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君無價
“什麽叫突然不見了?”宋蝶不解。
“老奴今夜一直守在殿下房間門口, 聽到動靜就進去了,卻發現殿下不見了。偏偏窗戶沒有撬過的痕跡,是從裏面打開的。”張公公答。
“既然窗戶是從裏面打開的, 那定然是殿下自己跳窗出去了呀。”宋蝶推測。
“可殿下如果是自己出去,應該會告訴奴才一聲的啊。難道那惡鬼有攝心術,迷了殿下的心智, 才讓殿下……”張公公一臉驚恐。
“哎呀這世上哪兒來的惡鬼?張公公您就別自個兒吓自個兒了。依我看,殿下一定是遇到什麽緊急的事情,才來不及告訴您。”宋蝶安撫道。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張公公摸着心口道。
這時, 袁銳探查完蹤跡回來,說是太子的蹤跡在三條街外斷了,現在只能多派些人手分頭尋找。
宋蝶見他們分配了人手出去尋找,也擔心太子會不會出什麽事, 就跟着袁銳一起出去尋人。
一路往西看到一片偏僻無人住的宅院區有些火光, 宋蝶便跟着袁銳去到亮了火光的那間宅院, 從門縫溜了進去,卻見裏面有一處高臺, 高臺上有一名戴着厲鬼面具的紅衣女子,而臺下圍着上百名戴着各色面具的婦人。
臺上紅衣女子一揮手, 身後兩個丫鬟打扮的紫衣女子擡着一名昏迷的男子出來,将其綁在高臺上的一根木架上。
這男子正是失蹤的太子, 見袁銳立時要沖上去, 宋蝶連忙攔住他,讓他先去找救兵。這兒這麽多人,他一個人怎麽打得過,就算打得過, 這院中的上百名婦人看着都像是尋常百姓,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袁銳去搬救兵後,宋蝶撿了塊石頭,摸到角落裏一名婦人身後,往她後腦勺上一砸,砸暈後将她拖到旁邊柴房裏,摘了她臉上的面具自己戴上,連粗布衣裳也扒下來穿在身上,然後混進人群。
“今兒晚上怎麽這麽多人啊?”宋蝶小聲跟旁邊的婦人搭讪。
“那當然了,今兒中秋節,聖教不光發米糧,還發月餅呢。”婦人喜滋滋道。
宋蝶一聽有些傻眼,剛才乍一看這院中烏壓壓的人還挺吓唬人的,鬧了半天這所謂的聖教是靠發米糧吸攬教衆的啊。
這時,臺上紅衣女子開口道:“這世上俊俏的男子皆是負心漢,越俊俏的男子越是薄情,我聖教就是要替天懲罰這些薄情郎負心漢,以祭這天下間所有可憐女子!諸位看看,今日這祭品比往日所有祭品都更俊俏,他一定是這天下最薄情之人!大家說,他該不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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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臺下衆人紛紛回答。
“好!那今夜便燒了他這副好皮囊,讓他現出他的薄情真面目!”紅衣女子說完,她身後兩個紫衣丫鬟便各舉着一個火把要去點火。
宋蝶吓了一跳,連忙捏着嗓子道:“誰說這世上俊俏的男子才薄情?俺家那口子滿臉麻子,又矮又醜的,還天天在外面勾三搭四呢!”
“說的也是,俺家那口子又黑又醜,還老藏私房錢去妓坊嫖呢!”有人附和。
“對對對,俺家那死鬼也這樣。”
“俺家那位一年到頭賺不到兩個錢,連娃都養不起呢,還想學人有錢人納妾呢!”
“唉,俺家那位又醜又窮,也老惦記着出去嫖!”
……
院中衆人一下子叽叽喳喳起來,宋蝶等她們說得差不多了,便再次出聲道:“所以說,這男人薄不薄情和長得俊不俊壓根沒關系,而且啊,男人越醜越可能去外面花天酒地。依俺看,咱們聖教的教義就該變一變!”
