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早啊!”

殷亭晚把書包往桌上一甩,照舊是每日一問安。當然了,他也沒指望姜溪橋回答自己。

後桌的姜溪橋擡頭瞥了他一眼,破天荒的第一次回應了他:“嗯!”

本來沒打算得到回應的殷亭晚吓得直接轉過了身,左瞧右看似乎是想确認今天的姜溪橋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否則怎麽會一天之內态度發生這麽大的轉變。

身後的人好像會讀心術一般,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瞅什麽?假了包換!”

“瞧您說的,我這不是受寵若驚嘛!”殷亭晚讨好的沖他說道,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被姜溪橋瞪了:“上課了,轉過去!”

被訓的人悻悻的轉過了身,心裏頭的那點憤懑都沖老師去了。被全程緊盯的語文老師打了個寒顫,悄悄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裝:沒問題啊?那是哪兒惹到這位少爺了?

下課鈴剛響,語文老師就以光速溜了,鬧得幾個想問他問題的學生都沒來得及開口。

接下來的幾天,殷亭晚發現姜溪橋是真的對他轉換了态度,雖然遠遠談不上友好,但至少自己跟他說話,十句裏有那麽兩三句他還會回。

這可把殷亭晚樂壞了,他求神拜佛,使出揮身解數,不就是為着這麽一天麽?

“哎,吃飯去不去?”

放學鈴剛響,殷亭晚就轉過身跟姜溪橋說道。

姜溪橋瞥了他一眼,算了算身上的錢。

上次的事兒他雖然沒有問過殷亭晚,但據八卦王的小道消息,老師們轉換态度的前幾天,殷亭晚确實去過校長室,聽說當時班主任焦鳳也在場。

不管殷亭晚的初衷是什麽,但他幫了自己是事實。

姜溪橋早就盤算着什麽時候請他吃頓飯,只是奈何囊中羞澀,這才拖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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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學校附近的餐館,最後還是決定去馬家牛肉面。

倒不是因為這家的面有多好吃,他選這家的原因,就是看中了他們家點拌面吃完,要是沒吃飽還可以免費加面。

一份兒拌面才十八塊錢,拌面和加面算一塊兒,都能有半斤面條了。

就算殷亭晚再能吃,撐死了也就三十來塊錢,這個價格目前自己還是能承受得了的。

當下便點了點頭應下了:“成,我請你吧!去吃拌面。”

……

“怎麽着?嫌棄啊?”

姜溪橋看着眼前不回話的人,心裏犯了嘀咕:難道是覺得拌面不上檔次?可別的我現在也請不起啊!

殷亭晚這才回過神來:“哪兒能啊?請我吃飯那是咱姜哥給我面子,我能不兜着嗎?”說完喜笑顏開的上前攬過姜溪橋,忙不疊的推着人往教室門口走。

這頓飯直接吃癟了姜溪橋的錢包,他太低估殷亭晚的戰鬥力了。

那小子那天一個人就吃了四份兒拌面和加面,要不是姜溪橋攔了一手,他都要點第五份了。

結賬的時候,姜溪橋都能聽見自己心裏滴血的聲音了。

這要在以前,百八十塊錢也就是他出去打個車的費用,對他來說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可自打姜媽媽斷了他的生活費,姜溪橋真是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倆半來花。

別小看這九十塊錢,那可是姜溪橋接下來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沒辦法啊!誰讓他不會預知未來,沒有存一分的私房錢呢?

因為是離家出走,他都是輕裝出逃,所有的財産除了從家裏帶出來的衣服和手機,就只有錢包裏裝着的五百多塊現金,以及他小姨‘友情贊助’的六千塊,家裏的那些手表啊!項鏈啊!他一樣都沒拿。

就這麽點兒錢,要撐到他高中畢業,不省着點兒花,等大學開學了,他上哪兒去弄大學第一年的學費去?

而另一邊,殷亭晚發現自打請自己吃過一頓飯後,姜溪橋對自己的态度又變得有些詭異了。

雖然表面上來看好像沒有任何變化,可有時候他不經意的撞上姜溪橋的視線,分明能從裏面瞧出一股子幽怨來。

“不應該啊!”

殷亭晚靠着陽臺上的欄杆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故意向我示好放松我的警惕,好使什麽壞招兒?”

“那也不對啊?這都好些天了也沒瞧見他有什麽動靜。”

殷亭晚皺着眉頭搖了搖腦袋,怎麽也想不通姜溪橋多變的原因。

“嘛呢?”

身後傳來的聲音,把正想得入神的殷亭晚吓了一跳,轉過頭不是姜溪橋又是哪個?

“直眉楞眼的盯着我幹什麽?”

對面的人目光熱切得都快把人給點着了,姜溪橋被盯得頭皮發麻,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線,把目光投向了操場上。

一邊把書遞給對殷亭晚:“下節生物在階梯教室上實驗課,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說完逃也似的往樓梯口走了,殷亭晚注意到姜溪橋耳根有點紅,又想起了當初偶然瞥見的姜溪橋微笑,整個人就跟着了魔一般,全程抱着書機械的跟着姜溪橋走。

這節課是做可溶性還原糖、脂肪、蛋白質的鑒定實驗,津門二中財大氣粗,班裏三十個人,人手分到一組儀器進行試驗。

這也使得,一堆認真做試驗的同學,把全程都在走神的殷亭晚,襯得越發的顯眼起來。

生物老師何小貴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班裏每個人分到的溶液只有他才知道具體是什麽,這也是為了防止學生作弊。

這樣一來,就是姜溪橋有心幫忙,也愛莫能助了。

毫無疑問的,下課交試驗報告的時候,殷亭晚的試驗報告上除了名字一片空白。

一直都看殷亭晚不順眼的何小貴老師,自然沒有浪費這次機會,當着全班三十號人把殷亭晚罵了個狗血淋頭,罵完了還給他實驗成績記了個零蛋。

被訓了之後,殷亭晚連着好幾天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其實被老師訓斥也沒什麽,當學生的哪有沒被老師訓過的?

