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倒是将我想做的事,做盡了呢……”

顧行的聲音雖然輕,但一直豎着耳朵的曹辰卻聽得完全,頓時淚奔……他終于知道聰明伶俐智商超人情商逆天無所不能的自己這一次為什麽失手了,尼瑪,變态的思想只有變态才能理解,有木有!!這讓他一個正常人情何以堪啊!!

瞥見曹辰那一臉踩到狗屎的表情,顧行氣笑:“你小子還真是……算了,出去吧,桑晨有可能會聯系你,他的事,你盡管答應。”

“是。”剛剛為自己生活在一個變态身邊而心驚膽戰的曹某人頓時像是得了特赦令,兔子似地蹦出去。

顧行仰着頭,唇角雖勾着笑,卻異常冷。桑國江知不知道原配的死?呵,這個問題還真是可笑啊……如果一個男人,對自己妻子離奇的死亡不聞不問,甚至,草草将之下葬,第二年就吞并妻子的娘家,帶回了外面養着的狐貍精和只比兒子小一歲野女……別跟他說,這是巧合!

既狠得下心去做那初一,就莫怪親身兒子做十五!他之所以願意這麽幫着桑晨,也不排除這份略顯相似的經歷……如果,不是有顧舟顧漣,如果,不是遇到了那個外冷內熱的女人,也許,他也已經走上這條路了。

想到某個女人,顧行只覺得心頭微熱,急切地想要見到她,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臉,想要擁她入懷,想要……吻她。

這念頭一上來,竟是怎麽也忍不住,顧行索性站起身來,拎起外套就往外走,盧秘書驚訝地勞模董事長大白天翹班,只扔下一句:“今天的會議推後。”就邁着長腿消失在衆人面前……

“這是……什麽節奏!”活潑的小秘書一時呆愣,直接說了出來。

聲音雖輕,但是落在這詭異的氣氛裏……果斷是所有人的心聲啊!

盧秘書站起來,向着小秘書的方向走過去,小秘書頭一縮,以為要被這位精明幹練的直系領導狠狠訓斥一頓,熟料,盧秘書與她擦肩而過,幽幽地來了一句:“戀愛的男人吶……”

“噗!”秘書室裏,咖啡與口水齊飛……

勞模董事長的戀愛注定逼着他的秘書變态……衆人看向盧秘書的眼裏充滿了同情……

********

顧行自然不知道他那個一向沉悶高壓的秘書室裏極度不正常的歡脫景象,他此刻就如同十幾二十歲的男孩子一樣,翹課翻牆只為見心上人一面。

顧行無奈苦笑,這種明顯已經慢慢滑出他掌控的情況……他竟一點也不想要去改變,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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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你是!”鑒于最近醫院瘋傳的新聞,顧行這個幕後大老板已經有了極高的知名度了,可不,他一踏進心髒科,服務臺的小護士就一臉驚訝地看着他。

“咳,我是來……”

“哦哦,畢醫生還在做手術,她的辦公室在那邊!”還沒等顧行說完,小護士就已經興奮地擡手指向一邊,亮閃閃的眸子還時不時地瞥向顧行,又是好奇又是羨慕。

“嗯。”顧行被看得不舒服,頓時轉身就往辦公室走去。

一到辦公室門口,才發現這是個很大辦公室,裏面總共有三個醫生,一個女的,兩個男的,畢言不在。

顧大少爺顯然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剛剛邁進門的腳步頓時收了回來,畢言手術沒結束,他在裏面肯定還得接受衆人目光的洗禮……這真是……

仁心什麽時候這麽缺錢了!下次必須一人一個辦公室!某男憤憤地想。

“你是……”辦公室裏終于有人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高大的男人,可是還沒等他說完,那男人就一個轉身,快步離開,很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什麽人啊?”女醫生擡頭,往外看了看,走廊裏已經沒人了。

“怪人。”男醫生搖搖頭,斬釘截鐵下定論。

作者有話要說:清盤,是一種法律程序,公司的生産運作停止,所有資産(包括生財工具的機械、工廠、辦公室及物業),給短期內出售,變回現金,按先後次序償還(分派給)未付的債項,之後按法律程序,宣布公司解散的一連串過程。

44誘惑

顧大少爺懊惱地踱步,終于在周圍護士越來越熱烈的眼光中奪路而逃。

他繞到自己那間專屬病房前面,那裏有個小花園,就在手術樓的正下方,手術結束的醫生一般都會經過那裏……咳咳,他都放下工作來找她了,她有責任及時發現他!

