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好兵是殺出來的

幾乎不損傷一個手下士兵,卻将敵人剩餘的七十多人一舉擊殺,這種事情楚輕做得毫不猶豫,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先前楚輕說的是保證一定不追擊他們,她也會說兵不厭詐。

就如同她從來就不相信敵人的話一樣,因為在戰場上,如果你太容易相信人的話,會死得很容易,而且還有可能害死更多的同伴。

連那些國家之間的書面合約都可以說破壞就破壞,更不要說是在生死搏殺的時候口中說的話了。

那些會将敵對之人的話當真的人,只能去江湖上當一個類似于俠客的人,卻絕對不能去戰場上成為一軍将領,統領千軍萬馬。

因為這樣的人很有可能會害死自己手下的千萬士兵,甚至到最後死的時候都會大罵說是對方卑鄙,出爾反爾。

這種罵敵人的話,在楚輕認為,當真是可笑之極。

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讓人家對你言而有信?別忘了,那是你的敵人,是要殺你也是你想要殺的人,敵人說的話你也信?死了也活該,至少楚輕是絕對不會同情這種人的。

當然,在某些特殊的時候,面對一些特殊的人,楚輕其實也是很言而有信的,甚至可以說是很有些固執和倔強,看她只是因為答應了洛馥憐,就一直到現在都被困在東臨皇室之中這件事情就知道了。

這一次被伏擊,己方的損傷亦是非常的慘重,三百人只剩下了一百五十幾人,而且還每個人都受了傷,若說真實的戰鬥力卻是連原先的一半都沒有了。

楚輕站在山坡上,看着下方忙碌的身影,看着他們将同伴的屍體尋找出來,盡量的拼湊完整,深深地埋葬在積雪之下的土地內。

看着他們将敵人的屍體聚集到一起,就放在那裏,或許等到晚上的時候,會從旁邊的山林之中走出餓狼,正好有美食在這裏等着它們。

看着他們暗中抹着眼淚,看着他們渾身是傷卻咬牙不吭一聲,看着他們……

楚輕突然擡頭看向了天空,這是他們從京城離開之後第一次遇到伏擊,大概是因為提前出發的原因吧。那麽,那些當天出發的,與太後派出的人幾乎同時離開京城的人呢?

身後出現這裏一個黑色身影,正是那中途趕到這裏,并且當機立斷地埋伏在那裏,等着敵人自投羅網的百人隊長,江帆。

“你們一路而來,遇到了多少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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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輕的突然問話讓江帆愣了一下,然後咧嘴而笑,說道:“我們的速度比較快,而且一路而來也沒有什麽險要之地,所以只遇到兩次。”

“兩次?”

“是啊,兩次,不過屬下們運氣非常好,對方兩次都沒有什麽優勢,純粹就是攔截而已,再加上他們人數比較少,所以闖過得也不是很困難,但也犧牲了十七位弟兄。”

楚輕低頭看着自己攤開了手掌,那上面還沾染着點點血跡,她癡癡地看着,喃喃如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可是,我卻一次就讓弟兄們減少了一百四十二位,剩下的也都是傷痕累累。”

“公子?”

“我知道,此刻地勢險要,敵人早先一步埋伏在這裏,再加上他們竟然有二百多人,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損傷,可是不管怎麽說,那是一百四十二條鮮活的生命,前一刻還在與我同路而行,現在,卻已經陰陽兩隔。”

江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楚輕在說了這一番話之後也沒有再繼續說,只是看向了下方的那些依然忙碌的士兵,眼中流轉着複雜的光芒。

緩緩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恢複了清冷,冰冷地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突然轉過身來看向江帆,問道:“接下去的路程,你是如何打算的?”

江帆拱手道:“王爺吩咐過,若是路途中遇到了公子,那麽一切都聽從公子的吩咐,無有不從!”

輕點了下頭,卻是說道:“我曾經向洛司澄許諾過,要幫他練出一直無敵鐵軍,助他橫掃天下。”

楚輕雖說得輕描淡寫,但在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江帆禁不住心中一凜,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了些許的改變。

聽到楚輕的這句話嚣張至極的話,本應該嗤之以鼻,但他卻在想要嗤之以鼻前近乎無意識地站挺直了身子,似乎在潛意識之中已經相信了她能夠做到,能夠練出一支可以橫掃天下的鐵軍。

楚輕卻并沒有去看江帆如何反應,只是神色平靜地看着前方,繼續緩緩地說着:“本來我以為我應該首先趕到北方邊境附近,等進入到軍營之中再去練兵,可是前路坎坷,前往北方必須要經過的險要之地越來越多。既然我們今天在這裏遇到埋伏,那麽誰都不知道前方的那些地方是否也有着埋伏,而若是就這麽一路沖殺過去,又有幾個人能夠安然地到達目的地?”

