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兇手逍遙法外二十餘年,可這個男人,卻永遠能擺出這樣一副他沒有做錯的樣子!

這麽多年,他時時刻刻都想要親手毀掉這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看他後悔,看他痛不欲生!

車子駛到了一個偏僻的郊區,一座精神病療養院的門口。

“你想讓我見顧城穎?”顧城川眯了眯眼,心底越加疑惑,也隐隐帶着不安。顧行有多恨顧城穎,他心知肚明,現在,卻帶着他,親自驅車到這裏……他可不認為顧行是來探病的。

“我怎麽會讓她如願?!”顧行冷笑,顧城穎尋死膩活就是想見顧城川一面,他怎麽可能會允許?

“我只是,想讓你看一出好戲!”顧行當先一步走進療養院,這家療養院也是顧氏名下的,院長收到曹辰的通知,早就在門口等着顧行,此刻見兩人過來,連忙迎上去。

“顧董,房間已經安排好了。”院長領着顧行和顧城川往最裏面一棟建築走去。

前面幾幢療養樓都是相連的,院子裏也依稀有幾個狀況還好的病人在護士的陪同下散着步,倒也不算太冷清。但是一走過中間的園子,到了最裏面這幢建築的地界,一下子就讓人覺得莫名陰森,樹木高大,遮天蔽日,陰沉沉的,讓人莫名不舒服。整幢療養樓安靜到了極致,仿佛沒有人氣。

顧行大步走在前面,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這詭谲的氣氛,只是眸中的冷意一點點加深,直至覆蓋了全部情緒。

“這邊請。”院長将兩人領到一樓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裏,推開房門,慢慢全是監控,而這監控的,明顯是一個房間。

一個穿着病服,披散着長發的瘦削女人出現在幾乎所有的鏡頭裏,各個角度,毫無遺漏。女人安靜地坐在床上,頭微微垂着,長發遮住了臉,一動不動,似乎成了雕塑。

顧行冷笑,轉頭看向顧城川:“你就在這兒坐着看戲吧,看看這個女人,是怎樣徹底的一個瘋子!”

顧城川微愣,看着顧行大步走出去,不多時,就出現在了監控鏡頭裏。

“顧城穎。”顧行站在門口,冷然地盯着瘦削沉默,如同雕像一樣的女人。

顧城穎維持着原來的姿态,像是根本沒有知覺。

“顧沫死了。”顧行可沒什麽興趣和她耗,直接一擊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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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穎狠顫了一下,終于緩緩擡頭,盯着顧行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你說什麽?!”

“我說,你那個孽種!死了!”顧行不屑地冷笑,将一份東西甩到顧城穎的面前,“怎麽?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是不是?人工受精?得不到男人,就用這種龌蹉的法子得了個孽種?哈!”

顧城穎瘋了一樣撲向散落在地上的資料,趴在那裏,快速地翻着,紙張“嘩嘩”的聲音伴着女人壓抑的喘息,沉郁而驚悚。

熟悉而陳舊的資料映入眼簾,回憶像是潮水一樣瞬間湧回來,顧城穎整個人都在顫動,牙關緊咬,發出“滋滋”的聲響,她擡頭,一張蒼白怨毒的臉直直對上顧行:“是你!是你殺了她!是你!”

“你難道還妄想,我會留着這個孽種的命!”顧行居高臨下地看着顧城穎,諷刺地勾着唇角,“我本來是想要你的命,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留着你,讓你承受着最在意的那個人的仇恨,謾罵和鄙夷!怎麽樣,這滋味不錯吧?”

“你告訴他了!你告訴他了!”顧城穎忽然瘋狂地向着顧行撲來,長發亂飛,容貌比之梅超風更加猙獰。

依着顧行的身手自然不會讓她輕易得逞,只輕輕一側身就躲開了她猛沖而來的勢頭,站在門口的兩個保镖極快地鉗制住陷入癫狂的女人,強硬地将她按在一邊。

女人一邊掙紮一邊抽搐,嘴裏不斷凄厲地高喊:“不!你不能告訴他!你不能告訴他!不——”

顧行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又擡頭,似有若無地瞟了一眼攝像機,房間裏的顧城川僵硬地坐在座椅上,一雙手青筋暴露,只有緊緊抓住扶手,才能克制自己狂怒而出的情緒!顧城穎,顧沫……這份瘋女人!她真的瘋了!瘋了!