傲嬌的顧某人背對着走廊,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專注地盯着地上的落葉,只是時不時違背主人堅強意志的腦袋實在是略欠抽……都說了不準往後轉!

“小夥子,這是在等心上人吧。”小花園的石凳上坐着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微皺的皮膚,笑眯眯地眉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坐立不安的顧行。

正和自己較勁較得歡的顧行頓時臉一紅,随即立刻佯裝鎮定,垂着眸子:“不是。”

“哈,口是心非的小夥子,和我年輕的時候還真像……”老人家顯然陷入了懷念,神情隐隐溫柔,“小夥子的心上人是這兒的護士?”

顧行轉頭看向穿着一身藍白相間病服的老人,臉上滄桑的紋路展示了他整個人生,但是他的眼神睿智而寧靜,即便是在這個聚集了世上最多生離死別的地方,他忽然有了幾分觸動。

“不,她是醫生。”顧行靜靜地回望着老人,輕聲道。

“哦,那一定是個優秀的姑娘。”老人善意地笑着,“小夥子很喜歡她?”

顧行微微一頓,眼神不好意思地躲開,聲音卻依舊堅定:“嗯。”

“喜歡吶,就好好去追她,好好待她,過了這個年紀,沒了這份心性,只怕就剩下後悔了。”老人忽然有感而發,神情驀然渺遠,“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顧行靜默了一會兒,并沒有追問老人的往事,只是附和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看小夥子的樣子,好像有什麽困難?和老頭子說說,講不定,老頭子還真有辦法!”老人從自己的世界裏回過神來,又轉而笑眯眯地看着顧行。

顧行垂頭,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如果……她曾經有過一個很愛很愛的人?”

“那個人,在哪裏?”老人和藹地看着一臉不自在的顧行。

“去世了。”顧行臉上有一瞬的挫敗,是的,就是因為那個什麽沈家謙死了,所以,他連一個光明正大去競争的機會都沒有。在畢言的心裏,因為沈家謙的逝去,這份感情便成了永恒的豐碑,後來的人将仿佛永遠沒有機會翻越……

“逝去的人啊……你還糾結什麽呢?人死如燈滅,早就一了百了了。”老人嘆息。

“可是活着的人不那麽想。”顧行挫敗又無奈。

“小夥子,去世的人已經永遠地失去了競争的能力了。以後看着她的,愛着她的,抱着她的……都是你啊,還有什麽不滿意?”老人似有所感,“感情吶,有時候難得糊塗啊。”

顧行抿唇不再說話,老人看着他固執陰沉的表情,嘆了口氣,悠悠道:“有些事……終究要經歷過才能明白……”

小花園一片沉寂,顧行不願意說話,原本期待的心情也因為想起沈家謙的事情而黯然低落。

“顧行?”驚詫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畢言看着前面背對着她坐着的男人,還以為自己看差了。

顧行瞬間回眸,眼神染上了一瞬驚喜,他站起身,大步走向畢言。

“你怎麽來了?”畢言微訝,“公司不忙嗎?”

顧某人的工作狂體質,畢言深有感觸,乍一看到某人白日翹班,還是很驚悚的。

“嗯,沒什麽事。”顧行眼底的驚喜已經收起來了,只是看着畢言的眼神依舊幽深而專注。

“那你……”畢言看看顧行,又看了看身邊只盯着顧行看的護士長,無奈勾唇,對護士長道,“護士長,早上的報告就要麻煩你拿給院長了,我還有點事……”

“明白明白!”護士長暧昧地眨眨眼,“畢醫生盡管交給我,哦,對了,下午那臺手術是四點鐘開始,還有五個小時,畢醫生和顧先生好好……額,‘休息’吧!”