“那你說,咱們的教義該怎麽變?”紅衣女子問。
宋蝶腦筋急轉,開口道:“俺覺得吧,男人能出去嫖,咱們女人憑啥就不能出去嫖?像臺上這麽俊的男人,殺了多可惜,就該讓他跟俺們入洞房!”
“入洞房入洞房……”衆婦人紛紛興奮起來。
紅衣女子有些為難:“可這只有一個男人,怎麽分呢?”
“這個簡單,那些妓坊的花魁不都是要拍賣的嗎?俺們今天也拍賣,價高者得,最後拍賣出來的銀錢給大家買米糧吃!”宋蝶大聲道。
“那好,那諸位便開始出價吧。”紅衣女子點頭同意。
宋蝶沒有立即出價,而是等大家摳摳搜搜地從一文兩文出到十文時,直接開口翻倍到二十文。
這一到二十文好多人就都不出價了,只有一個聲音猶如洪鐘的婦人一路跟宋蝶比着出價,一直出到了五十文。
宋蝶有些不耐煩了,再次翻倍到一百文。
這下那婦人不再出價了,而是罵罵咧咧道:“你是哪個街坊的婆娘,非跟俺比着出價,還出一百文,一百文都能買好幾斤豬肉哩,就為睡個男人,你是不是腦殼被驢踢了,看你回去你家那口子不打死你!”
“俺樂意,你管得着麽?”宋蝶頂了一句,從荷包裏摸出一百文錢給臺上的紫衣丫鬟,讓紫衣丫鬟幫忙把太子搬到廂房床上,然後借口洞房把看熱鬧的都趕了出去,反手把門關上。
宋蝶回到床邊,摘下面具放到一邊,伸手推了太子一把,見他昏迷得不省人事,一時有些頭疼,那些人肯定還在外面等着聽洞房呢,要是聽到裏面什麽動靜都沒有肯定要起疑心的,袁銳怎麽搬個救兵到現在還沒回來?
正苦惱着,外面就傳來那些婦人的起哄聲:“裏面的婆娘,你要是下不去手,就讓給俺們嘛……”
宋蝶總不能真的把太子讓給別人入洞房,沒辦法,她心一橫,鑽進簾帳裏,伸手握住床欄,一邊搖晃一邊閉着眼睛發出哼吟聲。
哼叫一陣後,宋蝶手也酸了口也幹了,便停了下來,一睜眼,卻見黑暗中太子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
宋蝶吓得差點驚叫出聲,忙用手捂住嘴将尖叫聲咽下,才小聲問:“殿下什麽時候醒的?”他不會全都聽到了吧?那她真的不用活了!
顧玄啓其實醒了有一會兒,但見宋蝶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便道:“剛醒。”
宋蝶心裏的大石這才落了下來。
這時,袁銳從窗戶處潛了進來,見床帳裏的女子是宋蝶,才放下了手中的刀,向太子禀道:“官兵已将這座宅院重重包圍,只要殿下下令,便能立即将院裏的邪教全數拿下。”
“不可,院裏的教衆都是尋常百姓,拿下又能做什麽?還是将她們疏散,只擒首賊為好。”宋蝶勸阻道。
袁銳見太子沒反對,有些為難道:“可是,要如何疏散呢?”
宋蝶提了個法子,袁銳翻窗出去,不一會兒,聽到院裏有人驚喜地大叫一聲:“城東吳善人明日一早要發米糧,大家快去排隊啊,去晚了就沒了!”
宋蝶趴在窗口看了下,見院中衆人争前搶後地跑了出去,只剩下紅衣女子和她那兩個紫衣丫鬟,這時袁銳帶着人進來出其不意地将三人拿了下來。
屋裏點了燈,顧玄啓坐到桌前,讓袁銳将人押了進來。
紅衣女子面上的面具已經摘了下來,半張臉都是灼燒過的痕跡,一審問,才知道這紅衣女子名叫柳卉,原是武林中人,卻戀上了一名姓梁的窮書生,便當起劫匪搶劫金銀供書生讀書。
書生高中後娶了她,卻在大婚當夜将她迷暈一把火燒了洞房,若非她中途醒轉怕是要命喪火海。後來那書生娶了高門貴女當了大官,她卻毀了容離開長安,滿心怨恨之下,才弄了這麽個聖教。
宋蝶聽了有些不解:“你為何不去找你那負心漢報仇,反倒殺些無辜之人洩憤?”