顧行勾唇,又低頭看着如同困獸一樣,不斷掙紮和尖叫的女人,他走近一步,眸子裏印刻着多年壓抑的恨:“顧城穎,你為了你自己這段變态畸形的孽緣,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害得多少人不得善終!現在,是你的報應!你給我乖乖受着!!”

“不!你不能告訴他!你不能告訴他!”顧城穎再次瘋了一樣撲過來,口裏反反複複只念叨着這一句,帶着神經質的魔怔和癫狂。

顧行看着面前這個女人,忽然為顧沫感到悲涼。這個所謂的“母親”為了自己的不可告人的欲念“制造”了一個身染重病,注定被世人鄙夷唾棄的女兒,現在,這個女兒“死了”,她竟連一滴眼淚,一絲念想都沒有,心心念念的,還是自己那段畸形的、變态的感情!

“你不能告訴他……你不嫩告訴他……他會恨我……不,他不能恨我!”顧城穎用力地抓着自己的頭發,用力一扯,竟生生扯下一大簇!

顧行神情微動,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真的瘋了?還是……演戲?這個女人心太狠,手段也極毒,他可不敢随便相信她。

“顧城穎!”門口一聲攜着雷霆之怒的蒼老聲音響起來。

顧城穎拉扯頭發的動作頓時一僵,驟然,不可置信地看向門口,拄着拐杖的男人:“是你……你來了,你終于來了!”

顧城川狠狠一跺拐杖,一張臉漲得通紅,憤怒地大步靠近顧城穎:“說!說清楚,顧沫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到底做了什麽!?”

顧城穎被顧城川逼得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他,神情茫然若失。

“顧城穎!!”顧城川再次怒喝一聲,瞥了一眼站在邊上的顧行,暴怒和羞愧幾乎要将他逼瘋!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幹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更沒想到這件事,會被自己兒子生生捅破…他所有的自尊和臉面已經蕩然無存!

“是!是!”顧城穎突然也跟着怒喝出聲,數十年壓抑的求之不得催生了一個又一個變态的欲望,而此刻,在她一無所有,注定被徹底囚禁之後,她忽然想要拖着這個愛了一輩子卻永遠得不到的男人,一起下地獄!

“阿川,沫沫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和你的孩子。”顧城穎的聲音忽然輕柔下來,連表情也溫柔異常。

顧城川卻如同遭了雷劈一樣,僵直在原地,真的是!竟然真的是!

顧行看着顧城穎那副表情,只覺得惡心到了極點,頓時一個轉身,離開了這間病房,走到了隔壁監控室。

“你!你是怎麽……你是怎麽!”顧城川又氣又羞,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很遺憾……我們的孩子,竟然只能用人工受精的方式來到世上……”顧城穎的表情溫柔到了極點,看在顧城川眼裏,卻讓他脊背發涼。

“她是你的孩子……憑什麽那個女人能為你生孩子,我不可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顧城穎溫柔的表情轉向猙獰,如同夜叉羅剎。

顧城川咬着牙,蒼老的身軀不住地顫抖,太陽穴一突一突,氣血上湧,徹底沖破了他所有的理智,他伸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顧城穎臉上,直将她打得偏過頭去,嘴角流出了血絲。

顧行看着監視器,眼底也不自覺地掠過驚訝,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禮儀風度完美無缺的父親,動手打女人!

顧城穎顯然也愣了,捂着臉,僵在那裏。

“你是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顧城川指着顧城穎,氣得渾身都在抖,“我當年真是做錯了,徹底做錯了!即便是拼了顧氏的聲名,我也應該把你這個瘋子送進監獄!”

顧城穎狠顫了一下,卻沒有擡頭。

顧城川怒視面前的女人,轉身,一字一句道:“我顧城川,到死為止,都只有一個妻子!也只愛一個女人!”

