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接收到姜溪橋帶着善意的提醒,姜衛國似乎很驚愕,然而很快那絲驚訝便消失了,他又恢複到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淡淡的回道:“知道了!”
目送小叔一家離去之後,羅玉華伸手扶着姜奶奶先回了屋,姜溪橋不想那麽快回去,便站在院門外羨慕的看着遠處嬉笑打鬧的孩子。
幫姜奶奶将屋子裏收拾妥當之後,羅玉華也準備開車離去,走之前她降下了窗子,看着來送自己的姜溪橋,遲疑的問道:“……的不打算回家了嗎?”
回應她的只有路過的風聲,沉默良久之後,羅玉華抓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随即聽不出情緒的說了聲‘我知道了’,便駛着車離開了姜家。
姜奶奶累了一天,這會兒早早的上床歇着了,自從姜爺爺和姜爸爸離開這個家以後,幾乎每年的春節她都是這樣度過的。
姜溪橋躺在床上,聽着遠處傳來的喧鬧聲,第一次生出了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的想法。
這種阖家歡樂的日子裏,獨自一個人總是會生出一些莫名的情緒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在睡夢中的姜溪橋卻突然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以為是拜年電話的姜溪橋按下了接聽鍵,迷迷瞪瞪的說道:“喂?”
“出來幫我開門!”
被殷亭晚一句話驚走了睡意,原本還迷蒙的姜溪橋清醒了過來,忙起身下床出了屋子,直到打開院門看見殷亭晚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殷亭晚沖他挑了挑眉,顯然對姜溪橋這麽快來開門感到異常滿意,在零星的炮竹聲中,他勾起了嘴角,第一次正式的喊出了面前人的名字:“姜溪……”
十二點的鐘聲在這一刻悄悄敲響,巷內城外無數的人點燃了鞭炮,借此來迎接新的一年到來。
一時之間,鞭炮齊鳴的響聲充斥了姜溪橋的整個耳朵,然而就算這樣,殷亭晚的那句話還是穿越了那些喧嚣嘈雜,如此清晰的響徹在他的耳邊:“我愛你!”
那一刻,姜溪橋突然想起之前在書裏看見的一句話:有時候,有些人颠沛流離,穿越人潮,只為了去擁抱你!
遠處在天空盛放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夜空,也照亮了姜溪橋那顆迷茫的心,他看着殷亭晚在光亮映襯下格外帥氣的臉龐,心裏好像跑進了一群小鹿,撞得自己心跳都亂了。
他伸出雙手環過殷亭晚脖子,掂起了腳側過頭閉上眼,輕輕的将吻上了面前的人,被吻的殷亭晚先是一愣,随即擡手按住了姜溪橋的後腦勺,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胡同裏大紅色的燈籠,遠處響徹耳邊的鞭炮聲,還有在深藍色的夜空中綻放着無數五彩的煙火,在此時此刻都成為了這兩個身影的襯托。
第二天一大早,被整夜鞭炮聲吵到的姜溪橋困頓不已,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被同樣情況折磨的殷亭晚卻睡得正香,明明已經天光大亮,兩個人卻偏偏都貪念被窩裏的溫暖不想起床。
就在這份難得的靜谧中,巷子裏卻突然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把正走神的姜溪橋吓了一跳。
這麽大的動靜下,殷亭晚自然也被驚醒了,然而幾乎就在他被驚醒的那一瞬間,他差不多是條件反射式的坐起來馬上把姜溪橋摟進了懷裏,一邊用手蒙住他的耳朵,似乎是怕鞭炮聲把人給吓醒了。
察覺到動靜的人睜開眼睛看着他,殷亭晚似乎有些懊惱,松開了捂着姜溪橋耳朵的手,小心翼翼的問道:“你醒了?”
姜溪橋也沒拆穿他,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從床上撐起了身子,點了點頭:“嗯!”
“我去洗漱了!”紅了耳根的殷亭晚掀開被子,逃也似的沖出了屋子,留下姜溪橋一個人在床上笑得跟只偷着腥的小狐貍。
放假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兩人蹲家裏又胡吃海塞了幾天,開學的時間就到了。
開學那天,兩人剛進校門口,就已經聽見周圍的人八卦紀媛媛轉學的事情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裏都閃過了一絲了然,進教學樓的時候,正遇上唐心怡從裏面拎着垃圾袋出來。
三人一打照面,唐心怡就先開口了,只見她扔下了垃圾袋,抱起雙臂,看着姜溪橋半是提醒半是打趣的說道:“我幫了你的忙,按道理來說,你好像還欠我一句謝謝吧?”
姜溪橋勾了勾嘴角,故意裝出一臉茫然的回問道:“心怡同學的話,我怎麽聽不懂呢?”
