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蘇·打臉·(5)
了嗎?”
琅嬛回答說不餓,蘇卷冰剪完燭回身,看她在窗下失神,不由走上前去擁住她,“在看什麽?”
她同他指窗外,“你倒怡然。每日聞香而起,推窗一望,便是花圃。”
蘇卷冰“哦”一聲,“蘇繁那小子的花樣。”他看她似乎喜歡,便道,“隔日讓蘇繁去你府上,替你也開一個花圃。”
她聞言,眼睫輕顫,回身問他:“你要将蘇繁留在京中?”
蘇卷冰道:“嗯,我将那小子留在京中給你差遣,你若有什麽事情,就直接吩咐他。他在你手下聽教誨,一來能學到東西,二來我也放心。”
“我也是這麽想的。”琅嬛說,“我會讓十九跟着你去邊疆,你不必顧忌我,該讓他上戰場就讓他上,他犯了事,也只管去罰他。他從小就不愛聽族裏人說教,就還聽我幾句說,可是現在大了,我的話也不大管用…我看你兇名似能震懾他,就想着你将他帶在身邊,替我好好管教他。”
蘇卷冰笑道:“我們原來想到一處去了。”他埋首在她頸窩,喜滋滋,“看來我們當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
他的氣息噴在脖間,熱熱的,癢癢的。琅嬛蹙眉,推他稍稍離遠了些,再看他:“這樣誇自己,也不知道害臊。”
蘇卷冰又湊着臉貼上她的臉,琅嬛偏頭躲過去,一字一句道:“…蘇某思來想去,自知小姐天上仙,蘇某雪中泥,無才無德,不敢自配小姐…”她聲音淡淡,但眼中帶笑,複看他,“這話怎麽聽着這麽熟悉呢?不知是誰說的……”
蘇卷冰心中一嘆。這是那年他當衆拒婚時的托詞,哪裏想得到隔了這麽多年,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她呀,偏愛記住些不關緊要的來作弄他。
蘇卷冰苦着臉,承認道:“好吧,我的确是雪中泥。”
他這樣說,琅嬛反而聽着不窩心。她不服氣道:“那我又是什麽?”她與他對視,看他怎樣說。若說她是路邊花草,與泥相配,她是定要生氣的,但他若捧她,說是仙子,那他怎麽敢自配于她?
琅嬛這會兒好奇他的回答,倒消氣了,笑盈盈看着他,等他說話。
蘇卷冰想了想,笑道:“你自然是那皚皚白雪。”
琅嬛一瞬就明白他的意思,不由面上一紅,她慌忙四顧,“誰要與你攪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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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蘇卷冰伸手抱她進懷裏,“雪和泥已經攪和在一起了,現在哪裏還分得清到底什麽是雪,什麽是泥呢?只有彼此…”他聲音漸漸低下去,盯着近在眼前的她的耳垂,存着故意一般,輕輕吹了一口氣。
琅嬛身子一顫,已然軟了大半,她猶自掙紮,與他質問,“那你為何偏要來污我?…”聲音出口卻是軟綿綿的,勾人似的,直撓在他心口。
他不由雙手收緊,貼她更近。他情不自禁去銜那一朵紅,咬在口中,聲音低沉地,含含糊糊地,“管不了了。就是要纏上你,污了你…将你拖下泥淖,好與我永生永世糾纏。”
他的牙輕輕撕咬着她耳垂,她怕癢,可是那身子早已經酥了一半,逃不開。如他是風,她就是燭火,他一來,便吹得她不得不後仰了身子,她看見房梁上彩色雕畫,先還看得清花樣,有葫蘆、壽桃、花草…漸漸暈在一起,像一團彩墨,攪在一起,驚天動地似的,令她眩暈起來。
他的唇很快跟上來,先是點一點唇畔,然後不滿足,咬上她的唇。他亦像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向她壓來。她眼中迷蒙,雙手去勾住他的脖,主動仰頭去吻他眉眼間山水。旁人只看得見他眉峰眼角的戾氣,哪裏知道他也藏着善。她一點點吻過去,一寸寸的尋找,最後在一處停下來。
她貼唇上去,一吻再吻,輕柔而小心,喃喃,他的溫柔…“是這裏嗎?”
