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蝶繞竹
宋蝶本想在香囊上繡龍紋, 又怕自己繡不好繡成了爬蟲。跟采南她們合計了下,最後決定繡一叢竹子,畢竟竹子是最不容易出錯的。
但動手之前, 宋蝶決定先給棠棠和藤兒繡兩個荷包練練手。
給棠棠的繡的是海棠花,給藤兒的繡的是紫藤花,繡好後拆下繡繃, 正準備縫合成荷包,想起花房今日還沒澆水,便起身去了花房。
澆完水回來就發現兩塊繡好的帕子不見了,宋蝶一扭頭, 看到窗外兩個娃娃蹲在樹下不知道在幹什麽,藤兒嘴裏還嚼着什麽東西,走近一看,才知道她嚼的不是別的, 正是那兩塊丢失的繡帕。
宋蝶吓得連忙掰開她的嘴将繡帕拿了出來, 又檢查了下她的嘴, 見沒有流血,才松了口氣, 幸好她剛才去花房之前将繡針收了起來,不然被藤兒吞進嘴裏可就糟了。
藤兒這段時間經過教養已經能像人一樣走路吃飯, 也能聽懂一些人話,但還不大會說話。宋蝶于是問棠棠:“這是怎麽回事?娘繡的帕子怎麽會到藤兒的嘴裏?”
“我剛才把娘給我們繡的荷包拿給她看, 跟她說她的繡的是蛇, 我的繡的是糕餅,她就直接搶過去塞到嘴裏了。”棠棠有些心虛道。
宋蝶一時氣了個倒仰,好好的紫藤花看成是蛇,好好的海棠花在他眼裏成了糕餅, 這孩子怎麽小小年紀眼神就不好了?
生氣之後又有些心酸,對藤兒這樣的狼孩而言,蛇和糕餅都是可以吃的食物。宋蝶少不得又多做了些糕餅給兩個孩子吃,教導藤兒帕子是不能吃的,上面繡的都是假的。
經此一事,宋蝶也放棄了給兩個孩子做荷包的打算了,直接給太子殿下做了個香囊,等太子來別院後送給了他。
顧玄啓接過香囊看了看,見針腳還算細致,顯然是用了心做的,就是繡的圖案有些奇怪。
“這是繡的蘆葦?”顧玄啓問。
“回殿下,妾身繡的是竹子,妾身覺得殿下像竹子一樣是端方君子。”宋蝶拍馬屁道。
顧玄啓遲疑了下,又問:“那這竹子旁邊飛的,是蝴蝶?”她是把他比成竹子,把她自己比成蝴蝶,蝶繞竹飛,借此表明她對他的心意?
“回殿下,不是蝴蝶,是蜻蜓。”宋蝶小聲道,她如今對自己的繡技也算是有了自知之明,只盼着殿下瞧不上這個香囊,直接丢還給她。
可沒想到太子當場将香囊系在了腰間,看神情似乎還頗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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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顧玄啓是忽略了她的解釋,就當香囊上繡的是蝶繞竹,是她對他的一片心意。
宋蝶見自己繡的不倫不類的香囊挂在太子殿下腰間,和太子周身的精致華麗格格不入,便只能別開眼去不看它。
這一別開眼,就看見太子書房有許多藏書,宋蝶一時有些心癢。雖然這段時間鮮花糕餅在花行頗受歡迎,也很是增加了一筆收入。但她還是想設法賺更多的銀子,偏偏一時半會兒又沒什麽思路。
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她多看些書,興許就能找到賺錢的好法子呢。
“殿下,妾身可以從您這書房借幾本書看麽?”宋蝶于是問。
顧玄啓聞言挑了挑眉:“你會識字?”她一個花農之女,應當是沒什麽機會學識字。
“妾身相公……”宋蝶才說了四個字就意識到不對,擡頭一看,果然看見殿下臉色不大好看,但還是硬着頭皮把話說完,“相公在世時教過妾身一些,後來婆婆給妾身請了女夫子,說是女子做生意也要多識些字才不會被人騙。”
顧玄啓多次聽宋蝶提起她那位婆婆,便道:“這麽說你婆婆待你還不錯?”