他這麽厚臉皮的抵死不認,唐心怡也拿人沒轍,只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嘟着嘴冷哼道:“算了,就算你跟我說謝謝也沒用,就當做好人好事了!”
雙方錯身而過時,姜溪橋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道小聲的提醒:“當心紀媛媛!”
聽見這句話的姜溪橋立馬回頭看向了唐心怡,可惜對方此時卻已經走遠了,站在原地的人只能望見她遠去的背影。
察覺到姜溪橋反常的殷亭晚拐了回來,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回過神來的姜溪橋看了他一眼,随即搖了搖頭回道:“哦,沒事兒!”
餘光瞄到唐心怡越走越遠的身影,心底的疑雲卻越發濃郁起來。
之前期中考試之後,焦鳳便說要讓前三十自主選位置,殷亭晚和姜溪橋位置沒換,倒是張斯詠覺得坐姜溪橋側後方不方便,跟他前桌商量過後,把座位往前挪了一桌。
他倆到教室的時候,張斯詠已經到了,正坐在座位上跟王小宇閑聊。
之前王小宇幫唐心怡打聽消息,本來見了張斯詠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結果張斯詠卻說姜溪橋和殷亭晚都沒有生氣,他才稍微放下點心,跟張斯詠說起寒假的趣事來。
“哎,你說——為什麽那些聰明漂亮的姑娘,卻偏偏都被憨憨的小夥子給搞定了啊?”
王小宇趴桌上有氣無力的撞了撞正在發呆的張斯詠,分外不解的問道。
張斯詠單手撐着下巴,漫不經心的回道:“嚴格來說,要麽是姑娘只是看起來聰明,要麽就是小夥兒只是看起來憨厚。”
轉眼瞧見姜溪橋,立馬變得生龍活虎起來:“溪橋!”
一邊兒跟人抱怨道:“你小子也真是!一放假就整個人失聯了,打電話也不接,發短信也不回,幹嘛?玩兒失蹤啊?”
走他旁邊的殷亭晚不動聲色的走上前,伸手就把姜溪橋肩膀上那只礙眼的胳膊給扒掉了。
轉頭果然不出所料的對上了一道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心裏分外有底氣的殷亭晚這會兒可不怕他,他挑了挑眉就毫不退讓的瞪了回去。
不想使用武力的張斯詠冷哼了一聲,把人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才勾起嘴角對殷亭晚開啓了嘲諷模式:“一個寒假不見,你居然還是這麽黑?”
然而經過張斯詠一個學期嘲諷技能洗禮的殷亭晚,卻早就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了,至少臉皮比當初厚得多了。
這會兒被張斯詠這麽不着痕跡的嘲諷,人還能笑眯眯的的跟人道謝:“不用客氣,誰叫我就是這麽一個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呢?”
被罵的人跟個泥鳅一樣滑不留手,張斯詠抓不住他的痛腳,只能氣急敗壞的罵道:“臉皮真厚!”
殷亭晚才沒把他的話放心上,反而得意洋洋的回道:“多謝誇獎!”
眼看着兩個人又要撕起來,王小宇幫忙打起了圓場:“都是朋友,大家火氣別這麽重嘛!”
說着就沒話找話的轉移起話題來:“話說,大家以前上課的時候,在課文裏學過最傷感的一句話是什麽?”
張斯詠還算給面子,勉強擠了一句出來:“不如意事常□□,可與言者無二三?”
他都先開口了,殷亭晚自然也不可能還跟人置氣,也跟着說道:“十年生死兩茫茫?”
大概是看他們氣氛好,前面的同學也忍不住轉過來頭來加入道:“庭有枇杷樹,吾妻死時所植,今已亭亭如蓋矣!”
前面的同學一加入,班長龍雪也忍不住了,跟着說道:“我這還有一句,絕對是最傷感的——等閑識的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等一圈人都說完了,王小宇卻發現姜溪橋一直都沒開口,他有心讨好,便特意開口問道:“溪橋呢?有嗎?”
姜溪橋擡頭瞥了所有人一眼,淡淡的丢出一句話:“背誦全文?”
衆人紛紛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齊聲道:“你牛!”
而在學校門口的一輛車上,紀媛媛用怨毒的眼光看着高三年級的方向,一邊跟電話裏說道:“你不會已經忘了答應我的事吧?之前你找人去警告姜溪橋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了,我要讓他好看可不是這種程度的好看,我想,堂堂的津門二中老大,不會連這麽點兒小事都辦不好吧?”
電話那邊好像說了些什麽,紀媛媛冷冷的笑了笑,臉上全是輕蔑:“你們怎麽做我不管,我只要結果,聽明白了嗎?”
說完紀媛媛按掉了通話鍵,将手機往座墊上一扔,轉頭跟前座的司機說道:“走吧!”
小車緩緩的駛離了津門二中,掀起了一陣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