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畢言亦凝眸認真地看,看着看着,她的眉頭不可抑制地皺了起來。

将近一個小時,影像放映完畢,顧行關掉屏幕,看向畢言:“怎麽樣?”

畢言的臉色已經很沉重了,她低聲道:“這個影像并不完整,但是,就目前這一點,我就已經發現了這個病人空間隔缺損 、房間隔缺損 、動脈導管未閉、貫穿靜脈窦健擴張這些嚴重的問題。這個人到底是誰?!”

顧行和曹辰對視一眼,神情有些凝重:“這個病很嚴重?”

畢言見兩人諱莫如深的模樣,也不追問,點頭道:“很嚴重,應該是綜合性先天性心髒病,如果有完整的影像,我應該能判斷地更加精準一些。這個病人目前在哪裏就醫?我建議他長期住院,不過……即便是時刻監控,像這種綜合性先天性心髒病的病人,壽命……一般也都不長。”

顧行的臉色已經沉下來了,曹辰也皺起了眉,顧城穎關心的這個有嚴重心髒病的人,到底是誰?

一旦投入這個領域,畢言一向是最專業也最話唠的,她完全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凝重,接着分析:“一般來說,這種複雜的綜合性先天性心髒病,近親結婚的孩子産生概率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倍多。我接手過的幾個病人父母就是堂表兄妹結婚……”

畢言還沒說完,顧行卻豁然擡頭,眸光陰冷到了極致,将畢言未出口的話生生給截斷了。

曹辰的臉色也一下子難看起來,尤其當他瞄到顧行那身肆虐的殺氣……更是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地底下去!

“好啊!好你個顧城穎!”顧行狠狠一拳擊在桌面上,所有物品頓時向上跳躍兩公分,曹辰和畢言更是下意識地縮了縮頭。

顧行明顯已經進入盛怒狀态,看那樣子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曹辰幾不可見地往後挪了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現在無比後悔知道這件事……知道太多的人都不長命啊啊啊!!

畢言從未見過顧行發怒的樣子,此時一見,也是莫名驚懼,但她是個稱職的醫生,還是努力鎮定地開口:“顧行……你不能發怒!你的心髒!”

顧行放到桌邊的手頓時立握成拳,抵在桌面上良久。

剛剛那是想要掀桌子嗎?曹辰看着顧行的動作,忍不住後怕地脊背發涼。

聽到了畢言焦急的呼喊,顧行頓了頓,緩緩地坐下來,臉色依舊黑的瘆人,眼底有深深的厭惡,也有駭人的殺意。

“顧董……我,我先出去!”曹辰一溜煙打算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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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畢言忽然出聲,曹辰蹲下腳步,可憐兮兮地回頭,少夫人啊少夫人,不帶這個時候這麽玩的!要命的啊喂!

“記得給顧行帶份晚餐過來。”畢言開口,看眼下的情況,顧行是絕對沒心思出去吃飯了。

“好!好!”曹辰忙不疊地點頭,趕緊跑出去。

顧行轉了個身,對着窗外僵坐了良久,畢言也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什麽話也沒說。

辦公室裏頓時沉寂而壓抑,連空氣也仿佛凝滞不動了,這令人瘋狂的氣氛,讓畢言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跟着崩潰了,即便是這樣深涼的秋夜,背後的冷汗也不斷冒出來……她第一次發現顧行的可怕程度……只是這麽靜坐着不說話,就讓她産生下一秒就毀滅的錯覺……

良久良久,久到外面的天空徹底黑下來,城市裏的燈火全部通明,顧行才緩緩地将椅子轉了回來。

畢言立刻轉頭看向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顧行長舒一口氣,極其勉強地朝畢言笑笑,接通了外面的電話:“曹辰,把晚餐送進來。”

食堂這晚餐都不知道重備多少次了,此刻得令,曹辰立刻送了進來,剛剛好兩人份。

“真是抱歉。害你也沒吃飯。”顧行雖然依舊冷沉生硬,但看得出在畢言面前已經盡量溫和了。

“沒事。”畢言輕輕地搖了搖頭,“你也吃,現在已經九點多了,你以後真的不能這樣了。”

“我知道了……”顧行閉了閉眼,神情竟有些疲憊。

畢言默默看了他一眼,眼底劃過一閃即逝的心疼,她低頭,吃着自己面前的晚飯。

“我們第一天約會……卻搞成這樣的狀況……”顧行忽然放下筷子,苦笑了一下,“對不起,是我的原因……”