若是只有她一個人的話,那麽她可以很自信地說,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很安全地到達北方邊境,可現在她并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着兩百多士兵。

這些士兵并不是她的拖累,而是必須要帶到軍營中去,因為他們将會成為新任統帥身邊的親衛,到了戰場上之後,他們能夠起到的作用絕對比她一個人要強大得多。

楚輕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緩緩地握成拳頭,輕聲說着:“想要讓所有的人都安全地到達北方軍營之中,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的實力還不夠,遠遠的不夠,誰都不知道太後到底派出了多少的人來劫殺我們,就像太後也沒有能夠準确地知道我們到底派出幾路人馬,分別朝着不同的方向前往北方。”

“必須要盡快的提升實力,不然我們這裏大部分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決定了,原本計劃要到軍營後才開始的練兵,就從現在開始,從你們開始!”

随着楚輕的話語從口中緩緩流出,到了最後,江帆身子筆挺,眼中亦是閃爍起了熾熱的火光,若說先前對楚輕的尊敬是因為王爺的命令,那麽現在,他清晰地感覺到了,楚輕身上的那種鐵血之氣,那種讓人幾乎膜拜的睥睨風華。

在這個嬌小單薄的身子裏,散發出的光芒,卻讓日月無輝,天地變色。

那飛揚的雪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止,銀色的太陽從雲層之中透露了出來,讓視線之下的一切都散發出了銀白的光輝,楚輕的眼睛一片清冷,比那積雪,比那銀色毫無暖意的陽光更加的清冷。

楚輕轉身,看向了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也已經站在她身側,此刻亦是站得筆挺的陳青,這兩位在十三年前跟随在前一任瑾瑞王爺身邊,最驚才絕豔的親衛士兵,十三年來一直都忠心耿耿地跟随在少主人的身側,揮灑着汗水,抛灑着熱血。

嘴角微微彎起,浮現出一抹融融的笑意,向來冰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楚輕,此刻卻突然笑得春暖花開,輕啓櫻唇緩緩說道:“陳青,江帆聽令!”

“屬下在!”

“将剩下的士兵分為十人一小隊,設一名小隊長,五小隊為一中隊,設一名中隊長,你們二人分別帶領兩中隊,剩下的二十五人暫時由我帶領。前行十裏到班榮坡上休息兩天,将傷都養好了,兩天後再出發。”

“是!”

首先應下命令,然後略微遲疑了一下,陳青才問道:“不知公子打算如何練兵?”

楚輕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卻燦爛得讓人心底發寒,讓人不敢直視她,就聽到她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好兵不是練出來的,而是,殺出來的。”

陳青和江帆的目光同時一凝,從眼中爆射出了兩道熾熱灼人的光芒,然後突然單膝跪下,同時右手握拳,舉起在胸前心髒的位置用力錘了一下,這是東臨軍中表示無條件服從和誓死效忠的最高禮節。

楚輕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收斂,再一次的恢複了平靜到冷漠。

這個世界的人并不知道,當楚輕露出那樣燦爛的笑容,那麽在接下去的日子裏,就勢必會有大量的殺戮和鮮血,誰都不知道楚輕那一雙白皙嬌嫩的手上,到底沾染過多少的鮮血,抹殺過多少的生命。

當然,都是敵人的鮮血和生命,她以前的戰友們都知道,在戰場之上,楚輕和她帶領的士兵,簡直就是一部部的殺戮機器,而她手下的士兵,全部都是她用殺戮訓練出來的。

班榮坡上,兩百二十五人在那裏紮好了營,分好了小隊中隊,隊長都是有士兵們自己選出來的,在這件事情上面,楚輕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只說了既然是隊長,而且還是你們自己選出來的隊長,那麽往後只要還在這個隊伍裏面,就必須要聽從隊長的命令。

十人小隊,五十人中隊,至于多少人大隊楚輕卻沒有說起,因為他們現在總共也就兩百多人,完全不夠一大隊的。

看着站在眼前的那四名中隊長,其中那江林就在其中,楚輕的時間在他和江帆兩人的身上轉移,終于問道:“你們兩人,什麽關系?”

江帆愣了一下,然後拱手說道:“江林是屬下的弟弟。”

“難怪,長得這麽像。”楚輕點了下頭,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江林和管一開兩中隊暫時歸陳青帶領,林衡與郭榮暫由江帆負責!”

“是!”

“好了,你們四個先下去,照顧好受傷的兄弟,也要注意周圍的環境,你們有兩天的時間可以休息和養傷。”

那四名中隊長離開了,楚輕面對着她們接下去行走的方向站立,手上拿着一卷地形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晌将那地形圖在地上攤了開來,揮手讓陳青和江帆兩人過來,然後直接其中的某一處說道:“兩天後我們就要動身,行走大概不到半天就必須要經過這個地方,這裏沒有峽谷之類的,所以要經過必須翻山,或者繞路。”

江帆和陳青同時點頭,但誰都沒有開口說什麽,大家都知道繞路是不大可能的,畢竟他們在趕時間,若是要繞路的話,至少要多走幾千裏路,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一般的人都不會想要繞道。

可問題卻是,那山上盤踞着一窩強盜,規模不是很大,但也有七八百人,再加上盤踞在山上,外面的人想要攻上去确實有些困難。

沉吟了一下,陳青問道:“公子,你想要去剿滅這一夥強盜,用來給士兵們訓練?”