說完這一句,他拄着拐杖,大步離開,甚至都沒有理會隔壁監控室裏的顧行。

顧城穎捂着臉,直到顧城川的背影徹底消失,她才捂着臉,靠着牆壁,緩緩滑落……眼底,只剩下空徹的絕望和死寂……

50愚蠢

顧行同樣看着決然離去的男人的背影,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麽。這個曾經叱咤風雨,通吃港城黑白兩道的男人,這個抛棄他們母子,卻口口聲聲說“愛”的人,這個,還不到六十,卻已經拄着拐杖的男人……

顧行垂眸,遮住眼裏的茫然若失,明明已經報複回去,明明成功地看到了男人失态羞慚的表情,可是他卻連一點快意也沒有……他只是覺得可悲,為這個所謂的父親感到可悲,也為自己感到可悲……

他想起畢言執着又淡漠的臉,想起她一字一句說着:“你變成了你最恨的人……”,顧行仰頭,默默閉上眼,神情裏帶着微不可見的自嘲,真的,差一點……差一點就應驗了啊……

如果他不曾遇見畢言,如果畢言不是這樣理智又銳利的女人……他也許就一點點走上顧城川的老路而不自知。

“顧董?”院長的聲音打斷了顧行的沉思。

他微側首,看向一臉糾結的院長,揚眉示意。

院長指着監控裏的顧城穎,聲音有幾分猶豫:“顧董,顧女士這個狀态……她的精神可能是真的不大正常……”

顧行轉頭看向監控裏那個又哭又笑,不斷掙紮,聲音尖利得如同指甲劃過玻璃的女人,蹙起了眉頭,很明顯,顧城穎陷入了極端的癫狂,甚至邊上兩個健壯的男性保镖都快壓制不住她了。

“既然顧女士的病情加重,那就應該繼續好好治療。”顧行瞥了顧城穎一眼,一點表情都沒有。

“是是,顧女士的專屬醫生會針對這個情況給出合理的治療方案,顧董請放心。”院長恭敬地點頭。

顧行“嗯”了一聲,轉身走出監控室,臉上一片冷然,從今往後,這些人,都和他沒有半分關系了,瘋癫的,後悔的,還是野心勃勃的……從今天起,他顧行,都不會再花一絲情緒在他們身上,不論是為了母親,還是畢言!

*******

曹辰收到顧董的電話,知道事情得到解決,終于放松地舒了一口氣,他雖然跟着顧董很多年,但是顧氏的地下勢力是完全獨立的,甚至誇張點講有種世襲的感覺,像他這種半路進公司的、,身家清白的,基本接觸不到。

所以,即便一直隐隐約約知道這股勢力的存在,但也從沒想過會有朝一日會用到。故而,那天顧董血紅着一雙眼,讓老宋殺人的時候,他是實實在在被吓到了!

作為一個局外人,曹辰還是很清醒的,也一直知道自己上司收斂這個勢力的決心,突見顧董失去理智,他又不敢開口,真是急得快瘋魔了,幸好,幸好畢小姐在啊!

想到這個,曹辰又虔誠地閉着眼,默念了一百遍“夫人威武”。

熟料一睜眼,卻一下子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混血美人,被生生吓得猛退一步!

次奧,背後靈啊喂!

“曹先生這是怎麽了?我長得這麽吓人嗎?”漢娜捂着嘴嬌笑,一雙澄澈的黑眸泛着隐隐水光,似有若無地往曹辰身上瞟,這隐隐的魅惑風情可謂撩人心魄,少一分則木讷,多一分則放蕩。

有這樣的混血美人對着他抛媚眼,如果是平時,曹辰早就屁颠屁颠上前勾搭了,可惜……這位是他那從來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的顧大董事長親手立的靶子,注定是紅顏薄命,運途多舛哦……

雖然已經自我代入了翩翩公子的角色,但曹辰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微笑着看向來人,嘴上卻毫不留情:“請問這位小姐是……”

漢娜臉色頓時一變,連笑容都有似乎生了裂縫,她勉強壓下自己的情緒,繼續得體地笑着,開口道:“我是華天剛剛簽下的模特漢娜,代言了顧氏旗下的索菲亞珠寶。顧漣小姐是我的朋友,顧董和顧小姐幫了我這麽多,我十分感激,所以,冒昧前來表示感謝……不知是不是壞了規矩?”

曹辰看着漢娜最後那個到位的“委屈”表情,眸光閃了閃,心裏卻樂了。這混血美人倒還真是将女人的“武器”使得出神入化,也難怪永遠一副“撲克臉”的夫人被她陷害得這麽慘……不過,還真以為天下男人都一樣的蠢,魚目珍珠分不清嗎?