畢言擡頭,不知道某人是怎麽把這件事升級到約會這個程度的,但她聰明地沒有問,只是垂下眸子,小聲道:“沒關系,真的。還有,你多吃點。”

顧行看着低垂着頭認真吃飯的小女人,她的聲音似乎總是這麽淡淡的,但是此刻,他的心裏卻湧滿了某種溫暖……

笑顏如花,巧言嬌俏又怎麽樣?有多少真心,有多少算計?!只有她,永遠一副木然不會表達的臉,連安慰都說的生硬而別扭,卻在曹辰都忍不住躲開的時候,固執而僵硬地坐在他身邊,承受着他洶湧駭人的怒氣和殺意,只為了看護他那顆定時炸彈一樣的心髒……這世上,只有一個畢言,也慶幸有一個畢言……

顧行忽然走過去,在畢言身邊坐下,不顧她驚訝的眼神,俯身用力抱住她。

“顧……顧行!”畢言頓時手足無措,雙手擡起,推開他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

“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顧行将頭埋進她的頸間,聲音悶悶的。

這聲音……聽起來竟莫名的脆弱……畢言忽然心中微疼,這個男人不應該這樣的,他應該永遠意氣風華,永遠淩然衆人,永遠成竹在胸,運籌帷幄……而不是,像這樣,仿佛傷到了極致……

“我以為,我已經沒什麽不能承受了……卻原來……卻原來……還是高估了自己。”顧行自嘲的聲音悶悶地響起,溫熱的氣息噴在畢言的脖頸間。

仿佛鬼使神差一般,畢言伸手,輕輕地拍着顧行的背,眼底藏着溫柔:“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他們怎麽可以這麽做!他們瘋了!!”顧行忽然發狠地擡頭,眼神再一次如同利刃一般。

畢言雙手扶住他的肩膀,用盡全身力氣将他按止住,臉色焦急:“顧行,冷靜!冷靜!不要生氣,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明白嗎?!不要因為別人懲罰自己,不值得!不值得!”

到後來,畢言幾乎是吼出聲的,顧行一怔,仿佛是突然醒過來,眼裏的利刃一般的鋒芒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黯到極致的悲恸和隐隐的不平。

“冷靜……冷靜……不是你的錯……”畢言踮着腳,環過顧行,抱住他,輕輕地拍着他的背,語調如同哄孩子般輕柔。

顧行再一次緊緊地抱着畢言,仿佛溺水的人抱住最後一塊浮木……

41收(上)

“你要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放到明天處理也不遲的。”

畢家門口,畢言微微轉身,對着送她到家的顧行勸慰道。

顧行順手将她那銀灰色的圍巾整理了一下,垂着眸子,低聲“嗯”了一下。

“我說真的!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我好歹還是你的主治醫生。”畢言默默嘆氣,對顧行這種陽奉陰違的行事完全無可奈何。

“我也說真的。”顧行擡眸深深望進畢言的眸子裏,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以後,只要是你說的,我都聽着。”

他的眸子深邃依舊,可是此刻,卻滿滿的都是她的倒影,畢言看見他眸子裏瞬間緊張的自己,下意識地偏頭,壓低了聲音:“你當然應該聽我的,為了你的心髒……”

顧行摩挲着她臉頰的手頓了頓,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濃郁的失望,淡淡應着:“嗯,都聽你的。”

夜風吹過,對面而立的兩人竟都一時無語,氣氛再一次莫名地讓畢言心慌,她擡頭,眼神躲閃:“那,那我先進去了。”

“好。”顧行慢慢收回手,擡眸微笑。

畢言看了看他,似乎略有猶疑,但還是轉身進了家門。

顧行一直站着,直到看着二樓的燈徹底熄了,才沉沉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他不想逼着她,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暴戾手段,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等你多久……

顧行在車上坐了一會兒,半晌,揉了揉眉,臉色緩緩陰沉下來,白天那荒誕而驚人的事情再次湧入腦海,顧行狠狠地掐滅了手裏的眼,有些人,看來真是活膩了!

“顧董!”電話一會兒就接通了,曹辰明顯是一副一直待命的樣子。

“去查。”顧行眸光陰冷,殺氣氤氲,“明天,我要顧沫的所有資料!”

