了皺,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一名身姿挺拔,俊逸非凡的男子,俏臉隐隐有些發熱,對正期盼地看着她的男人道:“父親,女兒只想尋個一心對女兒好的男人,不想進那等複雜的吃人圈子中受苦。”
“你……哎。”景陽侯雖然不悅,但因為目前他還要靠孟欣賺名聲贏面子,也沒逼迫她,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孟欣再沒了作畫的興致,讓丫環收拾了她便去了書房,将自己鎖在書房內後,便自一個上鎖的盒子中取出一副卷好的畫,慢慢地将其打開,那個時時盤旋在腦海中的男人畫相便出現在眼前。
“你為何成親了?”孟欣嘴邊泛起苦澀,神色黯然地感慨,“恨不相逢未嫁識,我若是早兩年穿來,是不是一切就不同了?”
孟欣只這一晚還有功夫糾結這檔子事,第二日之後她的世界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京城出了個第一才女這等大事,那些學子們怎麽可能不知道?據說是孟欣所作的詩句他們明明在段如謹那裏看到過,當孟欣名聲傳出來之時他們便有人登門去拜訪段如謹詢問這件事。
說來也奇怪,那陣子段如謹正好不知在忙些什麽,所有上門的人都沒有見他本人,只從下人口中得到他留下的只字片語,大意是讓他們稍安勿躁,等他回來後會給他們一個解釋。
那幾日,段如謹對外稱是出門辦事了,其實他一直在家裏,除了身邊的親近之人,所有人都以為他出遠門了,就連安國公府上很多下人都不知道世子爺其實在家。
就這麽耗了幾日,在孟欣的名聲已經大到一定程度,且皇帝已經發了牌扁,對孟欣興趣又極為欣賞,眼見就想要來點發展之時,段如謹回來了,再然後當日看過那些詩句的學子們在見過段如謹之後便義憤填膺地開始大罵孟欣盜用他人詩句,罪犯欺君。
某個人來人往生意很好的酒館內,幾乎所有的食客都在談論着一個話題。
“聽說沒有?那個被聖上親賜第一才女的孟欣其實是個大騙子?”
“聽說了,景陽侯府二姑娘說她的那首曲子中的詞是景陽侯生日前兩日作好的,可是很多學子都說了他們是在景陽侯生日前十多天便看到了這些詩!”
“這可怪異得很,到底這些詩是誰做的?”
“聽說是安國公世子機緣巧合之下自某個別院翻到的個古本,那本子已經爛得可以,他便抄錄了份。”
“古本?可還留着?”
“這個不清楚,不過聽說某個當日去安國公府赴詩會的學子說那個古本太舊了,又因不小心染了墨,于是便燒掉了。”
“可惜,既然是古本,那一定價值連成,怎麽就燒了呢?”
“這個咱們管不了,有錢有勢的人的心思不是我等能明白的。”
這家酒館在談,那家客棧也有不少人在說,街上路過遇到熟人的,還有茶館,雜貨店等等。
“你說這事孟二姑娘是被潑髒水遭了陷害,還是她真的無恥到将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了?”路上一個人這樣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她無恥!景陽侯生日之時可有人當衆問過這詩是何時做的,她回答說是兩日前剛剛做好,還稱是她着急要為景陽侯做些什麽哄他開心,誰想急得疲憊之中打了個盹,半夢半醒之中靈感突然就來了,于是便作了這麽首詩,不少人還誇她孝順,而安國公世子可是很多天前便抄錄了這首詩,之後孟二姑娘陸續作出的幾首詩也在抄錄的書冊之內!”
“天啊,真是這樣?”
“你以為呢?還是太年輕啊,為了賺名聲,這等下作事都做的出來,就沒想過天外有天,絕跡的古本不只有一本,或是就算只有一本但看過的人她又如何保證一定只有她一個?”
“若真如此,那景陽侯府要倒黴了,聖上禦賜牌扁可挂了還不到半個月!”
