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市行
今日早朝, 久未上朝的邵老學士突然出現在朝堂上,還上了一道奏折,奏折裏痛斥了一番豪門貴族大肆圈地欺壓底層百姓, 佃租過高導致佃戶們生存艱難等等。這些都不意外,畢竟邵老學士醉心農耕、常年和農戶們打交道,經常上這樣的奏折。
意外的是, 奏折最後,竟高度褒贊了他幾句。說是素聞太子有潔癖,卻能抛開潔癖下地幫佃戶插秧,有如此心系百姓仁善厚德的太子, 實乃國之幸事……
顧玄啓才知道前幾日他下地插秧被邵老學士看見了,邵老學士懷疑他是為博賢名而作秀,還特意等了幾日,見沒有人出來歌功頌德才在今日上了折子誇贊他。
父皇聽了之後自是贊賞了他一番, 朝臣們也跟風頌他賢德, 顧玄啓卻很平靜, 因為他知道,父皇表面上贊賞, 心裏一定起了猜疑。
不過,就算這道折子會引起父皇對他的猜疑, 能得到邵老學士這樣德高望重的老學士的褒揚和認可,顧玄啓心裏還是高興的。
顧玄啓于是親自送了邵老學士出宮, 一路上和老學士探讨了下如何解決豪門貴族圈地之事。
等回宮時, 那沈正青卻突然沖到他面前,指責他不該将宋蝶當做外室養在宮外,說他但凡對宋蝶有一絲尊重,都該将她迎入東宮為嫔妃。
原來這沈正青是聽說了早朝邵老學士上奏折的事, 猜出他的太子身份,特意在回宮路上等着他,就為了替宋蝶抱不平。
顧玄啓沒有搭理他,直接讓人将他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等打完後,才走到他跟前,冷聲道:“其一,宋氏并非孤的外室;其二,即便孤真的将她當做外室養在宮外,也容不得你來置喙。”
說完便讓人将他送去醫館,沈正青卻不肯去醫館,說是今日和宋蝶有約,他不能失約。
顧玄啓告訴他自己已為宋蝶找到一位願意傳授她接花之術的接花工,沈正青這才作罷。
打了沈正青板子這事,顧玄啓自然不可能告訴宋蝶,只略解釋了兩句,便将身後這位姓任的接花工介紹給她認識,并道:“這位任老伯這段時間會留在別院傳授你接花之術,你有什麽不懂的,都可向他請教。”
宋蝶眼中先是迸出驚喜,接着又将他拉到一旁,小聲問:“聽說接花之術是接花工的不傳之秘,殿下是如何讓他同意傳授妾身的?”不會是威逼這位任老伯過來的吧?
能将這位任老伯請來,顧玄啓自是用了些手段的,卻不能說給她聽,只輕咳一聲道:“他只是接花工中最末流的,孤許了些錢財,他自然就過來了。”
宋蝶恍然,不過就算是最末流的接花工,只要能教她接花之術,她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她可以自己鑽研。
那廂,任老伯人雖然老了,耳朵卻還靈光得很,聽到太子的話,他氣得直吹胡子,整個長安城,若論接花之術,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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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伯,您一路過來,可是累了,要不先到正廳喝口茶?”宋蝶走到任老伯跟前笑意盈盈道。
“不必了,直接帶我去你的花房吧。”任老伯背着雙手仰着下巴道,早教完他好早日回家,他的那些寶貝花木教給徒子徒孫照顧實在是不放心。
宋蝶見這位任老伯姿态十分傲然,也沒多想,只當他就是這麽個性子,忙帶了他去花房。
顧玄啓還沒去過宋蝶的花房,便跟着一起去看了看。
路上,宋蝶好奇地問任老伯:“不知任老伯擅長接哪種花?”
“自然是花中之王。”任老伯道。
“那一株牡丹上最多可接幾種不同的牡丹?”宋蝶又問。
“老漢我最多接過五種。”任老伯自豪道。
宋蝶很是驚訝,一個末流接花工就能接五種花,那厲害的接花工豈不是可以接更多種?
“不知其他接花工最多可接幾種?”宋蝶好奇地問。
任老伯正要開口鄙夷其他接花工一番,就聽太子輕咳了一聲,他只好改口道:“其他接花工能接幾種我哪兒知道?你要是嫌老漢我的接花之術不夠好就直說,我還不樂意教呢。”
“怎麽會呢?我就是随口問問,您千萬別生氣。”宋蝶連忙安撫了句。
到了花房,任老伯轉着看了看,鄙薄道:“你這花房裏,也就幾株芍藥種的還行,其它的,尤其是牡丹,種的是一塌糊塗。”
宋蝶倒沒生氣,只虛心向他請教有哪些不足。
任老伯态度雖傲慢,但他既然被太子請了來,太子眼下又在旁邊盯着,他自然不敢吝啬,便一一指點起來。
顧玄啓在一旁看着宋蝶向任老伯請教學習分栽移植扡插等種花之術,見她時而蹙眉,時而恍然大悟,時而笑容絢爛,表情十分鮮活,像是春日新生的枝芽一般生機勃勃,又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嬌豔誘人。
他若是現在就将她采撷到東宮,在深宮之中,她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鮮活有生機?花骨朵還能否徹底盛開?