“是!”曹辰立刻應道。

“顧城穎那邊……”曹辰有些為難地舔了舔唇角,如果是真的,顧董是絕不會讓這對母女活下去的……那麽……

“我會讓她,得償所願,死而無憾!”顧行眸色血紅,一字一句,恨意滔天。

曹辰抖了抖,默默地挂斷電話,認命地嘆了口氣,難怪顧城穎這樣有恃無恐,說什麽“她死了,顧氏就完了”,誰能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瘋狂到這個地步!顧沫……顧沫竟然會是……

即便是見慣豪門腌攢事兒的曹辰都不自覺地心底一涼,更別說是普通大衆了!如果這個消息被放出去,顧氏百年名聲,顧氏那些旁系諸親的仕途,只怕全都要毀于一旦了!顧城穎這是要和顧氏同歸于盡啊!

就差一步啊……幸好,幸好!曹辰拍拍胸口,轉身開始處理顧行交代的事情。

*******

夜,有人殺意凜然,也有人醉生夢死。

“魅”,港城最熱鬧的一家酒吧,紙醉金迷、□迷離,昏黃的燈光下,空氣窒悶地讓人惡心,但是混雜其中的男男女女卻像是毫無所覺,扭動,相貼,欲~望的色澤徹底晃瞎人眼,嗑藥的、醉酒的、甚至血腥鬥毆,在這裏都不少見。

“魅”的老板是個有後臺的,“魅”的生意自然蒸蒸日上。

其間,一個穿着抹胸黑色短禮服,畫着濃妝的女人從扭動的人群中擠出來,拍了拍桌子:“來一杯血腥瑪麗!”

調酒師動作流暢,如同一場華麗的表演,但是女人顯然沒什麽觀看的欲望,她戳着煙,又狠狠地将煙按滅在煙灰缸裏:“賤女人!”

“怎麽不玩了?!”另一個穿着紅色镂空夜店裝的女人走出來,臉上同樣畫着看不清真容的濃妝。

“玩什麽玩!沒心情!”先前的女人又點了一根煙,很暴躁的樣子。

“棋棋,出來玩就是為了找樂子,你為這事都郁悶多久了,現在跟着姐妹們玩都不樂意了?”紅色夜店裝的女人同樣點了根煙,一手随意地搭在桑棋的肩膀上。

“我能不生氣嗎?這男人本來是我的!”桑棋恨聲道,“好,這港城還沒幾個敢搶我的男人的!我TM想給她點教訓都不行了嗎?!”

“你媽那是為你好!”紅衣女人漫不經心地應道。

“為我好?少來了,還不是為了桑家的顏面,為了和顧氏的關系!”桑棋語氣有些惡毒,“我TM算什麽,我不過是個什麽用處都沒有的女兒!遲早潑出去的水,她就想要個兒子,都快想瘋了!”

“好了好了,想這些幹什麽,走,新來了一批好貨,帶你嘗嘗鮮!”紅衣女人忽然拉着桑棋就往邊上走。

自從幾年前來了“魅”這個地方,桑棋就像是上了瘾怎麽都戒不掉,平日裏端着裝着,在家裏還要裝成乖巧懂事的女兒,甚至對着親生母親,也要時不時承受她露出的那種嫌棄她不是兒子的眼神……她真的受夠了!受夠了!

“魅”就像是一個宣洩桶,在這裏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她可以盡情地放肆,盡情地發洩。

當然,一般時候桑棋還是很有分寸的,嗑藥是覺得不碰的,但是她今天多喝了幾杯酒,又被母親再次露出的怨憤神情深深刺激到了,竟任由紅衣女将她拉到了牆角的桌邊。

“呦!紅姐,怎麽親自過來了?”桌邊一個還算清醒的混子對着紅衣女人一臉放蕩的笑意。

“小崽子,跟你姐這麽說話!?”紅姐忽然揪住這人的耳朵,“新貨呢?拿出來瞧瞧。”

“好,好!”混子也不介意,從桌子下面就拎出一袋東西,“孝敬紅姐的!”

紅姐随手拿了兩顆藥,遞給桑棋,一臉蠱惑的笑意:“酒已經不能解決你的問題了,嘗嘗這個,保證什麽都忘得一幹二淨!”

“好啊!”桑棋軟軟地倚在沙發上,順手接過幾顆藥,就往下吞,“全忘掉,全TM的忘掉!”

