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七天
楚輕暫時被安置在瑾瑞王府之內,身上的傷口她倒其實并不是很在意,剪刀不比匕首之類的鋒利,再加上蔡詩韻只是一柔弱女子,就算她當時不小心被楚輕所控制,無意識地做出那些事情,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力道。
更何況,此刻冬季,身上本就穿得比較厚實,而且在事先又做了一定的防範,所以這麽點小傷對楚輕來說當真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也就是某些人比較的緊張,不過楚輕始終懷疑,那個人到底是真的緊張,還是想要假借着緊張之名,行那非禮之事?
洛皇帝看上去細皮嫩肉的,實際上那臉皮卻是厚得連城牆都要自慚形穢,每天都會因為毛手毛腳而被楚輕拍得手背紅腫,然而他卻是還沒有等到那紅腫消退,就再一次的将手腳給毛上了。
楚輕也頗感無奈,也不知道洛皇帝的皮怎的這般厚實,她都拍得手掌疼痛了,然而這個人依然賴在她的身周打着轉兒,扮演着風子辰的角色,不亦樂乎。
獨留可憐的風王爺在儀瀛宮內,千萬分違心地将奴才們送來的美食全部扔出門外,然後眼淚汪汪地蹲在火爐邊啃幹糧,喝雪水,在邊角之處畫着圈圈,不知道已經将洛皇帝詛咒了多少回,恨不得将這儀瀛宮也給一把火燒了算了。
不過他也知道,就算他将整個皇宮都給燒了,洛司澄也不會有絲毫的心疼,甚至說不定正在巴巴地等着他這麽幹呢!
賢妃殺害貴妃,謀害淑妃,證據确鑿,當真是罪大惡極,在多方壓力之下,太後也終于是頂不住,不得不咬牙落實了蔡詩韻的罪名,并且按照律法,蔡家理應株連九族。
不過看在多年來蔡家對朝廷忠心耿耿,功績累累,太後娘娘仁厚網開一面,只将蔡家直系子弟斬首示衆,其餘衆人則被革職流放,永世不得再入朝為官。
至于蔡詩韻,卻并沒有将她斬首,因為北平王向太後請旨将此殺害他女兒的女人交給他來處置,在剛損失了蔡家這一大助力的時光,太後自然不會再輕易地得罪北平王。
更何況,蔡家算是沒有任何的希望了,這留下的蔡詩韻一人對太後來說自然也沒有半點的作用,甚至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太後恨不得将蔡詩韻剝皮拆骨,将她交給北平王去處置當然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至此,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喬靈璐也只是身受重傷,并沒有性命之危,蔡家的倒臺也算是給了西域國一個交代。
而至于北平王,連那殺害他女兒的“兇手”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就算對此仍然心有不甘,也不能再繼續胡攪蠻纏,更何況此次北方雪族之人進攻勢頭兇猛,就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又失了一城。
朝廷沒有追究他的罪責就已經要千恩萬謝,這還是看在貴妃死于非命的份上,若是北平王不能馬上将戰局持平,打出一場勝仗的話,只怕他這位手握北方八十萬雄獅幾十年的北平王,也難逃被革職的命運。
哦不,現在北平王麾下已經沒有八十萬精兵了,在雪族的進攻之下,已經有二十幾萬的士兵從此消失在這個世上,并且這個數字還在進一步的增加之中。
西域國在得到東臨國如此交代之後,也撤銷了對東臨商人的諸多限制,自然也是皆大歡喜,只是在皇宮之中,秦言軒面對着東方站立,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Advertisement
楚輕失蹤了,他幾乎找遍了西域都沒有找到她的蹤影,而且她還是在洛司澄離開西域回東臨的那天失蹤的,之後,他又在宮中的某一口枯井之中找到一具已經面目全非的女屍。
所以他一直懷疑楚輕就是趁着洛司澄離開的時機,甚至是直接混在了那東臨國的隊伍之中離開了皇宮,只是她到底去了哪裏,現在又在什麽地方?
