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昨兒半晚和太子殿下一同烤火共進夜宵後,藺衡心情格外舒暢。以至于酣甜好夢,天未亮就舒展身子淺淺轉醒。
這會兒在步辇上坐着去宣政殿上早朝,一路晃晃悠悠,難免引起些倦意。
正閉眼假寐,走在最前頭的姜來公公倏然頓足輕喚。
“陛下?”
藺衡懶得睜眼,低低嗯了聲示意他繼續禀告。
“這........老奴也看不真切,前頭宮道上像是跪了個人。”
承乾殿外一向都有禁軍把守,即便大臣有急事上表,那也得安安分分在二重宮門外等候傳召。
如這般膽敢直接攔路,依着皇帝陛下的脾性,最少也得命人砍去雙腿。
果然,藺衡眉結微蹙,森然道:“拖下去,亂棍打死。”
姜來公公面上一陣猶疑,實在不敢貿然稱喏,顫顫又喚了聲陛下。
做國君的那個不耐啓眸,只掃過去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意味。
宮道邊的确跪了一人,雙膝漫在皚皚白雪裏。見步辇觑觑近,僵木着肩背磕了幾個頭,喉間嗚嗚咽咽的好似急得要哭。
那人少年模樣,圓滾的小臉兒凍得發紫。
可不正是喚月麽。
皇帝陛下心道這老奴才哪裏是看不真切,分明是猜想和慕裎有關,不敢明說罷了。
藺衡一反先前的慵懶姿态,緊握扶手端坐道:“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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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喚月整個人抖得像篩糠,揚着紅鼻尖不住抹淚。“求陛下去瞧瞧殿下罷,方才...........方才他渾身滾燙,暈過去了!”
藺衡一驚。
啧!
昨兒走的時候慕裎不是還好好的?
難不成是為着讓他閉門思過又賭氣瞎折騰了?
眼下距早朝時辰相差不到一炷香,皇帝陛下顧不上細想,思慮一瞬後篤定下令。
“即刻傳所有禦醫趕到池清宮,若太子殿下有恙,孤血洗整個禦醫房。”
說罷,他跳下步辇,抓起喚月的後衣襟一同越上牆頭,飛快消失在了衆人視野裏。
剩餘姜來公公和一幫小太監們在原地呆若木雞。
靜默半晌。
帶頭的那個低聲道:“陛下身子不适,今日休朝,都聽明白了?”
帶着旁人自然不能走暗道,最快可以到達池清宮的方法就是用輕功。
藺衡簡直心急如焚,拎着小侍從飛檐踏瓦,速度之快好幾次差點把他的腦袋整個兒杵在宮牆上。
奈何人微言輕,被撞出滿頭大包喚月也不敢吱聲,咬着牙斷斷續續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昨晚皇帝陛下走後,他和風旸擔心慕裎氣出個好歹來,便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随侍。
兩人一邊烤火一邊勸慰,直到三更天,太子殿下才稍稍有消氣的跡象。
主子說還想再安靜待會兒,吩咐他們不要打攪,做侍從的哪敢不依。
于是他倆分別取了披風、灌了湯婆子後,聽話的回屋睡覺去了。
原以為慕裎一個人在院子裏無聊,也會很快進去的。
不成想早起打水,卻發覺太子殿下壓根沒動彈。靠樹蜷縮,睡得昏昏沉沉。
藺衡聽到這裏身形一頓。“火呢?”
“熄........熄了。”喚月惶恐的往衣襟裏縮脖子,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陛下息怒!奴自知失職有罪,只是此刻殿下的安危要緊,留着奴能還幫襯着熬湯熬藥。待殿下病好,任憑您處置,奴絕無怨言!”
藺衡氣極,恨不得今日事今日畢,直接把小侍從扔出去砸個腦袋開花了完事。
但念及慕裎一貫護犢子的很,最厭煩不知會就對他身邊的人動手。
倘若醒來見喚月和風旸已被處決,不知又要鬧成什麽樣子。
“罷了,孤暫且留你們一命。太子殿下最好無事,否則,孤活剝了你們的皮。”
小侍從還想應聲稱喏,猛然感覺後衣襟上的力道一松,身子不由自主飛出去兩三步遠。
藺衡随後平穩落在池清宮門口,滿腔怒火無處發洩,索性擡腳重重一踹。
兩扇宮門吱呀一聲,雙雙并排倒地。
皇帝陛下無視撲起來的塵土,陰翳着面色快步往裏間走去。
禦醫房得了旨令絲毫不敢耽擱,德高望重的太醫們烏泱泱提起藥箱就向池清宮奔來。
其中幾位不惑之年的老爺子,半路實在跑不動了,還被同行塞了人參片吊氣。
緊趕慢趕,太醫們倒和國君大人差不多時辰到的。
屋內各個角落都燃着炭火盆,因此一掀門簾便覺熱潮襲面,叫人穿不住厚重的大氅。
藺衡進屋先往床榻上望了望,見慕裎雖說臉色蒼白,但好在人已然清醒,不禁略松了口氣。
他點頭示意太醫們該診脈診脈,該開藥房開藥方。自個兒褪去外衣,坐到一旁出神靜候。
太子殿下額上覆着浸透涼水的錦帕,沒受傷的腕子乖巧伸着,任由人查探脈象。
片刻功夫,五花八門的方子就如數擺到了國君面前。
藺衡粗略一看,全是治傷寒之症的。不過怕有人被治罪,同樣的方子換着不同順序依次抄寫,整整十二份,一個不少。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是寒氣入體,并無甚大礙。服兩貼藥湯驅寒,保持屋內溫度,捂住發出汗來即可痊愈。”
張臻任職禦醫房掌席醫官,由他出聲發言最為合适。
況且前幾次瞧傷宣太醫宣的也是他,對于慕裎的身體狀況比其他禦醫要更了解。
藺衡懶怠興致追究藥方是否新穎,只要照方服用有效就成。
他颔首吩咐張臻去挑最好的藥材來,不管價值幾何,凡是和治傷寒沾邊的每一樣都要。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9點再更一章吼
不過都是舊章啦
看過的寶寶忽略就好啦
九點更新的那章發紅包包
見者有份 留評就有噠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