“婆婆待妾身自然是極好的。相公去世後,婆婆本想放我歸家,是我自己不想回宋家,婆婆才從族中過繼了棠棠給我,讓我後半生有個依靠。婆婆還教了我如何種花,如何打理生意,待我便像是待親生女兒一般。”宋蝶說起婆婆時語氣很是感激,畢竟沒有婆婆就沒有今日的她。
顧玄啓默了下,取了張白紙鋪到書案上,開口道:“過來寫個字給孤看看。”
宋蝶蓮步輕移,走到書案前,挽起袖子提筆蘸墨寫了個蝶字,畢竟練字時練得最多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宋蝶自認為她寫的最好的就是這個蝶字。
顧玄啓額角卻抽了抽,便是他三歲孩童之時寫的字也比這個強上許多。
想到她那位據說病重的相公都能教她識字,顧玄啓覺得自己有必要教宋蝶練出一手好字來。
顧玄啓于是走到宋蝶身後,握住她的手重新寫了個蝶字,寫完之後問:“記住怎麽寫了麽?”
宋蝶只感覺自己一下子就被太子獨特的氣息包圍了,不自覺地心猿意馬起來,哪兒還記得蝶字是怎麽寫,只紅着臉道:“沒、沒記住。”
顧玄啓只好又手把手教她寫了一遍,嗓音微沉道:“這回記住了?”
宋蝶腦子暈乎乎地,壓根記不住,卻也不敢再說自己沒記住,只點了點頭。
畢竟這位太子殿下旁的時候脾氣都還好,唯獨教人時沒啥耐心,之前在山坳他教她習武時,就因為她資質不佳黑了幾天的臉。宋蝶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太子是天才,她卻天資不足,太子教起來自然會嫌她笨。
顧玄啓松開手,道:“寫一遍給孤看看。”
宋蝶咬着唇重寫了一遍,卻因為手有些發軟,寫出來還不如最開始寫的那一個。
顧玄啓擰了擰眉,但還是耐着性子教她将‘宋蝶’兩個字寫了一遍,寫完又握着她的手在紙上寫下‘玄啓、佑之’四個字,并道:“孤名玄啓、字佑之,夫人記住了。”
宋蝶默默将這四個字記在心裏,見太子松開手後又讓她寫一遍,她不敢再胡思亂想,努力将兩人的名字端端正正地寫了一遍。
顧玄啓看了後皺起眉頭,意識到小婦人在寫字上可能确實沒什麽天賦,便走到後面的書架上找到一本字帖遞給她,吩咐道:“每日練十頁字帖,孤會定期檢查。”她既沒天賦,自然只有勤能補拙了。
宋蝶苦着臉接過字帖,還是問了句:“那妾身要借的書?”
“想借什麽書自去書架上拿便是,孤平日不在別院,這書房也允你自由進出。”顧玄啓淡聲道。
宋蝶沒想到太子這般大方,忙謝了恩,抱着字帖去後面幾排書架上找書。
顧玄啓見她在書架旁轉了好一會兒都沒挑到想要的書,便走過去問:“想看什麽書?孤幫你找。”
“妾,妾身想找教人如何、賺銀子的書。”宋蝶吞吞吐吐道。
顧玄啓眼角抽了抽,若這世上當真有教人如何賺銀子的書,豈非人人都能賺足夠多的銀子?那這世上便沒有窮苦百姓了。小婦人當真是鑽進錢眼裏了。
宋蝶也意識到自己這要求有些無稽,忙改口道:“或者與花木相關的也行。”
顧玄啓回憶了下,在書架頂層找到一本花木相關的古籍遞給她。
宋蝶拿着古籍和字帖回到後院,将字帖放到一旁,迫不及待地翻起這本古籍來。見古籍中除了講到一些花木的特性,還講了一些花木的用途,比如有些花可以食用,有些花可以制成胭脂水粉香膏香丸等,書中還附了一則香丸的配方。
宋蝶一下子茅塞頓開,從前在揚州,有時候花賣不完為免爛在地裏,會以極低的價格賣給胭脂鋪,胭脂鋪做成胭脂香膏後便能以高價賣出去。既然如此,她為何不自己做些胭脂香膏賣?