這幾個月來,他不僅僅只在西域國尋找那個突然消失的女人,連東臨也有他的人在暗中查探尋找,甚至連東臨皇宮都沒有放過。
只是一直沒有能夠找到與她相似的人,他也不知道楚輕離開皇宮之中到底是在半途脫離了東臨國的隊伍,然後躲到某個不易讓人找到的地方,還是直接跟着一同去了東臨國,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總都會有些痕跡吧?卻為何這麽久了,依然找不到半點蹤跡?
想到東臨皇宮,秦言軒的腦海中不由閃過了一點什麽,只是那閃過的速度太快,讓他根本來不得抓住就已經消失。
不由皺起了眉頭,總感覺剛才閃過的那一點什麽,應該是非常重要的,可到底是什麽呢?
瑾瑞王府後院,一身黛色衣衫,作男子打扮的楚輕站在檐下看着外面的一天雪景,面容嬌嫩傾城如雪,冰清玉潔,眼神亦如雪,淡漠而清冷。
後院起火果然也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才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就讓唐柳兩家火拼得元氣大傷,蔡家更是因此而滿門落魄,從此後再無希望登上這廟堂之中。
而那腹黑的洛皇帝,一直笑盈盈地坐在旁邊看戲,順手撈取好處,不着痕跡地将十萬禁衛軍掌握到自己的手上,又不着痕跡的,甚至都不需要他來動手,太後娘娘就已經親自将那幾乎能夠影響整個東臨文人的大學士給解決了。
再看如今的東臨朝廷,丞相原本就忠于東臨,始終穩穩地站在洛司澄這一邊,丞相之下自然也有一些大臣效忠于皇上,再加上那掌控着京城安危的十萬禁衛軍,卻是有了能夠與太後正面對抗的能力。
不過這樣的對抗暫時也只能限制于京城之內,畢竟太後植根太久,而洛司澄卻在登基僅僅兩年,此刻能夠對抗也是因為那十萬禁衛軍。
可是那皇宮的侍衛卻依然是太後的人,雖然洛司澄已經暗中将自己的勢力穿插了進去,但本質上他最貼身的侍衛,依然是聽從太後的。
東方沿海,北方冰原附近,這兩個駐紮着東臨國幾乎所有兵力的地方,那幾個掌握着整個東臨幾乎所有武力的統帥人物,基本上都與太後有關。
而現在要做的就是,找機會将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挪一挪,然後換個人上去坐坐。
楚輕突然從檐下飄了出去,在雪地裏,在梅花林中,身姿飄逸,落花無聲,踏足無痕,演練起了那絕世的輕身功法,如鬼魅飄影,又如蛟龍翻滾,那般的行雲流水,酣暢淋漓。
洛司澄斜靠在不遠處的柱子上,笑盈盈看着那飄移的身姿,那一襲黛色在梅林中的翻飛,那般的輕靈恣意,眼中不由得華光璀璨,暖意融融,在這冰雪天氣中,竟流溢出了幾分春意盎然來。
突然也從那檐下飄了過來,沒有絲毫停留的直接就朝着楚輕的身影飄蕩了過去,那速度飛快,幾乎連影子都尋找不到。
隐約中似乎響起他的輕笑聲,“輕兒,沒想到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你就已經将姑姑的功力消化了四成,這輕身功法也是越發的熟練了。”
雪地上,梅林中,楚輕不發一言,只直直地朝着那個幾乎看不見的影子攻擊了過去,她學會的,當然不可能僅僅只有輕身功法而已。
雖然洛司澄的不管是功力還的功法都要比她高上不知道多少,但也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會傷害到她,所以這個陪練,确實是非常的不錯,效果可要比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練習好得多了。
風中,洛司澄再次輕笑一聲,也沒有閃躲,直接就與楚輕對上了。
其實,他還是很喜歡如此場景的,不僅能幫助他家輕兒功力更快的進步,又能夠與她如此近距離地接觸,甚至還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大吃香甜的嫩豆腐。
洛皇帝已經吃豆腐吃上瘾了,一天不吃就會感覺渾身難受,連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日思夜想,衣帶漸寬。
