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前被鬼控制過,身體虛弱,所以今晚才會被那哥們趁虛而入?”看男人點頭,舒慕立馬将目光放到旁邊床的穆寬身上,語氣也急切了幾分:“那他不會也被附身吧?”

他們可是身處醫院,別的沒有,鬼什麽的恐怕不在少數,今天運氣好遇到個還算講究的鬼,只是暫時附身來還東西,要是碰到個不講理的……舒慕剛擦幹淨的汗又冒出來了。

“不會,”男人肯定地搖頭,伸手指指臉色比方才更難看的簡桐桐,“有她在,沒事的。”

被附身兩次的人,還是個女人,氣息肯定比只接觸過一次鬼的大男人要更符合鬼的喜好。

舒慕同情地望了妹子一眼,看來和她比,他的時運絕對算不上低。

“那接下來怎麽辦?難不成眼睜睜看着她一次次被鬼附身,然後氣息越來越弱?”最後不會小命不保吧?舒慕不忍,今晚這場無妄之災,簡桐桐是受了他的連累,既然眼前有個能解決麻煩的,他有義務幫簡桐桐度過這次難關。

“我會盯緊的。”男人看向簡桐桐的眼神也帶了幾分同情,可很快,他就将目光落到舒慕身上,平緩的語氣略帶熱切:“我們去吃熱乎的。”

“……”舒慕眉角抽了抽,他原本被男人的話感動了,還想要不要承諾對方些好處,反正他家大業大,付點報酬也不在話下,畢竟這年頭認真負責的高人不多了。可後面那半句噎得他不行不行的,他怎麽就忘了還欠對方一頓熱乎的馄饨呢!

“現在都幾點了!”舒慕咬牙切齒,随即擡手指向窗外,說話比那位鬼兄弟還猙獰,“再加上這麽個天,你認為哪家馄饨店還會營業!”

再說他現在敢離開病房麽,這屋兩個氣息虛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一旦離開,簡桐桐和穆寬分分鐘就會中招。別說有簡桐桐在穆寬就絕對安全,這裏的阿飄這麽多,搶不到最可口的,味道差些的想來他們也不會太在意。

男人無辜地眨眨眼,順着舒慕的手向窗外看去,恰在這時一道閃電劃過,映襯得病房更陰森了,再看舒大少那張臉,架上一臺攝像機,都不用化妝就能直接頂替簡桐桐在戲裏的角色。

暴雨傾盆,噼噼啪啪的落雨聲如此響亮,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眼見舒慕表情越來越扭曲,男人讷讷地蹭到床頭櫃旁,端起那碗只剩下一顆的馄饨,一仰脖連馄饨帶湯吞了下去。其實冷馄饨也是很好吃的,可惜吃沒了。

“……”舒慕單手捂臉,他現在迫切想拉這位仁兄去做個智商測驗,濃濃的傻缺即視感揮之不去啊!要不是病房裏不能沒有這位身手确實了得的高人加持,舒大少都想甩對方一臉粉紅軟妹幣——想吃就自己去吃,他才不要跟着去丢人現眼!

不想自己的智商也被拉低,舒慕賭氣地倒在床上,他這一晚上也夠折騰的,本來只是想上個廁所,哪想到會遇到這麽多……舒大少把被子蒙在頭上,強迫自己什麽都不去想,他決定了,天一亮就去辦出院手續,順便給簡桐桐和穆寬做個詳細檢查,如果他們不需要像康俊那樣做進一步治療,那就把他們一起帶走。至于康俊,那小子全身都是骨折傷,還是暫時在醫院住着吧,看架勢那些會飛的兄弟對他不感興趣,留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感受到舒慕的呼吸聲愈發平穩,男人靜默片刻,身體驟然虛化,如煙霧般消散。安靜的病房裏,四個病號睡的睡,暈的暈,唯有舒慕擺在床頭的存錢罐微不可查地晃了下,正面的骷髅印記眉心的紅點一閃,繼而重歸暗淡。只有骷髅唇邊還散發着幾不可聞的馄饨香。

那是舒大少親吻存錢罐時留下的。

若非如此,他又怎知小小的面皮包肉竟是如此美味。

☆、013

舒慕睡醒時天已經亮了,下了一夜的暴雨不知何時停了,窗子上挂着未幹的雨滴,映襯着清晨溫暖又明亮的陽光,發出寶石般耀眼的光芒。

緊張地坐起身打量病房,确認和平時沒什麽兩樣,身邊的幾個病號看上去也沒什麽不對勁,舒慕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同時也有些郁悶,怎麽和上次一樣,他一睜眼那位高人就不見蹤影了?

