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a kiss
青城大學校草竟然是華邦太子爺這件事在學校論壇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不僅蘇禾的官網微博下多了一大群人集體叫媽,論壇裏磕司崇和路輕舟的cp嗑得原地飛起。
其實從前校草排行榜的上的前幾名都有被安排過cp,自從上回路輕舟出現在音樂學院,和司崇并排坐的照片流出來之後,兩個人的cp熱度就一直沒斷過。
不過從前大家都以為是搖滾帥哥追求清冷校草的套路,卻沒想到事實上是冰山霸總包養鮮肉小明星。
【啊啊啊啊啊,我說什麽來着?我路大校草一看就不是在下面的那個!太子爺威武!】
【太子爺是強受挂啊!強受!我已經腦補他一臉驕傲的讓司崇跪下親吻他的靴子的畫面了,斯哈斯啥】
【姐妹這倆人搞不好是真的,聽說司崇是路校草找他媽主動求簽的,你見過太子爺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情嗎?】
【卧槽,樓上我感覺你真相了!】
【真相了加一!】
紀含洋一邊刷着論壇一邊搖頭感嘆,知道現在他還沒能完全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他擡頭不可思議的看向路輕舟:“你真的是華邦太子爺?”
這話最近紀含洋已經問三四遍了,路輕舟無奈道:“要我打電話給我媽讓她親自來跟你解釋一下這件事嗎?”
紀含洋連連要求:“不不不,不麻煩。”
說完司崇剛好推門進來,他一手撸着汗濕的額發,帶着滿身的熱氣走進來,他站在路輕舟身後,突然抓住對方的手腕,輕嘆一口氣,額頭微微抵在路輕舟的頸窩。
“別動!”司崇感受到對方的僵硬,趕在路輕舟有所行動之前開口提醒:“讓我靠一會兒,累死了。”
路輕舟沒動,反而轉頭去看紀含洋。
卻沒想到對方壓根就沒看這邊,只是攀着沙發扶手仰頭和程息聊得正起勁。
路輕舟微微蹙眉,司崇都這樣了他還沒反應?
沈一在司崇之後進來,他笑着拍了拍司崇的肩膀:“也有聽見你喊累的時候,最近是不是有點虛啊崇哥!”
“大概有點,”司崇輕笑着:“精氣都被小妖精吸沒了。”
路輕舟心裏嘁了一聲,挑眉看着紀含洋,心裏不滿道,也不知道誰是小妖精。
“說起來,你今天怎麽不上臺表演?”路輕舟一邊把司崇到處亂翹的頭發順道一邊,一邊疑惑的看着紀含洋。
“我……最近休息。”
休息?
路輕舟微微蹙眉,還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突然感覺到司崇在拉他的手,對方越過路輕舟的肩膀,拿過角落裏的琴包,壓低聲音對路輕舟說:“我回去了。”
“哦。”
司崇攥住路輕舟的手,沖對方咧嘴一笑:“你跟我一起。”
路輕舟眉頭緊鎖頗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司崇:“我怎麽感覺你最近這幾天變黏人了?”
“不是挺好的嗎?”司崇笑笑:“你看上去也不嫌棄我的樣子。”
路輕舟抿唇,說實話,他總感覺這幾天司崇似乎……看起來不太聰明。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酒吧,盡管已經初夏,将近淩晨的夜晚還是有些涼,司崇深吸了一口氣,背着琴包不緊不慢的走着模特步。
司崇半阖着眼深吸了一口氣,如同夢呓一般:“還是外面的空氣好。”
路輕舟看他眼睛內藏不住的疲憊,猶豫再三還是伸出手,輕輕扶着司崇的胳膊。
“小心點。”
司崇微微偏頭,長手一撈把路輕舟攬進懷裏,他的腦袋抵着路輕舟的下巴,低聲道:“幸好有你在我身邊。”
這樣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吓了路輕舟一跳,他想掙脫,奈何自己那點力氣在司崇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放手!”路輕舟被弄得有些狼狽:“小心讓別人看見。”
“讓誰?”司崇勾唇:“你怕誰看見?”
路輕舟撇了他一眼:“要是紀含洋看見呢?”
