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對簿公堂
“那麽也就是說你承認你與項先生之間是存在着雇傭關系了?”君唯艾問。
此話一出,還未等老狼作出回答,對方辯護律師已經站起,高喊:“反對!現在是審理老狼強奸一案,對方律師提問并不合時宜,還請針對老狼一案進行辯護。”
君唯艾再次勾起唇角,聲音卻涼如冰,道:“就雇傭他人犯罪的本質而言,屬于共同犯罪,雇傭者一般屬主犯或同犯,所以我上面提出的問題很有必要。”說完将目光看向法官。
法官威嚴道:“反對無效。”
得到了法官的認可,君唯艾已經掌握了主導權,再次看向老狼,問:“你可承認與項先生存在雇傭關系。”
事情到了這一步,老狼也不想把命搭進去,雖然供出雇主可能會遭到報複,可自己不是還要蹲上十幾年大牢呢嗎?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還是保住眼下要緊,況且就算他不承認,警方也能查出來。索性就點了點頭,道:“我們的确受雇于項先生。”
君唯艾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那麽也就是說項先生應被判處與老狼同等罪刑……”
可話還沒說完,又遭到辯方律師的反對,“反對!就算我當事人與老狼存在着雇傭關系,可卻沒授意他們去犯罪,所以我當事人與老狼也僅屬于雇傭關系,而非雇傭犯罪,難道你們家保姆出去強奸了掃樓道大媽,你也要承擔同等罪名嗎?”說罷,男人挑釁地看着君唯艾。
君唯艾直接提出反對,“請辯方律師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您剛剛的舉例并未明确為假設性,所以您對我及我家保姆造成了言語上的侮辱,更損害了我家保姆的名譽權。”
“反對有效!”法官也看不下去了,這個比喻确實有些過了。
但辯方律師卻并沒有氣餒,氣焰依舊嚣張道:“我會為我剛剛不當的言語表示道歉。”然後朝君唯艾微微低了下頭,卻未對旁聽席上的臣以紳做出任何的舉動,仿佛不知道他是誰一般。
但既然能舉出這麽一個惡毒的例子,他自然是了解君唯艾的基本情況的,更加知道臣以紳的身份。君唯艾雖氣,卻也無可奈何,現在可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而辯方律師則繼續開口道:“所以,老狼所犯的罪自然也無法算在我當事人頭上。”
“雖然剛剛辯護律師的舉例很不恰當,不過也說明了一點,那麽就是雇傭的本質,我雇傭保姆完全是按照勞動合同的合法雇傭,可項先生和老狼之間的雇傭關系卻是非法的,一來,花雇傭金數額龐大,已經超出正常雇傭金數額,其二,受雇者所從事的工作并不是合法範疇,關于大口村開發所補償賠付金額并不合理,也未遵從當地人意願,屬于非法拆遷,所以項先生與老狼之間已經構成雇傭犯罪。”
辯方律師頓時有些萎靡,他當初接這個案子的時候就知道不可能幫項士傑完全脫罪,但也要盡可能要減輕些罪責。
“我當事人雇傭老狼的本意是協助拆遷,或許在執行過程中會存在一些違法行為,按照法律依據,我當事人的行為或許可以夠成雇傭犯罪,但卻并沒有授意受傭者做其他事情,那完全是脫離了我當事人的行為,所以夠不成共同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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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唯艾已經想到辯方律師會提出此點論據,不急不緩地說道:“那麽請問辯方律師共同犯罪定義是什麽呢?根據我國刑法的規定,共同犯罪是二人以上共同故意犯罪,因此是以參與共同犯罪的行為人以共同故意實施同一的特定犯罪為必要,如果行為人實施的是不同的犯罪行為,則當行為人之間不可能構成共同犯罪。而我國刑法理論中的犯罪是否同一,是根據犯罪在構成要件上是否同一而确定的。因此,一般情況下不同犯罪構成之間不會成立共同犯罪。而雇傭犯罪,從共同犯罪的主體分析,因為必須存在雇主與受雇人,犯罪行為人必然在二人以上,符合共同犯罪對犯罪主體的要求;從共同犯罪的主觀方面分析,雇主将其犯罪意圖交待給受雇人,由受雇人按其要求去實施犯罪,二人在追求犯罪結果的主觀故意上也是一致的;從共同犯罪的客觀方面分析,雇傭犯罪中雇主與受雇人雖然分工不同,可能僅由受雇人實施犯罪行為,則屬于複雜共同犯罪的範圍;也可能二人同時實施犯罪行為,則屬于簡單共同犯罪。因此,雇傭犯罪完全符合共同犯罪的法律特征。”
君唯艾一氣呵成,将自己論點抛出,完全碾壓了對方的氣焰。
辯方律師憋了半天,在這種情況下只能以退為進,便提出疑問:“請問被告人老狼,強奸大口村村民李雪芮是否為我當事人直接授意?”