護士長說完,就笑着快步離開,留下畢言一臉尴尬。

“那什麽,既然你今天來了,那就去做個檢查吧,順便,我把剛剛定下來的保守治療的情況跟你說一下。”畢言徑直往前走,側首溫和道。

“等等。”顧行忽然伸手拉住畢言,唇角微抿,顯然不悅。

“怎麽了?”畢言側目回頭,一臉不解。

“你和我之間是不是只能談論病情?”顧行眸光微冷,帶着偏執,“我如果沒有那病……你是不是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你……你……你到底怎麽了?”畢言亦疑惑地蹙眉,不明白面前男人突然發什麽神經,手腕處被握得有些疼,她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

“不準動!”這一掙紮,顧行的神情越加冷了,固執地鉗制住她的手腕,聲音低啞,“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我?

他動了動唇,還是沒能問出這句話,尚且不論答案,光是問題就足夠誅心了,他問不出口。

“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畢言想起了幾日前某人的反常,下意識地以為那件事又有了什麽後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是你的錯,我們都可以解決的。”

顧行只覺得手上一溫,卻是畢言的左手覆在了他鉗制住她手腕的右手上,她的體質偏涼,手心卻一直溫熱至極。她說,“我們”,顧行的心情頓時高漲起來,唇角亦不自覺地微勾,她握住他的手,她還說了“我們”……

畢言見顧行立馬陰雨轉晴的臉,只覺得莫名其妙,摸不着頭腦。

顧行瞅瞅畢言那張清冷淡漠的臉上露出這種茫然又呆萌的表情,只覺得心裏溢滿了溫柔寵溺,他俯□來,飛快地在畢言頰邊親了一下,唇角翹得老高,就像是偷了腥的貓兒。

畢言茫然地摸着臉,剛剛,發生了什麽?

“哇——”轉角傳來小聲的低呼,鬼鬼祟祟地聽着牆角的小護士們頓時欲蓋彌彰地捂着唇,一對上畢言轉過來的眼神,霎時作鳥獸散。

反應慢半拍的某人這才驚覺某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她臉色驟然爆紅,右手刷得從臉上拿下來,想想不對又飛快地捂回去,不對不對,這不就此地無銀了……她頓時又尴尬地放下來。

“哈哈哈……”顧行看得有趣,直接伸手抱住單薄的某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會,畢言反應快了,直接用力一推——推不動!

顧行看着某人快要炸毛的表情,戀戀不舍地松了手,算了,他的未婚妻臉皮薄,他還是悠着點吧,免得以後又沒有福利了……

“去,檢,查!”畢言近乎咬牙切齒,她算是看明白了,顧行一日不看她的窘态,就渾身難受!

顧行“噗嗤”一笑,在某人殺人般的視線下勉強恢複往日了鎮定,乖乖地跟着小未婚妻的身後。

到了顧行的專屬病房,畢言黑着一張臉,完全公事公辦,檢查依舊繁瑣,前前後後下來少說一個小時,顧行哪裏願意一個小時都對着畢言的黑臉,他頓時很上道地開始轉話題:“言言,聽說今早送來一個吸毒過量的病人。”

“嗯,六點多的時候被救護車送來的。”果然一談及正事,畢言的臉色稍霁,不過……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叫她“言言”的?

“情況怎麽樣?”顧行躺在特質的病床上,看着畢言在那邊鼓搗儀器。

“情況挺嚴重的,攝毒嚴重過量,聽說已經有輕微的心髒衰竭現象。不過手術已經結束了,現在在重症監護室。”畢言蹙着眉,顯然對這種不顧生命的行為很反感。

“嗯,這個病人的家屬來了嗎?”顧行脫去上衣,讓畢言把檢測儀放在他的胸口位置。

“好像有人認出來了,現在應該已經通知家屬了吧。”畢言不覺有異,雙手在顧行的胸口輕輕按壓。

顧行上半身裸着,平躺在病床上,一雙眸子還很有深意地瞅着她,連聲音都低啞了幾分:“說起來,這個人,你還見過一面?”

“嗯?”畢言疑惑地低頭,一垂眸,眼神就順勢落到了某人的胸膛上,白皙又不失力量的肌理,八塊腹肌和人魚線……更要命的是,病床上的男人側着頭,眼神專注而火熱,好像某種誘惑的邀請……天!

畢言下意識地撇開視線,裝作不經意地轉回到儀器上,只是臉上的溫度似乎都要燒起來了!