司崇凝眉,他轉頭認真的打量了路輕舟片刻,才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是真的認為我喜歡紀含洋嗎?”
路輕舟聳聳肩,不置可否。
“什麽讓你有了這樣的感覺?”
“命。”
看着路輕舟篤定的眼神,司崇稍微有些笑不出來。
他沉默了半天,有些無奈道:“你知道紀含洋為什麽最近一段時間不和我們一起上臺演出嗎?”
路輕舟沒說話,司崇繼續:“他心靜不下來。”
“不如你在猜猜他為什麽心靜不下來?”司崇微微蹙眉,似乎也頗感無奈:“他最近剛和徐恒分手。”
徐恒,就是上次和司崇對峙的西裝男?
路輕舟聳肩,不以為意的看着司崇:“所以你不是在他身邊嗎?”
司崇輕笑一聲:“我是正經人,賣藝不賣身。”
路輕舟蹙了蹙眉,斟酌了半天委婉道:“其實紀含洋人挺好的。”
這句話說完路輕舟自己都快無語了,他向來對這些場面話嗤之以鼻,要不是為了走劇情,路輕舟根本就不會相信這樣的話有一天會從他自己的嘴裏出來。
司崇聽笑了,他咧着嘴露出森森白眼,盡量忍着語氣中的不善。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安慰他呢?”司崇站起來,微微後退了半步,目光意味深長的打量着路輕舟:“聽上去你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
路輕舟眨眨眼,老實說其實他對這些事情也一竅不通,這方面的知識也僅停留在電視上偶爾播送的戀愛肥皂劇。
路輕舟想了想:“或者,借他一個肩膀,陪他聊聊天什麽的。”
司崇嗤笑:“看來你也不怎麽會嘛!幹嘛上趕着想指導我?”
這種被質疑的感覺讓路輕舟有些不爽,他冷眼看着司崇:“你有辦法?說來聽聽?”
“你知道讓一個人忘記另一個人最快的方法是什麽嗎?”司崇勾唇,微微低下頭,伏在路輕舟耳邊輕輕吐出兩個單詞:“A sex。”
低沉有磁性的聲音透過耳道留下一陣酥麻,這是第一次,路輕舟在一個陌生男人用充滿誘惑的低語在他耳邊留下這句話。
路輕舟一怔,随即控制不住的,一抹紅霞漸漸爬上了臉。
路燈的白色光線下這點紅暈似乎并不顯眼,卻還是被司崇敏銳的目光捕捉到。
“挺可愛的,”司崇笑着點評:“難得看見你也有害羞的時候。”
路輕舟瞪了他一眼,沉聲道:“所以你去做啊!”
“不,”司崇聳肩,不以為意道:“我和紀含洋的關系好沒有好到要犧牲肉/體帶他走出困境。”
司崇輕笑一聲:“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或許我可以犧牲一下。”
路輕舟嘁了一聲,丢下司崇轉身回去。
“回家?”司崇長腿一邁跟上路輕舟:“我送你。”
“不用,”路輕舟撇了一眼司崇現在的樣子:“我怕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司崇輕笑兩聲點點頭:“行,那我走了。”說完,他就背着琴包往反方向走,他的車停在那邊。
“你也別騎車了。”路輕舟揚聲提醒:“你現在的樣子上路不超過100米就要被警察扣下來做吹氣檢測,”
司崇回頭看了他一眼,含笑點點頭:“聽你的。”
半個小時後,司崇回到家。
看見手機裏連着兩條消息提醒,一個樂隊內部群,一個是紀含洋。
司崇看了一眼紀錄全是問他在不在,也沒說什麽事,司崇索性給紀含洋撥過去,手機響了兩聲,對方接起來。
“喂?”紀含洋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困意:“有事兒啊?”
“是你有事兒吧?”司崇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放下琴包:“連發好幾條信息找我幹嘛?”
“誰能想到你這個時候才回?”紀含洋不滿的抱怨:“我還以為你最多十分鐘就到家了。”
“恩,今天沒騎車,走回來的。”
“你車又壞了?”
