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練眼力

宋蝶想不通究竟,只好暫時抛到腦後,讓采南收拾一間艙房出來給林妙娘安置,自己也趕緊回艙房換了身幹淨衣服。

至于太子的披風,宋蝶只能讓人洗幹淨了再送還給太子。

傍晚,太陽落山,沒有了侍衛們幫忙,宋蝶自己帶着采南等人将花盆搬回船艙。

好不容易搬完,宋蝶正要回艙房喝口水休息下,就見蕭大人從船艙裏走了出來。

宋蝶側身行了個禮,正要繞過他進船艙,卻被蕭大人攔住了去路。

“不知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蕭成逸問。

宋蝶見他神情認真,像是有正經事要說,便點頭同意了,跟着他去到船尾。

見四周無人,蕭成逸才開口道:“晌午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夫人當真大膽,連那樣的話都敢當衆對殿下說。你可知道,便是當今聖上,也從未當衆斥過殿下一句?”

原來是替太子找她算賬來了,宋蝶于是默不作聲,只垂眸聽訓。

誰知蕭成逸話頭一轉,說:“殿下雖寬宏不量未與夫人計較,可夫人說殿下苛待女子,實在是冤枉了殿下。”

宋蝶聞言有些訝異,晌午張公公也說她冤枉了殿下,難道其中當真有何隐情?

“蕭大人有話,不妨直說。”宋蝶道。

蕭成逸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東宮有一位蘇良娣,在指婚給太子之後,意外被土匪擄了去,還失了清白。殿下親自帶兵剿了匪窩,将她救了出來。蘇良娣失去清白想要自盡,被殿下及時發現攔了下來。當時殿下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個是為她另外安排一樁尋常婚事,保她日後不被夫家所欺。”

見蕭大人說到這兒停頓下來,宋蝶連忙追問:“那另一個選擇呢?”

“另一個便是按原定吉日迎她入東宮,且位份不變,依舊是良娣之位。但殿下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碰她。”蕭成逸說。

“殿下既願意娶她,又為何一輩子都不會碰她?”宋蝶表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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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蕭成逸輕咳一聲,解釋道:“殿下自從幼時經歷了一件事後,便有了潔癖。起初只是極度喜潔,不喜宮人服侍,平日裏都是自己束發穿衣。後來年少時不知怎地,無論哪家小娘子想要親近他,他都拒而遠之。待到及冠之後,殿下這潔癖便愈發嚴重了,若是觸碰到‘不潔’女子,身上便會起紅疹,得塗好幾天藥才能消下去。”

宋蝶一時瞠目結舌,還有這種稀奇古怪的毛病?太子是經歷過什麽事才染上了這樣的毛病?聽蕭大人所言,太子不止是幼時經歷了什麽事,年少時和及冠後應該還遇到了什麽事才會導致如此。

宋蝶沒有追問太子到底經歷過什麽事,這畢竟是太子的隐私,她自然不好探聽。

“那,那位蘇良娣後來怎麽樣了?”宋蝶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有些傻,都叫蘇良娣了,肯定是選擇進東宮當良娣了呀。

“在東宮,良娣之位僅次于太子妃,殿下排除衆議以良娣之位将她迎入東宮,給了她應有的尊榮,想來蘇良娣在東宮應該過得不錯。”蕭成逸說完,又道:“今日同夫人說這些,只是想告訴夫人,殿下對女子,看似嚴苛,實則寬和,絕非夫人口中苛待女子之人。”

宋蝶聞言沉默下來,太子待她向來是寬和有禮,晌午她對他那般不敬,他也沒降罪于她。這麽看來,太子确實不像是苛待女子之人,她今日實在不該一時沖動指責太子。

“蕭大人可知殿下為何不願意留林妙娘在船上?難道是怕那林妙娘觸碰到他?”宋蝶問。

“這個嘛,夫人很快就會知道了。”蕭成逸說完一搖折扇準備離開。

宋蝶連忙喚住他,最後問了句:“敢問蕭大人,吳小公子打砸殿春花行,可是您指使的?”她想來想去,除了太子,就只有這位蕭大人可能這麽做。

“這,”蕭成逸尴尬地笑了笑,“此事的确是在下自作主張,還望夫人見諒。”他沒說表哥其實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若說出來把她吓跑了,到時表哥就要拿他是問了。

果然是他。宋蝶心裏的大石一下子落了地。說到底,她今日貿然不敬太子,前幾日刻意躲避太子,都是因為對太子有所猜疑。現下既然确定了指使吳浩軒的不是太子,宋蝶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幸好,太子還是那個仁善寬和的太子。

晚膳後,宋蝶陪棠棠玩了一會兒,便讓奶娘帶他去睡覺了。

棠棠鬧着要和她一起睡她也沒同意,因為蕭成逸那句‘夫人很快就會知道了’,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今晚會有什麽事發生。

夜裏,宋蝶睡得很不安穩,因而樓上一傳來動靜,她立馬就醒了,連忙穿好衣裳上了三樓,卻見本該睡在樓下艙房的何妙娘正被侍衛們按壓在太子艙房門口,而她身邊不遠處還落着一把短刀。

“你是刺客?”宋蝶有些不敢置信,傍晚聽蕭成逸暗示之後,她也只以為何妙娘是有其他不良居心,卻沒想到這麽個弱女子竟然會是刺客。

何妙娘聽到她的聲音,連忙擡起頭來:“夫人,妙娘不是刺客,妙娘只是、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想為自己尋個好去處,才犯下錯事。求夫人幫妙娘向殿下求求情,饒妙娘一命……”

宋蝶沒有理她,擔心太子受傷,她繞過她準備進艙房看看。

艙房裏,顧玄啓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頗有些不耐煩。雖然早就知道那何妙娘會行刺,也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等她一出現就将她擒獲。但大半夜的被吵醒,任誰都不會有好臉色。

見小婦人急匆匆地跨進艙房,顧玄啓挑了挑眉,想看她準備如何向他賠罪,卻見她身後的何妙娘突然暴起,奪了一名侍衛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顧玄啓眼看着宋蝶被挾持,心下震怒,面上卻不動聲色道:“難道你以為挾持區區一個婦人孤就會放過你?”

