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将軍?強盜?
太後娘娘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與前段時間華藝蓉的病症幾乎一模一樣,也是同樣的頭疼發燒,昏迷不醒,唯一的區別就是太後娘娘的病似乎要比華大小姐的嚴重得多。
洛皇帝前去慈安宮探望“母後”,極盡孝順,對太後的身子也是非常的關心,在得知連太醫都竟然無法查出太後娘娘為何會突然昏迷不醒之後,更是一反那整天笑容可親的表情,差點就要讓皇宮侍衛将在場的庸醫們拖出去斬了。
在皇上的壓迫之下,太醫們藥開了無數,洛皇帝關心太後娘娘的病情,吩咐下面的奴才們将所有的藥都煎了幾份,分別服侍太後娘娘喝下,用藥之貴重,分量之大,直讓太醫們齊齊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這是要幹什麽呢?難道說真的是因為憂心太後娘娘的病情過頭了?還是說……不不,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他們只是小小禦醫,太後娘娘突然病倒,自然是盡心盡力地為其診治,呃,好吧,其實他們真的是查找不出太後娘娘生的到底是什麽病,可是懾與皇上的壓迫,才硬着頭皮開了一些平常的用于着涼發燒,固本培元,養生益氣的藥。
這些藥就算是正常人喝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副作用,可……可問題卻是,這麽多位太醫所開的藥方,并不相同,其中有幾味藥更是屬相相沖。
他們也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真的将所有的藥都給太後娘娘喂了下去,這樣的事情,只要是個正常的人,都會知道不能這麽做的呀!
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這些太醫卻也沒有辦法,甚至若想要活命,必須還要當做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有看到聽到。
另外,因為太後娘娘病重,皇上下旨為太後診治的禦醫,在太後娘娘身子好之前,不得離開皇宮,不得離開慈安宮半步!
華府的人請旨進宮探望太後娘娘,洛司澄竟然大都放行,還說太後的病情似乎與上次華小姐的病情極為相似,問他們華小姐那一次是如何痊愈的。
問起這個,華府中人卻竟然是一問三不知,因為那華藝蓉那次只是在床上昏迷了幾天,之後就自個兒慢慢好轉了。
洛司澄笑盈盈的點頭說原來如此,只是看到“母後”昏迷與病榻之上,朕甚感憂心,實在不能就這麽放任着不管,還是應該讓太醫盡心診治,随時觀察太後的病情。
朝中大臣紛紛點頭稱皇上孝感動天,宅心仁厚,必将是流芳百世的千古明君。
洛皇帝笑盈盈的,毫無絲毫異樣感覺地全盤接受了這樣的稱贊,然後在禦書房之內,單獨召見了丞相姬文光。
“姬丞相,你如何看待此次太後突生怪病這件事情?”
姬文光深深地作了一個揖,含笑說道:“回禀皇上,臣認為誰沒有個小病小災的?太後娘娘偶感風寒,臣甚是憂心,只恨自己不通岐黃之術,無能為太後娘娘排憂解難,真是憂心如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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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司澄輕眨了下眼睛,看着那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就說出如此一番胡言亂語的丞相大人,突然輕笑了一聲,說道:“現在,朕所擁有的勢力雖依然無法與太後相比,但至少在京城之中,已經有了基本的抗衡能力,所以就算太後突然之間一病不起,只要還不死,那麽就不用擔心華家,姬丞相,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姬文光神色一正,不由挺直了腰杆,眼中閃過一絲絲的精光,然後躬身說道:“是,臣明白!”
“其實就算朕不說這些,相信姬丞相也早已經猜到,而朕今日召見你,是有另外的一件事情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皇上請說。”
洛司澄的笑容之下,突然閃過一絲寒光,語氣卻依然平和,冷靜,說道:“朝中局勢,現在依然太後占據着主導,即便是在京城之中,在朕已經掌控了十萬禁衛軍的情況下,依然只勉強能夠抗衡太後的勢力,而在京城之外,則更加不用多說,尤其是那東方北方的兩百六十萬大軍,幾乎所有的軍權都掌握在太後的手中。”
“而在前段時間,因為北平王連連戰敗,朕以最快的速度任命了瑾瑞王為新任北方東路軍統帥,等太後反應過來,瑾瑞王都已經動身前往北方。然而即便如此,但在這前方北邊的一路之上,畢竟殺機重重。”
說到這裏,洛司澄突然停了下來,姬文光的神色也是越發的凝重,突然作揖說道:“皇上,歷代瑾瑞王爺在軍中的聲望都極高,即便是在沉寂了十三年之後的今天,依然有許多的軍中将士推崇着瑾瑞王爺,所以只要瑾瑞王爺能夠帶着任命書順利地到達軍中,之後的一切,相信以瑾瑞王爺的才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不,十三年的沉寂,瑾瑞王在軍中的聲望已經大不如從前,再加上這些年來太後的有心打壓和扶持,現在軍中的将領,大部分都與太後有着關系,更何況,向來瑾瑞王統帥的,是中路軍。”
“皇上,瑾瑞王爺并非常人,其才智與謀略絲毫不比先輩們差,皇上應該放寬心。”
洛司澄沒有接這句話,只是眉頭輕皺了一下,随即舒展,說道:“雪族進攻,連下五座城池,胡珏城也已經搖搖欲墜,風子辰已經立下軍令狀,不退雪族人,提頭回京城。”
“皇上擔心瑾瑞王爺無法打退雪族?”