還說什麽“會盯緊的”,一點都不靠譜。

看時間差不多了,舒慕按下呼叫鈴,把值班的護士叫來,讓她幫忙安排重新給簡桐桐和穆寬做身體檢查。值班護士正是昨天阻攔唐劍文失敗的兩個護士之一,眼見昨天還活蹦亂跳的穆寬直挺挺躺在床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在醫院工作久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傳說自然聽過不少,眼下這一屋子患者的情況都有些詭異,她不想往歪了想都難。

趁着醫生給兩個昏迷人士做檢查的工夫,舒慕給經紀公司和劇組制片人各打了個電話,以前通報消息都是經紀人來完成的,如今穆寬倒下了,舒大少只能自己頂上,等一會兒助理過來再委托給助理暫時負責。

簡桐桐和康俊都是沒簽經紀公司的小新人,也不是本地人,平時拍戲都是由劇組的跟組助理照顧,見鬼那晚兩個跟組助理也親眼見到簡桐桐飛在天上的詭異場景,不說吓破了膽也差不多,此時是死活不肯來醫院照顧,所以劇組正忙着找專業陪護。再怎麽說人都是在劇組出的事,他們不能置之不理。

感嘆一句“難得的有良心劇組啊”,舒大少當即表示要把沒什麽大礙,只是身體虛弱的簡桐桐和穆寬接去自己家,劇組要是不放心他個大男人把簡桐桐這個沒知覺的小姑娘帶回家,可以派人一起住到他家,反正他家足夠大,多住幾個人也住得開。再說他一個要照顧兩個昏迷人士也确實顧不過來,尤其簡桐桐是女孩,他本來也打算雇個女護工去家裏幫忙。

劇組不明白舒慕為什麽非要把人帶出醫院,不過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他們也不好反對,只說陪護人員和劇組代表中午就會趕到醫院,等人都到齊了再替簡桐桐辦出院手續,一起去舒慕家暫住。

而經紀公司老板聽說穆寬身體虛弱到昏迷,吓了一跳,這人昨天還跟他通過電話,怎麽過了一晚上就昏迷了呢?不過老板也知道穆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如今舒慕好死不死地碰上了,他這個當經紀人的飽受驚吓最後崩潰也是情有可原,所以老板一邊安慰舒慕多多休息,一邊表示會派人暫代舒慕的經紀人,替他處理好劇組的問題。

等舒慕忙完這些,那邊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正如神秘男人所說,穆寬會昏迷不醒是因為體力透支,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只是醫生不太明白,他昨天還見過這個人,氣色好得很,難不成對方昨天頂雨去跑了個馬拉松?

對此,舒慕只能尴尬地笑笑,難不成把實話告訴醫生?那估計就輪到他去精神科做詳細檢查了。

簡桐桐的情況要糟一些,身體各項指标比先前差了不少,身上還有幾處磕碰瘀傷,本來就不知何時清醒的女孩陷入深度昏迷,以至于衆醫護人員看向舒慕的目光愈發不友好,那意思好像在問——是不是你和你經紀人昨晚對這可憐的妹子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怪不得有一個都累到體力透支了呢!

舒慕心塞地抹臉,故意不去看別人的臉色,他自問長了張人畜無害、可以說十分讨喜的好人臉,可眼下的情況也确實容易讓人想歪,幸虧簡桐桐的傷都在不要緊的地方,若是出現在女性特別的那幾個部位,沒準醫院早都報警處理了。

得知舒慕要替二人辦理出院手續,幾個主治醫生紛紛搖頭,這種突然體力透支的病症他門還是第一次見,不敢肯定是不是新型的病毒造成的,也不曉得對病患身體有何具體的傷害,所以病人還是留在醫院比較方便,一旦出現意外狀況也能第一時間接受急救。

說了半天也說不通,舒大少火氣上來了,二話不說給舒家本地的分公司打電話,讓公司經理親自來醫院做擔保,順便把本市最好的醫生請到他家做臨時的私人醫生,專門負責簡桐桐和舒慕的後期康複治療。

舒慕的大手筆不僅震住了還想阻攔的醫生,連匆匆趕到醫院的劇組代表和陪護都驚着了。劇組派的代表一個是舒慕的跟組助理,一個是制片人助理,這兩人認識舒慕的時間不長,只知道對方是個小有名氣的演藝新星,看着挺貴氣,人還挺好相處的。直到這會兒他們才知道,眼前這位是典型的高富帥啊!