他聞言,喉嚨一動,再也抑制不了,将她抱起,大步往床邊走。
琅嬛忍着痛撐着坐起來。蘇卷冰背朝她,看背影蕭索得很。見他這樣,琅嬛恍然大悟,本想忍住笑,可是哪裏忍得住?她撐着床低聲笑起來,蘇卷冰聽見動靜,回身惡狠狠道:“不準笑!”
琅嬛笑倒在床上,“素聞蘇大人在戰場上沖鋒陷陣、戰無不勝,沒想到換了個戰場,這麽快就繳械投降了。”
蘇卷冰撲過來将她壓到,先堵住她唇,狠狠吻了吻,“再來一次!”
琅嬛笑着将他推開,正要再調笑,目光所及卻看到他衣下的傷,不由一怔,伸手去揭開,大大小小的傷疤遍及他身上,她呼吸一滞,問他:“怎麽…?”她雙唇顫抖,問不出來。
蘇卷冰見她關心,卻怕她因而傷心,面上作滿不在乎,笑說:“戰場嘛,刀劍無眼。不過都是小傷,沒有危及性命,沒什麽的。”他說着,忙披衣去掩住傷疤。
琅嬛攔住他,伸右手去觸上那些傷口,她動作輕,聲音也輕,“還疼嗎?”
蘇卷冰搖頭,“不疼了。”
她在他身後嘆氣,“我從前諷你,心底亦對你頗不以為意……是我錯了,你為國家出生入死,我卻這樣看輕你,我錯了。”
蘇卷冰伸手握住她的,道:“這些話何必說出來?教你自己難堪,也教我為難。”他也嘆,說起那次峭壁前的事,“那時我斥你,說你不過是算好我一定會來救你。”
他笑得苦澀:“後來我才知道,那時你應是存了死志的。我卻不知覺,還絮絮叨叨訓你,說你就是拿捏住了我……”他緊緊握住她,神色難堪,“我那時自作多情,但謝謝你沒有反駁我。”
琅嬛回握他:“當時那麽不堪的念頭,連我自己都不願意回想。更何況,你救了我,就像在我心中撞進了一束光。沒有人能抗拒光。”她這是第一次回應他,讓他知道她的心意。
蘇卷冰笑:“看來自作多情還是有些用處。”
琅嬛手中仍撫摸着他的傷疤,“後日你赴邊疆,為主帥必然避不開上戰場…”她憐惜,“必然不可避免負傷。”
她嘆,“我卻在朝中清閑…”
蘇卷冰搖頭道:“上戰場沒什麽好怕的,我只怕——”他沉默,戰場上瞬息萬變,此去禍福難料,受傷反倒是小事了。萬一他……到時候留她獨在朝中支撐,女相幼帝,難說境況。
他承諾:“我不會讓自己死的!”
琅嬛撲上去,從後捂住他嘴,聲音低低的,有些哽咽,“你怎麽總不知避諱呢?”
“好了,此去不能再見,還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嗎?”蘇卷冰笑,可是眼中苦澀壓不住。終于到了這一天,他必須與她訣別。
琅嬛搖頭,“哪裏是無關緊要的?”
蘇卷冰忽然問她:“你會嫁人嗎?”
他到底還是在怕。琅嬛反笑他:“你會娶妻嗎?”
蘇卷冰說,“不會。”
琅嬛手在他後背撫摸,一邊答:“我與你一樣。”
蘇卷冰松口氣,随即察覺到背上的觸摸,她的指帶着涼,滑過傷疤處,又劃上去。這紋路熟悉,他身子一震,回首看她,她帶着笑,在他背上一筆一筆畫出纏枝丁香紋。
那句詩也被她寫在他背上。
“相思只在,丁香枝頭……”
這不止是他的心意,她亦一樣。她在承諾,她不辜負他。
火再次竄出來。這次亦是她引來,氣勢洶洶,難以抵擋。他回身抱住她,她倒在床上,仰起唇回應他……
窗外夜風過廊,紗格被吹得啪啪作響,室內兩三點燭光,被風吹彎,投在牆上,只瞧得見糾纏在一處的影子。風漸休②,燭光又回原處,慢慢燃燒,直至芯燒盡,暗了下去。
卻有天光投進來。從微弱的,到大亮。
是第二日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不…
②風漸休,風見羞。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