“不,朕擔心的是,有将領,甚至是旁邊的另外兩路元帥暗中下手,從中作梗!朕今天單獨召見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姬丞相認為,接下去,該如何才好?”
所謂的烈虎山寨內,江帆和陳青以及下面的一幹士兵們已經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反應了,就連那向來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楚輕,也難掩震驚之色,看着那坐着主位上面,一臉興奮地說着什麽的所謂烈虎山寨寨主。
哦,現在他們已經進入到了山寨裏面,正坐在那大堂之內,被設宴款待着,當然,楚輕已經做出了足夠讓人相信的證明,證明他們确實是瑾瑞王麾下的人。
“寨主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不知接下去有什麽打算?”楚輕并沒有放松警惕,畢竟眼前的這個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而這個所謂的強盜窩,也實在是有點不同尋常,由不得她不小心應對。
那黑袍人眨了下眼睛,然後笑着說道:“楚公子直接叫在下獨孤越就可以了,什麽寨主不寨主的,實在是太見外了啊!至于接下去的打算,難道楚公子你不是為了想要讓我們加入才到這裏來的嗎?那就如你所願咯!”
聞言,楚輕只是輕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獨孤越看到楚輕的反應,似乎也輕挑了下眉,說道:“看你的樣子,難道你竟然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就如同寨主希望我們給出證明一樣,你是否也應該說明一下為何竟然想要加入我們?不然的話,在下可不敢将你們一起帶上。”
“可是,這難道不是你們的目的嗎?”
“現在情況有變,在這裏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容不得我不小心,更何況,寨主似乎是故意将我們引到你的山寨門口。”
“這都讓你看出來了?”獨孤越咧嘴一笑,只是看那神情,似乎對于楚輕的不信任絲毫不在意,甚至還頗有點沾沾自喜的感覺,随即又神色一正,攤手說道,“我們是真心想要加入你們的,畢竟,當強盜做攔路搶劫的事情,可比不上當個士兵上戰場去殺敵。”
楚輕只是直直看着他,說道:“很高興聽到這些話,不過我突然有點後悔來找你們了。”
“嘿嘿,就算你不來找我們,我們也會去找你們的,除非你們打算要繞道而行。”
确實,想要不被這些人知道的翻越這一片山脈,确實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她身邊帶着的是普通的士兵,而不是什麽高手。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楚輕先前的時候才會想要主動的來找這夥人,并且若是能夠為自己所用,她亦不會拒絕。就算不願意加入,相信這樣做也可以讓自己的人盡可能完整地翻越這一片山脈。
視線從眼前的桌子上面掃過,這是在他們進入到山寨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宴席,沒有什麽八珍玉食,饕餮大餐,但山珍野味倒也不少,不能說奢華卻異常的豐盛,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準備這一頓宴席了。
輕輕轉動着手中的酒杯,這酒,不是什麽名貴之物,只是自己釀制出來的清冽白酒,但這個香味,這個色澤,從剛才搬出來的酒壇子上的封泥來看,這酒至少也已經存了好幾年。
至于到底有多少的年限,楚輕倒是看不出來,畢竟她對這個并不了解,甚至她一點都不喜歡喝酒,不過北方寒冷,喝上幾口用來禦寒倒是不錯。
終于将視線重新又轉到了獨孤越的身上,對上他那始終在看着她的眼睛,問道:“寨主似乎早就已經開始準備今日的宴席了。”
“沒錯,從得到瑾瑞王爺被封為新任東路軍統帥的消息之後,就開始了準備。”
獨孤越回答得相當幹脆,面具遮擋下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也能夠感覺得到,他似乎笑得很幹淨,很明朗,讓人忍不住被他所影響,對他生不出警惕之心。
然而他的這個回答卻讓同桌以及在旁邊桌子上的人同時停下了筷子,雖沒有過激的動作,但也已經全身心戒備了起來。
陳青和江帆兩人就坐在楚輕的右側,此刻也是對視了一眼,手已經伸到桌子底下,悄然放到了腰間。
楚輕卻是心中一動,突然問道:“如果很不巧的,我們并非瑾瑞王麾下的人,而是太後派出來劫殺瑾瑞王的呢?”