這檔子事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皇宮中又怎麽可能沒有聽說?彈劾景陽侯欺君的折子一道道地送到皇上面前。
這檔子事皇帝哪有不怒的,京中傳得沸沸揚揚之時他便命人将景陽侯府所有主子都押到了皇宮。
畢竟孟欣曾當衆親口說過詩是生日宴前兩日所作,而段如謹則是于這之前便拿出書冊給學子們看過,前者已經留了話柄,後者又有多個人證,景陽侯府想翻身都不行,因為他們就是欺君了!
“朕的牌扁都賜給了你們,還親口封了她第一才女的稱號,你們是不是很開心?心裏還在罵朕蠢呢?”皇上臉色鐵青,瞪視着跪在地上的景陽侯等人。
“陛下,臣不敢,臣真不知道啊。”景陽侯知道今日在劫難逃,跪在地上直磕頭。
孟欣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眼神已經沒了焦距,整個人像是失了魂的娃娃一樣沒了生氣。
皇上将手中的書冊扔到景陽侯面前,怒道:“你看看,你那好女兒作的詩是哪裏的!”
書冊摔到景陽侯身上又彈到了孟欣面前,這下孟欣終于有反應了,哆嗦着手拿起身前的書冊,翻開一看,雙眼立時圓睜,大氣不敢喘地将快速翻着,不一會兒功夫就翻到了最後一頁。
全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詩句,包括她已經“作”出來的,也有她打算近期內一個個陸續“作”出來的,這書冊的主人就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一樣,她所有記得很熟悉的詩這裏全有,她記不太清楚的反到一個沒有!
“這不可能,不可能。”孟欣仿佛受了很大刺激,驚恐地将書冊扔至一邊,仿佛它燙壞了她的手一般。
“‘第一才女’,你可有什麽話要說?”皇帝冷笑着看着原本令他很是驚豔的女子,此時覺得她就是個在挑釁他威嚴,拿他當傻子耍的卑鄙之人!
“臣女不知要如何說。”孟欣還沒有自看到書冊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掉着眼淚搖頭。
這等梨花帶雨的模樣很是美麗迷人,但此時皇帝正處于暴怒之中,對眼前的美色毫不動心,見孟欣說不出什麽來,便大手一揮下旨:“欺君之罪原是要殺頭的!但安國公世子求情,朕便網開一面,留你們一幹人等的性命!景陽侯罪犯欺君,削了其爵位,收回侯府,景陽侯府衆人全部貶為庶民。”
景陽侯夫婦聞言臉色頓時蒼白如紙,下一瞬便暈了過去。
孟欣還跪在地上,低垂着頭,閉上眼痛悔自己不該為了名聲将那些詩句說成是自己所作,就說是無意中發現的該多好。
但後悔也來不及了,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孟欣好容易自一個普通的商戶女子變成了侯府貴女,可是好日子沒有過多久就被貶為庶民了,這強烈的落差令她很不甘心。
景陽侯被削了爵位,諾大府第也被收回,侯府上下百多人都被趕出了門,衆人被趕出去時都不允許他們帶上財物,等于是空手被趕了出來。
抄家之時,府外圍了很多人,都在指指點點地看熱鬧,而平時與景陽侯交好的官員們則一個都沒有出現。
孟欣提着個小小的包籠神情憂郁地出了侯府,周圍人群投來的或鄙視或諷刺或厭惡的目光令她擡不起頭來,臉上火辣辣的疼。
随着失了爵位的孟父孟母往前走之時,突然感覺到一道注視,心跳了跳,猛地擡頭望去,那個一直徘徊在她心頭的俊朗男人正向自己這方看着,不多時他便轉身離開了。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孟欣咬着牙突然跑着追上去,在衆人驚愕地注視下大聲喝道:“姓段的,你給我站住!”