曹辰心裏想要冷笑,面上卻溫和地點點頭:“原來是漢娜小姐。顧董非常忙,如果您有事想要見他,可以提前預約。”

漢娜頓時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曹辰,猶豫又膽怯地開口:“那我……是不是給曹先生造成困擾了……真是對不起,我一門心思想着感謝顧董,沒顧得上這規矩……實在是太抱歉了。”

曹辰微笑,不說話。這位漢娜小姐真的以為沒有上面的指示,她能夠這樣暢通無阻地走到他面前嗎?別逗了!真當顧氏是菜市場啊!不過是殺殺她的威風罷了。

“曹辰,把藥業的報告整理給我。”剛從療養院回來的顧行大步走過來,蹙眉對着曹辰道。

“顧董?”漢娜驚訝地轉身,看清顧行的那一刻,又立刻換上了欣喜和愛慕的神情。

顧行看也沒看她,蹙着眉瞪視着曹辰,以為這小子又在辦公室時間勾搭女職員。

曹辰一瞄到顧行的眼神就知道自家老板在想什麽,頓時內牛滿面啊,這一次,他是冤枉的,真是冤枉的啊!

“顧董!這位是華天的漢娜小姐。”曹辰上前一步,立馬給自己洗白。

顧行腳步一頓,這才側頭打量起漢娜來,眸光微沉,神情并不怎麽好看:“是你。找我什麽事?”

顧行的表情太過冷淡,讓漢娜有一瞬間的語塞,不過她還是很快堆起笑容:“顧董,我是顧漣小姐的朋友。”

很精準的一句,知道怎麽樣在最短時間裏抓住顧行的注意。

顧行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漣漣的朋友?”

“事實上,我父親曾有幸做過顧漣小姐的老師,我們是在奧地利相識的。顧漣小姐總是說起她有一位很好的哥哥。”漢娜以為成功吸引住了顧行的注意,頓時心中暗喜,又加了一句。

顧行緩緩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漢娜,眼神卻異常冷:“然後呢?這與你來找我,有什麽關系?!”

漢娜僵了僵,有幾分不可置信。她非常确信顧行對顧漣的寵愛,而她,怎麽說都是顧漣的好朋友,顧行怎麽會這麽對她?難道,是為了那天的事情?

漢娜眸光一閃,想起訂婚宴那天,自己乍一看到畢言,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犯下的錯誤,不覺有幾分懊惱,看來,顧行十有j□j是因為那件事才對她産生了不好的印象。

漢娜“想通”了其間緣由,又立刻想到因為那個時候的憤怒,她在顧行面前暴露了自己和畢言敵對的事實,再想要徐徐圖之,只怕是不行了,現下只能破釜沉舟,放手賭一把了!

漢娜咬了咬嘴唇,擡頭,楚楚可憐地看向顧行:“顧先生,我知道您對我有些誤會。但是我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和您說,能不能請您,給我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可以!”

顧行看了她一眼,神情有幾分不耐煩:“就在這兒說吧。”

漢娜臉色又是一白,很有幾分下不了臺的意味。

曹辰憐憫又鄙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胸大無腦就是這個樣子的?他家顧董一看就是不近女色的典型,竟然還妄圖望上貼,尤其是踩着畢小姐往上貼,這不是嫌命太長了嗎?!

顧行只是冷冷地看着漢娜,仿佛在等她的下文,但是他的腦海卻滿滿都是另一個人的影子,一個在他盛怒時仍然振振有詞為他打算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卻怎麽也不肯愛上他!

顧行莫名的有些煩躁,為了畢言,他耐着性子,插手了這個漢娜的事情,但是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好言好語地陪着這女人逢場作戲?哼,開什麽玩笑!

“好,那我就在這裏說。”漢娜也豁出去了,反正是賭一把,如果她贏了,畢言就必然被顧氏掃地出門,即便她輸了,她也還有顧漣這張底牌!

