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一般的窮
溫思思一步一步走向珠江,微涼的江水慢慢把她淹沒,從腳踝、小腿。。。直到全身。完全沒在水中的她再也聽不到外間的聲音,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和脈搏聲。
真的很靜,靜得如此的可怕。不過溫思思不怕,當她決定走上這條絕路時,她已經預想了結果。
死!
只是她真的很不甘心,每每想到那個賤人的虛情假意,她就怒火中燒。
如果上天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幫助那個賤人。
一切源于善,可惜到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養的是毒蛇。
她真的很後悔,但後悔已經太遲。
現在她只有一個選擇,如果還想留有尊嚴就只有自殺。
再看不到那賤人的嘴臉,永遠離開這個世界是她唯一的選擇。
但即使心理準備再足,可事到臨頭,她才明白到窒息的痛苦。
水不斷從鼻和口中湧入,胸腔間的氧氣快速消失。身體好像要爆炸,要把自己炸開一樣的盡快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開始慌亂了,手腳在拼命的動,潛意識間的求生欲望在此刻完全爆發出來。
不過她最終還是失去了力氣,身體開始下沉。
她終于達成心願,她要死了。但在生命的最後時光,一個又一個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是她從小到大印象最深的影象。
快速的回顧了一生。
但就在眼前一黑,她以為要完全離開這個世界時,她又看到了另一些片段。
是一個小女孩,她很餓很餓,每天過的都是饑不裹腹的日子。走在路上時,受到的都是白眼和嘲笑。
溫思思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小女孩,那種無辜無助的感受深深的印在她心間。她很想呼喊,她想改變這一切。
她要大叫!
"呀!"
成功了?
口鼻仍充斥着江水的味道,不過随着那一聲大叫就舒服了很多。只是頭仍很重,全身上下也感到沉甸甸的。
但她仍然清醒,她被救了?
再感覺不到江水的可怕,手腳也能碰到實地。她知道,真的有人救下她了。
耳邊傳來的清晰語聲,更是證實了這一點,"你沒事吧?吓死我了。"
溫思思感到對方的擔心,她就立即回應,可她一擡頭看清楚對方的臉容時,她驚呆了。
她看到了自己。
正确點說是小時候,大約十二、三歲時的自己。
"你醒過來就好了,你一直睡着,我都不知道怎麽辦。"
"我沒事的,謝謝你救了我。"溫思思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可她看到女孩焦急的神情,她就下意識的回答。
只是她一說完,女孩臉上的憂心反而更濃。
"死了死了,你剛才救我時是不是碰撞到腦袋了?你不會失憶了吧?是你救我的。"
"我救你?"
小女孩真的怕了。不過她也算口齒伶俐,在溫思思仍糊裏胡塗的時候,她也算是把事實的始末,清楚明了的交代了出來。
她剛才經過江邊時見到了一朵很好看的小花,于是就想去摘。但江邊濕滑,一不小心就倒向江面,而越是掙紮她就越向江中心去。
她溺水了。也就在她最危急的時候,有人跳進了水中,把她救下來。
可救人者反而在上岸後昏迷了過去。
"我是看到有人危險才跳下水的?我不是自殺的嗎?"溫思思腦海一片淩亂,她真的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她是自殺的,但在小女孩的口中是自己跳下水救人。
而這個小女孩也很奇怪,竟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
太多想不通的地方。
溫思思努力的站起來,她要看看四周還有沒有人,她想确認一下這是甚麽一回事。
但就在她站直了身子,把四周的景象都送人眼簾內時,她反而更加的說不出話。
雖然說她的所在地是三、四線城市,可石淩鎮也很繁榮,特別是這一帶更是中心區,兩岸早已是新式高樓。
不過現在都沒了,換來的是郊區一般的景象,只有數座破舊小平房半躺在其中。
可這也不是最令溫思思驚慌的事,最令她心寒的,是她的樣子。
從若隐若現的江面中,她看到了一副很熟悉,熟悉到即使化作灰燼也會記得的臉龐。
夏萱?從倒影中見到的竟是夏萱?