想到她今年才十六歲,還是愛玩的年紀,又初到長安,還未見識過長安的諸多繁華。顧玄啓決定先放她在宮外玩一段時間,畢竟一旦進了宮,想再出宮就難了。
宋蝶完全不知道太子心态的轉變,她和任老伯就分栽的時機争辯了一通,連太子什麽時候走的都沒發現。
一連數日,宋蝶都在跟任老伯讨教學習.包括接花之術在內的許多種花之術。
任老伯之前被太子逼迫而來,本以為是哪家小娘子一時興起想學了玩玩,這幾日下來,見宋蝶确有種花的天賦,還有種花的毅力,更有鑽研試驗的恒心,便決定破例收她為徒。
宋蝶自是高興不已,還特意準備了豐厚的拜師禮,專門到任老伯家拜訪了一回,也順便見識了下任老伯花房裏的種種珍奇花木。
接了五種花的牡丹宋蝶沒看到,據說是獻進了皇宮。任老伯送了她一盆接了四種花的牡丹當做收徒禮,還送了她一些珍奇花木的花苗和花種,宋蝶再三感謝後拿回別院好生照料。
等接花之術學得差不多了,宋蝶自己也嘗試着接了幾株花,才得了空閑去殿春花行看看。
誰知才到殿春花行沒多久,沈大人就來了,宋蝶見他走路姿勢有些奇怪,不免訝異:“沈大人這是,受傷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沈正青掩飾道。
宋蝶見他有傷在身,便将他引入內室奉了座,又讓夥計送了些茶點進來,才問:“沈大人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
沈正青遲疑了下,還是問了出來:“在下今日來,是想問問,夫人和太子殿下,究竟是何關系?”雖然太子否認了她是他的外室,但他還是想再向她确認一下。假如太子真的逼迫她這麽個無依無靠的寡婦當外室,他便是拼了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也要為她讨個公道。
宋蝶愣了愣,她猜到沈大人知道太子身份後會對她和太子的關系有所臆測,卻沒想到他會這般直白地問出來。
自己為東宮門客的事想必說了也沒人會信,賃太子別院的事就更不好說出來了,宋蝶于是只說了句:“太子殿下對我有大恩。”
沈正青恍然,難怪那日她對太子那般親密,太子對她有恩,她定然是以身相許了。他想了想,又問:“夫人可想入東宮?”沒有女子心甘情願做外室,即便她以身相許,想來也還是希望能進東宮為嫔妃吧。
“沈大人怎會這般問?我一介寡婦之身,怎敢肖想入東宮?況且我和太子并非大人想的那種關系,沈大人誤會了。”宋蝶道。
沈正青怔了下,難道他猜錯了?她沒有以身相許?
“抱歉,是在下魯莽了。”沈正青連忙道歉。
“無妨,不過那日在城外的事,還希望沈大人不要說出去,若是傳出去讓人誤會太子殿下和我有什麽牽連,怕會影響殿下的賢名。”宋蝶請求道。
“夫人放心,在下一定三緘其口保守秘密。”沈正青承諾。
宋蝶這才放下心來,送沈大人離開後,沒多久店裏又來了一位貴客。
乍一看到魏國夫人,宋蝶難免有些心虛,還以為魏國夫人知道是她洩露了消息,來找她算賬了。
但看魏國夫人的臉色,又不像是來算賬的,便将她請到內室。
“夫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宋蝶恭敬道。
“不必緊張,上次的事與你無關,是那曾五娘自己出爾反爾,好在她還算識趣,沒将此事牽扯到本夫人身上,如今她被聖上賜婚給廣陽伯世子,也算如了她的願了。”魏國夫人慵懶道。
宋蝶這才松了口氣,看來魏國夫人并不知道此事是太子從中推波助瀾。
“那夫人今日來可是想挑些花木?”宋蝶笑着問。
魏國夫人搖搖頭:“本夫人今日來是想同你做一樁買賣。”
“能同夫人做買賣,是妾身的榮幸,只不知是什麽買賣?”宋蝶問。
“本夫人這裏有一些主顧,只要你願意同他們春風一度,自然會有豐厚的報酬給你。”魏國夫人說。
宋蝶一陣無語,她就說魏國夫人能有什麽買賣同她做,原來她這是賊心不死,又來拉皮條來了。
“夫人見笑了,妾身開的是花行,可不是什麽秦樓楚館。”宋蝶賠笑道。
“你有所不知,有些主顧,不愛上秦樓楚館,就喜歡良家婦女,尤其是你這種貌美小寡婦,最受他們喜愛。”魏國夫人道。