顧行忍不住低笑,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要知道第一天給他檢查的時候,畢言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完全一副看白菜的表情!現在果斷有進步了,顧白菜欣慰地點頭。

“好了,衣服可以穿上了。”畢言看着儀器将數據傳送出去,頓時佯裝不在意地“提醒”到。

“哦……”顧行拉長了聲調,笑意明顯,不過還是乖乖穿上了襯衫。

“那個‘我見過一面’是什麽意思?”畢言禁不住某人調笑的眼神,蹩腳地轉換話題。

“她啊,是我們訂婚那天的賓客,你見過,桑氏。”顧行随意道。

“桑氏?!”畢言卻吓了一跳,她雖不關心商場,但是畢父每天念叨的那些大集團她還是有點印象的。

“這麽說,那個吸毒過量的女病人是桑氏的小姐?”畢言越加驚訝和不解,“好好的一個名門閨秀,怎麽會……”

“誰知道呢?”顧行拍拍她的頭,“也許有什麽難言之隐吧。”

顧行并不願意讓畢言知道那些肮髒的交易,因為,他不願意讓她看見那一個,陰狠殘忍,為人诟病的自己。

“也許吧……”畢言有些感慨,這些豪門……真的都逃不開這肮髒的命運嗎?錢和權利,大抵真的是能讓人瘋狂吧。

45裂土封王

“好了,不談論這個。”顧行穿上外套,很自然地拉着畢言的手往外走,“去吃飯吧。”

“诶,可是報告單還沒有……”畢言轉頭去看儀器。

“等我們回來再取吧,十二點了,你要負責照顧我的胃。”顧行拖着畢言往外走。

“總得等我換一下外套吧。”畢言無奈地看着自己這一身白大褂。

“好吧,快去換。”顧行頓了頓,尴尬地推着畢言往內室去。

畢言無奈,只得換上淺黃色的毛衣外套,和顧行走出病房。

“我們去哪兒吃飯?”畢言坐進車裏,有幾分無措,“我下午還有一臺手術呢。”

“知道,知道,偉大的畢醫生。”顧行笑着調侃一句,接着有小聲道,“真讨厭你這個工作,連我都要往後排……”

“什麽?”畢言側頭看他,這男人,神神叨叨,嘀嘀咕咕,越來越奇怪了。

“沒有。”顧行換了個話題,興致頗高地轉頭,“想吃什麽?”

“嗯,清淡點,要中餐。”畢言趕緊申明,在外面待了八年,她對西餐充滿了深深的惡意。

“好,清淡的,那就淮揚菜吧。”顧行笑着點頭。

“嗯。”畢言滿意地眯眯眼,淮揚菜又清淡又偏甜,非常符合她的口味。

車子開到了港城最大一家江浙菜系的酒店門口,有服務人員接過顧行手裏的車鑰匙,兩人邁步往裏走。

古典的壁紙,顏色清爽養眼,牆上挂着一些筆法精湛的水墨畫,侍者都穿着傳統的漢服,其中一個年輕的姑娘向他們行了一個叫不出名字的禮儀,領着兩人往一見包廂走。

兩人往裏走,緩緩繞繞的木質長廊在水上盤踞着,溫濕的水汽隐隐撲面而來,畢言擡頭,只見池水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臺子,白衣飄揚的漢裝女子,正投入地撫着琴。

“這地方……可真是……很特別啊。”畢言壓低聲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只是眸中充滿了驚豔。

“你要是喜歡,我們可以常常過來,約會。”顧行笑得蕩漾,一手依舊緊緊地拉住畢言。

畢言轉頭,不理會某人的間歇性抽風。

真可惜,顧行看了看畢言,看來逗了太多次,她已經産生抗體了,诶,又少了一個樂趣。

侍者将兩人領到門口,推開古樸的木質推門,裏面坐着的漢服女子彎腰,向兩人行禮。

畢言吓了一跳,轉頭看向顧行。

顧行卻笑而不言,牽着她的手在桌前坐定。菜譜就放在桌面上,畢言低頭一看,頓時傻眼了,這……這都是什麽名字?

顧行對上她求助的目光,又笑了笑,駕輕就熟地點了幾個菜,畢言暈暈的,這些菜,看名字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啊!

