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看着同學們千姿百态的變臉絕技,他總算明白李江沅嘴裏的那句:‘我的班級說好聽一點是豐富多彩瞬息萬變,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喪心病狂精神病院’是什麽意思了。
殷亭晚這會兒也是心大,只想着姜溪橋還餓着呢!也沒搭理他們,直直的就沖姜溪橋的位子去了。
姜溪橋還是他出門前那副蔫耷耷的模樣,這會兒看他回來了,倒是從趴着的桌上直起了身。
殷亭晚打懷裏掏出還帶着熱氣兒的煎餅馃子,遞給了姜溪橋:“諾,特辣的!”
姜溪橋瞥了他一眼,眼裏帶着絲莫名的意味,到底還是伸手接了袋子。
殷亭晚心裏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往常姜溪橋總會跟自己說聲謝謝,可今兒卻半個字兒都沒說。
他心裏疑惑,可姜溪橋也沒其他異常舉動,殷亭晚也沒法開口問,只得拿起有些涼了的煎餅馃子吃了起來。
他故意小口小口慢慢的吃,等姜溪橋吃完特辣的三份又趴下去睡覺之後,才三口兩口的加速把早就涼透了的煎餅吃了個幹淨。
等這一天過下來,殷亭晚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兒發生了,因為從早上開始,姜溪橋除了剛開始的那個眼神之外,就再也沒跟殷亭晚說半句話。
殷亭晚找王小宇和張斯詠問話,哪知道這兩人卻都是一副‘對不起,我知道事實真相,可我就是有口難開’的表情,倒讓殷亭晚越發糊塗起來。
到下午放學的時候,殷亭晚去車棚取車的時候,總算在兩個八卦的女生那裏聽到了原因。
“哎,聽說了嗎?據說,殷大少昨天居然背顏夕去了醫務室!”
“真的假的?不是說殷大少最讨厭別人碰他嗎?還有,顏夕是誰啊?”
“顏夕你都不認識?學校新上任的四大美女之一啊!就是那個在新生歡迎會上,表演琵琶獨奏的女的!”
“原來是她啊!”
“可不就是,哎,說起來也不知道唐心怡和紀媛媛是怎麽回事兒,搶人搶得全校都知道了,結果到了,反而讓個黃毛丫頭搶了先,我看啊!那殷大少女朋友的寶座,早晚得換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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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亭晚聽了她倆的對話,心裏就是咯噔一下,想起今天一天姜溪橋的反常,頓時就覺得不妙。
姜溪橋這人吧!說豁達那是真豁達,當初就連李真的事兒他都沒往心裏去。
可只有殷亭晚才知道,這家夥其實心眼兒比針都小,他對李真豁達,那是因為他心裏門清兒,李真現在擱自己心裏,那就真和陌生人一個地位了。
可顏夕不一樣啊!
自己主動背人去醫務室,完了還不跟他報備,就按那醋缸子的性子,這一天下來,指不定怎麽腦補呢!
等他騎車晃蕩到學校的後巷的時候,才察覺到這次恐怕真的大條了——因為姜溪橋不在。
殷亭晚把車踩出了風火輪的速度,飛快的趕回了家,到家姜奶奶正坐在沙發上帶着老花眼鏡繡鞋墊子,見他一副風風火火的模樣,詫異的問道:“怎麽了這是?跟狗攆了似的?”
殷亭晚心裏着急,卻害怕姜奶奶看出來,只得收斂了表情,強裝出一副淡定的問道:“奶,小河回來了嗎?”
姜奶奶把鞋墊子擱在了籮筐裏,一邊搖着頭說道:“沒瞧見人啊!怎麽?他又使小性子了?”
“沒,放學的時候走岔了。”殷亭晚不想讓姜奶奶擔心,就随口扯了個借口,進屋放下了書包,跟人打了聲招呼,又匆匆的出門去了。
“……”姜奶奶還想跟他說不用管,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姜溪橋自己就會回來的,就這麽會兒功夫,已經看不見殷亭晚的影子了。
殷亭晚也沒走遠,他就在馬路邊上的公交站臺那兒蹲着,伸長了脖子等姜溪橋。
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枝頭的時候,殷亭晚才總算接着路邊的燈光在遠處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忙往那邊小跑了過去。
“你丫去哪兒了?這麽晚才回來?”
姜溪橋聽見聲音擡頭,面前不是殷亭晚又是誰?
“沒去哪兒,就随便逛了逛。”姜溪橋一臉淡然的回道,好似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殷亭晚的錯覺一樣。
然而殷亭晚卻察覺到,雖然姜溪橋的态度表面上看好像沒有變化,但語氣裏卻帶着一絲疏離。
殷亭晚心裏着急,說話也不注意起來:“這大晚上的,你上哪兒去随便逛逛?”
姜溪橋散了一個多小時的步才消下去的氣,頓時就被他這兩句話全給激了出來,冷笑了一聲,抱着手臂說道:“都說了随便逛逛了,你管那麽多幹嘛?怎麽?這是想拿繩子把我捆上是吧?”