“哦?”獨孤越嘴角微微翹起,說道,“若是這樣的話,今天的宴席之上,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菜。”
“那是什麽樣的菜?”
“放了一點額外的調料的普通酒菜。”
眉頭一跳,額外的調料嗎?
楚輕眼中突然一冷,看得獨孤越嘴角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但瞬間就恢複了正常,只是看着楚輕的眼神,似乎多了一點別的東西。
“你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你在想若是坐在這裏的是太後娘娘的人,問了你剛才的那個問題,我就會說若是在這裏的是瑾瑞王的人,我就會将這些酒菜換成加了額外調料的普通酒菜?”
楚輕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突然站了起來,低頭看着他說道:“這些年來你們一直占據在這個地方,朝廷不僅僅派軍隊攻打過你們,在攻打不下之後也肯定想過要招安,可是你們卻一直在這裏沒有離開。而現在,你卻突然說想要加入我們,如果換成是你,你會相信?”
“不會!”
“既然連你自己都不相信,那麽你拿什麽來讓我相信?”
獨孤越深深地看着楚輕,眼睛閃閃發亮,然後也站了起來,他一站起來,頓時就高過了楚輕一頭,變成他低頭俯視着楚輕,這似乎讓他很開心,說道:“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再繼續拐彎抹角的。”
“請說!”
“名義上,我們只是一夥占山為王的強盜,這些年來不管是朝廷的攻打還是招安都沒有讓我們離開這裏,為的就是在這裏等着你們的出現。”
“什麽意思?”
獨孤越突然咧嘴一笑,朝着身邊的似乎是副寨主之類的人物揮了揮手,那副寨主心神領會,轉身就退出了大堂之外。
楚輕也沒有阻攔,只是看着獨孤越,等着他将未講完的話繼續說下去。
“楚公子可知道,我們這裏有多少人?”獨孤越突然這樣問了一句,不過他也沒有真的讓楚輕來回答,接着就說了下去,“外面的人都知道烈虎山寨有強盜八百,而實際上,這裏卻有着三千人,而且每一個都是曾經在戰場上厮殺存活下來的士兵!”
随着獨孤越這句話落下,在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連楚輕亦是猛然睜大了眼睛,絲毫掩飾不去眼中的震驚之色。
“你剛才說什麽?”
獨孤越突然伸手将臉上的那半張面具摘了下來,就這麽将真面目展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麥色肌膚,劍眉星目,若看其面貌,是個俊美明朗的男子,尤其是那眉宇之間的氣質,那般的明豔豔光芒輝映,看第一人就能感覺到這個人性情直爽,是個血腥男兒。
楚輕還在這邊廂研究他的長相氣質,她身邊的陳青和江帆兩人卻是同時臉色大變,驚呼出聲道:“獨孤将軍?”
“恩?獨孤将軍?”楚輕被他們的聲音吸引了過去,轉過頭去看陳青和江帆,再轉頭看向獨孤越,眉頭輕皺了起來。
将軍?這個強盜頭子?
獨孤越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連連擺手,臉上的笑容有點苦哈哈的,說道:“那個,我不是兩位口中的那位獨孤将軍。”
陳青和江帆愣了一下,然後才仔細地看起了眼前的這個人,然後陳青點頭說道:“獨孤将軍卻是不應該這麽年輕,那麽你是誰,為何會與獨孤将軍這般相像?”
話出口,他就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瞪大了眼睛,再仔仔細細地看起了獨孤越,直将獨孤越看得臉色發白,冷汗淋漓。
忍不住縮了下脖子,說道:“那個,我爹叫獨孤烈,在十三年前,我還只有十歲的時候,在軍營中見過二位。”
楚輕卻是皺起了眉頭,問道:“獨孤烈是誰?”