她不能接受,剎那間她覺得這一定是夢,而且是惡夢。
本來她的臉色就不太好,現在更是變得慘白。因為在這個瞬間,她想到了一個可能。
她回來了,她回到了1979年。
只是這看似重生的一次機會,實際是上天的一個玩笑。她不是變回那時的自己,她成為了自己最痛恨的人。
想到這一點,她的記憶也慢慢的浮現。
沒錯,那時的确發生了這件事。當時因為想采花,小溫思思不小心掉進了水裏,路過的小夏萱見到後就仗義救人。也因為這一次相遇和往後的機緣巧合,兩人就慢慢成為好友。
不願意相信,但溫思思,不!現在的夏萱已經确認,這不可思議的事确實發生了。
她需要冷靜,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所以即使溫思思再三叫她休息一會,她也急着要離開。
"我沒事。你也快點回家吧,身上的衣服都濕透,很易着涼生病的。"
囑了對方後,夏萱就急急的往另一方向走,頭也不回的就此作別。
但她真的很迷茫,她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辦。越想就越明白眼前一切都是真實,可明白過來的她又更彷徨。
她想回家,但她的家在哪?
最終,她只可以躲在岸邊的草叢間,一個人默默思量整件事的始末。
可惜思前想後,結論只有一個。就是2018年的溫思思,成為了1979年的夏萱。
在她頻死邊緣看到的另一個回憶片段,應該就是屬于夏萱所有。
真正的夏萱去哪了?她不知道,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和2018年的她交換了身份。總之,她回不去,除非她再次自尋短見,否則就要以夏萱的身份在1979年活着。
但已經死過一次的她,不想再次體會那種黑暗和絕望的死亡感受。
她只好面對現實,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夏萱。
已經明白一切,可是始終有點迷茫。不過這次的迷茫很短暫,因為有人在呼喚她。
"姐你今天沒收獲嗎?呀!你掉到水裏面去了?"
剛開始那童聲充滿了失望,因為她看到兩手空空的夏萱。但第二句就立時變得緊張,因為夏萱全身都濕透了。
比起肚餓,夏萱的妹妹夏蓓更為着緊親姐姐是不是出了意外。看清楚是夏萱後,夏蓓就立即快步跑到姐的面前,緊張的問。
但對于夏蓓的親切和關心,夏萱有點陌生,更有點怕。
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事。
不過她也不想引起注意,于是順着夏蓓的話語回答:"是啊,剛才不小心滑腳掉到水裏。"
"那我們快點回家換衣服吧。"
夏蓓還小,才七歲的她也沒發現眼前的夏萱與往日稍有不同。所以夏萱簡單解釋後,兩人就一起回家了。
夏蓓很活潑,在路上她就一直說着今天遇見、看見的事。通過這位小可愛,夏萱也了解到更多細節。但為免露出馬腳,夏萱就沒怎樣說話,她大多是聽。
不知不覺兩姊妹也回到家。
可這個家令夏萱很不習慣。不是因為陌生,而是窮!
雖然說70年代末的中國仍然很窮,但夏家的窮也算是當時的極致。
從外看,是随時會倒塌的簡陋泥坯房。走進內,雖然有三室,可室內的用品擺設總數是十只手指都數得過來。廚房、茅房那些更只是屋外的草棚子。
總之一句話,夏家非一般的窮。
與自己的前世相比,更是沒一點的可比性。記得同樣的年份,溫思思已經住進了小別墅,吃的、用的都是上乘之選。
現在的夏萱呢?她以為很了解,但真正成為她後,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
望着夏蓓拿來的衣服,看清楚上面的大小補丁都快把原本的衣料掩去時,她更是不禁暗嘆一聲。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衣服都洗得很幹淨吧。
換上幹爽衣服,夏萱就在那破舊的小竹椅上坐着,她真的要好好想想将來了。
不過她都來不及想半件事,夏蓓就親熱的抱着了她。
"姊,我餓了。"
也是的,剛才兩人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現在應該是準備做飯的時候了吧。
夏萱的反應也很快,她立即想到家中只有她和小妹,看來做飯這個任務是要落到她身上了。
幸好的是,在前世的後期時,夏萱已經被踢出家門,日常的雜務都要自己處理,做一頓飯是難不倒她的。
可正當她想要一展身手時,她發現了一些很嚴重的問題。
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沒有!