熟料,更讓她崩潰的還在後面,上來幾個菜,有不少讓她覺得無從下手,天,中餐不是只要用筷子就好了嗎?!為什麽她完全不知道怎麽吃!

漢服女子款款走上來,詳細地介紹了菜色,又描述了用餐的順序和手法,畢言才紅着臉,磕磕絆絆地吃起來。

顧行雖然來過幾次,但顯然也對這個繁雜到了極點的餐桌禮儀不太熟悉,這讓畢言微松了一口氣,開玩笑,要是只有她一個人笨手笨腳的,那的多尴尬啊!

雖然不怎麽習慣,兩人好歹還是把這頓中飯吃完了,看着漢服女子躬身退下去,畢言微繃着的神經才算松開了,她小聲地抱怨:“這裏的菜的确很好吃,可是這用法也……太繁瑣了吧……這樣子哪能吸引到顧客啊。”

顧行溫柔地看着她抱怨的樣子,頓時別有深意的笑了:“這你可就猜錯了,這家酒店的生意不知道讓多少人眼紅呢。”

“不是吧……”畢言低下頭去,小聲道,“有這麽多少人喜歡找虐?”

顧行大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順手又輕輕掐了掐她的臉:“你果然還是比較适合當醫生啊。”

這是變相說她笨?畢言擡頭看了顧行一眼,用眼神抗議。

“你還真是……”顧行拉住她的手,繼續笑。

“叩叩。”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窘迫的畢言立馬出聲,順帶拍掉了某人不停揩油的手。

“顧董,畢小姐。”來人一身淺灰色休閑裝,眉眼上挑,很肆意的模樣。

“桑少。”顧行收斂了笑意,似笑非笑地回望門口的男人。

畢言亦微微颔首,但沒有說話。

“畢小姐覺得這裏的菜色怎麽樣?”桑晨走進來,坐在兩人對面,一臉笑意地看着畢言,眼底卻帶着一絲絲研判。

“很好,很特別。”畢言惜字如金,神情也有些淡淡的,她在外人面前一向是這個樣子。

“畢小姐喜歡,還真是我的榮幸。”桑晨依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畢言,他剛剛聽到了顧行的笑聲,真正意義上的笑,想來,是因為這位畢小姐。他從來不知道,像顧行這樣的人,竟然,還會真心的笑……這位未來的顧夫人,真是不簡單啊。

畢言皺皺眉,不喜歡被人這樣盯着,顧行伸手拉住她,同樣隐帶不耐地看着桑晨:“桑少,最近很空閑?”

“心事得了,自然放松些。”桑晨笑了笑,不複往日那怯懦的僞裝,看起來,倒是真的帶了幾分快意。

“桑少還是小心些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顧行抿了一口茶,笑意涼涼。

“多謝顧董提醒。”桑晨顯然成竹在胸。

“這家‘唐’原是桑少名下産業,顧某倒是孤陋寡聞了。”顧行別有深意地看向桑晨,這話倒是真的,他來過這裏幾次,倒是從來不知道這裏的幕後老板竟是桑晨,此人這十數年打拼出來的暗勢力,可見一斑。

“家母一族可追溯至盛唐,難免有幾分念想。”桑晨笑笑,神情倒是溫和了不少。

原來如此,顧行繼續抿茶,如果是和桑晨親母李氏相關,那麽必費了他不少心血,應該是他最後的底牌,這麽亮出來,看來是為了表示誠意。

“難怪,此間如此不同。”顧行放下茶盞,看向桑晨,“如此看來,桑少果然才是正統。”

桑晨的眸光閃了閃,笑意深深:“做太子,總不如做帝王,顧董以為呢?”

“桑少說的有理。”顧行握着畢言的手,輕輕摩挲,面上卻一派微冷的笑意,“卻不知是守成之君,還是開疆之王?”

“我以為,顧董會更喜歡,裂土封王。”桑晨亦笑着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舉盞,微笑,“以茶代酒,先謝過顧董。”

顧行亦跟着舉盞,勾唇,與之輕碰了一下。

********

畢言走出‘唐’,正午的天氣熱得煩躁,她脫下淺黃色的毛衣外套,搭在手間,顧行伸手,很自然地拿過去。

她看看顧行,想起席間兩人打得啞謎,咬咬唇,沒說話。

顧行見她一副糾結的樣子,也不好将事情如實相告,心底暗怪桑晨挑的不是時候,面上卻不顯,仿佛毫無所覺。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沉默了不少,畢言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照她的脾性,不是一向不在乎這些事的嗎?可是這一次,為什麽就是不舒服呢?