“呃?”愣了一下,江帆連忙說道,“獨孤将軍是元帥身邊最得力的将軍之一,封號烈虎将軍,因為其在戰場之上,如烈虎一般,沖鋒陷陣,直讓敵人膽寒。”
在江帆解釋的時候,獨孤越卻是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楚輕,問道:“你不知道我爹啊?”
楚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确實是不知道,因為現在軍中根本就沒有烈虎将軍獨孤烈這一號人物。
“既然你爹是烈虎将軍,那你為何竟然會占山為王,當起了強盜?還有,你剛才說的,三千從戰場上存活下來的士兵,又是怎麽回事?”
三年前,正是太後的勢力最鼎盛的時候,獨孤烈是瑾瑞王麾下出身,而且這許多年來,依然對前代瑾瑞王崇敬之至,自然就成為了太後首先想要打壓的對象之一。
在一次與雪族人打仗的時候,太後收買獨孤烈麾下的一名小将,将錯誤的情報給了獨孤烈,導致獨孤烈帶着五萬士兵陷入了敵人的包圍之中。
面對敵人的包圍,獨孤烈帶着五萬士兵試圖突圍,那一仗,打得慘烈異常,天地變色。
獨孤烈在軍中,向來以勇猛出名,即便是在那樣的絕境之下,依然讓敵人損失了幾萬的大軍,而他麾下的五萬士兵,也只剩下幾千人,而敵人雖也只剩下不到一萬人,但對方是雪族人,天生就比東臨人要彪悍。
到了這個時候,五萬大軍已經可以算是全軍覆沒了,剩下的沒有一個人是不帶傷的,甚至有好多能夠繼續站立着,都可以算是奇跡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遠處殺過來一隊黑甲騎兵,人數只有三百左右,但卻一個個都骁勇善戰,伸手不凡,絕非那些普通的士兵能夠相比。
這一直黑甲騎兵直直地就沖進了雪族人的軍隊之中,如一把尖刀,将雪族的軍陣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三進三出,就讓雪族人倒下了幾千人,再加上眼看逃出有望,獨孤烈帶着包圍圈內的殘兵拼死沖了出來。
除了獨孤烈之外,沒有人知道那兩百黑甲騎兵到底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又是隸屬于誰的,連當時也在那殘兵之中的獨孤越都不知道。
只是那天被那兩百黑甲騎兵救了之後,獨孤烈失蹤了幾個時辰,再次回來之後就下了一個命令,想回軍營的士兵自己回去,而剩下的願意跟着他的,就跟他走,不要問去幹什麽,從此以後,東臨烈虎将軍戰死沙場。
結果,沒有一個人離開回軍營,全部都毫不猶豫地跟着将軍,然後來到了這座山上,開始當起了強盜。
當時還殘留下近五千士兵,但有許多人都受傷嚴重,身體留下了一生都難以痊愈的殘缺,所以現在烈虎山寨中有精兵三千,至于剩餘的那些,只能算是殘兵了。
這三年來,他們沒有一天松懈,依然過着在軍營中一樣的生活,唯一的一個目的就是在等着那個能夠将他們重新帶回戰場的人。
“烈虎将軍?”京城皇宮禦書房內,洛司澄突然愣了一下,然後擡頭看向了那個坐在上方橫梁之聲的人。
一個聲音從上面傳下來,說道:“對,當年我得到消息的時候,急忙趕去卻也已經來不及,只救下五千士兵,其中還有大部分已經傷殘。姓華的這個妖婦當真狠毒,烈虎将軍只是其中之一,當年請旨想要讓風子辰那小子前往北方軍中的将領,何止一個?”
洛司澄臉色略顯沉凝,點了點頭說道:“在她看來,幾十萬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哼!”
“不過沒想到當年,您竟然只帶着三百黑甲衛,就敢去闖雪族的千軍萬馬,真讓晚輩佩服之至,望塵莫及啊!”
“黑甲衛中的每一個人,即便是單獨的出來,都是高手,又豈是那些普通士兵能夠相比?三百黑甲衛雖敵不過千軍萬馬,但想要在軍陣之中沖刺幾個進出卻是不在話下的,只是可惜,人數實在是太少了點,不然哪裏還會讓小小雪族人這般嚣張?”
洛司澄只是笑着,說道:“若是人數多了,才奇怪呢!”
“那到也是,畢竟想要成為黑甲衛的要求确實是高了些。”
“呵呵!”
“現在我已經将黑甲衛交給了你,你可一定要使用好了,雖只有不到一千人,但即便是在戰場之上,也是能夠讓敵人膽寒的存在,最尖銳的刺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