姜溪橋這會兒也心氣不順着呢!直接拿話怼了回去。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氣了,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他一瞪眼,殷亭晚就秒慫,連忙舉起雙手投降道。
殷亭晚可沒忘姜溪橋生氣的原因是什麽,現在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跟姜溪橋硬抗。
說着還跟人解釋道:“顏夕的事兒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昨天就打算跟你說的,結果...”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說道:“這不是正趕上老焦做考前動員嗎?我就給忘了!”
姜溪橋看他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裏的僅存的那點火也散了,其實他心裏也清楚殷亭晚沒跟自己說十有八九是忘了,可感情這玩意兒,有時候是理智解決不了的。
殷亭晚都這麽說了,姜溪橋也就沒繼續別扭下去,還特地裝出一副我原諒你的模樣,淡淡的‘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見他回話了,殷亭晚頓時笑眯了眼,樂呵呵的靠了過去,伸手接下姜溪橋的書包,一邊讨好道:“咱回家吧?”
一看他這副樣子,姜溪橋心裏再大的氣也消了,只得白了他一眼,繞過他兀自往家的方向走去。
殷亭晚跟只大型犬一樣,興沖沖的拎着書包跟在他身後,然而沒走兩步,殷亭晚就察覺到不對了。
雖然姜溪橋走路的頻率跟平日沒有什麽區別,可殷亭晚還是從他下腳的模樣看出來,這人左腳似乎使不上勁兒。
他想了想,沒有直接揭穿,反而攔住人,轉身在姜溪橋面前蹲了下來,扭過頭來沖他說道:“上來,我背你回家!”
姜溪橋沒理他,擡腳繼續往前走。
其實姜溪橋也不是真不想讓殷亭晚背自己回家,說穿了,不過是面子作祟罷了!
這胡同口來來往往都是熟人,要讓別人看見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卻被殷亭晚背着回家,趕明兒他還怎麽見人啊?
他恨死了剛才在人行道上飙摩托車的那群混混,要不是為了避開他們,自己也不會踩着路邊的香蕉皮扭傷腳了,這要落在有心人眼裏,指不定還以為自己是故意的呢!
殷亭晚看他這樣,知道這人準是好面子的臭毛病又犯了,當時便轉了轉眼珠心生一計,不僅沒再勸說姜溪橋,反而快步趕了上去就跟姜溪橋并排走了起來。
姜溪橋剛開始還疑惑呢!這麽快就放棄可一點兒都不像那頭倔驢能做出來的,他那邊正狐疑呢,這邊兒殷亭晚就出招了。
只見他故意伸直了膝蓋,跟在姜溪橋後面,學着姜溪橋的模樣特別誇張的做出一瘸一拐的動作往前面走。
姜溪橋看着他這麽稀奇古怪的模樣,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罵道:“你丫有病吧?我腳崴了你腳又沒崴,幹嘛學我走路?很好玩兒是吧?”
殷亭晚答非所問的說道:“你丫啊!就是好面子!”
姜溪橋瞬間就聽懂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也沒出聲反駁,仍然忍着腳疼慢吞吞的往前挪,就是不肯跟殷亭晚似得一腳一米八一腳一米七的走。
他腳疼得厲害,又不肯跌份的讓人背,只得沒話找話來轉移注意力。
姜溪橋看着來往的幾個人看殷亭晚都看得目不轉睛了,一邊還沖他倆指指點點,笑着跟殷亭晚調侃道:“哎,你說你幹嘛走得這麽搞笑,喏,前面那幾位大媽還以為你腿腳有毛病呢!”
甭管姜溪橋怎麽說旁人怎麽看,殷亭晚就是雷打不動的用那麽滑稽的動作往前走着:“你丫就是不了解我的良苦用心,你要是知道了,指定得哭得稀裏嘩啦!”
“喲!說你丫胖你丫還喘上了!哪兒來的良苦用心啊?我怎麽沒看見?”
殷亭晚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話裏帶話的說道:“那是哪個臉皮薄的?有人背非要自己走路,走就走吧!嫌丢人還非要忍着腳疼裝出一副T臺男模的架勢來?”
姜溪橋撇下了嘴角,不高興的說道:“你丫知道我嫌丢人,還故意這麽走,存心諷刺我是吧?”
他話音剛落,那邊殷亭晚就停住了腳步,姜溪橋沒聽見他的腳步聲,詫異的轉過頭看向他。
卻見那人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由得就在心裏泛起了嘀咕:不至于吧?我往常說得比這還過分,也沒見他生氣啊?
殷亭晚上前了兩步,伸出手揉着姜溪橋毛茸茸的腦袋,萬分無奈道:“小傻子,我舍不得你一個人!”
雖然殷亭晚的話說得沒頭沒腦,然而姜溪橋還是聽懂了:你開心我想陪着你笑,你傷心我就和你一起哭,就連丢人,我也陪着你一起丢,我就是舍不得讓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