57 松了大口氣
衆目睽睽之下,孟欣居然抛卻了平日裏所表現的端裝穩重,不顧形象地去追一個男人,這可是相當不智的舉動。
看熱鬧的人群見狀立時精神了,均瞪大眼準備看好戲。
一直低着頭顏面全失的孟父見狀大怒,吼道:“死丫頭,你給我回來!”
以前他有多寵這個女兒,有多為她驕傲,此時就有多厭惡她,若不是她,他好好的景陽侯何至于被削爵抄家?
喪門星!早知道她會給孟家帶來這等禍事,就不應該認她!
孟欣仿佛沒有聽到孟父的怒吼,滿含盛怒與怨怼的目光直直射向前方那個無論何時見到都玉樹臨風,出色到極致的男人,再次嬌喝:“段如謹,你不停下是說明你做了虧心事沒臉見孟家人嗎?”
這話說的……段如謹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神情淡淡地望着情緒有些激動的孟欣:“孟二姑娘,本世子與你不熟。”
“你!”孟欣氣得臉通紅,忿忿地質問道,“你今日來是做什麽?看我們笑話嗎?若非你,我們孟家何至于此!”
段如謹聞言眯起眼,冷笑道:“孟二姑娘這話說的不錯,若非本世子,你們孟家罪犯欺君,可是都要誅九族了!”
“裝什麽傻!那些詩你是打哪裏弄來的?”孟欣提起這事兩眼瞬間爆發出強烈的光,緊緊盯着段如謹,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表情,“你是現代人對不對?什麽古本根本不存在,燒了只是借口!”
“孟二姑娘請慎言,我們國公府上下深明衷君愛國的道理,欺君之罪我們段家可永遠不會犯。”
“好,不提這事,你回答我你是否是穿越人士?”從天堂降到地獄的孟欣是失去理智了,被貶為庶民,孟父孟母定不會給她好日子過,她不想過那種日子,時間緊急,她也顧不得什麽了,只想賭一賭。
段如謹聞言憐憫地看着一臉期待的孟欣,用在場人士能聽到的聲音道:“孟二姑娘受打擊過大,神智有些失常了吧?你說的話讓人聽不懂,本世子只是路過這裏所以停下來看一看,此時要回府了,孟二姑娘若生病了請去尋大夫治,本世子不懂醫術。”
說完後也不顧孟欣的反應,大步離開了。
“喂,站住!站住!”孟欣大急,眼瞅着很可能是“同鄉”的段如謹迅速離開,擡腳就要繼續追。
“孽女,還嫌丢人不夠,給我走!”孟父鐵青着臉大步走過來用力拽住孟欣的胳膊便與段如謹相反的方向走。
“哎呀,爹,您弄痛我了。”孟欣身體嬌弱,被氣怒中的孟父拽得眼淚直掉。
“痛?這跟你帶給我們全家的痛相比還算什麽!”
孟欣有口難言,難道要她說是她太自信,以為這世上就沒有其他穿越人士嗎?明明這幾年她一直注意着,那些詩根本就沒有人作過,誰想運氣有這麽差,若說段如謹獻給皇帝的那本書冊是巧合,打死她都不信。
圍觀的人群均嘲笑地看着孟欣,以前求親被拒的人家更是感到解氣,大聲的貶低諷刺孟欣是想攀上段如謹這棵大樹,為此居然能不要臉地去追一個大男人,好幾個人紛紛大聲表示慶幸當初沒有與孟家結為親家,否則有個這般水性楊花的媳婦兒可是給自家招禍了。
孟家人聞言沒臉也不敢辯駁,一個個頭埋得低低的,孟父氣極,手上力道更大了。
“啊!”孟欣尖叫出聲,看着盛怒中六親不認的孟父,眼淚掉得更厲害了,難道以後每日都要過這種日子了嗎?段如謹難道不是穿越人士?如果是的話為何不與她相認?明明他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若不是的話,他的書冊為何那麽巧?