“呦,這妞是誰啊!姐,你朋友?!”混子聳了聳肩,又垂涎地看了看桑棋露在外面雪白的大腿,“長得真正!”

“得了,不是你玩得起的人!”紅姐警告地敲了他的腦袋,“別給我動什麽歪心思,她要是出事,老板都不能放過你!”

“次奧,這妞什麽背景啊!”混子頓時老實地呆在一邊,乖得不行,“嘿嘿,我可不管去撩了老板的虎須……”

“知道就好。”紅姐笑罵着将混子幾人趕出這邊,然後拎着藥,半拖着桑棋進了相連的隔間,扶桑棋坐下,“好了,現在,你随便怎麽玩都成!”

桑棋頓時大笑起來:“紅姐……就是……就是夠義氣……來,喝喝!”

紅姐見她毫無防備的樣子,頓時微笑起來,順手将手裏的“新貨”又遞過去幾顆,自己則面帶笑意地喝着酒,一下都沒碰那所謂的“新貨”。

桑棋一邊喝酒,一邊嗑藥,不多久,藥勁兒就上來了,站起來瘋瘋癫癫地開始扭動,大哭大笑,俨然一副瘋婆子的模樣,甚至還拉着紅姐開始不停地轉圈,臉上眼淚和酒已經徹底混雜了精致的妝容,看着就像一個女鬼。

紅姐也由着她,笑着陪她鬧,只是将包廂門關得緊緊的,包廂外面也不知不覺站了幾個保镖,将想要進入的人給吓退了。

“還要!還要!”桑棋玩瘋了,癱倒在沙發上,又開始去撿那“新貨”,地上散落了不少的藥丸,酒瓶子,還有碎裂的玻璃瓶和滿地橫流的酒水。

“紅姐,來來,你也吃,你也吃!”桑棋忽然發瘋一般将那藥塞進紅姐的嘴裏,紅姐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惱怒,但是馬上又笑着将要吃進嘴裏,順手塞給桑棋一杯酒:“好,好!喝喝!”

桑棋見紅姐吃了藥,頓時就開心,接過酒就開始狂喝,卻沒見到對面女人偷偷吐掉的東西,和臉上飛速閃過的譏諷和憐憫。

****

不知瘋了多久,直到桑棋仿佛力盡一般,笑着癱軟在沙發上,紅姐見她眯着眼,一副醉掉的樣子,才緩緩站起身,收起臉上的笑意,轉身出了門,示意門外的保镖好好看着她,側身走進了偏僻安靜的隔間。

“喂。”電話裏傳來男人微冷的聲線。

“少爺,事情辦好了。”紅姐的樣子很恭敬,臉上那種風情萬種的模樣也收的幹幹淨淨。

“很好。”電話裏的男聲忽然笑了笑,“按計劃進行。不過。要委屈你幾天了……”

“少爺吩咐,我一定辦到。”紅姐好像隐隐有些激動。

“嗯。”電話裏的男人只簡短回應了一句,就挂斷了電話。

紅姐同樣放下手機,臉上露出了陰狠的神色。少爺布置了近十年的局,光是她,就花了四年才近了桑棋的身……今天,終于要收網了!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句話,他們終于能送回到桑氏這對母女身上了!

42收(下)

紅姐走出安靜的隔間,回到剛剛的包廂,門口的保镖恭敬地朝她點點頭,示意沒有任何異常。

紅姐微微颔首,對着站在最前面的保镖道:“去外面守着,別讓人注意到這裏。”

“是。”當先的保镖立刻小跑出去。

紅姐推開門,臉上露出充滿風塵味的假笑,走到桑棋身邊,拍了拍她的背:“棋棋,棋棋……不能睡在這裏,我們去樓上。”

桑棋迷迷糊糊地擡頭,腦袋疼得快要炸裂,眼前的人影似乎不斷地在晃動,她凝神了好久,才看清楚紅姐的面貌:“紅姐……我的頭好疼啊……”

“頭疼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啊……來來,紅姐扶你上樓!”紅姐半拖半抱地将桑棋扶起來,桑棋晃着腦袋,皺着眉,頗有些身不由己地跟着紅姐往樓上走。

“紅姐……我在這兒睡會兒就行了……”桑棋的腦袋從這邊倒到那邊,視線的世界都是搖晃的。

“這兒多亂啊,我怎麽讓你留在這裏呢?樓上好,樓上清淨,你可以好好睡。”紅姐嘴上說着,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快,幾乎是拖着桑棋在走。