曹辰見漢娜一副破釜沉舟的事情,自然知道她是要說夫人的壞話了,頓時向着盧秘書等人使了個眼色,秘書室一行人只得壓下心裏的好奇,乖乖地退了出去。

漢娜背對他們,自然不知道曹辰已經自覺地清了場,她蹙着眉,一副楚楚可憐地模樣,述說着她的“委屈”和畢言的“無恥”,其間更是深情并茂,潸然淚下,仿佛自己真是那個被害死未婚夫的可憐女人,而畢言就是那個插足別人感情,甚至不惜違背醫德,傷人性命的惡毒女子。

曹辰站在漢娜背後,聽得眉頭一跳一跳,一向調笑溫和的臉上早已經陰雲密布,冒火的眸子死死盯着前面這個胡說八道的女人!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如果不是他了解畢小姐的為人,這個女人就成功地将畢小姐抹黑成一個毫無廉恥、心腸歹毒的狐貍精了!

想到這裏,曹辰如有所感地擡頭看向顧行,只見顧行的臉上已經冷意彌漫,放在兩側的手更是緊緊握成拳頭,眼看着就是暴怒的邊緣!

果然啊!曹辰冷冷地瞥了漢娜一眼,真是送到槍口上來找死!

“這麽說!我的未婚妻搶了你的未婚夫,還殺了他?”顧行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漢娜依舊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淚:“顧董……我知道畢小姐現在是您的未婚妻……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我也是擔心……擔心,您被她騙了……”

“呵!”顧行忽然冷笑,“好!很好!我未婚妻心腸歹毒,手段狠辣。可我實在想不通,漢娜小姐就這麽善良仁慈?未婚夫被人害死都不想着報仇嗎?!”

“顧董……如果我有證據,我怎麽會不報警呢?”漢娜楚楚可憐地擡頭,“可是……可是,那個女人太狡猾,太精明……我根本什麽證據都拿不到!”

“原來漢娜小姐沒有證據啊?”顧行的神色一瞬間陰冷,看着漢娜的眼神如同看着死人,“沒有證據就敢這樣随意中傷他人?漢娜小姐似乎不大了解诽謗罪!”

漢娜抹眼淚的手頓時僵住,她要是還聽不出端倪,就真是蠢到家了。

顧行看着臉色煞白的女人,走近她,神情無比陰沉:“再告誡你一件事。既然畢言心腸歹毒,手段狠辣,作為她未婚夫的我,又怎麽會是個善茬呢?漢娜小姐,诽謗之前,最好先想想,這個人,你是不是惹得起!別把你那顆大腦,拿來做擺設!”

啧啧,這話可不是紳士應該說的呢!曹辰故作嘆息地搖頭,嘴巴卻快咧倒耳根去了。

漢娜如遭雷擊,無比僵硬地站在原地,驚恐扭曲的臉上還挂着假惺惺的眼淚,說不出的諷刺。

“還不滾?!”顧行冷冷看她一眼,轉身進了辦公室。

“咳咳!”曹辰輕咳一聲,掩住快要溢出喉嚨的笑意,謙虛地繞到漢娜面前,“漢娜小姐,這邊請。”

漢娜看着男人臉上毫不掩飾的戲谑,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顏面丢盡!她踉跄着走出去,越走越快,在秘書室一行人的注目中,狂奔而出。

“這是怎麽了?”盧秘書一臉莫名地看着前幾天還出現在電視上雍容亮麗的世界名模,失魂落魄,相當狼狽地跑出去。

“當然是我們顧董毒舌的功夫又上了一層樓了呗……”曹辰無奈地攤手,似笑非笑。

盧秘書也沒打算在曹辰身上挖出什麽消息,瞪了某個不正經的人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整理下午開會的資料。

曹辰轉身,收起臉上不正經的笑容,看着顧行辦公室的門,眸底浮起幾分沉思。

“曹辰。”顧行冷硬的聲音傳來,某個沉思的人頓時驚醒,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

“這件事,是我想錯了。”顧行背對曹辰,站在落地窗邊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角。

曹辰垂着頭,沒說話,眼底卻掠過了然。

“我竟然真的以為,畢言的悲劇,是剛剛那個愚蠢的女人造成的,并試圖通過一種更加愚蠢的方式去解開她的心結……”顧行自嘲地嘆息。

曹辰将頭低得更加低。

“被那個愚蠢的女人陷害?呵……”顧行笑得有幾分苦澀,“不過是投鼠忌器罷了……為了那個人……連名譽都不算什麽了嗎?”