“不是,”司崇勾唇:“路輕舟怕我上路被警察抓,讓我別騎車。”
“大佬,求放過!”紀含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剛剛經歷被渣分手已經快被炸成篩子了麻煩你就不要再來補刀了好嗎?請讓我在睡覺之前擁有一點不被塞狗糧的清淨時間。”
“那恐怕不行,”司崇走到落地窗邊席地而坐:“其實我還挺多事情想和你分享的。”
“我不聽謝謝,我要睡覺了。”
“你确定嗎?”司崇看着窗外隐藏在樹影下的點點路燈,不鹹不淡的嘆了一口氣:“那我只能現在去你家了。”
紀含洋那邊頓了半天,冷冷道:“你今天算是賴上我了是吧?”
“恩,路輕舟說讓我好好安慰你,”司崇憂傷道:“我這人也不太會安慰人,想了半天,不如跟你講講我和路輕舟之間的事情吧。”
紀含洋一口老血差點要吐出來,他沉默了半天,冷笑道:“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才會同時碰到你和徐恒兩個人。”
——
早飯的時間。
路輕舟剛從樓上下來,就看見餐桌上擺着一張白色的婚禮請柬。
“誰家結婚?”
“海華影視董事長家的小公子,聽說和女方已經交往好幾年了,女方家裏不願意再拖下去,要求今年上半年必須完婚。”
這種聽來就是家族聯姻了,和個人感情沒什麽關系。這個圈子裏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路輕舟也不甚在意,知道他瞥見請柬上新郎的名字。
徐恒?
路輕舟微微蹙額,他記得昨天晚上司崇提到的,紀含洋剛剛分手的渣男前任,名字也是這個讀音。
路輕舟思索片刻,伸手拿過請柬仔細看了一眼。
請柬裏面夾了一張新人的婚紗照,雖然印出來的時候被修了多少遍,路輕舟還是一眼認出,這個人就是那天的西裝男。
路輕舟目光向下撇了一眼婚宴日期。
日期定在下個月。
挺趕的。
原本聽司崇的意思,這兩個人分手還弄得挺折騰的,直到現在紀含洋還沒有緩過神來,結果這位就已經歡歡喜喜結婚去了。
路輕舟盯着照片上那張笑容燦爛的臉,嗤笑一聲将請柬扔在一邊。
蘇禾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道:“怎麽了?”
“沒什麽?”路輕舟平靜的拿起筷子:“被新郎的臉醜到了。”
——
徐恒結婚的事情雖然算不上什麽大新聞,但依舊有不少媒體走流暢報道了一下,無非誇了一波郎才女貌,順便扯一扯兩家那些盤根錯節的關系網。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紀含洋面前提到這件事,但是紀含洋依舊蔫蔫的,一時間氣些安靜的有些讓人難受。
司崇雙手向後撐着桌子,做了第一個打破沉默的勇士。
“聽說徐大渣男最近要結婚了?”
沈一和程息兩個人吓了一跳,程息一個勁兒的沖司崇使眼色,司崇一臉無辜:“怎麽了?他是伏地魔嗎連名字都不能替?所以我要怎麽說,you konw who?”
沈一幹笑着打哈哈:“反正,反正你們也已經分手了不是嗎?也沒關系吧?對了對了,聽說最近城北新開了一家密室逃亡,你們什麽時候有時間一起去體驗一下?”
看得出沈一已經很努力的扯開話題了,奈何司崇不吃這一套:“确實應該沒事了吧,就是做手術在肚子上劃拉一刀這時候也該結痂愈合了。”
司崇不以為意的聳肩,甚至臉上似有笑意的看着紀含洋:“恭喜,這次是真的糞坑上岸了。”
紀含洋冷冷的回頭瞥了他一眼,目中無神的道了聲謝:“謝謝。”
氣氛因為這句話變得更加詭異起來,沈一已經放棄了,縮着脖子不說話假裝打游戲,程息輕輕嘆了一口氣,只能寄希望于時間把這種尴尬的氣氛沖淡一些。
此時剛好路輕舟推門進來,他見房間內幾個人神色各異,偏偏誰都抿着唇不說話。
“怎麽了?”路輕舟疑惑的微微偏頭:“我是打擾到你們吵架了嗎?”