顧行則想着怎麽解釋比較合适,竟也沒顧上和畢言說話。

到了醫院門口,顧行為畢言打開車門,伸手抱了抱她,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道:“別多想,沒有什麽事。”

“嗯,你也早點回去吧。”畢言抿唇,垂眸說了一句,轉身回了醫院。

顧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面前,方才開車離去。

醫院大廳,畢言慢悠悠地踱着步,神情有幾分黯然,又有幾分懊惱,顯然在為自己這份糾結而煩躁。

大廳裏,電視裏的女主播,肅着一張臉,語速極快:“港城商界再爆動亂,同時涉及地産、餐飲、娛樂等多個行業的巨頭桑氏今日被爆出內部分裂,據稱桑氏幾位大股東,竟毫無征兆地向法院請求清盤,法院目前已經接受委托,如若桑國江董事長不能将股東手裏的股份全部買下,那麽桑氏的分裂将不可避免……”

畢言詫異地看着電視裏一臉嚴肅的女主播,只覺得腦中“嗡嗡”地響,桑氏清盤?他們中午明明就遇見了一臉輕松的桑氏公子……等等,裂土封王,正統……難道,難道,是顧行!

畢言瞪大了眸子,怎麽也無法想象,自己身邊這個越來越無厘頭,越來越愛占她便宜的優雅男人,竟談笑之間,毀掉了堪稱港城龍頭之一的桑氏……

顧行,到底是什麽人?!畢言垂眸,只覺得這正午竟也這般冷。

46陰差陽錯

希爾頓,頂樓。

漢娜拿着電話,在房間裏踱着步,臉上隐隐可見焦慮,語氣卻一貫地輕松調侃:“漣漣,對,是我。”

顧漣似乎很累的,不過一聽到漢娜的聲音,顯然異常驚喜:“漢娜,是你啊。我剛剛在訓練,沒有聽到手機聲。對了,你在國內怎麽樣?聽說簽了新的娛樂公司?”

“嗯,是啊,就是你哥的公司。”漢娜的聲音突然低落下來,帶着幾分哀怨,“漣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大嫂是她。”

顧漣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出口:“是誰?”

“畢言!”漢娜神情瞬間扭曲,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恨意。

顧漣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她想到大嫂和漢娜之間可能又龃龉,但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我大嫂怎麽了?你認識她?”

漢娜聽到顧漣近乎無辜的聲音,露出一絲無聲的陰冷笑意,很好,不清楚才好,這個先機又是她的了:“不僅認識,我們之間……呵呵,那可是隔着一條人命!”

顧漣的心瞬間涼了個透,人命啊……那幾乎沒有任何調節的可能了!她的好朋友和她的大嫂……這讓她怎麽辦才好?

漢娜聽到對面沒了聲音,倒也不急,只是幽幽地嘆息,開口道:“我未婚夫就是間接死在她手上的……你覺得,我能容得下她嗎?”

顧漣倒吸一口冷氣:“就是你以前提到過的柏林大學的學長?”顧漣認識漢娜的時候,沈家謙的悲劇已經發生了,所以她對這件事并不是十分清楚。

“嗯……如果不是因為畢言插足,我不會對家謙不理不睬,家謙也不會為了哄我開心,去……”漢娜的聲音帶上了哽咽,一手捂住臉,靠着牆壁滑下來。

“漢娜……我……我真的不知道……”顧漣聽到漢娜的哭聲,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漣漣……我不怪你……”漢娜抹了抹眼角,聲音微顫,“可是……我真的無法原諒她……家謙被送到醫院……她是主刀醫生,可是……可是家謙卻死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是不是刻意的……”

“不可能!”顧漣高聲道,随即大概覺得自己的态度不大對,又壓低聲音安慰道,“我是說……大嫂畢竟是個醫生,還是個很有名氣的醫生,她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漢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真的不能夠……”

“所以,你是站在她那一邊是不是?”漢娜同樣拔高了聲音,“她插足我們之間,這是事實!家謙死在她的手術臺上,這也是事實!你竟然還相信她!漣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你卻……你……我很失望!”