可關鍵是,何小貴是當着姜溪橋的面兒訓的自己,殷亭晚覺得實在太跌份兒了。

本來他在姜溪橋心裏就沒啥高大偉岸的形象,就靠着一星半點的閃光點撐着呢!

好嘛!這事兒一出,恐怕連半點兒螢火蟲之光都不剩了。

日子眨眼就到了星期天,放假這天沒事兒幹,殷亭晚就蹲家裏打了一天的游戲,晚上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可惜這人要是倒黴了,他娘的放個屁都能砸着腳後跟。

大半夜的,殷亭晚睡得正香呢!桌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殷亭晚睡得迷迷瞪瞪的,摸過手機也沒瞧手機號,直接按了接聽:“喂?”

電話那頭卻沒人應答,被吵醒的殷亭晚罵了聲操,以為是騷擾電話正準備挂斷,那邊就響起了一個殷亭晚永遠不會忘掉,此刻卻一點也不想聽到的聲音。

“二月……”

聽見聲音的那一刻,殷亭晚所有的睡意瞬間消失不見,就這麽拿着手機愣在了床上。

大概是長時間沒說話,電話那頭有些遲疑:“二月哥?你在聽嗎?”

殷亭晚穩了穩心神,強迫自己不去回憶電話那頭的人:“沒想到灑家這輩子,居然還能接到李大小姐的電話,還真是難得啊!”

話裏的諷刺,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殷亭晚,你就一定要這樣麽?”

電話裏李真的聲音帶着絲哽咽:“就算分手了,我也還是愛你的!”

“哎喲,那可真是對不住了,在我這兒,只要分手了,就沒有愛不愛了!”殷亭晚強忍住心裏的痛楚,嘴裏吐出的卻是無比絕情的話。

“你變了,以前的你,別說讓我哭了,就算我離開一會兒,你都忍受不了。現在呢?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你打電話,你卻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你怎麽都不問問,我在異國他鄉一個人過得好不好?辛不辛苦?”

聽到李真的質問,殷亭晚沒再回答,直接挂斷了電話,取出電話卡扔到了一邊兒的垃圾桶裏。

然而心裏的傷口卻好似又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的往下流。

是啊!

只有你會痛,會累,會辛苦!

三年啊!

從開始交往到分手,整整三年,我殷亭晚就算是塊石頭,也該把你捂熱了吧?

結果呢?

對不起,我爸媽想讓我出國留學,我們分手吧!

……多麽輕巧就說出來的話!

殷亭晚永遠也忘不了,李真跟他分手之後的那段日子,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抽煙、醺酒、打架,每天活得跟行屍走肉一樣。

愛我?

對于此說法,殷大少都懶得嗤之以鼻。

舍不得分手你還是分了,國外辛苦不也照樣去了麽?

這一年的時間裏,別說電話了,連個短信都沒有。要是真的愛自己,怎麽可能不聯系自己?

說到底,也不過是李真舍不得放棄自己這個高級備胎罷了!

殷亭晚心裏一陣發苦,瞧瞧吧!這就是你當初捧在手心,發誓要過一輩的人。

拜李真所賜,後半夜殷亭晚睡意全消,跟烙餅一樣折騰了一宿。

第二天一天,是在殷亭晚補覺中度過的。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出了校門口。

今天也一樣,姜溪橋在前面走,殷亭晚騎車在後邊兒跟。

雖說經過這麽多次交鋒,他早就确定姜溪橋的住處,甚至連那人的性格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完全沒必要再進行盯梢這種既沒有意義,又惹人反感的事兒了。

可殷亭晚仿佛着了魔一樣,只要一放學,腳好像就不聽自個兒話,自己就跟了上去。

依舊是之前走過的道兒,看着前面那人不緊不慢的腳步,不知道怎麽的,昨晚被李真擾亂的心緒,慢慢就平靜了下來。

路邊分明還是一樣的風景,但心境不一樣了,感覺看什麽都覺得順眼,就連前面的那個背影,也讓殷亭晚覺得分外的可愛起來。

他又想起之前姜溪橋唯一搭自己順風車的那次,那種身後好像坐着全世界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熱,導致自己腦子不清楚?還是腦子裏的哪根筋搭錯了?

殷亭晚只覺得腦子一熱,就騎着車追上去攔住了姜溪橋:“上來!我帶你回家!”

出乎殷亭晚的意料的是,姜溪橋只是看了他一會兒,随後就真的坐了上去,甚至都沒有問他為什麽,也沒有出口怼他。

殷亭晚愣了片刻,身後的姜溪橋也沒出聲催他,就這麽靜靜的等着。

最後還是殷亭晚回過神來,踩着自行車默默的往姜家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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