51同居

“怎麽會有早搏的現象?”畢言緊皺着眉頭,盯着手裏的報告單,神情很緊張。

病床上的顧行似乎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坐起身來,穿上外套,随口道:“早搏而已……”

“早搏而已!?你——”畢言氣怒地看了顧行一眼,也顧不上和他鬥嘴,連忙又翻出其他幾個項目的報告單,攤在桌面上,仔仔細細地對照起來。

顧行見她一臉焦急,邊扣着扣子,邊走過去,瞥了一眼:“沒什麽事,你別這麽擔心。”

“顧行!生病的到底是我還是你啊!”畢言氣得發抖,只将那份報告拍在他臉上,“幸好只是有些早搏,要是還有其他狀況,上帝都救不了你!”

顧行順手接住被拍到他臉上的報告單,擡眸看向面前的女人,她蒼白的臉上滿是憤怒的紅暈,身子直顫,纖細的手指指着他的臉,眸底的感情極其複雜,隐隐,還有幾分恐懼。

顧行忽然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放到自己胸口,聲音低啞迷人:“不要上帝,只要你,就夠了!”

畢言微涼的手被握住男人火熱的大手裏,緊緊貼着他的心髒。她看着顧行一臉專注的表情,無奈地垂眸,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聲音沙啞:“顧行,我不是神!真的……我永遠不想再嘗試那種感覺……你放過我,行不行……”

“什麽感覺?”顧行伸手去拉她的左手,微微用力,強迫她對上他的眼睛,“永遠不想再嘗試……什麽感覺?”

大抵是顧行的眼神太過希冀,畢言驟然清醒,下意識地錯開視線,低低道:“沒什麽。”

顧行手上微僵,但也沒說什麽,笑着拉了拉她的衣服:“好了,沒事的話,我們去吃飯吧。”

“等等!”畢言拉住顧行,依舊專注地看着手上的報告單,“雖然只是早搏,但是這也不是什麽好的苗頭,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還是沒有按時吃飯?或者,動怒?!”

“我有沒有按時吃飯,你最清楚了!”顧行一副投降的樣子,“至于睡眠嘛……事情太多,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是睡眠的原因嗎?”畢言自言自語,随即有立刻擡頭,一臉兇悍樣,“從今天起,必須十一點前睡覺!我會打點話來催的!”

顧行忽然一笑,低頭貼近畢言,聲音調笑之中帶着幾分認真:“其實,嗯,我一般不住顧宅。”

“嗯?”畢言不解地擡頭。

“別墅裏就我一個人,古嫂都嫌冷清……”顧行緊緊盯着畢言,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而且……就算打了電話,也可能被我忘到腦後……”

“你到底想說什麽!”畢言怒瞪快要貼到自己耳邊的男人,就差沒有叉腰做潑婦狀了!

“我想說……”顧行伸手,挑起畢言一縷及肩的頭發,看似漫不經心地把玩着,“其實……你搬到我哪兒去住吧。”

“哈?!”畢言聞言驚地往後一退,顧行連忙松開她的頭發。

“有這麽不可思議嗎?”顧行用一種幽怨地眼神看着畢言,讓她頓時後背毛毛的,“我們可是未婚夫妻……你呆在我身邊,才能更好地照顧我的飲食起居……不是嗎?”

“可是……我……”畢言有點語塞,明明她應該理直氣壯的拒絕的,但是為什麽在某人的眼光之下,會覺得這麽心虛呢?

“我是說,我爸爸他們……”畢言支支吾吾地開口。

“沒關系。伯父伯母那裏,我已經提過這件事了,他們表示可以理解。”顧行立馬打斷畢言的話,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你搬過來住,好不好?你看,別墅那邊離醫院近,我還可以開車送你,順道準時做檢查,你可以監督我的生活習慣……古嫂也想見見你……”

畢言有些懵,只聽得眼前的男人一點點誘惑她:“最重要的是……你應該習慣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

顧行聲音篤定,心裏卻虛得很,希冀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漆黑的眸底滿是神情。

畢言看着顧行,這種希冀又膽怯的情形,真的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她垂眸,點頭:“好,我搬到你那裏去住。”

他說的對,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她又是他的專職醫生,住的近些,有利無弊。

“好!”顧行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欣喜,握着畢言肩膀的手也順勢改為握住她的手,“等會兒,我就讓老張幫你把東西搬到別墅區,另外有什麽需要的,等我們回去之後再買。”

“今天就要搬嗎?”畢言側頭看他,神情茫然。

“咳咳。”顧行輕咳一聲,摸樣嚴肅,“早搏什麽的,你不是說很嚴重嗎?”