“沒有吵架沒有吵架,”程息笑笑:“我們就是随便聊聊。”
“哦,”路輕舟走進來,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照片:“給你看張東西。”
程息好奇探頭看了一眼,好家夥,是徐恒的結婚照。
原本指望着多來一個人能活躍一下氣氛,沒想到這位更是重量級!
司崇笑笑,看熱鬧不嫌事大道:“這婚紗照照的挺醜的,你從哪兒來的?”
路輕舟聳聳肩:“他們家的婚禮請柬今天寄到我家裏了,我剛好看見。”
紀含洋微微扭頭,面無表情的盯着桌子上的那張照片。
“聽說新娘和他認識有好幾年了,”路輕舟疑惑的偏頭,真誠發問:“你是怎麽做到一點都不介意的?正常不是應該知道之後就把他甩了嗎?”
程息聽的冷汗直冒。
這不就是因為紀含洋一直不知道嗎?
“哦,”路輕舟後知後覺,有些不敢相信的蹙眉:“你不會是今天才知道吧?”
恭喜你,答對了。
紀含洋伸手将那張照片鑽進,他猛地站起來,低着頭沉悶道:“我去透透氣。”
沈一一臉擔憂的看着紀含洋離開,又不好叫住他。
路輕舟疑惑的扭頭看向司崇:“我說錯什麽了嗎?”
“沒有,字字在理。”
程息滿臉黑線的看着兩人。
“你們倆真是——”
他憋了半天,最後咂咂嘴,真誠道:“絕配。”
——
三樓天臺上,紀含洋拿着照片,盤坐在地上仰頭看着天,路輕舟站在樓梯口,盯着紀含洋的背影看了半天,随即收回視線,扯了扯身邊的司崇。
“你過去?”
司崇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滿:“幹嘛讓我去?”
“因為你看上去比較——”路輕舟想了半天,理直氣壯道:“抗揍。”
司崇:“……”
“去啊,”路輕舟催促道。
沈一也在一邊輕輕的推了推司崇:“你去吧崇哥,你和紀含洋認識比我們久,有些話題聊起來方便一些。”
司崇滿臉黑線,但是在幾個人的去勸阻中,還是踏上了天臺的水泥板。
路輕舟躲在大門後面,頗有興致的看着司崇和紀含洋兩個人的背景。
誰能想到他這個小綠茶工具人天天堅持不懈的搞事情,奈何主角兩個人竟然不努力?
路輕舟一個人打着兩份工,不僅要堅持不懈的作天作地,還要兼職月老給這倆人拉紅線,試問上哪兒找這麽愛崗敬業的好員工?
路輕舟其實還挺期待那邊兩個人能發生點啥,卻沒想到其中的司崇也在偷偷看他。
“喂!”
紀含洋偏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司崇抓着手腕拉近懷裏。
路輕舟微微挑眉,這正是他想看的。
“我靠我崇哥大氣。”沈一忍不住小聲感嘆:“嘴上說着嫌棄,其實認真安慰人的時候還是挺靠譜的嘛!”
路輕舟緩緩勾唇,當然的事情。
這倆可是主角啊。
到這裏大概也不用盯着了,讓他們自然發展就好。
路輕舟看着兩人交疊在一起的背景,轉身離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司崇微微側眸朝樓梯看去的時候,路輕舟已經緩緩下樓,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喂,”身邊紀含洋難受的喊了他一聲:“我眼瞎看上渣男是我的錯,但是沒有錯到讓你一手擒拿把我就地正法吧?”
從身後看司崇确實是身後把紀含洋拽進懷裏,但其實他的另一只手擋在胸前,兩個人根本就沒有挨上。反而是紀含洋用一直奇怪的姿勢歪了半天,這會兒腰酸的不行。
“放手啊,”紀含洋吼道:“老子腰要斷了。”
司崇這才松開手,不太走心的說了聲抱歉,他雙手撐着地面,看着雲漫不經心道:“剛才腦子一熱,順手做了個實驗。”
紀含洋好不容易坐直身體,一邊揉着酸痛的腰一邊龇牙咧嘴的看向司崇:“什麽實驗?”
司崇深吸了一口氣:“有機會再告訴你。我現在很吃醋不想說。”
紀含洋憤憤的嘁了一聲:“你還擺上臉子了?我都沒酸呢你酸個屁!”