壕,請允許我們抱個大腿!

有時候人越多,辦事的效率反而越低,等一大幫人擡着兩個擔架從雇來的面包車下來,天都快黑了。把無關緊要的人全部打發走,舒慕頭疼地坐在自家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揉太陽穴,跟組助理小鄭在廚房裏揮舞着鍋鏟幫大夥做晚飯,制片助理小喬和兩個陪護在二樓照顧着簡桐桐和穆寬。

舒慕家別墅雖大,但因為生活習慣,一樓已經被他改造的只剩一間卧室,其餘人只好都去二樓。那位神出鬼沒的高人不在,舒慕是否把兩人看在眼皮子底下都不重要,因為真出了什麽問題,他指定也解決不了,索性就不再瞎操心了。

本地最奢華的富人住宅區,風水自然是經過精心打造的,用很多風水大師的話說,這片小區人傑地靈,邪祟難侵,是本市首屈一指的休閑住宅聖地。甭管這話裏有幾分拍馬屁的成分,住在這裏總比住在醫院要安全,因而吃完晚飯,舒大少仰面朝天摔在自己的大床上,舒服的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能去吃熱乎的了嗎?”突兀的男聲響起,舒慕吓得一哆嗦,身體下意識向反方向一滾,一頭從床上栽了下去。

男人無措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直覺告訴他,今晚的熱乎馄饨又要泡湯了。

“你你你,你是怎麽進來的?”吭哧着爬起來,舒慕看向男人的眼神活像見了鬼。不管化妝間還是醫院病房,都算是半個公衆場所,男人出現在那裏也不算稀奇。可這裏是他家,門窗都鎖着,還安了最先進的防盜系統,別說大活人了,就是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可男人還是活生生站在他卧室裏,柔順的長發垂在身後,一身黑色不倫不類的燕尾服,下擺偶爾的翻起,露出裏面比血還紅的內襯……這場面真是越看越眼熟。

舒慕吞了下口水,腦子飛速轉動着,他确定自己一定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

男人眨巴着眼睛,看看舒慕再看看床頭的存錢罐,理智地沒有開口。

“啊,”把自己腦子裏的所有影像翻了個遍,舒慕恍然大悟地拍大腿,“我夢見過你!”

他記得某一天曾做了個相當真實的夢,夢裏有個男人懸在他的卧室裏,一身飄逸的長發配翻飛的黑紅色燕尾服。即使他沒在夢中看清對方的長相,但無論是看身材還是看這身打扮,舒大少都能認定眼前這個一而再神秘出現的男人就是那晚他夢見的男人!

男人默默地後退一步,舒慕的表情比昨晚還滲人,不知會不會突然撲過來咬他。

“你到底是誰,我為什麽會夢到你?”驚吓的表情轉變為警惕,舒慕看向男人的目光不再似昨晚那麽友好。雖然記不清具體是哪天夢到這個男人,但舒慕肯定那時的自己還從未遭遇過靈異事件,如果用陰謀論的思維來分析整件事——男人先用未知的手段控制了他的夢境,而後他在路上遇到鬼打牆,被遠澤所救,接下來是劇組鬧鬼和醫院驚魂,男人神秘出現江湖救急……真是越想越覺得這一系列的狀況都是眼前這男人搞的鬼,那個遠澤道人搞不好和他是一夥的,至于目的,八成離不開騙錢。

舒慕不是個擅長用陰暗心理揣度別人的人,可現在卻忍不住順着這種想法,腦補了一整套神棍裝神弄鬼再假裝救人的戲碼,真是比他拍過的雷劇還狗血。

“……我也不記得我是誰,”被舒慕看得毛骨悚然,男人摸摸鼻子,總覺得再不說點什麽,他這輩子都甭指望吃熱乎的馄饨了,“不過我記得自己的名字,覃坈。”

“啥玩意?”認準對方就是個騙子,舒慕不再似先前那麽緊張,大刺刺地站起來掏掏耳朵。堂堂舒大少,對付鬼不行,對付人他可是很在行的,這時候他倒是忘了,男人昨晚展現的拳腳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得了的。

“覃坈。”男人話音未落,身子一閃就到了舒慕跟前,寬大的燕尾服一甩,将舒慕裹在懷裏就地滾到了床底下。沒等舒大少發飙,方才位于他背後的落地窗突然炸裂。

作者有話要說: 舒慕:你這個大騙砸,敢砸我家窗戶,很貴的QAQ

覃坈:……我不是騙子。

舒慕:還說不是你!你不出現的時候從來就沒鬧過鬼!