手裏沒有胭脂香膏的方子,宋蝶決定先按書中的香丸方子做些香丸出來。
宋蝶于是買了原料器具,再加上一些時令鮮花,開始搗鼓香丸。
這款香丸主原料是白牡丹,眼下牡丹快要謝市,宋蝶便趕在牡丹謝市之前,多做了些。
做好後需要窖藏幾日,宋蝶也就抽出空閑去殿春花行坐了坐,這一坐便從富家小姐們嘴裏聽到了些閑話。
原來,之前太子剿了甄家的老窩,解救了許多狐女貓女等可憐女子,肅清了鬼市的不良風氣。
這本是一樁大好事,也值得頌揚,最近卻總有傳言說太子行事太過狠辣,血洗甄家不說,還讓大夫将那些狐女貓女的尾巴全都割了下來,讓那些狐女貓女重又遭了一回罪,聽說醫館裏慘叫連連,因而許多人都說太子此舉不通人情。
宋蝶忍不住為太子辯解了句:“忍一時之痛,總比當一輩子狐女貓女來的強。”
“趙夫人此言差矣,那些狐女貓女本就是窮苦出身,本來遭了一回大罪就夠慘了,但起碼能被豪門圈養衣食無憂。如今重又遭一回罪,身上留下恁大的疤,日後如何嫁人?又如何讨生活?”錢家小姐反駁道。
“這世上生計千千萬,如今又是太平盛世,只要勤勞肯動手,總不至于餓死。再不濟,也能賣身為婢,讨得一口飯吃。”宋蝶分辨道。
“若是賣身為婢,和被豪門圈養,又有什麽區別呢?”錢小姐争論道。
宋蝶默了下,道:“即便如此,那也是這個世道的錯。太子殿下一心為民,并未做錯什麽。”
“原來趙夫人是為了幫太子說好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夫人和太子殿下是熟識呢?”錢小姐捂嘴笑道。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怎會認識趙夫人?怕是趙夫人自己一廂情願罷了。”黃小姐跟着諷笑道。
“你們就少說兩句吧,趙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太子殿下的事,我們這些閨閣小姐本也不該随意議論。”劉小姐說完,同錢黃二位小姐一起離開了。
宋蝶沒有挽留,只讓夥計出去打聽了下,才知道起先并沒有這些傳言,是這幾日才突然傳開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蝶懷疑是太子肅清鬼市一事惹到了一些豪門貴族,遭到了報複。
宋蝶無計可施,悶悶不樂了好幾日,到了旬假,太子來了別院,恰好宋蝶窖藏的第一批白牡丹香丸成功了,便拿了些去給太子品鑒,順便提了下有人故意污蔑太子名聲之事。
顧玄啓見她為自己擔心,唇角微翹,安撫道:“無妨,此事孤早有察覺,也是孤刻意縱容所致。”
宋蝶很驚訝,不明白殿下為何要縱容對他不好的傳言流傳開來。
朝堂之事顧玄啓不好對她直言,便只解釋了四個字:“月盈則虧。”
宋蝶似懂非懂,也沒再追問,将帶來的白牡丹香丸交給太子品鑒。
顧玄啓拈起一顆聞了聞,先是聞到白牡丹的香氣,又夾雜了些白芙蓉之香,尾香則是淡淡的檀香,便點了點頭:“此香尚可。待牡丹謝市後,應會有些銷路。”
宋蝶得到太子肯定,很是興奮道:“多虧了殿下那本古籍,妾身才想到了揉制香丸賺錢。不知殿下這兒還有沒有別的古籍,妾身還想制些胭脂香膏來賣。”
顧玄啓嘴角抽了抽,哪兒來那麽多古籍教制胭脂香膏的?即便是有,他的書房又怎會收藏此類古籍?上次那本古籍還不知是怎麽混進來的,他随手翻了幾頁就扔到了書架頂層。
但對上小婦人熠熠發光的眼神,顧玄啓實在說不出拒絕二字,只道:“應該有,只不知扔在哪兒了。孤回頭讓人找出來給你送過去。”
宋蝶絲毫沒有懷疑,畢竟那麽大幾排書架,确實不大好找,當即告退準備回後院,卻被太子出聲喚住:“慢着,孤讓你臨的字帖寫得如何了?”