這些話實在不堪入耳,宋蝶當即斂了笑意,冷聲拒絕:“妾身不願做這樁買賣,還請夫人自重。”
“本夫人也是看你經營花行不易,才賜你一樁大買賣,你可不要不識擡舉!”魏國夫人面色微愠。
“妾身這花行雖經營不易,但勉強能養家糊口,也沒到缺銀子賣身的地步,還請夫人另尋他人。”宋蝶态度很堅定。
“哦?不缺銀子?本夫人且問你,你這花行一月盈利幾何?你在長安置了幾進宅院?”魏國夫人連聲問。
盈利幾何自然不好對外人說,宋蝶便只答了句:“妾身如今是賃的宅院暫住。”
“連間宅院都買不起,還說什麽不缺銀子?”魏國夫人面露嘲諷。
“連朝中官員都大有買不起宅院的,妾身便是一時買不起,也沒什麽可丢人的。”宋蝶坦然道。
邬麗華見她油鹽不進,氣得當場甩袖離開,臨走前丢下一句“你可別後悔”。
宋蝶一時氣憤不已,她有這麽窮酸嗎?竟讓魏國夫人認為她要靠做皮肉生意過活?
說來說去,還是她這花行生意做得不夠大才引人輕視。若是她能将殿春花行做成長安第一花行,賺上足夠多的銀子,跻身長安首富行列,便再不會有人這般輕視她了。而且只有盡快賺足銀子,她才能買宅院從太子的別院搬出去。
宋蝶左思右想,她如今雖學了接花之術,但這接花之術并非馬上就能見效,像她前兩天接的那幾株牡丹,起碼要到明年才能開花。因而短期內她還不能靠接花之術賺銀子。
想到從前在揚州,趙家的戀春園裏會有時令鮮花制成的糕點奉給貴客,宋蝶決定,做些花糕放到殿春花行裏一起售賣。畢竟時令鮮花每日都有賣不完損耗了的,還有嫌長得不夠齊整修剪掉的,不如加以利用增加一筆進項。
宋蝶于是匆忙帶了些時令鮮花回別院做糕點,帶着采南她們在後廚倒騰一通之後,做出了五色糕點,分別是海棠糕、牡丹糕、芍藥糕、紫藤餅和玫瑰餅。
糕點是做出來了,卻拿不準長安人是否喜歡這口味,畢竟她們都是揚州人,糕點方子也是根據揚州人的口味來定的。
正為難着,卻聽劉管事說太子來了別院喚她過去,宋蝶忙跟着劉管事去了前院。
顧玄啓見宋蝶進來時一身的煙火氣,衣衫上跟開了染坊似的,紅一點黑一點的,臉上也沾了些面粉,他忍不住蹙了蹙眉:“你這是做了什麽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妾身剛才在廚房做糕點呢。”宋蝶說着拿袖子随意擦了擦臉,笑着問:“今日不是旬假,殿下怎麽過來了?”
“不是旬假孤就不能過來了?”顧玄啓反問了句。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宋蝶連忙搖頭,這畢竟是太子的別院,太子當然想什麽時候過來就什麽時候過來了。
“過來!”顧玄啓喚了聲。
宋蝶聞言走近了些,卻聽太子沉聲道:“再近些。”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靠近書案,又聽太子開口道:“彎腰。”
宋蝶不知所措地彎下腰,卻見太子從袖中掏出一塊素帕在她臉上擦了擦,她一時不敢動彈,只是這樣近距離地看着太子,竟覺得他那雙幽深鳳眸有些攝人心魄,仿佛稍一不慎就會淪陷其中。
顧玄啓将她臉上的面粉擦幹淨便收了帕子,見她還呆呆地彎着腰,不知道在想什麽,偏偏她紅唇微張,看起來頗為誘人。他忍住采撷的沖動,輕咳一聲提醒道:“擦完了。”
宋蝶回過神來,忙直起腰,紅着臉道:“妾身做了些糕點,準備放到殿春花行裏賣,只是不知是否合長安人的口味,可否請殿下幫忙品鑒一二?”
見太子點頭,宋蝶忙端了些糕點過來請他品嘗。
太子每嘗一種糕點說出的評價,宋蝶都暗自記在心裏,準備待會兒回後廚依太子的點評重做一份。
一旁張公公卻看得膽戰心驚,這向來只有別人給太子殿下試毒的,還從沒有殿下給別人試吃的。但太子殿下不說,他這當奴才的自然也不好說什麽。
宋蝶等太子将五種糕點都嘗完,便回後院重做了一份,再端來給太子嘗了一遍,見太子這回還算滿意,便決定以後都按這個口味來做。
見天色已黑,太子也該回宮了,宋蝶正要端着糕點退出去,卻聽太子開口道:“孤幫你嘗了這麽些糕點,夫人是不是也該回報孤點什麽?”