覃坈:……窗戶真的很貴?

舒慕:我像是用low貨的人麽╭(╯^╰)╮

覃坈:你都好幾天沒投喂了,我哪舍得砸那麽貴的東西……

…………

☆、014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覃坈的名字

覃作為姓氏,有三個讀音,分別是Tan(譚),Qín(秦),Xún(荀)具體姓氏演變就不說了,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問度娘(我才不說太複雜我記不住呢o(╯□╰)o)用在小攻身上,倫家選了第一個讀音,也就是“譚”,木有特別原因,單純覺得這個音配這個名字好聽些(⊙_⊙)

坈(rong三聲)是古地名來着~其實這個字還有一個讀音,就是keng(坑)所以管小攻叫tan keng也是沒問題的_(:3」∠)_苦逼的覃坈,随便組合下都是無法直視的名字讀法有木有┭┮﹏┭┮

舒慕的床很大,卻不高,床板又厚,占據了不少床下空間,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鑽進去平躺很寬敞,一旦翻身就得縮着肩膀。看看近在咫尺的實木床板,舒慕那個納悶啊,剛才這哥們到底是怎麽抱着他滾進來的?怎麽就沒撞到床板呢!

覃坈一手放在腹部,另一手抓着舒慕的胳膊,臉上挂着少見的郁悶表情:“你,你家沒人掃地嗎?”

“嗯?”舒慕沒反應過來,下意思轉頭去看對方,男人也恰好轉過來,四目相視,雖然光線暗淡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卻莫名感受到一種沒來由的心有靈犀。

覃坈似是不太習慣和舒慕對視,立刻将目光錯開盯向旁邊的地板,放在小腹上的手擡起來,在兩人頭部中間的地板上抹了幾下:“這是我的名字,覃坈。”

舒慕剛從莫名的心靈震撼中回神,就被對方收回的手弄得滿臉黑線,那只幹淨修長的大手上滿是灰塵,不用想也知道是剛才寫字的時候蹭的。地上的灰都能當黑板寫字了,得多髒!上天作證,他可是個很愛幹淨、愛勞動的上進青年,平時休息他總會抽點時間打掃衛生,實在不想動也會請鐘點工來整理。

可前陣子他一直在忙工作,重心轉回飄雲影視城後因為鬧鬼的事也沒怎麽回過家,大小也算個明星,家裏沒人自然是不敢請鐘點工上門打掃衛生。今天一幫人搬進來,他只是和兩個助理簡單收拾了下樓上空房和一樓客廳,至于他的卧室,尤其還是明眼看不到的床底下……

尴尬地恨不能把所有的灰掃起來把自己埋了,舒慕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去看覃坈的名字。平心而論,男人的字寫得很好,不是讓人豔羨的大家筆法,一筆一劃卻透着蒼勁有力,看久了甚至會讓人生出頂禮膜拜的敬畏感。

舒慕眨眨眼,再眨眨眼,愣是沒能讀出這兩個字。看字形,這也不是啥生僻字,他咋就不認識呢!舒大少絕望地捂臉,感覺自己的面子今晚一口氣全都丢光了。

光顧着郁悶,舒大少忘了自己身在低矮的床底下,一擡手,肘子“咚”的一聲撞到床板上,疼得他直呲牙。沒等他進一步發洩無處安放的煩悶,他那側垂下來的床單突然被掀了起來。

舒慕和覃坈同時轉頭,借着瀉進來的燈光,一張浮腫的慘白大臉冒了出來,正呲着牙沖他倆樂。

覃坈單手壓住舒慕,另一手握拳向外擊出,由于他離這邊床沿有點遠,上半身習慣性坐起,所以沒等他的拳頭揍到大臉上,他的腦門就先和結實耐撞的床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直直反彈到地上,前後腦接連受創,覃坈眼前陣陣發黑,索性放松身體讓自己适應這種眩暈。而外面那個,他确認不會對舒慕做什麽,因為被撞那一瞬,他認出了外面那張扭曲的臉——

難不成這哥們又忘了帶手紙就去蹲大號了?