“你酸什麽?”司崇不解:“別告訴我你現在還對姓徐的有幻想,不然我可能真的會制裁你。”
“你放心好了,我早就夢醒了,”紀含洋深吸了一口氣:“托你家小寶貝的福,我才知道這幾年自己有多傻。”
紀含洋望着天:“從前我還覺得你說話太刻薄,現在我才發現,你說的其實完全沒錯,真話總是不好聽的。”
司崇撐着下巴看他:“需要我再說幾句逆耳忠言幫你清醒一下嗎?”
“不必了,”紀含洋幽幽的瞥了他一眼:“其實你就是想刺兒我對吧?”
司崇笑笑,不置可否。
紀含洋攤開手,将已經被團成團的照片展開,看着徐恒那張已經被弄皺的臉,中肯的評價道:“确實挺醜的,我當初怎麽會看上他?”
“可不是嗎?”
紀含洋聳聳肩,站起來準備離開。
司崇疑惑的看着他手裏的照片:“不丢掉?”
“不丢,”紀含洋把照片重新團起來塞進口袋裏:“我帶回去寫上生日紮小人用。”
司崇嗤笑一聲:“這點子絕了。”
他跟着站起來,伸手拍了拍手裏的灰:“我也回去了。”
紀含洋一臉迷茫:“這麽早你回哪兒去?今天晚上試新歌你忘了?”
“我去找路輕舟,”司崇郁悶又不滿:“剛剛讓他跑了,現在得去找人。”
“不是,你最近找人是不是太頻繁了一點?”紀含彤滿臉黑線:“你就差買點膠水把自己粘路輕舟身上了,沒事吧你?”
司崇偏頭看他:“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紀含洋蹙眉咬起手指頭,他說不上來,但是總覺得司崇最近好像不是很正常。
正想着,身邊傳來噗通一聲,紀含洋低頭,才發現司崇已經倒在地上。
“喂!”
——
“燒成這樣了才想起來往醫院送?怎麽不再等兩天送去殡儀館呢?”
鼻腔裏難聞的消毒水味還有耳邊喋喋不休的說話聲吵得司崇根本沒辦法睡着,他皺着眉頭緩緩睜開雙眼,就看見紀含洋半低着頭,老老實實的挨着一個白大褂老頭的訓。
頭頂上方有瓶點滴正在滴答滴答往下落着藥水,司崇微微側頭,看見手臂上的針管。
他這是在醫院?
老頭神情嚴肅的說了一大通話,接着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項,才腳下生風的走出病房。
紀含洋抿着嘴明顯的不太高興,一偏頭,見司崇睜着眼睛,他突然眼一亮:“你醒了?”
“恩,被剛剛你和醫生說話弄醒的。”司崇聲音沙啞,他剛剛退燒,喉嚨裏又幹又熱。
“嘁,還好意思提?明明是你一連燒了幾天哼都不哼一聲,連累我挨了半天的罵。”
司崇眨了眨眼,垂眸看了一圈床周圍:“路輕舟沒來嗎?”
“我早打電話找了,好幾通電話他一個也沒接,我到醫學院一打聽才知道他這兩天去校外實習,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司崇仰頭看着天花板,郁郁的嘆了一口氣。
“知足吧,有人照顧你就不錯了,要求不要太多,”紀含洋雙手抱胸:“實在想他你自己打電話找他吧!”
“我手機呢?”
紀含洋啧了一聲,不耐煩道:“你一會兒不見他能死還是怎麽的?休息吧你!”
此時司崇因為生病戰鬥力大打折扣,十分難得的做了一次案板上的魚肉,氣死沉沉的只能等着別人宰割。
紀含洋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司崇大腿上:“你家密碼,我回去給你拿換洗衣服。”
“3334762。”
司崇偏頭看了他一眼:“回來的時候從梧桐巷買一點梅花酥,我想吃那個。”
紀含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他憤憤的踹了一腳司崇身下的床腿,惡聲惡氣道:“梅花酥一百塊一盒,想吃就掏錢!”
說完紀含洋就氣呼呼的走了。
諾大的病房只剩下司崇一個人,他偏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手機,伸手拿過來看了一眼。
沒有消息。
路輕舟大概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住院。
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可以不告訴他?