何妙娘哈哈大笑:“別的婦人或許不會,但我手中這位,太子殿下怕是舍不得她傷一分一毫吧?”

顧玄啓眸中閃過一抹寒光,沉下聲來:“放了她,孤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太子殿下放心,妙娘死之前,一定拉這位夫人墊背。”何妙娘說着挾持着宋蝶一路往後退。

刀鋒犀利,宋蝶不敢亂動,只能随着何妙娘一步步退到甲板上。

顧玄啓帶着人一路追了出來,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兩人退到甲板邊緣。

見何妙娘跳河前一掌将宋蝶推了過來,顧玄啓一個疾步上前接住她,正要命人下水将何妙娘捉回來,卻見本該跳進河裏的何妙娘身體一軟倒在了甲板上。

侍衛們迅速上前将何妙娘按壓住,袁銳上前檢查了下,回禀道:“禀殿下,刺客似是中了毒。”

中毒?哪兒來的毒?顧玄啓心念一動,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婦人。

宋蝶忙從太子懷裏起身站好,老實承認道:“妾身剛才趁她不注意在她腿上紮了一根毒針。”

“你哪兒來的毒針?”顧玄啓蹙眉。

“這、出門在外,總得備些防身之物。”宋蝶有些心虛道,怕太子誤會她是歹毒之人,忙補充了句:“何妙娘行刺殿下,妾身自然不能讓她跑了。”

顧玄啓嘴角微抽,這會兒想起讨好他了,早幹嘛去了?且跟着他去長安,竟防備到帶着毒針防身?難不成她以為他會強迫于她?

顧玄啓輕睨了她一眼,轉身往回走,聽見身後小婦人輕嘶了一口氣,忙又走了回去,沉聲問:“可是受傷了?”

宋蝶搖搖頭:“妾身無事,可能是剛才腳崴了下,一會兒就好了。”

誰知剛說完就被太子打橫抱起,一路送回艙房,放到床上坐好,宋蝶正要道謝,卻聽太子問道:“哪只腳崴了?”

“左、左腳。”宋蝶下意識答道。

顧玄啓扭頭吩咐張海:“取藥酒來。”

藥酒很快取了過來,宋蝶見太子要親自給她脫鞋,吓得連忙搖頭,他卻握住她的左腳腕,迅速脫掉她腳上的鞋襪,又将她的腳擡起來擱到他膝上,倒了藥酒在她腳腕處揉按起來。

他揉按的力道适中,宋蝶腳上的疼痛很快得到緩解。

見太子認真專注地幫她按揉腳腕,宋蝶心裏一片柔軟,他這樣一個有潔癖的人,卻毫不猶豫地幫她脫鞋揉腳腕,而她卻猜疑他誤會他,晌午還胡亂指責冤枉他……

“對不起,我不該惡意揣測殿下,還冤枉殿下苛待女子。”宋蝶小聲道歉。

“孤若是苛待女子,你這條小命,焉能留到現在?”顧玄啓掃了眼她細嫩的脖頸。

宋蝶直覺脖頸涼了涼,她縮了縮脖子,讪讪一笑:“殿下待妾身自然是最寬和的,妾身只是不知道那何妙娘是刺客,才一時誤會了殿下。”

“你既要做東宮門客,這眼力還是得練一練。”顧玄啓低下頭繼續幫她揉腳,揉着揉着見小婦人的玉足染上一抹誘人的色澤,連指甲蓋兒都成了粉紅色,他揉捏的動作不自覺地輕柔下來。

宋蝶沒有察覺到他動作的變化,只不解道:“殿下既然知道她是刺客,晌午為何不直接揭穿她?”

“你巴巴地跳河把人救了回來,孤若是當衆揭穿她,豈不是下了你的面子?何況,孤說了你就會信麽?”顧玄啓淡聲解釋。

原來殿下是怕下了她的面子才沒當場揭穿何妙娘,可她卻不顧他的面子當衆指責他,宋蝶一時既心虛又歉疚,忙肯定道:“只要是殿下說的話,妾身定然會信。”

顧玄啓聽她說得篤定,便問:“若孤說謊騙你呢?你也會信?”

“殿下是端方君子,怎會欺騙妾身一個小小婦人?即便殿下真的說謊騙了妾身,也一定是為了妾身好。”宋蝶讨好道。

顧玄啓見小婦人又開始拍他馬屁,輕哼一聲道:“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

宋蝶眨了眨眼,到底沒把話說死,只轉移話題道:“殿下是如何發現何妙娘是刺客的?”

顧玄啓沒有立即回答,他握着小婦人的玉足,漸漸地竟生出一種想細細把玩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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