“漢娜,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漣焦灼地開口,一雙秀眉緊緊地糾着,“我只是覺得……我覺得,大嫂不像是這種人……”

畢言清冷的面容劃過顧漣的腦海,她不相信像大嫂這樣性格的人,會做出這種事情……可是,可是漢娜說的卻又像是真的……她真的糊塗了!

“她不是這樣的人?”漢娜嘲諷一笑,“是啊,我之前也這麽覺得,覺得她雖然表面冷冷清清的,但心地一定還是善良的,是個好人……可惜,卻搭上了家謙一條命!呵,你還相信她?!”

“我……”顧漣皺着眉,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反駁,只能繼續沉默着。

“漣漣,家謙死了,我再恨她,也已經無濟于事了。”漢娜苦笑一下,随即眸光微沉,意味深長地開口道,“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夠警惕一些,別走了我的老路……”

顧漣的秀眉緊緊皺着,臉色有幾分難看,反駁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心裏也隐隐地有幾分動搖。

“漣漣……我本以為,你哥的公司找到我是因為你的關系……現在……呵~”漢娜喟嘆一聲,苦澀又無奈,“我似乎還要匍匐在自己仇人面前,才能混口飯吃……多可笑啊,漣漣……”

這一句,可謂誅心,顧漣心裏的天平頓時就傾斜到了漢娜這邊,是啊,如果不是自己提的,哥哥的公司怎麽會找上漢娜?雖然她又隐晦地和哥哥提過一句,但是哥哥的脾性,哪裏會插手這種女人之間的事?如此看來,只怕真的是……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注定慢慢生根發芽,漢娜得意地勾起唇角,眼角晶瑩的淚珠仍然挂在那裏,只是配上這堪稱惡毒的諷笑,看起來令人骨寒。

“我想靜一靜,先挂了,對不起……”良久,顧漣才恍惚地出聲,并迅速挂斷了電話。

漢娜看着黑屏的手機,得意地大笑起來,空曠的房間裏頓時回響着女人尖利而扭曲的聲音,她抹掉眼角那礙人而惡心的淚珠,眼神陰狠,畢言啊畢言,你以為和顧行訂婚了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嗎?呵,七年前你鬥不過我,七年後,我依舊能碾死你!

*******

與此同時,畢言依舊憂心忡忡地想着顧行和桑晨之間的事情,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事與顧行有關,但是卻不知道他插手到了何種程度……

“啊呀,聽說昨天救回來的那女病人鬧自殺啊!”一個女醫生從心髒科辦公室門前走過,聲音清清脆脆地傳進來,卻帶着幾分鄙夷,“你說現在的女孩子,又是嗑藥又是自殺,怎麽就不好好愛惜自己的性命呢!真是的……诶。”

“你還不知道啊……那女的可不是普通人。”跟着她走進來的一個中年護士同樣搖頭嘆息,“據說是桑氏集團的大小姐,桑氏那麽大的企業,籠統才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就是金枝玉葉啊!遭了這樣的事,能想得開嘛!不過,我倒是聽說,她父母來的時候似乎……有點激烈!”

“這麽好的家境,怎麽也去那種地方!”女醫生皺着眉,“魚龍混雜的……也太不自愛了!”

“誰知道呢?”護士聳聳肩,“不過,也可憐,聽說自殺還是醫生救下來的,她爸媽不知道有什麽急事,早上就匆匆走了。”

“是嗎?那也太過分了……即便女兒有錯,也不能……”醫生驚呼。

兩人已經走遠了,聲音徹底聽不見了,畢言卻猛然握緊了雙手,桑氏大小姐,她竟然忘了這個女人!這位大小姐前天夜裏出的事,今天就爆出了桑氏清盤的新聞,面對這兩大家庭大難,桑晨卻依舊神态自若,甚至,紅光滿面……

畢言只覺得渾身發冷,她雖然不關心這些事,但不代表她真的這麽笨!如果是平時,她也許只當成又一樁豪門秘辛,聽聽也就過了,可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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