司崇解開屏幕鎖,撥通了路輕舟的電話。電話響了還沒一聲,外面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颀長身影飛快的閃過。
司崇一怔,慌忙扔掉手機,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翻身下床,一個箭步沖到門口。
走廊上三三兩兩的護士還有病人,就是看不見剛剛的那一抹純白色。
司崇捂着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大概燒還沒有完全退,想路輕舟想的出現幻覺了。
“你在這裏幹什麽?”
熟悉的冷清嗓音從身後響起,司崇一怔,猛地一扭頭。
路輕舟一席整潔的白大褂,手裏拿着病歷卡,正微微偏頭看着司崇。
“你點滴還沒吊完就跑出來了?”路輕舟看着司崇手上滴滴答答落下的血漬,挑眉道:“果然,今天李主任說的燒了幾天才送來醫院的傻小子,就是你吧?”
那張臉,那個聲音。
司崇感覺因為高燒流失的能量滿滿的回到身體裏,他笑了一聲,伸出手,将路輕舟摟了個滿懷。
——
“別動。”路輕舟提醒司崇:“你的滞留針掉了,得換。”
“恩。”司崇坐在床沿,安靜的舉着手任由護士在他的手背上鼓搗,眼睛卻一刻也不改的盯着路輕舟看。
結合上司崇這幾天的怪異舉動,路輕舟突然發現,司崇這家夥生起病來的時候意外的粘人。
護士弄好針管,又調整好藥瓶,千叮咛萬囑咐:“別再亂動了,都生病了還不安分一點。”
司崇像是沒聽見,路輕舟歪頭看了他一眼:“聽見了嗎?”
“恩,”司崇點頭:“所以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跟着教授走項目,在醫院實習兩天。”路輕舟聳肩:“卻沒想到還能碰上你。”
路輕舟人本身條件就好,那一身一絲不茍的白大褂更顯得身量筆挺,皮膚白皙。
司崇挑眉看着,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麽那麽多人愛制服play。
真的很好看。
“我還有事先走了,”路輕舟收拾好東西:“需要我打個電話給紀含洋嗎?”
司崇的臉色有點黑,他微微偏頭看向路輕舟:“為什麽你總是喜歡在我面前提他呢?”
路輕舟有些茫然:“有問題嗎?”
經過那天天臺的事情,路輕舟以為這兩個人至少已經對對方産生了一點好感。
問題大了。
司崇抿唇,意味深長的打量着路輕舟:“我覺得我的話說的夠明顯了,如果你還不明白,我有理由懷疑你是在裝。”
“我這人耐心不好,”司崇聳了聳肩,懶洋洋道:“要是做了什麽讓你不舒服的事情,你可別怪我。”
路輕舟沒接話,兩個人無聲對視良久,路輕舟敲了敲手裏的檔案板勾唇一笑:“我還有事,回頭再說。”
直到從病房門出來,路輕舟依舊能感受到身後一道充滿探究的眼神一直在追着自己,那種灼熱的視線讓路輕舟有些不自在。
他輕輕關上病房門,眉頭緊蹙,若有所思的走在醫院走廊上。
按理說這件事到了這個份上應該已經慢慢回到正軌了,為什麽司崇還是表現的紀含洋沒什麽興趣。
真要說起來,甚至司崇好像對路輕舟自己的興趣更大一些。
路輕舟腳下一頓,這樣的認知讓他感覺有些不适應,總有種身為工具人被強行渎職的感覺。
就在路輕舟站在原地無比糾結的時候,走廊上兩個女生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種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嘛!你都已經拒絕他了,人家去找別人也情有可原。”
“我拒絕他的時候又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另一個女生抽噎着:“可是,可是那天我看見他和別的女生手牽手走在一起,我就覺得好難受,怎麽辦?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喜歡他啊。”
“所以說你要珍惜機會啊,之前你要是答應他,不就沒這些事情了嗎?天下沒有後悔藥的。”
路輕舟眼睛一亮。
對啊。
有的時候沒有對比就沒有感覺,要想讓一個人真正知道自己對另一個人的心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吃醋。
路輕舟勾唇,一個計劃在他腦海中應運而生。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劇情扳回正軌!