宋蝶心道糟糕,她早就将字帖的事抛到腦後了,于是轉了轉眼珠道:“妾身本來寫好了的,今日棠棠和藤兒打架,一不小心把妾身臨的字帖都給毀了,今日恐怕沒辦法拿給殿下看了。”
顧玄啓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謊,故意道:“是嗎?張海,去把兩個孩子抱過來,如此調皮,孤要親自罰他們。”
宋蝶吓了一跳,若是讓棠棠和藤兒知道她撒謊,還是拿他們扯謊,那她日後在他們面前,便再無威信可言了。
“不,不必了吧。孩子畢竟還小,妾身已經責罰過了,殿下別吓到他們。”宋蝶阻攔道。
“放心,孤有分寸。”顧玄啓淡淡道。
宋蝶沒辦法,只好坦誠道:“其實妾身根本沒臨字帖,殿下要罰,便罰妾身吧。”
“哦?那你說說,孤應該怎麽罰你?”顧玄啓嗓音微沉。
宋蝶想到以前偷瞄私塾,學生犯錯,夫子都是拿戒尺打手板心的,便顫顫巍巍地伸出左手。
顧玄啓本沒打算罰她,見她手心發顫,還別過頭去不敢看,一副沒出息的樣子,便故意從筆筒抽了支筆,在她手上輕輕敲了下。
“呀!”宋蝶輕叫一聲迅速收回手,鼓着臉頰氣憤道:“殿下還真罰妾身啊?”
“怎麽?孤還罰不得你了?”顧玄啓随手将筆扔回筆筒。
“妾身還要為殿下賺銀子呢,打壞了可怎麽幫殿下賺錢?”宋蝶辯解。
“你倒是有諸多理由。”顧玄啓哼聲道。
宋蝶也不敢真的和太子頂嘴,只好認慫道:“妾身下次補回來便是。”
顧玄啓見她認錯态度還算端正,便沒再為難她,放她回去了。
至于古籍的事,顧玄啓倒沒打算真的去尋什麽古籍,而是回宮後讓張海找人将一些宮廷秘方抄錄一份,僞裝成幾本古籍,送去別院。
張海聽命行事,又提醒了太子一句:“殿下,今日是蘇良娣生辰,太子妃為蘇良娣辦了生辰宴,殿下可要去坐坐?”
顧玄啓方才已經在別院用過膳了,但還是擡腳去了蘇良娣宮中。
蘇良娣宮中,生辰宴本已接近尾聲,聽聞太子駕臨,衆人俱是有些驚訝,蘇良娣則是驚喜,她還以為太子殿下今日不會來了。
顧玄啓讓衆人平身,走到主座上坐好,讓張海将帶來的賞賜賞給蘇良娣,又喝了蘇良娣敬的酒,略坐了坐,便離開了。
太子在時,衆嫔妃不敢大聲說話,等太子離開後,衆人才沒那麽拘束了。
祝良媛最先開口道:“殿下什麽時候開始系香囊了?那香囊看着倒不像是內直局的手藝。”
“不止如此,殿下身上的香氣似乎也變了呢,從前殿下的衣物都是熏的迦南香,怎麽今日從殿下身上聞到了白牡丹香?”陶良媛也納悶道。
“殿下換香了?我怎麽沒聞出來?”紀良娣詫異道。
“紀良娣身有異香,自然聞不出來旁的香氣了。”祝良媛捂嘴笑道。
祝良媛說完,其他嫔妃也紛紛以帕掩面偷笑起來。
紀良娣身有異香不假,還是禮部尚書之女,選秀時直接得封良娣之位,人人都以為她進東宮後會得到太子隆寵。可誰知紀良娣初次承寵那晚,太子進了紀良娣的宜秋宮沒多久就出來了,還是活生生被臭出來的。
原來,紀良娣身上那股異香,對別人來說是奇香,太子聞起來卻奇臭無比。
雖然第二日太子讓人給宜秋宮送了許多封賞做補償,但從未再踏進過宜秋宮半步。
紀良娣這幾年嘗試用各種香丸香粉掩蓋身上的異香,卻還是沒能成功,因而至今沒能承寵。
雖然以她的位份,在東宮無人敢欺,但耐不住總有人暗中笑話她,就像現在,大家拿繡帕掩面,就是在偷笑她。
紀良娣一氣之下,向太子妃告了罪,便直接起身離席了。
紀良娣離開後,太子妃葉從霜掃了眼廳中衆人,冷聲道:“今日便罷了,日後若再讓本宮看到有人因異香之事取笑紀良娣,定依宮規處置。”
“嫔妾遵命。”衆嫔妃忙斂了笑意起身聽命。
葉從霜點點頭,讓衆人落座,想到太子身上的香囊和白牡丹香很可能出自宮外那女子之手,又想到之前太子的吩咐,便替太子掩飾道:“那香囊乃是韻寧所繡,裏面放了幾顆牡丹香丸。韻寧初學刺繡,繡的不好,讓諸位見笑了。”
衆嫔妃得知香囊是韻寧郡主所繡,紛紛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宮中哪位姐妹所繡便好。
葉從霜見衆人信了,便也起身離開。
太子妃離開後,衆嫔妃也相繼離席。
蘇良娣獨自坐在廳中,神色有些哀傷,大家剛才雖是取笑紀良娣,但她和紀良娣又有什麽區別呢?