宋蝶愣了下,忙道:“殿下盡管吩咐,妾身一定盡力完成。”
顧玄啓瞥了眼她身上髒污的衣衫,道:“去換身衣裳,陪孤去趟鬼市。”
鬼市?宋蝶心有疑惑,卻還是回後院換了身幹淨衣裳,随殿下一起出了門。
由于長安有宵禁,一路上行人寥寥,到了務本坊,太子卻取出兩張面具,遞了一張給她,剩下一張自己戴上了。
宋蝶正擔心和太子逛那什麽鬼市會被人看到,忙接了面具戴好,跟着太子下了馬車,走進一家燭火鋪,卻不在鋪中停留,而是到鋪子後院,走旋梯下到地下。
一到地下,看到巨大又詭異的洞窟時,宋蝶整個人都驚呆了,只見洞窟中漫天燈火、人聲鼎沸,還有一條看不到頭的地下河橫亘其中。偶有輕風刮過,耳邊便仿佛有鬼哭狼嚎一般。
顧玄啓見她震驚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便解釋道:“此乃鬼窟,長安施行宵禁後,許多百姓便在此交易,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也會拿到這鬼市上出手。”
宋蝶恍然,這不就是所謂的黑市麽?不過這洞窟看起來詭異得很,難怪名叫鬼窟。
宋蝶跟着太子在鬼市上逛了逛,見這鬼市跟尋常的集市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什麽都有賣的,只是無論買家還是賣家,大都和他們一樣戴着面具,只有些賣吃食的沒戴面具。如此一來,她和太子站在其中也不顯得怪異了。
在河這邊逛了一會兒後,宋蝶跟着太子上了一艘小船,船夫戴着一張兇神惡煞的面具,收了船資便一言不發地劃槳送他們去河對面。
這地下河黑漆漆的,讓宋蝶有種置身黃泉的錯覺,她有些害怕,便和太子搭話:“三哥以前來過這兒?”
“來過幾次。”顧玄啓答。
“既然此處是黑市,為何沒被查封呢?”宋蝶有些疑惑。
“這裏牽扯着許多豪門貴族的利益。”顧玄啓沉聲解釋。
宋蝶恍然,難怪這鬼市如此繁華,原來是有豪門貴族在背後支持。
到了河對面,沒逛一會兒宋蝶就有些餓了,正好看到有個賣馄饨的攤子,便問太子要不要一起吃碗馄饨。
“孤不餓。”顧玄啓淡聲拒絕,幫她試吃了那許多糕點,自然不餓。
宋蝶便只買了一碗羊肉馄饨,坐到小木桌前,将面具稍稍拿開,用勺子舀了一只圓滾滾的馄饨,先吹了吹,等不那麽燙了才咬了一小口,見肉質鮮嫩,沒有腥膻味兒,便放心地吃了起來。
等吃完用帕子擦了擦嘴,一回頭,卻見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太子不見了人影,宋蝶連忙站起身來左右張望,看到一個和太子身形差不多面具也很像的男子經過,忙追了上去。
男子步伐很快,宋蝶好不容易才追上他,拉住他的袖子喊了聲“三哥”,他卻一把甩開她,說她認錯人了。
宋蝶聽聲音确實不像太子,便準備往回走,說不定太子已經回去找她了,可她剛才追那男子時七拐八拐地沒記路,因而走着走着竟迷了路。
她只好一邊走一邊喊着‘三哥’,可左右都是戴着不同面具的行人,沒有一個人回應她。
正滿心彷徨,恰逢一陣大風吹來,彷如萬千惡鬼在耳邊咆哮,宋蝶吓得捂住耳朵蹲到地上,這時有什麽東西從背後拍了她一下,她以為是什麽地下冒出的惡鬼,吓得閉上眼睛尖叫起來,那惡鬼卻一把将她拉起來抱入懷裏。
“莫怕,是孤。”
短短四個字便讓宋蝶一下子安靜下來,她睜開眼,見眼前不是什麽惡鬼,而是戴着面具的太子殿下,一時既委屈又後怕,伸手在他胸口錘了兩下。
“我還以為殿下把我一個人丢在這兒了,吓死我了。”宋蝶的嗓音帶着幾分哭腔。
“孤怎麽舍得丢下你?”顧玄啓低頭看着她,面具下的鳳眸透着前所未有的溫柔,還帶着幾分炙熱。
宋蝶被這炙熱目光燙得臉色一紅,好在有面具遮擋,忙轉移話題道:“殿下剛才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