舒慕也認出外面這位非人類是老熟鬼,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沒等他發飙,就被覃坈的一連串動作驚呆了,直到那人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兩眼微微閉着,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喂,你沒事吧?沒死就出個聲啊!”

這位平時看着就像缺根弦,要是再把腦子撞壞了……舒慕有點牙疼,他不想喜當爹啊,尤其是兒子看着比他歲數還大些。

“嗯。”覃坈低沉地應了一聲,雙手捂到眼睛上,用力地揉了揉——滿眼金星,有點暈。

看覃坈一時半會沒心情搭理自己,舒慕只好再度轉頭,強迫自己去看那張醜到一定境界的大臉。那哥們依舊執着地趴在床邊,笑眯眯地望着他倆。

“我說,你又來幹嘛啊?要用手紙自己去拿,桌上有,衛生間也有,如果你不想回醫院也可以借用我的廁所,拉完就快走,別影響我睡覺。”一陣小風刮進床底,激起浮塵無數,舒慕煩躁地直撓床板,落地窗都碎成一克拉鑽石了,他今晚可怎麽睡!

他怎麽記着這位仁兄在醫院出入病房時根本沒走門和窗戶呢!難不成是羨慕嫉妒恨他家有敞亮大窗,所以恩将仇報把他家窗戶給砸了?

“兄弟,我不是來借手紙的。”看舒慕終于有空跟自己說話,大臉嘿嘿笑了兩聲,然後一秒鐘變嚴肅臉,突兀地舒慕直吞口水——窗戶算你白砸了還不行嗎,別得寸進尺啊,我身邊可有高人在!

雖然那位高人怎麽看怎麽像已經壯烈了,要不是胸口還微微起伏着,簡直和挺屍沒兩樣。

“白天的時候我想給你送行,沒想到還沒出醫院就看到你們身後跟了好幾個兄弟,一開始我以為他們也是受了你的恩惠去送行的,可都出了醫院他們也沒有回來的意思,所以我猜他們是在打你家那倆人的歪主意,所以來提個醒。”

大臉說着不好意思地撓頭,他再厲害也是只鬼,大白天曬太陽危險系數過高,所以只好等太陽西斜才追着舒慕和那幾個逃出醫院的家夥的氣味一路追到這裏。那幾只鬼附在衆人随身物品上跟着上了車,他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車子離開,又在找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因而到的有些晚了。

剛進小區,他就發現這裏有股強大的力量在制約他,仗着自己本領高強,外加擔心好心的兄弟受到傷害,他硬着頭皮找到舒慕家,剛繞到一樓卧室外,就不知觸動了什麽風水機關,硬是把他彈飛了。好巧不巧,他掙紮的過程中又觸到了另一道機關,再度被反彈,居然一頭撞進了卧室。

許是受這裏的風水和陣法的影響,他向來能穿牆而過的身體居然有了實體化的虛象,借着反彈的力道,撞碎了卧室的落地大窗。

看看滿地細碎的玻璃碴,大臉慘白的臉閃過一抹紅暈,他可是十足的窮鬼,賠不起這麽貴重的窗戶。就算他有錢,冥幣買來的窗子,好心兄弟貌似也用不了……

被大臉鬼這番話感動的鼻子發酸,舒慕揉揉眼角,正想說幾句感激的話并承諾給對方多燒紙錢,讓他能過上舒服的日子,突然,腦子裏閃過一道靈光。僵硬地維持着揉眼睛的動作,舒慕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有些抖:“你剛才說,有醫院裏的東西跟到我家來了?”

“他們确實是跟着你們離開醫院的,至于有沒有中途離開我不知道,本來想悄悄查探了再告訴你,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你面前。”大臉羞赧地笑笑,沒能幫上好心兄弟的忙,實在是慚愧。

舒慕咧咧嘴,他不知道大臉這身本事在鬼堆裏能劃分到什麽檔次,但就看昨晚和覃坈的對戰,身手還是不錯的。這樣的鬼都不敢大白天在外面瞎逛,那幾個混進他車裏的鬼難道會中途頂着大太陽遠走高飛?

就算沒有美味可口的簡桐桐和味道稍差點的穆寬,這種可能性也幾乎為零啊!