——
紀含洋拿着東西從出租車上下來,一擡頭就看見路輕舟站在住院部門口。
“你也在這兒?”紀含洋拎着東西驚訝的走過去,他看着路輕舟身上的醫生大褂,恍然道:“你是在這兒實習啊?”
“恩,”路輕舟笑笑:“正巧,我剛剛才從司崇的病房出來。”
“哦,”紀含洋了然一笑:“那感情好。”
司崇那家夥要開心死了。
路輕舟不動聲色的觀察着紀含洋的表情,有些失望的依舊沒有看見一點嫉妒或者酸澀的影子。
路輕舟不滿的抿了抿唇。
就這倆主角,這本書還有救嗎?
“哎對了,你和這個醫院的醫生認識嗎?”紀含洋突然眼睛放光:“我進來的時候看見好幾個帥哥,穿着白大褂的樣子蘇死了。”
路輕舟皺眉:“有認識的,醫院有工作群,你說的醫生應該都在裏面。”
“沒事,有微信就行了,”紀含洋拿出手機興奮道:“能給我推一下嗎?”
路輕舟的表情瞬間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紀含洋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道:“怎麽了?不方便?”
“不是,”路輕舟勉強一笑:“只是你不覺得,其實司崇人也蠻好的嗎?”
“他?”紀含洋幹笑兩聲,當着人家小心肝的面沒好意思吐司崇的槽,只含糊道:“還湊合吧!”
路輕舟笑笑沒說話,他低頭看了一眼紀含洋手裏的東西:“你是要去司崇的病房吧?”
“對,這是給他的衣服,”紀含洋把口袋舉起來:“不然你送去給他吧,我懶得跑了。”
反正有你在司崇也不太樂意見到我。
“可以,”路輕舟笑笑:“不過我在等給司崇定的一份營養餐,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能幫我拿一下嗎?應該很快就到了。”
“哦,可以啊。”紀含洋絲毫沒察覺出不對:“我在這兒坐一會兒,你去忙吧!”
路輕舟道了聲謝,拿着衣服轉身上了樓梯。
病房裏,司崇的點滴已經打完,正靠在床上玩手機,看見路輕舟進來,司崇一笑,微微偏頭道:“路醫生來查房啊?”
“恩,來看看你。”
路輕舟走到病床前,拿起聽診器戴在耳朵上,一邊命令司崇:“衣服解開幾個扣子。”
司崇燒慣了,一口氣解到底,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的腹肌和人魚線。
路輕舟像是沒看見,他繼續道:“坐起來。”
等到司崇在床沿做好,路輕舟才拿着聽診器在司崇胸口的幾個地方按了幾下。
“肺部沒有雜音,應該不是肺炎。”路輕舟偏頭:“要不要做個檢查看看是哪裏有問題引起的發熱?”
司崇仰頭看着路輕舟的臉,并沒有在意他的問題。
“聽你的。”
路輕舟垂眸一笑,摘下耳朵上的聽診器:“其實我也就随便看看,一切還是要聽李主任的。”
“你們這兒的主治醫師可以換嗎?我想指名路醫生。”
路輕舟失笑:“你當時酒吧坐tai?”
外面人來人往中好像依稀聽見了紀含洋的說話聲,路輕舟伸手,輕輕撫了撫司崇的臉頰。
“燒的臉色有點發黃,沒以前精神了。”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司崇明顯愣住,他怔怔的看着路輕舟,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路輕舟為什麽這樣做。
門口傳來把手轉動的聲音,路輕舟勾唇一笑,拇指輕輕壓着司崇的唇瓣,他壓低聲音,緩緩湊近。
直到和對方幾乎要鼻尖相抵,路輕舟才停下,緩緩道:“我有點心疼呢!”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緊接着傳來紀含洋刻意壓低的倒抽氣聲。
路輕舟勾唇,成了!
他緩緩放下手,卻沒想到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眸色陡然一深。
一只大手猛地将路輕舟攔腰往前一拉,按在司崇唇上的那只手被粗暴的扯開。
下一秒,唇上傳來一陣溫濕的觸感。
路輕舟瞪大眼睛,腦袋轟的一聲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