當然他更想看到他家輕兒衣帶漸寬,不過絕對不能是因為瘦的,而是被解開的,或者是被他解開,或者是她自己解開。
七天之後,也是貴妃是頭七,皇帝陛下終于晃晃悠悠地從儀瀛宮內走了出來,神情之中難掩悲傷。
不過除了腳步虛浮,臉色蒼白之外,其他的基本無礙,太後娘娘以及滿朝文武也算是略微放心了。
而面對這所有的事情,最高興的莫過于德妃,雖然唐家因為與柳家的争鬥太過而被皇上剝奪了部分權力,但唐家依然是京城中有數的大家,所以德妃并不是很擔心。
現在最重要的是,後宮之中,四妃只剩下了兩人,而且那淑妃還抱傷在身,連床都下不了,自然後宮中再一次的她最大了。
想起上次太後娘娘所說的,皇後的人選很有可能就是要從四妃之中選,德妃不由更加的意氣風發,因為她知道,淑妃是絕對不可能會成為皇後的,因為她是西域國的安樂公主,如此身份,最多就是貴妃。
所以皇上一出儀瀛宮,回到天兆宮,德妃就巴巴地趕了過去,企圖趁着皇上心中悲傷,她正好借着安慰的機會接近,自然就更有可能得到皇上的垂愛。
聽說,那天德妃就被留在了天兆宮內,一直到第二天大上午才被送回廣陽宮,眉宇間春意蕩漾,行動顧盼間風采閃耀,霎時,後宮中風浪再起。
在天兆宮的耳房,也是皇帝寵幸妃子所在的寝殿,“洛司澄”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舒展着四肢,一雙桃花眼半閉着,整個人顯得慵懶無比。
哎哎,總算是從那個見鬼的儀瀛宮裏出來了,這麽多天沒有近女色,都快要把本王給憋壞了呀。
小柚子哭喪着臉,冒着一頭的冷汗,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那屬于皇上的一張臉,張了張嘴,那一聲主子卻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
扁扁嘴,屈膝跪在地上,朝着正慵懶地躺在龍床上打哈欠的“皇上”說道:“爺,您有何吩咐?”
風子辰翻了個身,以手支撐着腦袋斜躺在床上,眼波流轉間,那叫一個水汪汪亮晶晶勾魂奪命,眯眼笑靥如花,看着小柚子說道:“爺沒什麽事,只是讓小柚子你在見到你家主子的時候問一聲,什麽時候把爺的身份還給爺?”
聞言,小柚子當即瀑布汗,卻不敢擡手擦拭一下,在他看來,眼前這位爺可是比他家主子還要可怕的,他家主子最多就是笑眯眯的陰人,眼前這位爺卻是行動派,說什麽就來什麽,甚至在很多的時候,他根本什麽都還沒有說,就已經那麽幹上了。
那雙勾魂的桃花眼中閃現一絲促狹,伸手在空中虛晃了一下,咧嘴露出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說道:“哎,本王突然想吃柚子了,小柚子,你快去準備個來。”
小柚子已經開始翻起了白眼,想暈倒又不敢,怕眼前這位爺會趁着他暈倒的時候将他給剝了皮。
“王爺請稍候,奴才這就去準備。”
顫巍巍地站起來,想要退下,然後在剛退了一步,後背卻是突然撞到了什麽事物上面,一驚之下連忙轉身,然後忍不住驚呼一聲,直接就華麗麗地暈倒了。
重物倒地的聲音非常之響亮,風子辰依然斜躺在床上,幸災樂禍地看着已經暈倒的小柚子,而那被小柚子撞到的無良主人,也同樣的對此視而不見,甚至在小柚子倒地之後直接從他的身上跨了過去,走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看着那張與他相同的臉,風子辰嬉笑着伸手扯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同時洛司澄也将臉上那屬于風子辰的面具扯了下來,房內還是洛司澄和風子辰兩個人,只是彼此的臉換了一下而已。
“北方已失四城,在雪族兇猛的進攻之下,盡管另外兩路的軍隊已經支援,但一葉城也已岌岌可危,不出三天就會被雪族人攻破。你去準備一下,北平王該讓出北方東路軍統帥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