“你不用太擔心,你家附近這股壓制我們的力量很強,就算他們在你家,短時間內也不會亂來的。”大臉捏捏發酸的肩膀,在這個小區裏真是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要不是沒找到那幾個家夥,他老早就返回醫院了。

舒慕胡亂地點頭,心卻跳得快罷工了,只要是正常人,任誰知道家裏潛藏了幾只鬼都會抓狂吧!再說他決心把簡桐桐和穆寬帶離醫院,就是怕他們身體虛弱被沒安好心的鬼趁虛而入,現在倒好,他想躲,人家都不給他機會。

恐懼到一定程度,舒慕反而鎮定了,現在他左邊是能打的大臉,右邊是更能打的覃坈,有這二位在,幾只小鬼還不是分分鐘就解決掉了。

戰力滿滿地推推身旁的覃坈,舒大少激動地話音都往上挑了兩個調:“喂,趁他們還沒能突破風水壓制,咱們這就去收了他們吧!”

身旁一片靜默,覃坈沒有回應他。

“喂!”又推了一把,舒慕轉過頭,當他看清身旁這位已經兩眼微睜徹底伸腿瞪眼完蛋後,整個人都淩亂了——身為高人,你就不能靠譜點嗎!撞一下就暈什麽的真的沒問題嗎!

還能不能愉快地當騙子騙錢了!小爺可有的是錢,能買幾噸熱乎馄饨哦!

覃坈不負衆望,依舊昏迷不醒。

……

床下空氣有些悶,灰塵還在翻飛着虐待他可憐的呼吸道,舒慕決定先出去。床底下這麽窄,真遇到危險連個躲避的空間都沒有,特別是身邊這位跟死豬似的,怎麽看自己都是一副等死的嘴臉。幸虧撞進來的是沒有惡意的大臉,換了別的鬼,舒慕除了呵呵就只能給自己點蠟了。

示意大臉兄往旁邊讓讓,舒慕吭哧着爬出來,這才發現全身都是灰球,露在外面的手和胳膊髒得十分不像話。大臉蹲在旁邊,對着他新鮮出爐的丐幫造型傻笑。

舒慕老臉一紅,有心立馬去洗澡重樹形象,又覺得時間緊迫不該在這些微不足道的問題上浪費工夫,于是毫無心理障礙地把另一個造型比他還慘的覃坈拖出來。

剛想叫大臉幫忙把覃坈搬到床上,卧室裏的燈卻急速閃爍起來,此情此景,舒慕已經不想發表任何想法了。

家裏有鬼,還是數量不菲的鬼,不出點意外狀況都對不起這頂級的靈異配置。

有這些“好兄弟”在,何愁豪宅不變鬼宅!

☆、015

“你不是說他們一時半會出不來嗎,”哀怨地瞟了大臉一眼,舒慕指指閃的更歡快的吊燈,“再這麽閃下去,吊燈也該壞了。”

吊燈比窗戶還貴好嗎!這幫鬼難不成是專門來搞破壞,砸他家房子的?有錢人也遭不住這麽折騰啊!

不過他卧室窗戶被撞碎鬧出這麽大動靜,樓上那些人跟死了一樣連個來看看發生什麽事的都沒有,舒慕自問他家隔音效果還沒好到這種程度,看來不僅是昏迷中的兩個倒黴蛋,其他人的情況也樂觀不到哪裏去。

“這……”大臉迷惑地撓撓頭,他也被鬧糊塗了,難道是他們進入舒慕家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已經适應了這裏壓抑的氣場?甭管怎麽說,既然那幫兄弟不講究,他這個專門來報信的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好心兄弟再損失個更貴的物件:“你別擔心,我這就上去看看什麽情況,要是他們肯聽勸,我就帶着他們一起回醫院,要是不聽勸……”大臉磨磨牙,他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大不了就開打呗。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皺巴着臉糾結片刻,舒慕默默抱起床頭的存錢罐,好歹裏面還有遠澤道人送他的吉祥如意,就當安心了。是他把這票人帶回家的,真出了事,他難辭其咎。而且看大臉這副沒底氣的樣子,舒慕也不認為他能憑一己之力就把上面那些全都收拾了,他跟着上去,萬一看情況不對還能拉着這位腦筋不太會轉彎的鬼兄弟逃跑。

“那他怎麽辦?”大臉指着還在地上挺屍的覃坈,房子裏鬧鬼,把這位昏迷的仁兄扔在這裏不太好吧。他是領教過對方厲害的,若是讓哪個眼光獨到的鬼兄弟附身到這位身上,那他就真的只有逃跑的份兒了。

