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老之争

“沒關系,我太大意了。”薛知舒很灑脫地一語帶過,然後很灑脫地問,“我拿你當下人質,不介意吧?”

從兩人的實力對比來看,一個是十四級黑暗系,一個是十一級光明系。哪怕有着屬性壓制,薛知舒對上樓西都不能說有很大勝算。只是要打破她的防護罩,樓西也需要很多時間,周圍的亡靈生物最多不過十級,何況亡靈協會和魔神殿關系一向微妙,倒不至于傾盡全力來幫他。

而且,現在樓西顯然有些愧疚,是個方便利用的地方。

“……只要能帶莉納回去。”樓西放輕的聲音躲過了周圍衆人的耳朵。

雙方交涉的結果,最後是各退一步,梵亞之前說過不在乎聖女的生命,但最後還是同意了讓她們各回各家的要求。忌憚着樓西的力量,梵亞親自走下去接薛知舒從防護罩裏出來。

走在利坦中的亡靈隊伍,一定很惹人眼球吧,薛知舒望着樓西他們的背影感慨。

“妹妹?”

一回頭,梵亞笑容燦爛無比。

薛知舒冷汗刷地下來了,這次她算是闖了禍,不只是梵亞,連長老會的人都會抨擊她。如果衆人不知道噩夢咒術的具體效果還能含糊過去,知道了……說不定會被打成和魔神殿交好的叛徒。

走進會議廳之前,薛知舒悄聲問:“那個,你知道噩夢咒術是什麽效果嗎?”

“破壞受術者的精神狀态?”梵亞看她松了口氣的樣子,輕笑一聲,故意停頓片刻,繼續道,“還是精神體連接受術者的噩夢,逐漸腐蝕受術者的精神,得以操縱?”

“……”薛知舒大腦一片空白。

梵亞斂起笑意,平淡地說:“他們不會撤下你的,會議中你少說話。”

果然,會議廳裏圍着一群長老,尤其是凡萊斯長老最躍躍欲試。旁邊坐着四個文書執事,明顯是極為重要的會議才有多人記錄,相互補充,達到基本上的事實客觀。

由資歷最老的諾納長老開始,他咳嗽一聲,拉回大家的注意:“今日勞煩大家聚集在一起,是為了讨論聖女的失職問題……安德裏斯。”

他叫到的文書執事立刻站起來,捧着幾張報告念起來:“聖食日中的游行缺席為不可抗力,暫時不計。聖食日結束的游行中和攝政王崔斯達爾态度逾越;此番因噩夢咒術私自放走魔神殿的魔女,導致我們與魔神殿的在王都的局部優勢減小;曾經與關在地牢裏的道具師關系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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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安德裏斯擡起頭:“以上,有什麽需要反對的嗎?”

“你和攝政王是怎麽回事?”凡萊斯最在意這點,他的孫女就總是因為這個遭人評頭論足。

謹遵哥哥的教導,薛知舒純良地望着長老:“您是指什麽?”

凡萊斯畢竟身份擺着呢,什麽都不好說的太明白,他剛想進一步暗示一下,就讓梵亞牽走了話頭。梵亞漫不經心地望了一眼諾納長老,說:“找到新的繼任人選之前,我想我們沒必要談論這個問題。而且凡萊斯長老,請你自重,不要因為個人原因擅自揣測別人的用意。”

“至于她的失職,記錄中的每一條都并不清楚,含有很大的主觀臆測成分。”梵亞語氣毋庸置疑道,“比如這次的問題,她的魔力無法抵抗魔主和魔女兩人合力,即使噩夢咒術成功了,事實上也不能證明她在夢中和兩人交談過。不如說,為了防止節外生枝,魔神殿的人不讓伊莎有噩夢中的意識才是正常情況。”

梵亞的優勢很多,聖女的革職需要考慮到民衆的情緒,何況現下真的沒有毫無污點的聖女候選人。雖然這些污點有些是真的,有些只是競選中的人為杜纂,可她們的名聲已經壞掉了。

但即使知道,長老會也要想盡辦法把聖女扯下來,不為別的,為的是在光明殿內的總體權力。光明殿中,主要分為兩大勢力,一個是以教皇為首的新生派,平民中的優秀者被選j□j,沒有門檻的限制,只關乎能力;另一方則是長老會為中心,代代傳承下來的力量,相互聯姻血緣交織,密不可分。

以往不是沒有出現過新血,可只有梵亞·恩都斯,分割了他們的利益。

就像悠久歷史的伴生品一樣,勢必會有根源早已腐朽的力量垂死掙紮。而此時,将會出現一道來自外界的強光,徹底照亮他們階級森嚴的規則,引導光明殿走入全新的未來。

當然,眼下光明殿中的大多數人還無法相信,在強光的外面還有更強的敵人,會連他們攀附的大樹一起毀滅殆盡。

“我擅自揣測?”凡萊斯氣得發抖,“薇爾的事情是誰傳出來的,你敢說你沒有‘擅自揣測’嗎!”