“梁郎身邊時刻有高手護衛,我實在無法近身。且我這聖教前幾次殺的都是城中惡貫滿盈的纨绔,只是今日中秋節,我想着找個比前幾次俊的,才想法子綁了這位公子。”柳卉解釋道。
宋蝶了然,不過她不找那姓梁的報仇,恐怕不止是因為那姓梁的身邊有高手護衛,還因為她對那姓梁的舊情難忘,不然也不會到了如今還一口一個梁郎。
“你是用的什麽法子綁了我三哥?”宋蝶問出疑惑。
“我只是讓丫鬟穿上和你身上相似的衣裳,抓着丫鬟從這位公子窗前飛過,等這位公子追上來後便假裝将丫鬟扔下,丫鬟等公子靠近時趁其不備撒下迷.藥,便将其迷暈了。”柳卉答道。
宋蝶萬萬沒想到這柳卉是用她做餌引了太子出去,她之前還猜太子一定是遇到了什麽緊急的事情才來不及告訴張公公直接跳窗出去,卻沒想到這緊急的事情和她有關,她心裏一時有些異樣。
她扭頭看了眼太子,見太子神色頗有些不自然,還有些惱火,畢竟堂堂太子,竟被這麽簡單的伎倆所騙。
這時,柳卉往宋蝶跟前一撲,滿臉崇拜道:“夫人,您那會兒說的那句憑什麽男人能出去嫖女人不能出去嫖,真是說的太好了,柳卉願尊您為教主,只要夫人想要,柳卉日後一定為您獻上許多男花……”
“閉嘴!”宋蝶連忙斥了句,她偷偷看了眼太子的臉色,果不其然,太子臉色十分難看。若是讓太子知道她花一百文把太子當成男花魁拍了下來,她深刻懷疑太子會一手掐死她,讓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袁校尉,還是快将這妖言惑衆的邪教徒押下去吧。”宋蝶催促袁銳。
袁銳看了眼太子,見太子沒反對,便将柳卉和她的兩個丫鬟押了下去。
人都退下去後,顧玄啓瞥了宋蝶一眼:“你當真說過那些話?”
“事出緊急,妾身也是不得已才說了那些話,妾身絕對不敢真的那般想的。”宋蝶賠笑道。
顧玄啓額上青筋跳動,什麽不敢想,他看她敢想得很。
“她剛才說要為你獻上南花,南花是什麽花?孤怎麽從未聽說過?”顧玄啓又問。
“南花就是南瓜花,可以炒着吃可以炸着吃,殿下想吃的話妾身下次烹些給殿下嘗嘗。”宋蝶胡謅道。
顧玄啓見她眼珠直轉,便知道她沒說實話,罷了,回頭再細細審問那柳卉便是。
折騰了這半宿,又驚動了官兵,顧玄啓見了潭州刺史,略說了兩句話,便讓他退下了,帶着宋蝶回了客棧休息。
第二日,宋蝶用早膳時,覺得太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禁懷疑太子知道了男花魁的事,便試探道:“殿下,那柳卉……”
“跑了。”顧玄啓淡淡道。審問清楚那柳卉口中的梁郎是誰後,顧玄啓便将她收為暗探,來日必有大用。當然,他也問清楚了什麽是男花,也明白了昨夜他醒來時宋蝶為何一邊晃着床一邊哼吟。
小婦人真是好大的膽子,還滿腦子稀奇古怪的主意,什麽男花魁,虧她想得出來!一想到自己在她眼裏竟然只值一百文,他連生吞她的心都有了。
宋蝶心裏卻大松一口氣,跑了好啊,跑了太子就永遠不會知道男花魁的事兒了。
用完早膳,宋蝶帶着兩個孩子去城中逛逛,順便看看将潭州分店開在哪兒。
顧玄啓左右無事,便同她一起去了。
幾人一路逛到一家木偶店,棠棠看上了一個兔子木偶嚷着要買,宋蝶問了下價,聽店主說是二百文,正準備掏錢,就聽身側太子開口道:“太貴了。”
宋蝶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木偶做工十分精致,兔子的腿和耳朵甚至眼珠子都能動,二百文應當不算貴啊。且太子在銀錢上向來不是小氣之人,什麽時候連二百文都嫌貴了?