“好了好了,到了。”紅姐對跟在後面的保镖使了眼色,保镖立刻打開了這件異常豪華的包間的門,另外有幾個保镖則站在樓梯口,不知道看着什麽人的蹤跡。

“紅姐,要快,按照他們的慣例,馬上就要上來了。”開門的保镖小聲提醒。

“嗯。”紅姐動作利落地拖着桑棋進門,讓她癱在床上,随口安撫了幾句,又快速地将她那身本就沒多少布料的黑色抹胸禮服給扯亂,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脯。

“紅姐,快,他們上來了。”門口的保镖開始焦急地提醒。

“馬上!”紅姐将桑棋的頭發打亂,散散地遮住她的額頭,臉上的濃容早就在嗑藥喝酒的時候弄花了,現在任是誰乍一看到躺在床上,樣子放浪,醉成一灘爛泥的女人,都不會将她和桑氏大小姐聯系在一起。

紅姐勾唇看了桑棋一眼,立刻推門而出,在喧嚷的聲音到來前一步,退到了另一間房裏。

一群年輕男人勾肩搭背地走上來,一個個酒氣熏天,腳步輕浮,雖然穿着名貴的西裝,卻明顯能看出一副糜爛的本質,這是港城最富“盛名”的一群富二代!

“你家老頭子終于肯放你出來了?”其中一個桃花眼上挑的銀色西裝男人用力砸了另一個個子稍矮一些男人,語意調笑,末了還長長地打了個酒嗝。

“滾!”那個矮個子的男人用力推了前者一把,神情憤怒。

“怎麽着?!你怕你家老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這兒是不知道啊!是……是不是啊!”先前那個男人依舊一臉不正經,大着舌頭繼續調侃矮個子的男人。

“啊呸,你小子再亂說!”矮個子的男人擡腳就踹。

“嘿,你小子還敢在老子頭上倔!”前者頓時又踹回去,場面一時就亂了起來。

酒精作用下的男人們早就失去了應有的理智,竟就在包間門口打了起來,邊上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同夥雖然想去拉住兩人,但無奈自己都腳步不穩,更遑論拉住兩個明顯動真格的人……

“這群混蛋!”隔壁包廂一直竊聽着外面動靜的紅姐很是暴怒地一掌擊在桌子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連上個女人都不會!”

保镖們自然也一副心焦的樣子,誰也沒想到這群人竟然會在門口打架,如果引來了其他人,他們的計劃就真的功虧一篑了!

好在,大抵真的是桑氏母女氣數已盡,這群混子富二代中有一個人不耐煩圍觀同夥打架,率先打開了包間的門,邁着晃悠悠的步子就往裏走,邊走還別扯領帶。

這是他們長期訂着的包間,裏面很大,有三四個套間,足夠他們在這兒繼續晚上好幾天。

“我說……你們今天都不打算叫女人了嗎?”當先走進去那個已經脫下了西裝外套,露出裏面松了兩顆扣子的絲質黑襯衫。

“什麽啊……”有人帶了頭,其餘人也不樂意繼續看兩人打架,頓時也跟着進來,“當然要叫……叫幾個吶……”

“給下面打電話不就成了……”先前那個已經走進了房間,“诶,這兒有女人!”“什麽?”後面一人也走了進來,兩人頓時都看向穿上躺着的女人。

桑棋磕了藥又喝了不少酒,神智已經非常模糊了,加上這所謂的“新貨”本就是桑晨為桑棋特意準備的,裏面的成分自然是為這場好戲服務的,故而桑棋此刻渾身熱的如同萬千螞蟻在爬……

“熱……紅姐……我要水!”桑棋一邊貼着冰涼的被子扭動,一邊胡亂地扯着自己的衣服,那件短小的,本就被扒拉地差不多的小禮服頓時退到了腰間,桑棋那豐滿而妖嬈的身段頓時顯露無疑。

一個衣衫半褪的女人,一個明顯情~欲湧動的女人,婀娜妖嬈的身段,銷魂的扭動弧度,甚至壓抑不住的輕微低吟……如果還能忍得住,那肯定不是男人!

酒精沖腦的男人們對視一眼,頓時火急火燎地往床上走,邊走邊扯皮帶:“這是誰的人準備的?呵呵,明天可得好好誇誇!”