畢言:“額……”

********

傍晚時分,顧行非常及時地開着車來接畢言,一向冷漠的俊顏帶着很明顯的笑意,甚至還對着畢言辦公室的幾位同事也點頭微笑!

曹辰要是在這裏,大抵會以頭搶地,讓他三伏天都能被自家老板凍得發抖的可憐下屬情何以堪……另,顧董的微笑,除了畢小姐,那就是見者死——被吓死!

畢言走在顧行身邊,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心情好離譜的人。

“怎麽了?”顧行笑着回眸看他。

“沒什麽。”畢言搖頭,半晌,又加了一句,“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僵直!生平第一次被人誇好看的顧董狼狽地收起笑,坐進車裏,佯裝惱怒:“快坐好。”

“哦。”畢言愣愣地看了前面的人一眼,嗯,耳根為什麽這麽紅呢?

到了別墅門口,顧行好歹才算把這股又尴尬又隐隐竊喜的情緒給壓下去,他算是徹底認栽了,那女人傻傻呆呆的一句,就能讓他糾結一路……

“怎麽了?”畢言走進大門,側頭看了看站在門口,臉色變幻的男人,“不進來嗎?”

“咳。”顧行壓下莫名的情緒,走過去,牽住她的手,“你的東西,老張已經全部帶過來了,二樓的房間,古嫂也已經布置好了,你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嗯。”畢言早就習慣了某人時不時來牽她的手,絲毫不覺有異,她仰頭,問道,“可是,我都還沒回家過,會不會不大好?”

顧行笑着摸摸她的頭發,這種茫然又糾結的表情最可愛了,她那副冰冷冷的殼子下面,有着最真摯的心靈和感情,而他,在一點點地,靠近。想到這個,顧行就莫名的愉悅。

他牽着畢言往樓上走,一邊笑道:“不用擔心,你父親那邊我中午去過了,他們也同意了。你繼母讓我們明天晚上回去吃飯,她說要親自下廚,一家人吃一頓飯。”

畢言摸摸鼻子,有些囧,她幾乎能夠想象到繼母那種“終于開竅了終于嫁出去了”之類的欣慰眼神……

“這間別墅,比起顧宅要小很多哦。”畢言轉頭,打量起這件風格簡單的別墅,這裏,應該是顧行常居的地方吧。

“自己一個人,要這麽大的房子做什麽?”顧行推開畢言的房門,聲音随意,“你喜歡顧宅和王公館的話,我們也可以搬回去住。”

畢言搖頭:“不,那裏都太大了,我可不想在自己家裏,還得考慮迷路的問題。”

顧行牽着她的手一頓,随即立刻火熱起來,也看過來的眸子裏也驟然帶上了懾人的亮光:“你剛剛……說什麽?”

“嗯?”畢言茫然地眨眼,“我說,不想迷路啊……”

顧行看着渾然不在狀态的女人,頓時大笑起來,是真正的,爽朗的笑意,半晌,他才俯首,親了親畢言的額頭:“說的對,我可不能讓我親愛的未婚妻在家裏迷路。”

畢言的耳根頓時爆紅,她剛剛說了“家裏”嗎?天!來個雷劈死她吧!

顧行看着快要鑽進地洞裏去的女人,眸底盛滿笑意,不過,還是很自覺地換了個話題:“你看這個房間,有沒有什麽要添的?”

畢言連忙轉頭,還往前走了幾步,不讓顧行看到自己爆紅的臉色,她轉眸看了看房間,淺淡的米黃色,裝飾幾乎與她在家裏的卧室一模一樣,甚至連書架似乎都被搬過來了。

“這是……”畢言驚訝地走到書架邊上摸了摸,不對,這個書架是新的,可是,真的好像,連書的位置都一樣。

“書架是另做的,不過有些書是從你卧室帶過來的。”顧行走到畢言身邊,無奈地攤手,“我本來讓曹辰全部買新書的,可是,很多書上,你都做了筆記,那小子簡直是文盲,抄都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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