孟家的鬧劇段如謹是不關心,解決了孟家這根毒刺,他心情極好,回府後先去上房給蔣氏請安。
蔣氏一直關注孟家呢,聽說削了景陽侯爵位的事後激動得連上好幾柱香,連連感激祖宗保佑,讓前世害了他們,這世又對他們存有威脅的一家壞人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娘。”段如謹進屋見蔣氏正心情很好的喝茶,心照不宣地也笑了起來。
見長子來了,蔣氏讓下人們都出去了,低聲問:“你去看了?可有出狀況?”
“沒有,只是孟欣叫住兒子問了幾句話,兒子沒有給她好臉,想必過不了幾日她有病的傳言就會散播開來。”段如謹将剛剛發生的事大致說了遍。
蔣氏聞言一喜:“真的?若她名聲有損了這樣以後就不用擔心她會借勢再翻身。”
“娘不用擔心這些,兒子會派人一直盯着他們的,已經被削了爵位的人對咱們已經構不成威脅了。”段如謹胸有成竹地說道,對付家中出寵妃的景陽侯一家是不太容易,但對付不可能出寵妃,連個小官都沒有的庶民的人家,那不是好比捏死一只蒼蠅一樣簡單嗎?
“自從你與娘說過你前世的事,娘心裏就沒一日舒坦過,整日擔心咱們還要走老路被他們害了,今日娘是真正放下心了。”蔣氏說着說着眼睛紅了,拿帕子輕輕拭了拭眼角,她很少有情緒這般外露的時候,今日是太開心了。
段如謹走上前,在蔣氏背上輕輕拍撫了下安慰道:“是兒子不孝讓娘擔心了,以後咱們就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對咱們有威脅的人已經都解決了。”
“嗯,娘知道。”蔣氏微笑着道。
“兒子先回去了,娘好好休息,別多想。”
“回去吧。”蔣氏點頭,過了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兒子,“對了,既然這件事已經解決,你挑一個丫環伺候你吧。”
舊事重提了,段如謹聞言嘴唇一抿,回過頭正色道:“娘,上輩子兒子有妾有通房,雖說還算和睦,但争風吃醋、勾心鬥角依然不少,實在是膩味了,尤其那些妾氏最後都各自有了私心不再顧兒子死活,對于妾氏兒子敬謝不敏,看在順利将景陽侯府解決了的份兒上,娘就打消這念頭當是獎勵吧。”
“你……算了,給你安排伺候的人是心疼你,既然你拿這事當折磨那就算了,娘以後也不逼你了。”蔣氏說話時表情有些惆悵,又有些欣慰,自己的兒子是個對媳婦兒好的,連妾都不納,長媳有福氣,哪像她,丈夫雖然對自己也很好,但他畢竟是納妾了。
段如謹回去的時候,陶言真正在房裏喝水,自懷孕後茶她就不喝了,怕影響胎兒。
見到段如謹回來,放下水杯揚唇一笑:“看你這表情,跟中了五百……兩金子似的。”
“五百兩金子算什麽,這樁事可比幾百的這些銀錢都珍貴得多。”沒有什麽比人命及人身健康重要不是?
“就你會說話。”陶言真嗔了他一眼。
段如謹坐過來,手臂習慣性地攬住陶言真的腰,大手在她又大了許多的肚子上輕輕撫摸幾下,問:“孩子有沒有折騰你?”
“沒有,就是肚子太大坐着躺着走着都不舒坦。”陶言真撫着自己的大肚子嘆氣,懷胎十月真不是容易的事,她體會到當母親的不容易了。
“孩子很快就出生了,再忍忍就好了。”想到孩子呱呱落地的情景,段如謹臉上的笑意變得溫柔了幾分。
“景陽侯被削爵,以後再恢複爵位的可能性有多大?”陶言真因知道前因,于這件事自也是關系的。
“不大。”段如謹笑着望向陶言真,頗為自負的道,“你夫君我若是連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