“他是高人,應該不至于吧?”舒慕說完這話自己都覺得不信,誰見過鑽個床底下就把自己撞暈的高人,可見這位的不靠譜程度遠遠超乎他的想象。不過還是那句話,真見了鬼他一個普通人也做不了什麽,與其在這裏守着個不會動的覃坈,還不如上去幫大臉當向導呢。

“要不你把他搬到外面的風水陣裏吧,”大臉眼珠一轉,想起剛才把自己彈進來的陣法,“樓上那幾個再嚣張也無法抵抗陣法天然的克制作用,把人放到那裏應該是安全的。”小區的安保措施不錯,應該也不會有壞人這時候冒出來,把人事不知的覃坈給綁架走。

舒慕恍然大悟,外面有個現成的保護傘他怎麽就忘了呢,看來一會得想辦法把樓上那幾位也都搬到院子裏去。如果今晚能平安度過,舒大少考慮索性在院子裏搭個涼棚,把穆寬和簡桐桐搬到外面去住幾天,有風水的保護,他也不用每天過得提心吊膽了。

處理完覃坈,舒慕抱着存錢罐戰戰兢兢地領着大臉上樓,和許多內置空間像迷宮的別墅不同,他家別墅很寬敞,功能分區也很明顯,樓下是舒大少個人的生活區域,樓上是三間寬敞明亮的卧室。簡桐桐和穆寬各占一間,陪護也和他們住在一起,兩個劇組代表則住在另外一間房,白天的時候會到兩個病號的房間裏守着,晚上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站在寂靜的二樓小客廳裏,舒慕左瞧右看了半天,最後決定先去兩個助理的房間,這兩個都是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受到鬼怪影響的可能性最低,換句話說,他們房間裏鬧鬼的可能性也最低。若是能确定二人安然無恙,舒慕準備先把他們送到外面去照顧覃坈,省得在房子裏受驚吓,搞不好還會變成豬隊友,扯他和大臉的後腿。

“怎麽樣,有你同類的氣息嗎?”看大臉隔着門把腦袋探進去查看情況,舒慕有些緊張,他倒是忘了,萬一被裏面的人看到門上多出張浮腫的大臉,原本沒事也要變成有事了。

“屋裏沒人啊!”把腦袋上收回來,大臉揉了揉被門卡了半天的脖子,看來他還是沒徹底擺脫這裏氣場的影響,以前穿門穿牆都不會有這種感覺的。

“沒人?”舒慕驚得差點叫起來,都累了一天,不睡覺還能幹什麽去啊?別告訴他這二位如此敬業,天都黑了還去簡桐桐和穆寬的房間陪護工聊天。

“嗯,房間裏沒人,也沒有鬼留下的氣味,看來他們都躲在那兩個房間裏。”使勁地嗅了嗅,大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鬼對同類的味道感知力比較強,平時呆在醫院習慣了還不覺得什麽,今晚離開醫院,适應了周圍沒有同類的環境之後,嗅覺變得更加敏銳,他能聞得出偷跑出來那幾個,就在對面兩間卧室裏,而且每間裏都有!

舒慕吞了下口水,擡手指了指穆寬的房間:“咱們先去那間吧。”雖說簡桐桐更受鬼類的青睐,但因為關系更近,舒大少顯然更關心自家經紀人的安危,在心裏默默對簡桐桐說了聲“對不起”,舒慕跟着大臉蹑手蹑腳來到穆寬的房門口,沒等進去,就聽到裏面傳出一陣細微的敲打聲。

“這是什麽動靜?”舒慕全身都被冷汗沁濕了,他想不管不顧沖進去救人,奈何那種規律的敲打聲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了他的心上,身體向來不錯的舒大少居然有了上不來氣的憋悶感,好像多呆一會兒都會因為缺氧而厥過去。

“管他是什麽,殺進去再說。”感受到裏面濃濃的同類氣息,大臉一改剛才的謹慎,挺身從門上穿過去。舒慕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被抛棄了!趕緊擰動把手,卻發現房門被人從裏面鎖住了。

舒慕急的滿頭大汗,自打住進這棟別墅,他只上來過兩次,一次是剛住進來時看別墅內部的環境和布局,一次是帶着鐘點工,告訴對方要怎麽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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