“叫進來不?”另一個男人晃着倒在床上,伸手就去抓桑棋的雙峰,惹得桑棋猛然一顫,一記高吟也瞬間溢出來,因為藥物的關系,更是不可抑制地往男人方向拱了拱身子。

“真是浪貨!”另一個男人直接一手拍在她雪白的臀部,笑罵了一句,直接脫了褲子就狠狠沖進她的身體裏。

“啊啊啊!”桑棋驟然高聲尖叫,頓時引來了門口的幾人。

……

一時之間,男人的瘋狂争奪,女人蛇一般的扭動,竟将這靡亂推向了巅峰!

“紅姐,成了!”對面的隔間裏,數個清晰的監控将幾個人的面目都映得清清楚楚,特別是妝容模糊的桑棋,更是給了特寫。

紅姐冷笑着勾勾唇,漠然地看着監控中醜态畢露的男人和女人,桑棋一個人自然滿足不了五個男人,其他幾個人已經開始打電話叫別的女人了,而桑棋幾乎如同死狗一樣攤在床上。

“來來,試試這個!”一個男人忽然拿出一瓶子搖頭丸,自己吃了幾顆,剩下的竟興奮地往桑棋嘴裏倒。

這是他們經常玩的花樣,嗑藥、喝酒、玩女人,這些所謂的富家子弟本質裏卻糜爛肮髒到了極點。

桑棋拼命扭動着頭,想要躲開男人的手,男人一時暴怒,一個巴掌扇在她臉上:“媽的,死表子,別動!”

藥丸被灌進桑棋的嘴裏,男人還嫌不夠帶勁,竟拿起邊上的紅酒就往她嘴裏倒,桑棋又噎又嗆,全身癱軟還是不斷地往邊上爬,這似乎取悅了男人,一個勁兒地拍着她的臀部,大笑出聲。

“紅姐,桑棋不會死吧?”保镖小聲問道。

“不會。”紅姐涼涼開口,“少爺可不會讓她就這麽便宜地死了。”保镖渾身一凜,這樣的死法還便宜?少爺對這桑氏母女的仇還真是……

“我們給她喂的藥可是這些低級搖頭丸能比的?那可都是精華!”紅姐冷哼一聲,順手指着屏幕,“看見這三個男人沒有,多拍幾個他們的鏡頭,他們可是少爺的王牌籌碼!”

“是!”保镖調整着攝像頭,将紅姐說的幾個人完完整整地照了下來,大抵真是報應到了,其中一個竟就是不斷給桑棋灌藥的男人。

“好了,等差不多了,你們就讓人進去找那女人,別讓她死了。”紅姐站起身來,穿上黑色的外套,調出監控的內容,“這份東西,我親自交給少爺。”

“是!”保镖們目送紅姐離開,繼續一絲不茍地看着屏幕裏荒誕的場面。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桑棋如同翻白的魚,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而那幾個男人也已經和別的女人玩上了。

“怎麽樣?”保镖A對着身邊人問道。

“可以叫人了。”另一人仔細看了看桑棋的狀況,點頭。

保镖A立刻給外面打了個電話,桑棋的“忠心”仆人頓時開始四處找他們家小姐,很巧地找到了這件豪華包間。

“幹什麽?!”屏幕裏的男人們滿臉怒氣,均是被打擾了好事的青黑。

“小姐?小姐!”仆人不顧男人們的拉扯,一下子撲到桑棋身邊,哭天搶地。

保镖們相視一笑,關掉了監控,接下來的戲,就與他們無關了……

43當男人戀愛

“嗯,目前保守治療的療程已經确定好了,您不必擔心……”畢言和顏院長兩人慢慢地從院長室走過來,畢言微微側首,輕聲道。

“前段時間你住院,顧行的身體是我在檢查……跟開始的情況一樣,幾乎看不出異常。”說到這個,顏院長也禁不住嘆了口氣,神情有幾分挫敗,“說起來,小畢,你跟我說句實話,顧行的病……是不是基本沒有希望能夠治愈?”