他和梵亞關系不好,比起新老派交替的階級仇恨,恨上加恨的是孫女的人生。沒錯,他曾經污蔑過伊麗莎白,以求自家孫女當上聖女,但由于梵亞從中作梗沒能成功。後來他的孫女反倒是先一步倒在了質疑下,同樣的事情,梵亞做成了,理由站得住腳,至少算是基于事實。

可凡萊斯不能容忍有人說他——包括冠有他姓氏中任何人的不好。

最初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推上教皇寶座,是為了方便長老會的操縱,沒想到傀儡反咬一口,連他自己都在同僚中受了不少擠兌。如果能時光回溯,他絕對不會贊同梵亞的登位。

“唔,随便你怎麽說,不過那次的事和我們現在的讨論沒有關系。”梵亞回以了然的微笑,“或者說,凡萊斯長老有什麽‘過去的’私人情緒,需要在這次事情中發洩一下?”

“夠了。”諾納長老制住想要反駁的凡萊斯,他深知口頭上,正處在情緒不穩定中的凡萊斯是無法說過梵亞的。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不介意把任何罪名扣在聖女頭上,達不到目的,讨論只好就此結束。

聖女的任職應該得到教皇和半數以上長老的同意,辭職則是主動請辭或是同樣規格的人數決定免職。這只是一個試探,顯而易見的是,教皇沒打算對長老會妥協,甚至是連一個位置的讓步都不肯。才是個少年而已,竟然要以自己的位置和他們的家族對抗嗎?

這樣的小罪名并不能扳倒聖女,但是……

一言不發地傾聽衆人的讨論,諾納長老沉吟着環視會議廳一圈——其中那些保持沉默的長老,還有支持新生派的長老,他得好好記下來,和他們的家族“聯絡感情”了。

兩方只有一方能勝出,因為光明殿,不需要兩個制度。

會議結束的很無趣,沒有結果就是對薛知舒來說最好的結果。小問題最後都含糊過去了,但是臨走時部分長老的排斥目光讓她有些糟糕的預感,承受了更多目光的梵亞卻依舊笑盈盈地走在走廊中,脊背挺直,怡然自得,完全不受到方才緊張氣氛的影響。

“明天我們出去。”梵亞忽然說。

薛知舒左右看了看,低聲問:“避開他們?”

“……”梵亞送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接着在走廊中騎士的問好聲中恢複了常态,“不,是和巫女塔簽訂今年的互不幹涉條約。伊莎應該知道吧?”

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必然是“逃避”這個詞引起了他的不悅。

薛知舒迅速表示:“當然知道。”

巫女塔她确實知道,後面的條約聽字面意思也能猜出個j□j不離十,實在沒必要問梵亞,引來梵亞新一輪的教導活動。耳邊聽到女祭司的問好,薛知舒條件反射地展開溫柔笑顏,輕一點頭作為回禮,反應過來才發現梵亞的教育是多麽刻骨銘心。

翌日,侍女準時叫醒了薛知舒。泛着薄霧般白雲的鉛藍色天空下,一輛樣式低調的馬車停在二道大門前,大小只能容下四個人,而車旁,居然沒有一個騎士跟随。

“你覺得這是什麽情況?”

穿越到這個世界,薛知舒最大的感受就是——奢侈。沒錯,光明殿以節儉為作風,卻以奢侈為主旋律。不論是神職人員極盡華美的衣飾刺繡,還是出門時随隊人數和馬車豪華度,遠遠超過當修仙大門派的女長老。但以規格來看,完全是媲美皇族的。

除了車夫不帶人,還用沒雕刻一堆花紋的簡單馬車,這是要微服私訪嗎?

斯菲瑞了解原本伊麗莎白的記憶,自然明白:“因為是去巫女塔。”

他的回答簡潔明了,薛知舒似有所悟:“那邊的人很厲害,所以不好意思太高調,怕被打……對吧?”

登上馬車時,梵亞在散發着暖黃色微光的車中看書,見到她,目光先是掃過她的長袍下擺。被這麽一看,薛知舒立即反應過來,馬上動手,用一種緩慢又優雅的姿勢整理好了褶皺。

梵亞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本來,他沒有帶這個妹妹一起去巫女塔的意思,可留她一人在光明殿也不安全。相比之下,實力強大但不問世事的巫女塔,反倒是安全的地方,又能免得妹妹遭到長老們的指使,去一些奇怪貴族的家裏做祝福儀式。

馬車駛入巫女塔外圍森林的時候,氣氛陡然陰冷下來。

天色逐漸明亮,可進入森林後,茂密的枝葉阻礙了視線,墨綠色掩去了日光的溫度,只留給森林中一片結着露水的冰涼。車夫做着趕車的活,實際上是個十級強者,在森林中還能行動自如就是最好的證明。

視線豁然開朗時,眼前是漫無邊際的平原,遙遙的就能看到高聳入雲的四座高塔。

冰之巫女、火之巫女、地之巫女以及風之巫女,四種元素生生不息的能量環繞着平原。強烈的魔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在魔法師的眼中,簡直如同太陽一般矚目地照耀于平原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一想到巫女,就會想到預言,對吧?以前就一直想用感情方面的預言狗血一把來着,結果寫成了戰争預言,想想真是讓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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