楚輕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想去問一聲,他們是否有興趣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之中。”

“什麽?”

無視身旁兩人的震驚,楚輕繼續輕聲說道:“當然首先我們要做的就是能夠先爬上這座山,找到他們,并且讓他們願意坐下來與我們談談。”

陳青和江帆開始石化,不過楚輕依然對他們的反應視而不見,說道:“雖然在你們的眼裏,那些只是強盜,确實有些不入流,但誰都不可否認,能當強盜的一般都是要比普通人強悍一些的,尤其是那些頭領人物,甚至有可能絲毫不比你們兩個弱。”

“公子所言确實不錯,若真能夠收服這群人,倒的确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只是那些人大都是桀骜之輩,要想讓他們屈服,恐怕不是那麽容易,而且這些人這麽多年來都懶散慣了,恐怕很難再接受軍隊中那樣嚴格的紀律。”

若是不能遵守紀律,服從命令,那麽他們本身的實力再好,在軍隊中也發揮不出太大的作用,甚至有些時候還會成為夥伴們的拖累。

楚輕的手指似乎無意識地在地圖上輕敲了幾下,眼中冷芒閃爍,說道:“你們大家誰在入伍之前就習慣了軍隊中的嚴格紀律?誰都會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桀骜和懶散,所以,我們現在要擔心的應該是,要怎麽樣才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讓他們願意坐下來跟我們相談。”

想要讓強盜坐下來跟你相談?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打上去,打得厲害了,讓他們感覺到害怕或者是感覺不值了,他們自然就會願意坐下來談談。

不過顯然楚輕并不喜歡這個辦法,對方的人可是明顯要比她的多,實力比她現在所擁有的強得多,所以她不會讓手下士兵去送死。

北方的冬天,當真是非常的寒冷,現在楚輕所在的位置也已經離北方邊境不遠,說是萬裏雪飄也是不過分。

兩百二十五名士兵中,受傷最嚴重的沒有被排入到任何的一個小隊裏面,暫時由楚輕帶領,等他們傷好之後或者什麽時候有了新的加入者,就又将他們将編制成小隊,然後中隊。

經過兩天的休息和整頓,楚輕帶着兩百二十五名士兵繼續往北行走,随身已經多出了好一些馬匹,它們的主人都在前幾天犧牲了,所以它們暫時被用來負載重物。

半天的時間,他們一直都在有些凹凸不平的盆地上行走,從清楚出發到将近中午的時候,他們的去路再一次的被擋住了。

這并不是單獨是一座山,而是一片連綿着看不到邊的山脈,而那個強盜窩就盤踞在此處其中一個比較矮小的山峰,而其他那些高的山峰,山頂之上已經是被冰川覆蓋,根本無法住人。

擡頭看着那連綿的山脈,若想要翻過這一片山脈,順利的話,兩天的時間足夠,只是那上面,有強盜呢。

陳青和江帆兩人騎馬站在楚輕的身邊,在楚輕輕點了下頭之後突然朝着各自暫時負責的兩個中隊打了個手勢,然後那些中隊長又朝着下面的小隊長打了個手勢,頓時那兩百名士兵分散了開來,朝着不同的方向朝山上走去,很快就隐身在山林之中,不見了蹤影。

二十五人中,有六人,到現在還幾乎無法動彈,另外的十九人雖也同樣受傷不輕,但基本沒什麽大礙的,都被留下在了山腳隐蔽處,負責照顧那不能動彈的六人還有大家的馬匹。

楚輕和陳青江帆三人,只有三人,徒步上山,直直地朝着山頂的方向走去。三人的身手都不錯,所以那速度自然也要比其他人快許多,比其他人更快地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某一座山頭,有一座規模頗大的山寨,一個灰色身影突然匆匆跑了進去,跑到大堂之內,單膝下跪,對着坐在上頭的一個帶着面具,遮住了半張臉的男子拱手說道:“禀報寨主,有人上山了!”

面具遮擋,看不清這個人到底長的什麽樣子,只是看一雙眼睛,明亮而燦爛,讓任何見到這雙眼睛的人都會忍不住認為,這人必定是明朗的,直爽的。

聽到手下的禀報,他略微擡起了頭來,問道:“知道是什麽人上山來了嗎?”

“看不出到底是什麽人,不過看他們的表現,似乎應該是軍中的人。”

“哦?軍中的人?那有趣了,恩,你帶幾個人去,将他們引到這裏來!”那雙眼睛閃閃發亮,露在半邊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飛揚,似乎遇到了什麽讓他感覺很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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