畢言腳步一頓,擡頭默默地看了院長一眼,頗有幾分為難地咬咬唇:“院長……您應該知道,再好的醫生也預測不了這個。我只能說……如果不出意外,堅持采取這樣子的保守治療,還是有很高的幾率不發病的。”

“诶,是我糊塗了,竟然問這種問題。”顏院長笑着搖搖頭,“總歸……是要麻煩你了。”

畢言無聲地搖搖頭,心底卻生出幾分恍惚來,猶記數日前她才和顧行舉行了訂婚儀式,而現在,卻要院長用這般語氣拜托她……不管世人怎麽羨慕她這個即将加入豪門的“顧夫人”,不論媒體怎麽吹捧她與顧行所謂情深意重,在知情人的眼裏……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始于一場交易,一場并不愉快的交易。

畢言微微抿唇,神情有幾分懊惱……她竟,仿佛在淡忘這一點……

“快!快送急救室。”

對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救護車令人心悸的呼嘯,紛亂的腳步,被急速推動着的病床,還有夾雜其中的哭聲,唏噓聲……

畢言和顏院長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急步走過去,病人已經被醫生護士推進了急救室,他們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披着的外套遮不住女人的軀體,裏面青青紫紫的顏色令人側目,以發覆面,唇角帶血……

只一眼,就看的旁人心驚不已。

“這是怎麽回事?”顏院長蹙眉看着從救護車上下來的另一個護士。

這護士見到顏院長,揭開口罩,神情凝重:“是吸毒過量。”

“在哪兒接的人?”顏院長的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

“城南,名字叫‘魅’的酒吧,我們離開的時候,聽到了警車的聲音,警察可能也介入了。”護士接着道。

“這事可棘手了……”顏院長偏頭看了看亮着燈的急診室,這一次不知道要揪出多少不幹不淨的事。

然而,這一次,饒是顏院長見多識廣,亦沒有想到,這個披頭散發,身份不明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大事!

*******

“呵,桑晨這一手可玩得絕了。”顧行關掉下面人剛剛傳過來的郵件,低笑着仰頭靠向辦公椅,“你說,這一次。桑國江會怎麽做?”

“在桑晨收完網之前,桑國江不會知道這件事。”曹辰胸有成竹,臉上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哼……弄權者死于權,弄人者必反噬。連身邊的女人都沒看透,桑國江真是老得可以了。”

顧行對于桑國江這樣的男人顯然是極不屑的。

“顧董,桑國江到底知不知道他那個原配的……嗯,病因?”曹辰撫了撫下颌,一臉興味。

“你知道桑晨想要什麽嗎?”顧行忽然淡漠地笑笑,沒有直接回答曹辰的問題。

曹辰一愣,随即理所當然道:“自然報仇,外加将桑氏據為己有啊。”

“哈哈哈!”顧行笑着站起來,挑了挑眉,雙手撐着桌子,一臉戲谑,“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只不過,桑晨卻不是這麽想的。”

“嗯?”一向以聰明自贊的曹某人疑惑不解,如果不是為了這個,桑晨何必韬光養晦十年來布這個一個大局呢?

“他想要将桑氏——清盤!”顧行說着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上了冷峻的笑意,“所以我說,桑晨,比我們想的還要狠!”

“他瘋了!”曹辰驚呼,“清盤了桑氏,他也什麽都得不到啊!桑氏這麽多年積聚的財富和地位,他竟然想全部扔了?!天,瘋子!”

“曹辰,你似乎還沒有明白。”顧行笑着看了曹辰一眼,指骨輕敲着桌面,“那位桑夫人不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生出孩子,桑國江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是始作俑者桑晨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這意味着什麽,你可曾想過?”

“桑晨是桑氏唯一的繼承人。”曹辰毫不猶豫道,“可是,這才矛盾啊,他都已經是唯一繼承人了,怎麽還舍得把注定屬于自己的東西……”

“如果僅僅是為了桑氏,這十年,他多的是機會從桑國江手裏奪權,也根本不需要和我們合作。”顧行微哂,“恨一個人到極致,就會想從裏到外,徹徹底底地,不留一絲痕跡地,毀盡!”

“所以,他要毀掉桑國江最在乎的桑氏。”曹辰恍然大悟。

誰知,顧行竟又大笑起來:“曹辰啊曹辰,枉你小子還一天到晚沒臉沒皮地炫耀自己聰明,你就只想到這個?”

曹某人不樂意了,低着頭,使勁向着嘲笑自己的上司翻白眼。

“對一個男人來說,有什麽打擊會比女死子喪,血脈斷盡更重?”顧行笑了笑,聲音低得像是輕喃,“這桑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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