法律面前,容不得老狼說謊,雖有不甘,卻只能無奈搖頭,“并沒有授意。”
“很好!”辯方律師揚起下巴道:“所以對方律師提出的共同犯罪并不成立。”
君唯艾卻微微一笑,道:“當然,在某些場合,在共同的犯意形成之後,雇傭雙方由于受到個人心理素質、自控能力等錯綜複雜因素的影響,使其在身處‘此情此境’之中,需要針對後來共謀的犯罪,做出調整修正或改變,在此種狀況下,雇傭雙方的實際行為,可能與最初預謀的犯罪行為有差異,會出現“不及”或“過剩”的情況。從司法實踐來看,受雇人老狼超過了雇傭意圖或雇傭人項先生所要求範圍或程度,又實施了另一種犯罪,或者實施的犯罪行為超出了雇傭人要求的程度,雇傭人要求傷害而受雇人卻實施了強-奸。這只是雇傭犯罪的一種形态,不能排除共同犯罪,所以被告人項士傑當與老狼同罪!”
君唯艾将自己的理論說完,全場嘩然,無不拍手叫好。
項士傑耷拉着腦袋,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他自己做過什麽自己清楚,這次被揭發,他也沒打算逃脫法律的制裁,只是要看輕重而已。
想到這他把目光又投向了自己的委托人,希望他可以幫到自己。
看到自己當事人投來的希翼目光,辯護律師也是咬牙切齒,他知道君唯艾這個律政女王不好對付,也沒想到會這麽難。
當下法官宣布,本案暫時休庭,提取證據再次開庭。
這一場對決君唯艾領先一籌,可她卻依舊開心不起來,就像判了老狼的罪一樣,最多也就一個死緩,而且剛他承認與項士傑的雇傭關系,算是轉為污點證人了,還會減刑,而被他傷害過的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君唯艾相信李雪芮的案子只是一個個案,還有更多的“李雪芮”沒有被查出來,君唯艾也只能寄托于警方可以查出更多的案件來,最好是把張二的真正死因查出來,找到證據使該受到懲罰的人不再逍遙法外。
君唯艾神情低落,旁聽席上卻是歡呼一片,只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男人垂着頭而坐,他的周身散發着陰鸷的氣息,一雙眸子藏在頭簾的陰影了,看不出悲喜,在案子結束那一刻變起身而去。
臣以紳正舉着手為君唯艾鼓掌,興奮得好比自己打了勝仗,就在此時,身邊一陣陰風,一個男人從他身邊經過。他所坐的位置本就是靠近走廊的,有人從他身邊經過并不奇怪,可是這男人離場的時間卻有些突兀。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過客,臺上的辯論誰輸誰贏和他都沒有關系,散場了就離開了,剩下的歡呼還是悲切與他也毫無關聯。他就好像是上帝,用上帝的視角俯視着這一切。
“怪人!”臣以紳不自覺地說了一句,然後就好像一只好奇的貓,竟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終于還是要散場了,君唯艾看向旁聽席,卻沒有看到那個身影,失落的心情更甚,或許除了他再沒有人可以理解她現在的心情了吧,此刻她并不需要掌聲,也不需要祝賀,她只是想找一個依靠,可以支撐下去,給她動力。
臣以紳此刻卻不知道君唯艾的心情,他正緊跟着那個男人而去。當項士傑被拖下水的時候,臣以紳就有一種感覺,他知道項士傑是君唯艾前夫公司的項目經理,雖然他并不了解君唯艾的前夫及其所有的AK集團,但有一點他十分确信,之前的房子楓也好,現在的項士傑也好,兩起案件都和AK集團有所關聯,那麽AK集團本身就沒有問題了嗎?身為AK集團的老總君唯艾的前夫就沒有問題嗎?