紀良娣身有異香不能承寵,她卻是失了清白沒法承寵。太子殿下雖從未慢待過她和紀良娣,一應封賞待遇都未缺過,但她不止一次聽到有些低位嫔妃罵她們不能承寵還占着唯二的兩個良娣之位。
若是重來一次,她還會選擇進東宮嗎?
別院,宋蝶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香囊和白牡丹香丸在東宮引起了一番猜疑,她臨完字帖,想到過些天便可将白牡丹香丸拿到花行去賣,便決定定制些小瓷瓶,想了想,覺得還可以搭配些香囊一起售賣。
于是,第二日宋蝶先去瓷器鋪定制了一批小瓷瓶,又去繡坊看了看香囊,發現繡坊賣的香囊精致雖精致,但價格卻有些貴。她若從繡坊買香囊回去搭配着香丸售賣,怕是多賺不了幾個錢。
從繡坊出來後,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攔住宋蝶,熱情道:“夫人可是嫌繡坊的繡品價錢太高?這繡坊的繡品我都能做,且只需不到一半的價錢。”
宋蝶一想,繡坊的繡品也大都是從繡娘手中收過來加價賣的,她若直接找繡娘做香囊,确實可以省下不少錢。
宋蝶于是考察了下這位自稱姓朱的婦人的繡工,見她繡工确實不錯,便帶她回別院簽了契約,訂下五十只繡牡丹的香囊,給了定金,約定三日交一次貨,便送了她離開。
所幸這位朱娘子不但繡工佳,手速也快,三日一過便送來第一批的十只香囊。
宋蝶檢查了下沒什麽問題,便給她結了錢。朱娘子拿了錢卻不肯走,說是家中近來有些吵鬧,想在她這兒借個清靜地兒做繡活。
宋蝶也沒多想,就同意了。這位朱娘子很是健談,宋蝶一來二去就和她處成了好姐妹,得知朱娘子同她一樣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宋蝶看她便更親近了。
“宋妹子,你家這宅院可真氣派啊。”朱娘子邊做繡活兒邊感嘆道。
“氣派是氣派,不過不是我的宅院,是我賃的。”宋蝶糾正道。
“賃的?”朱娘子有些驚訝,還從未聽說過這麽大的宅院還能賃呢。再看宋蝶生得雪膚花貌,便懷疑她是哪位貴人養的外室。覺得她是怕說出來被她輕視才騙她說是賃的宅院。
“确實是賃的,朱姐姐也知道,妹妹做的花行的生意,這才賃了這宅院的後院,在後院的園子裏圍了個花房出來,好種些花木。”宋蝶解釋道。
“妹妹只賃了後院,那前院可有人住?”朱娘子好奇地問。
“房主偶爾會來住一晚。”宋蝶随口答。
朱娘子沒再多問,只隔日來做繡活時經過前院大門,看到有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走進大門,便知道這男子是宋蝶口中的‘房主’。
能用這麽大的宅院養個寡婦當外室,還如此年輕英俊,這男子定是豪門貴族的公子。朱娘子眼珠轉了轉,起了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