正疑惑着,就聽太子接着說了句:“都能買兩個孤了。”
宋蝶臉色一時白了又紅,紅了又紫,她總算明白太子早膳時看她的眼神為何奇怪了,于是,她默默地将掏到一半的碎銀放了回去,牽着兩個孩子準備出去。
棠棠卻不肯出去,當即大哭大鬧起來。
宋蝶被他哭得頭疼,只好硬着頭皮掏了碎銀給他買下那個兔子木偶,又給藤兒也買了個野狼木偶。結賬時,她都能感覺到身後太子的眼神差點在她背後灼出兩個洞來。
回到客棧後,宋蝶将兩個孩子交給奶娘她們照顧,自己則主動去了太子房間賠罪。
“殿下,您是不知道,當時她們有眼無珠,摳摳搜搜最多只出到五十文,妾身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翻倍出了一百文,把她們都吓到了呢!”宋蝶語氣誇張道。
“哦?出一百文就不是有眼無珠了?”顧玄啓輕哼一聲道。
“那院中都是尋常百姓,妾身出一百文都把她們吓到了,哪兒還敢出更高的價?何況,殿下在妾身眼中乃是無價之寶,妾身就算出一千兩甚至一萬兩,那對殿下都是一種羞辱。”宋蝶拍馬屁道。
顧玄啓嘴角抽了抽,出一千兩一萬兩是羞辱,出一百文就不是羞辱了?但他到底被‘無價’二字取悅了,決定暫且饒她這一回。
宋蝶見太子面上終于有了笑意,才松了口氣,去忙分店的事兒了。
宋蝶沒有那麽多人手可用,也不可能在一地停留太久,因而這一路開分店,大多是找當地名聲好的富戶合作,将殿春胭脂鋪的貨物獨家授權給一家富戶在當地售賣,貨物若賣完了,合作的富戶可自行派人去長安進貨。她有皇商的身份,又有稀有的貨物,很容易就達成合作。
昨夜袁銳捏着嗓子喊的那一句本是為了疏散教衆随口喊的,沒想到那位吳大善人聽說此事後當真免費給城中百姓發了米糧。
宋蝶于是選擇了這位吳大善人作為潭州的合作夥伴。
待和吳大善人簽好契約,宋蝶便跟着太子繼續乘船南下,終于趕在解試前到了廣州。
一到廣州,太子便被廣州刺史韓大人邀去赴宴,宋蝶也收到了邀請,但她并非太子內眷,自然不可能厚着臉皮去赴宴。
太子去赴宴後,她便帶着兩個孩子去城中最大的酒樓用了晚膳,用完膳又去城中逛了逛,等回到官驿,太子已經赴宴回來了。
宋蝶見太子閉着眼睛一臉難受的樣子,便問張公公:“殿下怎麽了?可是水土不服?”
“殿下剛才在席上吃了一個蟲蛹,現下正難受着呢。”張公公一臉擔心。
宋蝶很驚訝,早就聽說嶺南食雜,上至象鼻,下至蟻卵都有人吃,因而她那會兒在酒樓都沒敢點太特色的菜,只點了道生魚片嘗嘗。殿下怎敢嘗那蟲蛹?