他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測,但是警方并沒有調查出問題,他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麽,他最多也就是提醒君唯艾一下,但自己的話君唯艾又能相信嗎?雖然君唯艾在他面前從來不提自己與前夫之間的事,可從君祁那裏臣以紳了解到,他們離婚的表面因素是祁遇出軌,可歸根結底卻是因為君唯艾太過于強勢,不顧家所造成的,君唯艾因此也一直內疚着,所以在祁遇出軌後她果斷選擇了離婚,然後也把重心調整了一下,心思都放到了君祁身上,她這算是補償吧。
可對于祁遇,君唯艾真的放手了嗎?從上次君唯艾參加那個宴會偶遇祁遇就能看出,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有祁遇的,所以臣以紳若想提出祁遇有問題就必須拿出證據來。而眼前他追蹤這個男人,他就覺得很有問題。
尹洛坐在車裏看着倒視鏡中緊緊跟随的奧迪A6L,嘴角露出一抹詭笑。“想跟蹤我?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看了一眼前方的信號燈,然後加大油門一腳就飚了出去。
臣以紳見對方加速知道自己有可能暴露了,他正猶豫着要不要追出去,就發現前面的紅燈亮了,而他這一念頭不過也就兩秒鐘的事。臣以紳不得不感嘆對方的時機把握得太好了,很善于玩心理戰,不過也因此暴露了他定然是別有用心。
既然如此,臣以紳也不在顧慮了,等紅燈過後也加大油門飚了出去,但悲催的是,就60秒的功夫,對方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他茫然的四下看了看,确定跟丢了目标後,握緊拳頭狠砸方向盤,郁悶到了極點。這一次跟丢,不可能再有機會遇到那人了。那麽他心中的疑問也無從解答了,便頹然地調轉了方向。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從一個胡同裏開出一輛車來,正是臣以紳之前所追蹤的那輛,尹洛吹了一個口哨,戲谑一笑按照原路線駛離。
若是臣以紳能看到此時尹洛的表情,他一定會驚呼,因為他現在的表現和剛剛在法庭裏所表現的完全是判若兩人。
當然臣以紳是看不到了,因為他正面臨着一張陰冷的臉。
法庭停車場,君唯艾一臉陰沉地立在車子邊,她已經找遍了臣以紳有可能去的地方,卻依舊沒有找到。她有些慌了,上次審判結束後,自己遭到了房子楓的威脅,接着兒子就被拐跑了。這次,倒是沒受到什麽威脅,卻在對峙過程中,拿臣以紳進行舉例,還是那種侮辱性的。她怕臣以紳會遭受不測。
可眼下她也沒什麽辦法,或許得要去麻煩一下李警官了。想罷,她就要鑽進車裏,這時候,卻聽對面一輛車鳴着笛,放眼望去正是她送臣以紳的那輛奧迪A6L。
她氣憤地走過去,一路生風來到臣以紳的車前。
看這架勢臣以紳哪還敢在車裏坐着吧,趕緊走下來,笑嘻嘻道:“你忙完了啊。”
“哼!”君唯艾冷哼了一聲,臉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譏諷道:“是,比不得你悠閑。”
“呃……那個……我……”臣以紳剛想解釋着什麽,卻見君唯艾一轉身走了,留下他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這、這什麽情況?”臣以紳一臉懵逼,自己不就是擅自離開了一下下嗎?這不算他渎職吧?
他正想着,随後身後響起一陣鳴笛聲,原來是後面的車要出去,自己的位置擋到人家了。他趕緊鑽上車,将車駛離了。
不遠處,君唯艾氣得猛拍方向盤,嘟囔着:“這個混蛋!都不知道……”後面的話卻說不出口了。擔心他嗎?她搖了搖頭,踩了一腳油門,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