“殿下既不喜那蟲蛹,為何要吃呢?”宋蝶十分不理解。
顧玄啓睜開眼,将嘔吐之意壓了壓,才道:“韓刺史是個有大才的,只是性子過于剛直才被發配到了廣州當刺史,且一任多年沒能升遷。剛才席上他盛情相邀,孤實在不好拒絕,便嘗了一個。”
宋蝶恍然,太子是敬那韓刺史幾分,才忍着惡心嘗的那蟲蛹。見太子實在難受,便泡了壺荷葉茶給太子壓一壓。
接下來幾日,太子忙于解試,宋蝶則忙于開分店。
奇怪的是,她在廣州找了好幾家富戶都沒人願意跟她合作,明明之前在其他州府找富戶合作都很順利。
宋蝶沒辦法,只好自己尋了鋪子招了掌櫃夥計開了廣州分店。
誰知開業當天,就有好幾個大食人上門鬧事,說是她開了這店賣花露,他們大食的薔薇水就沒了銷路,兇神惡煞地逼她關店。宋蝶自然不會同意關店,直接報官将那幾個大食人抓進了大牢。
本以為就此無虞,卻沒想到,過了幾天,宋蝶正在鋪子裏招待客人,突然沖進來一個人将一件髒衣服扔到她身上,且扔完就跑了個沒影。
宋蝶正訝異着,就見店裏的客人一下子一哄而散,店裏的夥計也哆哆嗦嗦地離她遠遠的。
“那、那是天花病人穿過的衣裳,夫人快、快扔了。”
宋蝶吓得立馬将手中的髒衣裳扔到地上,竟是天花?她腿一時有些發軟。
她給掌櫃夥計放了假,讓采南秋籬她們回官驿去照顧好孩子。保護她的兩名侍衛不肯離開,宋蝶便将他們趕到店外。
她自己一個人留在鋪子裏,哪兒也不敢去,也不敢和任何人有接觸。只将外衣脫下來,連同那件髒衣服一起扔到火盆裏燒成灰燼。又用店裏的花露來回洗了好幾遍手。
天花傳染性強,且極難醫治,即便運氣好治好了,也多半會毀容。
宋蝶從小到大都沒這麽絕望過,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蒸出了花露,當上了皇商,開了這麽多分店,終于可以賺很多很多銀子,卻突然之間,什麽都沒了。
聽到外面侍衛喊殿下時,她吓得立馬大喊:“殿下別進來!”
然而,話音剛落,門就被人從外面踹開,見太子大步走進來,宋蝶吓得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妾身很可能染了天花,殿下快出去。”
見太子依舊上前,宋蝶拔下金簪對準喉嚨,決絕道:“殿下千金之軀,莫要再為妾身犯險。”
顧玄啓見她握着金簪的手直顫,擡手用金锞子彈掉她手中的簪子,一個躍步上前點了她的睡穴,将人抱上馬車回了官驿。
韓刺史聽聞此事後匆匆趕來,卻被攔在了門外,只好隔着門勸道:“殿下,按理得了天花的要趕緊送到天花村,以免傳染更多的人。”
“懸賞萬兩,凡是治過天花的大夫,都請過來。”顧玄啓吩咐。
“老臣這就去辦。老臣還會請些幼時得過天花的過來照顧,還望殿下以貴體為重。”韓刺史勸解。
“不必,孤親自照顧。”顧玄啓沉聲道。
韓刺史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宋蝶再睜眼時,已經躺在了官驿房間的床上,見太子坐在床邊,她正要相勸,卻聽太子道:“孤一路抱你回來,現下再隔離已是無用。”
“興許殿下還沒染上,殿下還是快出去吧。妾身還想着把兩個孩子托付給殿下照顧呢。”宋蝶心存僥幸道。
“莫要胡思亂想,孤已經請了大夫,等你好起來,孤同你一起照顧。”顧玄啓溫聲道。
宋蝶見怎麽勸他都不聽,只好捂着口鼻提了條件:“殿下若一定要留下來,就用帕子蒙住口鼻,不要與妾身有任何肢體接觸。如若不然,妾身現在就咬舌自盡。”
顧玄啓見她堅持,只好按她的要求,系了塊素帕在臉上。
宋蝶也用帕子蒙住自己的口鼻,希望這樣能多少起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